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丑了我拒绝 作者:阿辞姑娘
第13节
他耗费了整整三万年也养不熟荒夜这条白眼狼!也不想想当年,若不是他劝荒仲手下留情,他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还能跑到人间界去逍遥那么几十年,然后遇上云采夜吗?
他与云采夜本来就有缘无分,当初也是他自己碍于礼义廉耻不敢和他表白心迹,他现在摆出这样一幅苦情脸又是做给谁看?不过一想到云采夜对他根本就没存半点爱慕之心,如今还和他那小徒弟在一起了,栖元登时就按捺不住狂笑起来,直到黑血呛进喉咙后才停下,拿出传音镜对人山子下令道:“……太子要继续留在泽瑞洲,云采夜已经去了百汀洲,他那边我去解决,你去其余各洲布好无间冥阵,好迎尊上出关……”
烛渊去过百汀洲好几次了,对于飞往这洲的路不可谓不熟,短短几息后他就带着众人来到了百汀洲的海域上空。
此时恰逢破晓,岸边的渔人修士不是很多,他挑了块人最少的白沙地,猛然收翅,将拢在爪心里的秦卿及星宿门众人临空甩到地上去,秦卿早在烛渊放缓速度时就做好了准备,因此在烛渊松爪的刹那便调用灵气,护住闻一云闻一行后缓缓落地。
秦卿原型本身就是青面獠牙的万年鬼王,若不是他一直保持着死前的模样,闻一云和闻一行恐怕是不敢靠近他的,而他在见到烛渊化为兽形后的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只是愣了一下,便再没多少感觉,只是在心中暗暗惊叹渡生剑神果非常人,居然要和这样的凶兽合籍……
但令秦卿惊讶地是,闻一行和闻一云在看到烛渊的原型后竟比他还淡定,还靠在一起嘀咕道:“这是什么凶兽”,“怎么从来没见过”,“那个美人哥哥去哪了是不是被他绑走了”云云。
而与他们三人的极度的淡定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那星宿门几人——老大孔启荣落地时姿势不太对,调运仙力也不太及时,竟一头栽进白沙里去了,其余几人看到烛渊的模样也是被吓得大叫,纷纷举着剑大喊着“有妖兽”,却无一人赶上前戳这妖兽几剑,只有刚刚受了刺激的孔子烨还颇为淡定些,只是惊恐地缩了缩脖子,也没张嘴像他师兄们瞎叫唤。
烛渊被这几个人叫得心烦意乱,在空中振翅几下后轰然落地,张嘴对着几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厉啸——来啊,互相伤害啊!
那声厉啸不比他方才在泽瑞洲发出的那声弱,更何况烛渊的血盆大口还正正地对着他们,星宿门几人顿时就像被掐了嗓子的公鸡般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烛渊不屑地横了他们一眼,将刚刚握着他们的那只龙爪伸出,只露出其中最长一根爪,却把其他几根爪子弯着收了回去。
秦卿正在琢磨着烛渊这手势是什么意思呢,便他又“哐哐哐”地朝定皋江边走了几步,他这一动,整块大地都跟着一震一震的,他们几个人也跟着地一起震,眼睁睁地看着烛渊把捏过他们的那黑爪伸到江里涮了涮,又把整个身体沉进江底,搅弄着大江不知在干什么,半晌后从江地掏出半个蚌壳,把它放到沙地上后,这才肯把另一只一直紧握着的黑爪松开,小心翼翼,温柔无比地把里面的云采夜放到那蚌壳上,生怕这汀上的白沙弄脏他师父纤尘不染的白靴子。
秦卿:“……”这下任谁都看得出他有多嫌弃他们几个人了。
孔启荣几人又不是瞎子,脸气得通红,胸膛不断起伏着却憋不出一个屁来——他先前对云采夜不敬,也就是嘴皮子敢逞能一下而已,他也是仗着云采夜不会和一个小辈计较才如此,原先他不知道云采夜的小徒弟竟然这般厉害,但是他现在知道了他要再敢摆脸色给云采夜看,烛渊一定会狠揍他一顿的。
云采夜上次就是如此被小徒弟带离泽瑞洲的,只是上次烛渊一回门后就变回了人形,他也没来得急仔细看看小徒弟原型长大后是什么模样,但这次烛渊虽然没变回原型,但他仍是见不到小徒弟的模样——烛渊把庞大的整个身躯都泡进定皋江里,呼噜噜地喷出一堆喘息时发出的水泡,只将一对暗红的兽瞳露在外面,睁得圆圆地盯着他。
