你太丑了我拒绝 作者:阿辞姑娘
第21节
云采夜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他一定这话就知道小徒弟又醋了,只能僵硬地笑笑:“师父不是在等你伤好吗?”
酒嶷一看这两人又浓情蜜意地搅到一块去了,便觉得眼疼,他瞧瞧一直安静在一旁喝茶也不与他说话的歩医,心里就来气,阴阳怪气地说道:“是啊,毕竟现在仙界可没那么多规矩,下界的小妖精又数不胜数,指不定哪天就像宇文猛将军一样被狐狸精勾走了魂呢。”
“宇文猛?”云采夜放下酒碗问了一句,“他没回仙界吗?”
“回了啊!”酒嶷看云采夜注意力转移到他这边了,马上就掏出自己的蓝缎小扇摇了起来,“可他去帝君那匆匆复命后便又下界去了,现在众仙都在说他是被狐狸精吸走了魂。”
云采夜嗤笑一声:“无稽之谈。宇文猛将军镇守仙界数万年,定力总不可能比我还差吧?怎么会被一只狐狸精勾去魂了呢?”
酒嶷在心里嘀咕:你当初还被一颗黑蛋迷得死去活来呢。
面上却是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先前我也是不信的,宇文猛那死面瘫谁会看上他啊?不过他第二次回来时,脸色好像很难看,身上全是臭不可闻的狐臊味,简直坐实了那个传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云采夜愕然,转头看向歩医问道:“真是这样?”
“是的。”歩医也挑起眉梢,“不仅如此,他才回来半天,便又匆匆交代好事物跑下界去了,走的时候,还去裳兰那求了套喜衣,又来我这里要走了几瓶仙药,还到月老那顺走了一根红线……”
“啧啧啧!就是啊!”酒嶷把扇子一合,唯恐天下不乱地接嘴,“这一看就是情根深种啊!还来我家歩医这拿了有助修行的灵药,明显就是为了让那狐狸精登仙嘛。”
“你说说,这狐狸精怎么这么厉害呢?”酒嶷咋舌不已,“连宇文猛那种死木头都能化为绕指柔,真是匪夷所思至极啊。”
云采夜叹口气道:“你也别这么说人家,万一他们俩是两情相悦呢?狐狸精也不全都是坏的。”
酒嶷问他:“你这意思是你见过好的咯?”
云采夜“嗯”了一声:“我在博物洲的一位好友便是狐狸,是名散仙,为人很好的。”
“听听,听听!”酒嶷啧啧啧地指着云采夜,对烛渊说道,“你这还没过门呢,你师父就想着其他小妖精了,快收拾他。”
烛渊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佯装黯然神伤道:“师尊就是这般花心,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
云采夜:“……”
酒嶷向来说不过云采夜,此时一听云采夜这话就像揪住他什么不得了的小辫子一样死命不放。而实际上,这还真就是他的小辫子。
青年剑小徒弟“伤心”了,马上解释道:“这算哪门子的新人?若真算起来他才是旧人,你是新人才对。”
烛渊闻言又道:“哦,那师尊还真是不忘旧情。”
“是啊是啊。”酒嶷说着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糕点,含糊不清道,“你是不知道,你师父可念旧了。谁要是惹了他,哪怕过上几百年,你师父还是要揍回去。”
云采夜道:“……我没有那么记仇。”
酒嶷道:“不了解你的人才觉得你不记仇。”
“咳咳——”云采夜干咳两声,“好了好了,说正事。我拜托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酒嶷吧唧吧唧又吃了两口饼:“你别说,我还真查到了。但秦卿告诉你的事也不全对,要做到天地倒转还必须有真神之血才行,我们现在上哪去找真神啊?所以这天雨再怎么乱,也只能做到时光回溯,轮回倒转而已。”
“而栖元一直和你作对,想必也是实现轮回倒转,将魔界大皇子重新召回人世吧。”
“魔界大皇子……”云采夜垂下眼帘低声喃喃道,“他与大皇子的师徒情谊,倒是深得很。”
很难想象栖元那样心狠手辣的幽都魔君,心中其实还是有个一直记挂着的人。不过其实也能理解,像他们这样的修道之人,要比旁人更加重视自己的亲传徒弟,若换成云采夜,他的任何一个弟子出了事,他也都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栖元……他还是凶兽穷奇。
酒嶷喝了口酒,摇头道:“能不深吗?他可是凶兽穷奇,命格为大凶大煞之象,和天煞孤星有得一拼。你看他活了这么多年,身边除了那什么魔界大皇子,可还有个亲近的人?他又不是叶离筝。”
“其毛犹衣,喜食游亡之者;所过之处,除花草,其余不留。”酒嶷摇头晃脑地将古书人对凶兽獓狠的记载念出,“叶离筝能和晓绿在一起,那是他们走运!倘若晓绿身上没有草木妖兽血脉,她还执意要和叶离筝在一起,那她早就被天道收了,那还能和叶离筝在妖界逍遥?”
云采夜微微蹙眉道:“照你所言,既然大皇子对栖元那样重要,那他定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第100章 养伤5
“永远是白天的地方我倒没见过。”酒嶷嗤笑一声,“不过永黑之城说的不就是魔界吗?”