见此,云采夜挑眉道:“你躲在水里作甚?快出来。”
烛渊闻言,这才慢慢地把自己的大龙头露出水面,待鳞片上的水珠滑落干透后才移到云采夜身边轻轻地蹭了他几下。
“还是这般爱撒娇……”云采夜轻叹一声,抬手抱住烛渊,把脸贴到他冰凉的鳞片上说道。
烛渊装够了无辜这才变回人形,踏步上岸,想与云采夜一同站在蚌壳里,谁知他刚踩上去便将那蚌壳踩出个大洞来。他默然了一会,但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踩出两个洞来走到云采夜身后,从背后搂住青年的腰身,再将头轻轻搭在青年脖颈处一言不发。
云采夜这些便皱起了眉——小徒弟这一套撒娇动作从小就做得滚瓜烂熟,可自从他成年后便很少再做这样的动作,除了受了委屈或者在床上得不到满足时才会这样央求他再来一次……云采夜干咳两声,眼下他们又没在卧阁里做那羞耻之事,但小徒弟却和他撒娇了,难道在刚刚他被烛渊握在爪心里时,外面发生了些他不知道的事?孔启荣欺负他了?
这样一想,云采夜便倏然抬头,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在场几位灰头土脸的星宿门弟子,冷声道:“诸位怎生如此狼狈?实在有失天界仪容啊。”
孔启荣他们原本可以掐个去尘诀解决自己身上这堆灰沙的,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干?他们要保留证据,让云采夜看看他究竟养了个怎么样的好徒弟!
“哈!有失仪容?”孔启荣冷笑一声,眼神狠狠地瞪向云采夜和烛渊,“名师出高徒,我这下可终于明白了,采夜上仙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辱骂我与众师弟,你怎么不问你徒弟做了什么好事?”
辱骂?云采夜心里冷笑更甚,他说的话充其量不过算是提醒星宿门众人注意自己的仪容而已,扯得上哪门子的辱骂?
云采夜拍拍小徒弟的胳膊,柔着声音道:“你做了什么?”别怕,说出来!师父护着你!
“他们辱骂我。”烛渊皱着眉,声音极为委屈,把孔启荣的话原翻不动地打了回去,“弟子常年以人形行动,变回原形后多有不习惯,落地时不慎松爪,不小让孔启荣师兄们落到了地上,可我也落水了啊……”
孔启荣闻言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着烛渊——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而烛渊却还在告状:“之后他们还一直辱骂弟子,是面目丑恶的妖兽。这几位朋友可以替弟子作证的。”说着,他眼眸一抬,淡淡地朝秦卿和闻一云兄弟三人看了过去。
秦卿好说歹说也是活了几万年的老鬼,观人眼色之技练得炉火纯青,这一对上烛渊的眼睛,立马就嚷嚷起来了:“是啊,这个人骂得可凶了,还是仙人呢?怎都没我一个小鬼知礼,真是看不下去了。”
说完这话,秦卿还状似瞅到什么恶心不堪的画面般,撇着嘴巴伸出右手将眼睛捂住,又伸了左手将闻一行的头按进自己怀间:“小孩子别看。”
“你!”孔启荣受此大辱,立时朝前踏了几步。
云采夜身形未动,却引出一道剑气警示般地劈到孔启荣面前,在沙地上划出道不浅的沟壑,出声道:“呵呵果真名师出高徒,采夜这下也可终于明白了,原来星宿天君门下弟子竟是合起伙来,欺负我这小徒弟啊。”
随后,他深深地皱起眉,极为痛惜道:“烛渊还是个孩子,你们怎么忍得下心如此辱骂于他?”
秦卿:……啧啧啧,仙界的人很有趣啊。
☆、第58章 鬼王秦卿9
孔启荣等人已经被云采夜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行为惊呆了,他们虽然对众仙所说“剑神大人哪里都好,就是太溺爱他那群徒弟了,护起短来毫不讲理”的行为一直有所耳闻,但毕竟从未直面接触过,直到今日他们被烛渊坑了一把,又被云采夜补了一刀——这哪里是毫不讲理,这根本就是以他小徒弟说的话为理好吗?!
“我——”孔启荣张口正欲解释烛渊构陷他们这事,结果云采夜看见他们想要继续“狡辩”的表情,登时挥袖打断了孔启荣的话,冷声道:“算了,既然烛渊并未受伤,这事就此揭过吧。”星宿门的人哪会真的认错呢?什么都是他们有理,什么都是他们对,小徒弟今日真是受了大委屈了——救了一堆白眼狼不说,还被人如此羞辱!
云采夜心疼不已,牵起烛渊的手走下蚌壳朝破云峰的方向走去,没有再管星宿门的人。他现在是看都不想再看他们一眼了,哪还能带着他们走登仙梯呢?但如今回到仙界的路仅剩这一条,孔启荣自知他们要回到仙界还得有云采夜的帮助,于是便吃下这亏,冷着脸跟在云采夜和烛渊身后,与他们隔出了好一段距离。
而烛渊才随着云采夜的动作走了几步,便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他们刚刚所站那处一眼。云采夜便问道:“怎么了吗?”
烛渊眉头微微皱起,但有很快松开,摇摇头道:“没什么。”
云采夜也跟着他回头朝那处看了一眼,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便不再询问。
其实云采夜自踏上百汀洲时,心中便有一股诡谲的感觉生出,缭绕在心头不散,但几人敛去身形照旧走在百汀洲上时又未发现什么异样,那些宗门修士依旧勤勤恳恳地在门中打坐修炼,交换灵器灵药的易物街依旧繁华微喧,一切都如往日那般平常,似乎魔界的魔爪尚未伸到此处。
然而直到他们走到破云峰山脚,云采夜才蓦然明白,他心头的那股不祥之意从何而出——破云峰被毁了。一群人间修士正围聚在破云峰山脚就地打坐,而那曾经卉木葳蕤的破云峰,如今从山脚至山腰的部分完全消失殆尽,只留下一个突兀的山头悬在半空中。
破云峰山顶连着云剑门,这山峰的根基与其说是山脚不如说是山顶,山顶被毁,山才会倒塌;山顶若存,即使山脚被挖走搬空这山也不会倒塌。
但即便如此,云采夜见到破云峰此景还是忍不住大吃一惊。
破云峰是座仙山,自上古时期便一直矗立在百汀洲上,而今竟被一群凡间修士掏空了山脚,简直就是六界奇闻。
秦卿在人间界徜徉已久,自然也是听说过破云峰“登至峰顶即可成仙”的大名,他甚至还来登过此山,不过他志不在成仙,登至半山腰未等受到阻碍便自行下山的,现在见到这上古仙山竟变成了这幅模样便讶然道:“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异景。”
星宿门一行人却比他还震惊,师兄弟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不敢置信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我们回不了仙界了吗?!”要知道他们下界并不是自愿,而是受他们师父星宿仙君之令的,星宿天君初时确实和他们一起在人间界行动,也与他们在凡间繁华之地游玩了许久,但他腻味之后,又听闻仙界桃花开了便匆匆回门,留他们在人间界继续巡视,一旦发现异样便立即召出七星八卦阵寻求天兵援助。却未曾想到七星八卦阵被破,他们与仙界的联系被切断,而如今竟是连回到仙界的最后一条路都被毁了,回仙界无望,这叫他们如何能不慌?如何能不急?
这般想着,便有一名按捺不住的星宿门弟子朝前而去,走到那群人间界修士附近,想要看看破云峰是不是真的被毁了,还是那只是这群修士布下的什么障眼法所致。
云采夜见他一动,心弦顿时就绷紧了,大声喊道:“别过去!”他终于想起这百汀洲有哪里不对劲了,定皋江中有龙王镇守,他以前下界时曾在定皋江上挥剑斩杀了一名肆意吸取凡人精气的蚌精,又迅速离开,才没被龙王逮住。可即便如此,他那轻轻的一剑仍叫龙王告状告道天帝弦华那去了,而烛渊刚刚说他落地时不慎掉入了江中,他身躯如此庞大,引出的动静必然不小,他们在江边也耽误了好一会功夫,定皋江龙王因守护的是百汀洲百姓,加在身上的因果更重,因此一干手下效率极高。可从他们降落到白沙上到他们离开江边时,都没有一个龙宫侍卫出现,这也太不正常了,简直就像那江中无人守卫一般!