云采夜问道:“魔界没有白日吗?”
“没有啊。”酒嶷转过头来看着云采夜,“魔界有种酒叫‘忘忧’,喝醉以后能忘记一切痛苦,不过醒来后会更难受就是了,我以前为了找这种酒就去了魔界一趟。好家伙!我在那待了三年都没见过白日。怎么?采夜你也想去魔界看看?”
“不是……”云采夜垂下眼帘说道,他只是想起在枉死城见到的那些情景,不免有些感慨。
酒嶷道:“魔界那地方不好的,阴气森森看着就心烦,正常人都不会想待在那的。”
没有人愿意待在魔界?
云采夜心念一动,继续问酒嶷道:“难道魔界的人经常在人间界游荡吗?”
“这是肯定的啊!”酒嶷一脸惊愕地看着云采夜,“魔界又没我们仙界那么多条条框框,再加上荒仲现在根本就不管事,魔界的人经常逃窜到人间界去。不过他们一般都会隐藏身份,防止咱们仙界的巡逻队找到他们。”
云采夜沉思了一会,说道:“那……有没有人会跑到魔界去?”
酒嶷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想说什么:“你是说鸦白?”
“嗯。”云采夜点点头,“无上狱和我云剑门都已派出不少军将和弟子在人间界巡视,但一直找不到鸦白的踪迹,若他匿道魔界去了呢?”
“那这就麻烦了……”酒嶷收起蓝缎小扇,敲着自己下巴皱眉思索着,“魔界可容不下我们仙界的人到他们那去搜人,鸦白要真是藏到魔界去了我们还真拿他没辙,你总不可能跑到魔界去抓他吧?”
“若我说,我可以去呢?”云采夜人抬眸望着酒嶷,一字一句道。
酒嶷大声道:“你疯了?想死也不是这种死法?”
魔界的人要敢跑来仙界,根本就是顷刻间被打死的命,云采夜一个金仙跑到魔界去,他的身份被发现了话也是这个理。
云采夜继续道:“……我认识魔界太子。”
青年话音刚落,坐在他身边的烛渊眼底就闪过一抹暗色。
“你莫不是以为整个魔界的人都瞎吧?你长这样往魔界一站谁不认识你——什么?!”酒嶷听到云采夜的话后愣了一下,“你说你认识魔界太子?就那什么……荒夜?”
“是啊。”
“那这就更好办了啊!”酒嶷一脸无奈,“你根本就不用跑到魔界去,拜托荒夜帮你找下他不就行了。”
云采夜苦笑道:“我哪有那么大脸面……”他也不确定荒夜现在是否还认他这个徒弟,毕竟在泽瑞洲时,他是亲口说过“我不是你师父”这样的话的。
“师尊不用亲自跑一趟的,我代师尊去便可。”烛渊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云采夜。
酒嶷眼睛一亮,立即应道:“是啊是啊,烛渊可以!他不是能变成那什么蓝焰吗?比你靠谱多了。”
他要是去魔界拜托荒夜为仙界寻人,摆出的也肯定是师徒情分,荒夜若是还认他这个徒弟,必然也会承认烛渊这个徒孙,只是……云采夜皱了皱眉,烛渊和荒夜交过手,他俩在泽瑞洲过招时,那一招一式可都是实打实毫不留情的。荒夜若是不认他这个徒弟了,那烛渊肯定会有危险。
“算了。”云采夜这样一想也觉得自己太过莽撞了,而且他和荒夜现在毕竟一仙一魔,那些师徒情分还是埋在心中好了。况且烛渊身上的伤还没好,他还要留下来照顾他呢,再说他也实在不愿烛渊有一点遇到危险的可能,哪怕这可能微乎其微,他也不愿意。
他认识的魔界人士又不止荒夜一个,叶离筝还在妖界和晓绿逍遥呢。晓绿对自己当年做的那些事一直心有芥蒂,对鸦白这事也不会置之不理,叶离筝曾是魔界第一魔君,要更熟悉魔界一些,由他去要比谁都好。
“我写封信给叶离筝,让他去魔界看看吧。”
听到青年果然放弃了前去魔界的念头,烛渊便垂下眼帘给自己到了杯茶,伸手拨风闻了闻茶香,唇边勾起一个淡淡的微笑——在师尊心中,果然他才是最重要的。
“叶离筝啊。”酒嶷也知道这位经历堪称传奇的幽都魔君,闻言十分赞同,“行行行,采夜你果真厉害!什么人都认识一些!我听说地府新上任的那阎王秦卿也是你的熟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云采夜对酒嶷这八卦的性子实在无可奈何,只能点点头道:“是,我是认识秦卿的。”
酒嶷咋舌:“啧啧啧。魔界太子你认识,妖界晓绿你认识,鬼王秦卿你也认识,这六界可还有你不认识的人了?”
云采夜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因缘际会,哪有你说的这么玄乎。”
“我怎么没有你这样的因缘啊?”酒嶷指着烛渊道,“噢,还有姻缘。”
被好友调侃了一下,云采夜耳廓微红,连忙说道:“我和烛渊不一样……”
“是是是。”酒嶷一脸不屑,就没见过这么秀恩爱的,“你们俩是天生一对行了吧?”
云采夜听到酒嶷这话,倒是想起了秦卿和他说的这世上唯有烛渊能和他长久在一起之事,便毫不客气地应下了:“是啊,我和烛渊是天生的一对。”
酒嶷目瞪口呆,看看烛渊烂糟糟的一边脸,又看看好友俊美得不似真人的面庞咽了咽口水:“天生一对,天生一对。”
任何人听到好友陈赞自己的爱人都会高兴的,云采夜也不例外,闻言脸上原本挂着几分赧意便完全消失了,笑着对酒嶷大肆表扬自己的爱徒:“我家烛渊天赋非凡,旁人怎么配得上他?”
青年这话就差没直接说明“我家徒儿只有老子配得上”了,酒嶷就这一对师徒秀得面目扭曲,又坐着喝了会酒就拉住歩医匆匆跑了。
云采夜望着酒嶷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满脸不解,对站在一旁的烛渊道:“这还是酒嶷第一次这么急着走呢。”
烛渊自然知道酒嶷为何走得这般急,不过他是不会提醒云采夜的——他巴不得和青年多单独在一会呢,哪还想让其他人挤到身边来打扰他们?青年身边烂桃花又多,他不看紧一些怎么行?
“师尊,你为何又不去魔界了?毕竟你与师祖也……许久未见了。”即使知道了原因和结果,烛渊还是想听云采夜亲口和他说。
“师父担心你呀。”果然,青年一听这话马上就拉住他的一只手,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你伤还没好呢,师父要留在仙界照顾你。况且魔界是叶离筝的老家,他比我们更熟悉才是。”
“你师祖他……”云采夜顿了顿话音,叹了口气,“有缘再见吧。”
常言道人死灯灭,他相熟的只是那个当年云夜,而不是现在的荒夜。若他们师徒缘份真的未尽,便一定会再次相见的,不必刻意去寻。
“师尊待我真好。”烛渊笑了笑,血瞳弯弯地望着青年,抬手覆上青年的手背。
小徒弟现在脸上满是伤疤,其实看起来是不怎么能入眼的,但是云采夜喜欢他,便觉得他怎样都好,也笑了笑:“我只有你一个,不对你好对谁好?”
☆、第101章 塔破1
微闪着乌色金属光芒的锁链落地那一瞬,浮云枝便猛地纵身上前抓住锁链的尾部,然而却被这锁链拖出藏书阁,直到靠近入塔石门后,浮云枝拽住锁链反手在胳膊上绕了几圈,而后死死抵在石门锁千秋处才停下了脚步。
沉重石墙上,是刀削斧凿地刻的三个大字:锁千秋
意为千秋万世,不可出塔。
这三个字是落塔之日,逸格上神用刚刚弑主的渡生剑刻下的。一把剑若生了剑灵,那定当是对剑主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自古以来,干出了弑主这样事的剑灵也就只有渡生一个。
渡生渡生,渡万物众生,却唯独渡不了自己的剑主。
所以只看这三个字,便觉冲天的煞气铺面而来,隐隐可嗅出残余的血气和绝望。
浮云枝此时脸色就如同他平日里撒墨作画的宣纸一般煞白,一双黑眸睁得极大,死死地盯着紧闭着的石门,唯恐里面有什么骇人的凶兽恶鬼跑出一般。
然而出来的那人却如同谪仙一般出尘绝世。
他身上穿着一件素白色的长衫,上面用银线绣着精致的枯枝,袖边却纹着几道黑色的残叶,头上戴着一顶不太高的羽冠,垂下两条白色的丝绸随着身后半数青丝轻荡。
——白衣加身,微墨作伴。
倘若这世间仍存神祗,恐怕也就是他这般风姿。
但他们都知道,这人不是神祗,也不是谪仙,而是入了魔了天帝缚君。
他微微直起身体,这一动,便带响了捆住他双手的锁链,而浮云枝听到那金属相撞的声音后便扯紧了手中的锁链,皱紧了眉一言不发,周身泄出清冷的肃杀气息,和他平日潇洒又欠揍的模样完全不同。
缚君抬起眼帘望向浮云枝,眸底满是凄凉、自嘲、深情,却唯独没有一丝怨恨,他淡淡地开口,如同阐述一件平凡的事一般:“老师,你骗了我。”
浮云枝听到这句话后手指绞得更紧,轻轻一咳,嘴角溢出了些许红色的血液,却仍是一言不发。
“老师。”缚君看到他这个样子,倒是勾起唇角微微笑了起来,“学生好久没见您了,您想我了吗?”
浮云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深吸一口气勉强出声道:“回去!”
缚君蹙起了眉,眼底泛上些许红光,语带担忧地问道:“老师,你不舒服吗?”