但他出声的还是太晚了,云采夜话音刚落,就见朝破云峰跑去的那星宿门弟子像是被根无形的长线绊住,蓦然摔倒在地上,身上的敛形罩光荡了几下骤然消散,同一时刻,那些原本围绕在破云峰山脚的修士猝然起身,御剑就朝倒在地上的那弟子袭去,一剑就将他左小腿砍了下来!
那半截小腿才往旁边滚了几圈,便又几位修士哄抢而上,一刀一剑将那小腿削成碎肉,一块一块往嘴里拼命塞,合着泥土和鲜血咽下肚去,紧跟着又砍下他里那个一截小腿,匆匆分割后吃掉。
修士们一边吃着肉,口中还念念有词道:“这浓郁的仙力!”
“让开!再让我吃一块!”
“啊!”那弟子惨叫着,眼见那些人还想继续削自己身上的肉吃,便瘫在地上扭头面色苍白地朝孔启荣伸手道,“师兄!”
剩余一大批修士听到他这话,眼睛瞬间变亮,如同雪夜中被饿了十几天的饥狼恶兽一般,眼冒绿光朝那弟子伸手方向处望去,口中喃喃道:“竟还有其他仙肉?!”
仙肉,这些人如今竟是这样称呼他们?!
孔启荣不禁咽了几口唾沫,即使他知道他们身上的敛形罩未除,这些凡人是看不到他们的,但见过他们如宰羊剖牛般分割食用孔晏师弟身上之肉的行为,哪还迈得开步子去救他?
就算去救,就一定能救出他吗?仙人不可屠杀伤害凡人,他们上前,究竟是去救人,还是去送死?
“我们走!”孔启荣大喝一声,不管不顾倒在血泊中的孔晏就御剑朝和破云峰相反的方向飞去——他现在宁愿去镇魔塔避难,也不愿继续待在这里了!
孔晏见他一直敬崇的大师兄,竟然不管他的死活,像逃避着什么洪水猛兽般迅速离开,眼中的光芒瞬间就黯了下去,绝望地不再反抗,仍由那些修士继续一块块地削下他身上的肉。
眼见孔晏快要撑不下去了,云采夜的心猛然一沉,拇指摩擦已回到他手中渡生剑剑柄,不再思索着他要如何挥剑才能将这些修士震开而又不伤及他们的性命,欲立即拔剑去救孔晏。他虽然讨厌星宿门的人,却也不能容忍仙界之人如砧上鱼肉被人这样分食而死,更何况他们会变得如此傲慢,肯定是星宿天君没有教好他们,看看他门下的弟子,被他教得多乖。
然而在场有一人动作却比云采夜还快,孔子烨没跟着孔启荣一道离开,而是迅速拔剑,朝云采夜说了句:“恳请采夜上仙救我师弟一命”后便直接散去了身上的敛形罩,大声喊叫着,将修士们的视线尽数引了过去:“孔晏师弟!我来救你了!”他大声喊着,“你们来杀我啊!”他在泽瑞洲时就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可孔晏师弟还未伤过一个凡人,反正都是要受天罚,倒不如让他在此地死去,换孔晏师弟一命来得更好。
云采夜长眉一蹙,立时动身朝孔晏飞去,但这时他们背后忽然传出两道女声:“恩公不可!”云采夜置若罔闻,身形不停将孔晏从地上抱起移到自己身边,而烛渊在听到这两道女声后便迅速转身,将那两名朝云采夜奔去的红衣女子拦下,让她们不能靠近云采夜。
他刚刚在江边就看到了这两条鲤鱼精!还是红鲤!
她们一直盯着云采夜看,还想上岸来找他,若不是他回头瞪了她们一眼,恐怕她们还在岸边时就追上来了!
孔子烨看着孔晏被云采夜救走,瞬间握紧了拳,闭上眼睛等待着刀剑加身:他师父平日里一直说云采夜的坏话,说他整日宠溺徒弟,还爱下界多管闲事,为人冷漠假清高,可他才与云采夜相处短短几时,才发现一直冷漠,无情无义的人是他的师父,他的同门师兄弟们。
秦卿见到这一出感人至深的师兄弟情,顿时愣了一下,随后他轻声叹了口气,拍拍看呆了的闻一云肩膀:“等下把你衣服脱给我。”
说完这话,他便厉吼一声,身体迅速变大撑破衣服,化为一只青面獠牙地阴鬼朝修士们扑去,修士们连声惨叫哀嚎都未来得及发出,便被秦卿吞咬嚼吃掉——简直称得上以其人之道还之其身。
而那两名红衣女子见云采夜只是救人,而不是杀人登时就松了口气,对云采夜急声道:“恩公请跟我们来。”
云采夜见到这两名女子时愣了一下,随后他便想起他在哪见过她们了——她们便是他在定皋江上放走的那两条鲤鱼精。
☆、第59章 红鲤双双1
他以为那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两条红鲤应该早把自己忘了,却没想到这两人还一直记得自己,还称他为“恩公”?