说完这话他又微微一笑,朝旁边偏了偏头道:“不过想来也是,老师就是这样才把学生一直关在九层的。因为担心您的身体,学生可从来没敢来见过您一面。”
浮云枝身形一晃,往前猛然一倾咳出一口鲜血。云采夜见此想要上前扶他,却被烛渊拉住胳膊,浮云枝也抬了抬手示意云采夜别过去。
缚君看了不看他们,只是笑着朝浮云枝缓缓走去,他每走一步,浮云枝的脸色便要差上几分。等他完全走到浮云枝面前时,浮云枝已经完全跪倒在地上,胸口急促地起伏着,拼命喘息着却说不出话。
缚君笑眯眯地捏起他的下巴,连接着两人的锁链叮当作响。
浮云枝咬着下唇回望着他,然而缚君眨巴了两下眼睛,竟是毫无征兆地哭了。
他脸上依然挂着笑,但是眼泪却不断越过眼眶一滴一滴地砸到浮云枝脸上。随后,他缓缓从怀里掏出一截被灵气罩护得好好的桃花枝。
花心深红,花瓣淡粉,妩媚鲜丽,带着些许水珠和幽香。
仙界的桃花已经谢了,就算现在还有残余的几杈,也不会是这般鲜活。
烛渊眸光一动,认出了那就是他给缚君带来的桃花——那时仙界桃花盛放极致时,云采夜桃花苑里最艳的一枝。
缚君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那枝桃花□□浮云枝发间,而后在青年的额上落下一吻:“老师……我好想你……”
“爹爹!”镇魔塔中那么大的动静,落夕叶察觉之后就猛地朝塔下跑去,结果却看到自家爹爹被一个很熟悉的哥哥抱在怀里。
缚君听到落夕叶的声音后便转过身体,刚抬起手就被浮云枝扯住袖子。
浮云枝现在已经没法说话了,他甚至无法看清落夕叶的脸,只能凭着声音认出她,他咽下喉头的血沫,勉强开口道:“……不要……夕叶……”
话说得不清不楚,但缚君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落夕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浮云枝喃喃:“爹爹……爹爹你怎么了?”
“带夕叶离开这里。”
云采夜听到浮云枝的声音时猛然一怔,随后才明白这是浮云枝暗中给他的传音。
云采夜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唇角微微弯起,对落夕叶招招手说:“夕叶,来采夜哥哥这里。”
“我……”落夕叶没有立刻朝浮云枝走去,而是有些犹豫,她看看浮云枝又看看云采夜,紧蹙的眉间满是疑惑,“……我爹爹他怎么了?”
缚君却是不耐了,他挥手,虚空一抓将落夕叶朝云采夜扔去。浮云枝猛地起身,剧烈地咳了起来,口中不断呛出艳红的血液,待看到落夕叶被云采夜抱住后才往后一倒。
“爹爹!爹爹!”落夕叶看到这一幕,立即瞪大了眼睛挣扎起来。
她力气本来就大,此时更是用上了仙力,云采夜要费很大力气才能拽住她。
“走……”浮云枝捂着胸口,拼尽全力对云采夜吐出这一个字。
云采夜还未回神,烛渊闻言后瞳孔却猛然一缩,上前拉住云采夜和落夕叶迅速朝塔外跑去。
缚君还在不断流着泪,到了后面竟是变成的红色的血泪,渐渐沾湿两人雪色的白衣,瞧上去倒如大喜时穿的红衣一般凄艳。淡淡的荧光从他袖间飘洒而下,落在镇魔塔暗色的石地砖上,最后消失无踪,而束缚住他的捆仙锁此刻也变回了浮云枝束发用的红绳模样。
当年浮云枝就是用这根“红绳”将他带回镇魔塔的。
缚君永远不会忘记,浮云枝当时和他说的那句话——
“你跟我回镇魔塔,我们永远在一起。”
他跟他回镇魔塔了,他们也确实一直在一起。
只是一个在底,一个在顶,千秋万载,永不相见。
“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缚君不断哭着,精致俊美的脸庞皱成一团,语带委屈地反复念着这几个字,跪在镇魔塔百里长灯中央,白衣带血,犹如夜月照红珊,彤霞绕霓裳。
他将浮云枝死死抱在怀中,像是拥住了一生中最珍贵的至宝一般,用那根红绳在浮云枝手中捆了一道又一道,最后重新栓回自己的手腕上,痴痴地笑了:“白首如新,揭盖如故……”
说完这句话,他的一头青丝竟是以肉眼可见速度迅速变白,如同霜雪覆地,再不见半点生气。
而这一切都是刚跑出镇魔塔的云采夜几人无法见到的。
云采夜被烛渊带着出塔后,便见东边晦暗的天际飘来一道紫霞,其中带着不容忽视的血光,一如相尚降世那日活似龙蛇,势不可挡地朝镇魔塔的方向游来,与塔身周围环绕的紫色煞气交杂在一起。
刹那间,天地便如同地龙翻身般震动了起来,而那镇魔塔从九层开始,瓦壁尽碎,散为齑粉,那由上古仙魔神骨铸成的墙砖也开始倒塌,朝人间界猛然坠去。
八层,则有千亿仙剑化为剑雨落下;
七层,凶兽穷奇再回人间;
六层,无数煞气未消的魔物奔出逃走;
……
十万年来,困住六界穷凶极恶的凶兽妖灵鬼魅的镇魔塔,此刻终于塌了,并且化作势不可挡的灾祸朝人间界而去,屠杀九洲生灵。到了最后,就连逸格上仙留在塔中的神柱也从云层坠落,穿破云雾落入云明海中。
☆、第102章 塔破2
人间界有句俗言——平日里不用瞎担心,就是天塌了也有高个儿顶着。
而当天真塌的时候,青川只想骂一句:顶个屁!
仙界有九重天,每一重都有着无数琼楼高厦,其景致与凡间界并无一二,有高山、绿湖、也有沧海,更别说镇魔塔所镇守的那一方天迹,是上古神祗逸格上神留下的秘境所在之地。
但数万年来,都无人涉足过那片土地,只因通往秘境的唯一道路,是镇魔塔内的镇塔神柱。
然而这下可好,镇魔塔破了,秘境所在那方天穹也已经塌了,秘境中无数天材地宝直往人间界坠落,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灵气异芒,众仙却不敢寻着那些珍宝的坠落方向下界。
——当然,每个地方都有那么一些不怕死的人,仙界也不例外。
青川站在千秋台高处,仔细清点着聚集好的众弟子的人数。
这一数,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云剑门一共有三百八十七位弟子,除去和云采夜去了镇魔塔的小师弟,还有跑到弦华帝君那的清浪以外,如今站在千秋台上的应有有三百八十五人才是。
可他反复数了三遍,也只数出三百七十九个人,那失踪的六个人哪去了?
青川皱起眉,低声吼道:“人都到齐了吗?”
千秋台上众青衣弟子异口同声道:“齐了!”
“齐个屁!”青川骂了一句,“这他妈不见了六个人,你们擦亮了眼睛看看四周!给我找找自己同舍的人在不在!若有包庇者,重罚不赦!”
青川此言一出,千秋台就炸开了锅,喧哗不息。众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人群中仔细搜寻着同舍弟子,生怕看漏了眼被青川狠揍一番。
“大师兄……”青莺扯扯青川的袖子,低声喊他,“你确定真是少了六个人吗?我怎么数着是不见了七个?”
方才青川话音一落,青莺就抬着下巴也开始清点千秋台上的人数,可她数出来的却只有三百七十八个人,比青川数的还要少了一个,她便有些疑惑,问了出口。
“什么?才少了七个?”青崖猛然转头,目瞪口呆地望着青莺和青川,“你们怕不是眼花了?我这明明少了九个人呢。”
闻言,青川一双剑眉皱得更紧了,凌厉的双目往台下一扫,准备再数一遍,却见人群中有个弟子颤巍巍地举起了手。
青川颔首,示意那弟子说话,那青衣弟子得了令,颤声道:“大师兄,我们隔壁弟子居的四位师弟都不见了……”
青川认得那名弟子,他和他口中所说的那失踪的四人是近千年来稍晚进云剑门的一批小师弟,可那批师弟也是他亲自教导的,人品如何他自然熟悉,他们断然不会是能做出那样事的人,可他们去哪了呢?
那弟子见青川没说话,声音更抖了:“我……和我同舍的三位弟子也不见了,可我们方才是一块来了……”
青鸢蹙眉问他:“那会不会是他们到了后又趁乱溜走了呢?”
青鸢话音一落,青川就立马道:“不可能,他们几个的脾性我熟悉的很,那几个根本就没胆子做这样的事。”
青鸢深吸一口气,转头朝方才说话的那弟子望去,准备询问详细的情况,然而她视线所及之处却没了那弟子的身影。
“青倚人呢?”青鸢愣了一下,又仔细看了一遍问道。
“青倚师弟……他不见了……”方才站在青倚身边的几名弟子也是一脸惊讶,疑声说道。
青鸢道:“他不是刚才还在这说话的吗?”
“师姐,我们也不知道啊,青倚师弟他……是凭空消失的……”
凭空消失。
这四个字一出,千秋台上忽然多了一股诡谲的气氛,这看似荒谬的回答,却是唯一的答案。
他们先前点少的那几人如果说是悄悄溜走的,倒也无可厚非,可青倚却的的确确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的,明明方才还一起说话的人,转眼就像轻轻一握便散的青烟般消失在原地,这简直诡异至极。
但诡谲的事远不止这一件,云采夜和烛渊刚行至半路,他便感觉右臂已然愈合得差不得的伤口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哼出声而后跪倒在剑面上。
从撕裂的伤口处溢出的鲜血迅速浸湿衣衫,烛渊神色一凛,迅速扒开了云采夜的衣衫,果不其然在青年右肩处见到了新鲜的剑伤,简直像是重演了一边卞沙洲那一战的事况。
云采夜脸色白的可怕,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忍住右臂的疼痛用左手去拉烛渊的衣衫:“烛渊……你没事吧……”
烛渊将落夕叶轻轻放下,随后去扶青年,安慰着他:“我没事,师尊你——”
烛渊话还没说完,便见云采夜右肩上的伤口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连后来还未消失的淡淡粉色伤疤也全然消失了。