他何时救过她们?
云采夜不解,但眼下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而被烛渊拦住那两名女子见青年没有理会自己,心下一急,声音不由就拔高了些:“恩公快跟奴家走吧,待会妖王来了我们便更走不了了!”
看来这两条红鲤是知道这百汀洲发生了些什么事的。云采夜暗忖,恰好这时被秦卿救下的孔子烨已经缓过了神,跑到他身边将自己师弟接了过去背在身后,于是云采夜将剑一收,对那两条红鲤道:“有劳两位带路了。”
两名红衣女子见状,脸色微霁,随即转身朝定皋江行去,云采夜几人也抬步跟了上去。而秦卿留在原地与那群仿佛入了魔障的修士僵持着,直到看不见云采夜几人的身影后,才收形化为一道黑烟缕缕消散在半空中。
“秦兄?”察觉到身后熟悉的气息,闻一云回头望去,果见秦卿追上了他们几人的步伐。
“嗯。”秦卿应了闻一云一句,随后立即对云采夜说道,“那些修士有问题,他们体内仙魔两气交杂不堪且蕴力十分庞大,可撑死我了。”说着,秦卿皱起他那一对凌厉的剑眉,抬手在胃部揉按着。
云采夜皱眉,眉目间的凝重逐渐加深:“我知道。”普通的凡人修士根本就没那么大的能耐,能将一个仙人逼到此种地步,且看他们断腿割肉时熟稔无比的动作,想来这种事已经做过很多次了。
而如今秦卿说他们体内夹杂着魔气,云采夜是一点都不惊讶,心中还反倒生出了些“果然如此”的庆幸之意——他宁愿这些修士是受了魔物的蛊惑不慎堕入魔道,才做出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也不愿去想这才是他们内心深处那不为人知的丑恶欲望。
但云采夜也十分清楚,后者也许才是唯一的答案。
——人心至毒。
云采夜深深叹了口气,其实仙人与那些修士并无多少不同,他们这些仙人虽然摆脱了生老病死,不入轮回,身上却也多了数十重高山般沉重的枷锁,束住缚住他们一举一行,凡人修士羡慕他们不食人间烟火,遨游于九层玄天,可他们又何尝不曾羡慕过凡人的肆意自由,潇洒自在。
如今人间九洲,起码已有四洲沦陷——先是永安洲,紧跟着的无仙洲、泽瑞洲,到如今竟连正道修士聚集甚多的百汀洲都已不复当年面貌,而他们这些本该拯救苍生的仙人却临阵脱逃,这即将倾覆的天下还有谁能救赎?
闻一行看见秦卿不舒服,登时就从闻一云怀里探出半个身体,抻着手就要替秦卿揉肚子:“亲亲,一行帮你揉。”
“哎哟小祖宗你饶了我吧。”秦卿苦笑着,往旁边挪了几步,“跟你哥一样,小心我等会吃了你!”秦卿呲牙弄眼逗得闻一行咯咯直笑,闻一行却一点也不怕他,反而与他玩得十分开心。
不多时,几人便到了红鲤姐妹的栖身之处——定皋江附近的一座悬空小楼。
“恩公快请进。”红衣女子中较活泼的那位,粲笑着邀请云采夜入屋。烛渊见她这样热情,在云采夜抬脚时就上前一步揽住了他的腰,而后冷冷地横了那女子一眼。
红皎被烛渊一瞪,脸上的笑容登时就僵住了,嗫嚅着站在原地畏缩不前——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怕这人,比她看到姥姥、看到妖王时还要害怕!