云采夜睁大眼睛,拉好衣衫御剑朝云剑门而去。
一到云剑门,他便发现门中……残余的弟子都聚在千秋台上,闻声后迅速朝他看来。
“师尊!小师弟!”青莺看见烛渊安然无恙的身影后便迅速松了口气。
从青倚不见开始,排在他前面的云剑门弟子便开始一个接着一个,按照拜入云剑门的顺序地消失在原地——如同时光回溯一般。然而这万年来,最后一位拜入云剑门的仙家弟子,是烛渊。
青莺不知如何形容她悟出这事时的心情,且不说烛渊是云剑门的七位核心弟子之一,是师尊的爱徒,更重要的是——他是师尊喜欢的人。
云采夜这几万年来过的是怎样,她们这些弟子全数看在眼里,她们自然也能看出,小师弟和师尊在一起后,师尊有多欢喜。
倘若小师弟陡然消失在师尊眼前……不,小师弟是师尊亲手养大的,他不会突然消失,而是会由青年变为少年,再变为小时候尚未化形时的模样,甚至于变回一颗蛋,最后才会消失。
对于深爱着消失的师尊来说,这就如同酷刑一般,一刀一刀凌迟着师尊的心。
所以当失踪的人数已逾七十多人,再过两人便是她时,她心中也未有半点恐惧,只是心疼着也许会比她还难过的师尊。
“师尊……你和小师弟没事……真是太好了……”青莺抿了抿唇,努力不让眼眶里欲坠的泪珠掉落,露出个开心的笑容来。
“青莺!”云采夜心弦一紧,瞳孔紧缩,猛然朝青莺跑去,想要抓住她的衣袖。
然而他却抓了一手空气。
青莺原先站着的地方,已然没了她的身影。
云采夜不敢置信地后退两步,青鸢已经捂着嘴巴靠着青释的肩膀哭了起来。
而在这时,九重天上却传来一阵仿佛从旷古传来的浑厚钟声,恢弘悠长,带着无边灵气巨浪,一遍一遍冲击着人的耳膜,顷刻间就响彻了整个天际,在仙界的每一个角落回荡。
这是寰宇殿的天钟声。
天种一响,仙界告急。
不到最危急的时刻,弦华是不会让人敲响寰宇天钟的。
他们不用抬头,就可以天上御着自家法宝朝寰宇殿而去的众仙。
云采夜本来也欲跟着御剑而去,却忽然收到了秦卿的白鸾信。信中说,他知道鸦白在哪,要云采夜感觉过去,再晚一点……他就不是鬼,要变回人了。
☆、第103章 塔破3
云采夜苦笑一下,玄九明第一世未死时,那可是和自己师父齐名的存在,就连死后的几世轮回内也是身负高深修为的修道人世。如今他法力回复,想来再过不久,自己就要倒退回当年未成仙时的凡人之躯了。
想到这里,云采夜便抬头朝轮回殿看去,那是掌控世间因果的轮回之地。每个人死后,地府阴司都要到这轮回殿里回顾记录这人上一世所做过的事,由此来决定他下一世是穷困潦倒的街边乞丐,还是富贵荣华的世家子弟。
“你说……你们打不开这门?”云采夜转身向秦卿问道。
“何止是打不开,简直就是完全乱了套。”秦卿叹了口气,“我想鸦白可能是改了轮回盘上的时轴,而使时光回溯。可现在就是重新打开轮回殿的门,恐怕也……”
秦卿话语未尽,云采夜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说道:“你都未曾试过,又怎么知道不会成功?”
秦卿听了云采夜这话,挑了挑眉侧身让了一步:“行啊,你来开门。”
他刚说完这话,云采夜便拔出渡生,朝那封闭住轮回殿入口的石门狠狠挥去。
然而剑气尚未触及石门,就被一道无形的柔波化开,随后石门轰然而开。坐在里面的鸦白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茶杯朝云采夜几人淡淡看去。
云采夜话不多说,直接持剑朝鸦白攻去,他怕再晚一点,待自己变回人后便再也没人可以制住鸦白了。
鸦白不避不让,任由渡生剑划过他的喉管,但他身形碎成青烟虚晃了一下又聚成了原形,真如普通的魂魄一般刀剑不入,不可触及。
“采夜上仙,许久不见,手伤可好了?”鸦白看着云采夜握剑的那只右手微微笑着,如同许久未见的好友相聚般和他寒暄,“作恶多端,则成恶鬼。没想到我到了最后,竟是成了这鬼魅之躯。倒是可惜了采夜上仙……”
鸦白话音一落,云采夜就觉得右手的渡生剑猛然一沉,差点将他带翻在地,还是烛渊在后扶住了他才没让他倒下。烛渊一碰到云采夜的身体就发现了不对劲,但云采夜闻言只是蹙紧了眉。
“别去。”云采夜虚着声音开口,他已经变回了凡人,没了金仙之体,地府中的阴气直往他体内钻,带出阵阵恶寒,“你打不过他了。”
他方才挥出的那一剑,并不是真想杀了鸦白,而是试探。
试探鸦白,是否还“在”这六界之中。
“他也是鬼了?”秦卿一愣,抓起玄九明的袖子道,“你是道士,快去收了他啊!”