而红玉却比红皎有眼色多了,她一瞧烛渊和云采夜身上几乎如出一辙的缟红色衣物,便知这两人定是一对眷侣,她那傻妹妹一直盯着恩公看,还笑得这般灿艳,难怪恩公的伴侣不开心。
如此想着,红玉便弯了弯身,将红皎扯到一边,叮嘱她去为那受伤的公子准备妖物,随后她才上前,将几位跟着云采夜来的几人引进楼内安置,又探出头去瞧瞧楼外有没有什么跟来的可疑人物,确认无事后方才把门合上。
精致的镂空木门发出一道轻轻响声,合拢关闭上的一瞬,小楼也紧跟着消失在外人眼中。
红皎捧着药箧从楼上下来,孔子烨见此便立即将背后已经晕死过去的孔晏放到大厅内的粉纱软塌上,接过药箧为他处理伤口。
云采夜看孔晏面容死白,下唇也被他自己咬得破烂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便上前碰了碰他的额角,渡过去一道精纯的仙气助其伤口愈合,开口道:“他只是痛晕了,这腿等回了仙界去找歩医便能医好,无碍的。”
孔子烨狠狠地砸了下床板,双目赤红:“大师兄竟然……竟然如此卑劣……我居然和这样的畜生共处一门!他在泽瑞洲时口口声声说不做那退缩之人,结果同门师弟遇害时,他却比谁跑得都快!”
在一旁捧着血水盆的红皎听到孔子烨这话,倏然抬眸道:“恩公,难道您还有朋友在外游玩吗?”
云采夜轻嗤一声:“他们可不是我什么朋友。”
红皎闻言便舒了口气,吐吐舌道:“那便好,妖王马上又要来百汀洲了,恩公那些熟人若是被她捉了去,肯定是要被生吃的。”
“生吃活仙?”秦卿松开抱在胸前的双臂,“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狂妄的妖族。”
红皎点头如捣蒜:“可不是嘛,吓死奴家了,自从妖王来了后我和姐姐生意都不敢做了。”
生意?
做什么生意?
耳尖的烛渊一听到这句话,便迅速环视了一圈他们所处的大厅:到处都是粉纱软塌,花果香氛,美酒佳肴,他们先前进来时未曾细看,想着也许这装饰风格是女人喜欢的,却没想到这是做皮肉生意的风月场所。
现在一切明了,烛渊心道一声:这还了得?!便瞬间抬手将云采夜搂得更紧了。
小徒弟手劲可大了,云采夜被他箍得一痛,立时抬手朝后给了他一拐。可他心中还是心疼着小徒弟的,这下手本来就不重再加上烛渊皮糙肉厚,云采夜这一番动作于他而言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
云采夜见小徒弟死不松手,便也由着他去了。而对已红皎的“一番豪言”他却没感到惊讶——世间个人修行之道不同,她们予出一副好皮囊,客人予以她们修道所需之材,双方你情我愿,旁人又如何能加以评说。
他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
“你方才说有妖王要来这百汀洲,你可知她是何人?还有这定皋江中的龙王哪去了?”云采夜稍稍皱眉,虽然这定皋江龙王一直有尸位素餐之嫌,但好歹还是一直镇守着百汀洲,也没让什么大乱发生。而如今他破云峰山脚都被挖空了,百汀洲修士还大肆剐肉吃仙,他怎么就没去管管呢?
“这事要从三个月前说起。”红皎将水盆放下,挪了个凳子坐到孔晏躺的软塌边说起百汀洲这段时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数十年前,永安洲的那道紫雷劈裂了仙界与人间界的屏障,致使天雨降世,妖兽鬼灵,宗门修士均吸取了天雨中的灵力仙气致使修为暴涨,一时间人间界大能辈出,数之不尽,上可直飞云霄,近窥仙界奇景,下可入地搜魂,医死人肉白骨,颠覆改写天意命数。
这些事原本只是极少一部分敢做,但做得多了也未见有甚么天罚降下,渐渐地,敢对抗命数的人便愈来愈多。
而四万年前,仙界花神晓绿上仙虽被被剖去仙骨打入下界为妖,却极受妖界众妖倾慕爱戴,甚至一度想推举她为妖界之王,但魔界为将魔君叶离筝重新召回魔界,便大肆出兵攻打仙界,屠杀晓绿上仙本体牵情花一族,妖界即使倾尽全力保护晓绿上仙,却仍是敌不过来势汹汹的魔军。
一战过后,妖族近乎灭族,晓绿上仙也彻底陨落。
妖界韬光养晦数万年,倾尽全族之力培养出了一位鬼榕树妖王,想用她来报万年前晓绿被杀之仇,但不知为何,那妖王似乎失控了,不再听妖界长老命令,自三个月前起,每月十五都会跑到这百汀洲来肆意吃仙杀人。
百汀洲的土地神在第一月时便遭了她的毒手,再之后定皋江龙王也派兵去了,却全军覆没被她尽数吃尽,以至于她功力越发强大更难镇压,定皋江龙王见此便沉入江底,直接封印了龙宫不再管这妖王。
人间修士见仙人都无法挽救他们,便只能举起自己手中的剑自卫。而不知谁散出去了一个消息:只要吃了仙人的肉,便可成仙!即使不能成仙,也不用再受这妖物的残害!
那妖兽在将定皋江中的下等仙兵吃了后都如此厉害,他们若是吃了金仙之肉,难道还不能飞升吗?
如此一想,那些修士便像疯了一般,纷纷去挖那破云峰的山脚——登上此山便可成仙,那他们要是挖了这座山的山基,让其颠倒榻覆又会怎样呢?
云采夜越听,眉头便皱得越紧:“在今日之前,他们吃到过仙人肉没有?”
红皎杵着下巴想了一会,坚声应道:“有的!不过只有一个,而且他……”
“他怎么了?”
红皎疑惑不已:“他们吃那仙人时,我和姐姐也在,不过我瞧着那人不像是仙人,倒像是……魔族,因为他的血是黑色的。”
☆、第60章 红鲤双双2
黑血,乃凶兽之血。
云采夜至今只在两个人身上见到过,一是栖元,二是叶离筝。
叶离筝为上古凶兽獓狠,遁生于幽冥,以食活物为生,最喜食人,但他自从爱上晓绿之后便改吃素了;且叶离筝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就以魔界绞杀晓绿上仙一事来说,叶离筝这辈子就是死,也绝不会再帮魔界一把。而栖元当初在破云峰上被他劈成两半都未死去,如今在这百汀洲被人割肉取食当然也不会死。
这便可以解释那群修士中的魔气从何而来了。
自三月之前起……
云采夜眼睛微微眯起,栖元这一局棋下得可真好,恐怕自他和烛渊下界那日起,栖元就在精心策划这一出了吧?
但黑血仅为凶兽拥有之物,栖元也有的话,那他是何种凶兽?
“恩公,仙人之肉,吃了真可以成仙吗?”红皎眨眨眼睛,好奇地望着云采夜问道。
烛渊闻言剑眉瞬时一拧,抽出云采夜腰间的渡生直指红皎喉咙,冷声道:“怎么,你想尝尝看?仙人肉没什么用,倒是你们红鲤的白肉不错。”他就说,这条红鲤怎么会那么好心带他们来此藏身,恐怕她们打得也是师尊身上的血肉吧?
云采夜:“……”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难道小徒弟吃过红鲤吗?
“啊。”红皎吓得往后一缩,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去,“奴家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上仙饶命!”
红玉见此,立即跑到红皎身边抱住她:“上仙恕罪,我妹妹脑子不太好使,上仙您千万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云采夜没从红皎的话语中感觉到恶意,相反,因他桃花苑池中养了不少红鲤,他对这对姐妹还是颇有好感的。于是云采夜压住剑身,将烛渊扯到自己身后,苦笑道:“哪有这么神奇?要是仙人肉吃一口便可医死人肉白骨,从此修为大增得道成仙,那我们这群仙还修行什么?日饮自身鲜血一杯,受伤直接咬自己一口肉不就行了?如此便也不需要仙医存在了。”
红皎恍然大悟:“对喔……”
云采夜稍稍转身,看着软塌上仍未清醒过来的孔晏叹了口气道:“距十五仍有一日半,我们先在这修整,待那妖王来了我们再出楼一探究竟吧。”
众人皆是赞同。
连一直窝在闻一云怀里的闻一行也伸出了小胳膊道:“我也要去!”
“不行。”秦卿立即反对,将他衣领里的小黄符拽出来,“你哥哥现在手上可没制符的材料,这符还不知道何时失效。若它失效了,别人出去第一个吃你!”
闻一行瘪瘪嘴:“我才不怕呢,等一行长大了,也可以护着哥哥。”
秦卿挑眉道:“哦,你护着哥哥,那亲亲怎么办?”