但玄九明,只是低头掐指算了起来。
“你怎么不动?”见玄九明动也不动,秦卿立即推了他一下问道。
秦卿这话一出,玄九明更是连算了都不算了,皱着眉朝鸦白看去,说道:“他……已经不是这六界之人了。”
六界,上三道为人、灵、仙,下三道为妖、魔、鬼。
超脱六界之外,是神。
然而鸦白阴气邪光缠身,怎么看都不像是神祗,就连入了魔的缚君都比他更有神祗之姿。可他又不是六界之人,自然是超脱了六界轮回,他可以轻易改变这六界生灵的生老病死,但被困于这六界之中的人却耐他无何。
所以云采夜方才杀不了他,而从般角度来说,鸦白如今和神也没什么两样了。
听到玄九明这样说,鸦白唇边的笑容更深了些,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轮回盘面前,雪白的银发撒在身后,散发出淡淡的光,仿佛能驱散来自夜幕的黑暗,可他本身就是一团化不开的浓黑。
“从仙变成人的滋味如何?采夜上仙。”鸦白伸手拨弄着轮回盘上的时轴,淡淡开口,“我曾经很想成仙,所以我以救你为价让晓绿抽了我身上的妖族血脉,以求快些成仙。可当我成仙之后,才发现这仙人当得还不如人自在一些,现在我让你重获自由,你不感谢我一下吗?”
鸦白说着话,白如透玉的指尖却是不停动着,过了一会,已然消失了的青莺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见到云采夜时就愣住了,才露出笑颜来就碎成了粉末,在半空中轻轻转着。
云采夜眼睛睁大,但他才稍稍一动,鸦白又拨了下时轴,那堆粉末又凝为清浪,开口道:“我记得这是你三徒弟对吧?弦华好像……喜欢他?”
清浪是在他成仙后才拜入云剑门的,如今他变回了凡人,清浪在这时候可是还没出生呢,但还未消失的弦华……可还是有着所有记忆的,鸦白不用多说,云采夜就知道仙界恐怕已经完全乱套了。
他和烛渊虽未去寰宇殿,但来地府之前他还是折了一只白鸾给弦华寄去,告诉他鸦白可能在地府之中,可如今过了这么久也没传来半点消息……
鸦白嗤笑一声,说道:“你们真该出去看看外面的模样。”
玄九明又掐了一会指,凑近秦卿小声道:“不用出去了,六界现在就剩我们几个了。”
“……”秦卿瞪大眼睛,“那我们还真是幸运……”
秦卿从来都不怕死,他在这世间除了玄九明之外便再也没了其他牵挂之人,在这地府管事也是为了给玄九明投胎大开后门。先前玄九明魂魄将散之际,他也做好了随他而去的准备,如今听到听到六界之人都死绝了,他和玄九明还在这好好的活着,心中诡异之感难以言喻。
“你到底要如何?”云采夜挣开烛渊,站定后朝鸦白问道,“你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还不够吗?”
他接触过鸦白的每一世,先是人、魔、妖、仙的倾情相救,而后又是灵、鬼之躯的恨世作恶,但他始终不懂,鸦白求的到底是什么。
“我要如何?”鸦白听到这话后却是怔住了,“到底要如何,才能远离这宿命轮回?”
他转身看着轮回盘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时轴蓦然笑了:“我没想杀人。我救过多少人,就杀多少人,我上一世已经杀够了,我只想找回霜承……”
其实在魔那一世,他就该死了,天道根本就容不下他,但是霜承却救了他。而灵那一世,他却又中了心魔,生生害死了霜承,他活下来之后便进了镇魔塔,夺取逸格上神在神柱里留下的神格。
因为唯有成神,才能将重改命运。
其实在魔那一世,他就该死了,天道根本就容不下他,但是霜承却救了他。而灵那一世,他却又中了心魔,生生害死了霜承,他活下来之后便进了镇魔塔,夺取逸格上神在神柱里留下的神格。
因为唯有成神,才能将重改命运。
他不想杀尽六界,他只是想将时间调回和霜承初遇那时,找回霜承。可是他却没有想到,他成了神之后便不属六界,天道奈何不了他,却依旧奈何得了霜承。
☆、第104章 塔破4
若不是云采夜回云剑门后见到了被照顾得好好的落夕叶,他都差点以为那一切不过是场荒谬的梦境。
梦醒之后,一切如旧。
“师尊,您怎么把夕叶上仙给带出镇魔塔了啊?”青鸢望着和落夕叶玩得开心的青莺,走到云采夜身边问道,“浮云枝上仙不急吗?”
“这……”云采夜犹豫了一会,没有回答青鸢的问题,而是上前抱起落夕叶,“夕叶,采夜哥哥送你回去找爹爹好不好?”
落夕叶小脸红扑扑的,勾着云采夜的脖颈笑嘻嘻道:“好啊,那夕叶以后还能来找青莺姐姐玩吗?”
云采夜笑了笑:“当然可以。”
烛渊走到青年身边:“师尊。”
云采夜转头看着烛渊,空出一只手来理了理他的衣襟,说道:“我把夕叶送回去,你在家等我。”他看着小徒弟长大,却对他的身世一无所知,他虽然好奇鸦白最后那句话是何意,但并不急着让烛渊立刻解释给他听。
毕竟不管如何,小徒弟总是不会骗他的。当然,密道那次除外。
烛渊闻言也笑了一下,冷硬五官柔和了一些,轻声道:“好,我等着师尊回来。”
青莺见小师弟和师尊不过就是分别一会,就要这么黏黏糊糊腻上一会,便侧了侧头,在青鸢耳畔小声嘀咕道:“小师弟就这么离不开师尊啊?”
“他还小呢。”青鸢叹了口气,“师尊宠他些也是应该的。”
青莺不敢置信地看看小师弟比大师兄还要强壮的身躯,声音拔高又问了一遍:“小师弟真的还小吗?”
烛渊听到青莺这话,身影一动朝她望去。
青莺被烛渊的红瞳吓了一跳,躲到青鸢背后:“小师弟好凶喔。”
青鸢哭笑不得:“小师弟还什么都没做呢。”
“他刚才和师尊回来时就凶凶的,比现在还凶呢!”
“……没有吧?我怎么觉得小师弟只是……不高兴师尊抱着夕叶上仙而已……”
烛渊没有把注意力过多地放在青莺和青鸢身上,他现在苦恼的只是,待青年回来后,他要如何向他解释自己的来历……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啊。
云采夜抱着落夕叶站在镇魔塔前时,心中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镇魔塔倒塌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但再次回到这里时,它却又像从来不曾变过的一样分毫无损。云采夜将落夕叶放到地上,让她自己去敲门。
虽然在外面玩得很开心,但落夕叶还是很想念自家爹爹的,她拎着青莺给她塞的一盒点心,只用一只手就将那重逾千斤的朱砂石推开了,而后拱着身体像只猫儿一样冲了进去,不断喊着:“爹爹!爹爹!我给你带了吃的。”
云采夜跟着她身后朝藏书阁走去,看见浮云枝背着他和落夕叶坐在书桌前,一头银发凌乱地散在脑后,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直到落夕叶跑过去抱住他的腿,他才回神。
云采夜走过去,作揖道:“云枝上仙。”
浮云枝听到他的声音便转过身体,而他这一动,云采夜就看到了先前被浮云枝身体挡住的东西——那是一截桃花枝,插在一个玉白色的细口瓶里,淡粉色的花瓣上沾了几滴轻露,开得正艳。
浮云枝刚才背对着他们,似乎就是在看这一截桃花枝。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浮云枝蹙着眉呢喃道,伸手轻轻捧着桃花娇艳的花瓣,“我有很多年没有见过桃花了……”
“我也没有见过!”落夕叶扒着浮云枝的腿,坐到他膝盖上,打开点心盒取出一块粉色桃花状的点心去喂浮云枝,“可是青莺姐姐用桃花给我做了桃花糕,爹爹你尝尝看。”
浮云枝闻言,就着落夕叶的手咬了一口那块点心,合唇在口中细细抿磨着,而后皱起眉:“……这桃花糕,没有放糖吗?”
落夕叶一愣,看着被浮云枝咬缺了一口的桃花糕“哎呀”一声,把点心放了回去,重新拿了块桃花糕喂他:“爹爹对不起啊,夕叶喂错了,那块是给九哥哥带的。”
“九哥哥不喜欢吃糖,可是他又说他想吃桃花糕,我就拜托青莺姐姐给我做了一块没有糖的桃花糕……”落夕叶还在说着话,浮云枝却是渐渐垂下了眼帘。
——不放糖的桃花糕,在他记忆中只有一个人爱吃。
将口中的绵软的糕点咽下,浮云枝开口说道:“逸格上神留下的神格不见了。”
云采夜一怔,很快就反应过来浮云枝是在和他说话,但他还未出声,浮云枝又道:“轮回盘被人动过了吧?”
“嗯。”云采夜点点头,“是鸦白做的。”
浮云枝叹了口气,把坐在自己膝盖上的落夕叶放下地:“把点心给你那九哥哥送去吧,爹爹有事要和采夜哥哥说。”
“喔。”落夕叶抓着点心乖乖地应了一声,而后踮着脚尖从桌子取下食盒,对云采夜和浮云枝挥挥手,“爹爹再见,采夜哥哥再见。”
浮云枝扯扯唇角,勉强露出个笑容目送落夕叶离开,待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阁道尽头后转身看向云采夜:“鸦白成神了?你用渡生杀了他?”
“我还以为我是在做梦呢,我真是太傻了。”浮云枝脸上铁青,盯着桌上的桃花枝在原地转了几圈,“学生不能教得太聪明,不然只会坑了你!”
这话颇有几分隐射他和烛渊的含义,云采夜干咳两声,问他道:“云枝上仙此话何意?”
“我这话什么意思?呵呵。”浮云枝闻言立刻打了自己的脸一巴掌,冷冷地笑了一声。
云采夜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又听浮云枝问他道:“你知道我最擅长什么吗?”
他哪里知道浮云枝擅长什么?闻言,云采夜只得试探性地说道:“书读得多?博古通今?”
“呸!”浮云枝啐了一声,又变成了以前那副放荡不羁的模样,“你要是几万年都只能待在这镇魔塔里看书,你也会像我一样博古通今的。不过你现在也和我一般蠢,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我最擅长的事幻术,缚君是我学生,他最擅长的自然也是幻术!”浮云枝将记载闯塔之人记录的那本书举到云采夜面前,指着两行小字道:“你瞧瞧这里,他和鸦白早就跑出塔过了,我们都被他们俩耍了!”
浮云枝手指那处,记有乌黑秀气的两行字——【缚君、无名鬼魅卯时出塔,缚君亥时回归】
“你小徒弟不是这六界中的人吧?”浮云枝瞧够了云采夜脸上的惊讶之色,把书一收问道。
☆、第105章 塔破5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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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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