闻一行看了云采夜一眼,笑嘻嘻地说道:“亲亲刚才吃了好多人,美人哥哥是神仙,他肯定要把你抓走的,这样就没人和一行抢哥哥了。”
秦卿:“……”
云采夜闻言,眉梢一扬道:“哦?刚才发生了何事?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你个吃里扒外的小东西!”秦卿佯装生气,去掐闻一行的脸,“下次不带你出去玩了。”
闻一行和秦卿这一闹,大厅内凝重的气氛顿时和缓下来了。
但红皎咬了咬下唇,仍是十分担忧:“可是恩公……那妖王是吃仙肉的,外面那么危险……”
烛渊立时挑了挑眉道:“没人可以吃我师尊,除了我。”
云采夜一愣,待反应过来小徒弟话中的意思后瞬间红了脸,回头低声骂道:“你在外人面前说这些话作甚!还害不害臊、知不知羞了?你——!”
“师尊莫气,弟子知错了。”听到云采夜说这些人都是外人,烛渊心里高兴,动作也越发不规矩起来,把着云采夜手的就往自己脸色招呼,“气坏了身体可不好,师尊打我解解气吧。”
云采夜手指修长如玉,细腻光滑,指甲总是泛着些凉意,与那淡粉色的指甲透出的暖意完全不符,而他此时长发仅合做一缕松松束在脑后,脸上因生气泛上了几分红晕,与身上的一袭红衣相应,便将烛渊的拉着他那手的动作衬得越发亵昵。
“你跟我过来!”云采夜羞恼不已,掐了掐烛渊的耳朵,扯了他往二楼的客房走去。
烛渊配合着云采夜,做低伏小,装乖卖巧随着云采夜上楼,结果才进客房马上就原形毕露,钳住云采夜的双手将他压到墙上狠狠亲了一番,直到将云采夜淡妃色的唇瓣舔吻至殷红,才稍稍收了势,但他仍是与青年靠得极近,鼻尖相触,呼吸相融,一吐一息间均是暧昧的水意和喘息,不多时,云采夜就感觉到一样硬物顶上了自己的小腹。
云采夜已经人事,虽然次数不多,却对这东西熟悉无比,毕竟它曾多次进入过自己的身体……想到妖精客栈那蚀骨的一夜,云采夜脸上的羞赧之意便愈盛,原本只是徘徊在面上的绯意一下子就蔓延到脖颈上去了。
“嗯……”云采夜仰着头,闭眼微微喘息了一声,只因烛渊顺着的他唇角一路往下吻着,停在在脖颈处啃咬吮吸着。濡湿潮热的感觉从颈间传来,云采夜一颤,只觉有股热意在鼠蹊处汇聚,心弦一紧便立即抬手扯住了小徒弟的黑发,将他拉开哑声道:“做什么呢?你我还未合籍,不宜行这等……”
“合籍?”烛渊嗤笑一声打断了云采夜的话,“师尊,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到仙界,真要等到合籍时才能欢爱,你倒不如一剑杀了我。”
云采夜用指尖戳戳他的脑门,笑着道:“什么死不死的,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就是没规矩,这次师父可不能顺着你了。”
烛渊唇角一勾,握住青年的手将那根原本戳在自己脑门上的手指含入口中,并模仿着口口的动作一出一入,还用舌头暧昧地玩弄着云采夜的指尖,不住地拨弄着。
云采夜眸光微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使劲将手抽了回来,背过烛渊朝客房的窗棂处走去:“别胡闹。”说着,他便抬手把木窗打开,让江边的凉风吹了进来,拂走身上的热意——小徒弟真是的,从小就爱舔来舔去,长大了也还是这样没规没矩!
烛渊望着云采夜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更盛,舔舔唇走到青年背后,揽住那人的腰身,在他耳根处轻轻舔了一口,声音沙哑道:“恩公,可是奴家的身子不得您的喜爱了?”
云采夜被小徒弟舔得浑身一颤,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下一刻听到小徒弟这话后又笑了起来,转过身体配合着烛渊的话道:“是啊,汝的身子太硬了,吾不喜。”
云采夜不回应他还好,一回应,烛渊更是得了这角色扮演乐趣,抬胯用自己下身那物顶弄着云采夜,同时俯身又在青年唇上啃了一口,探舌进去作乱一番才开口道:“你这口是心非的冤家!恩公不就是喜欢奴家的硬吗?”
顶着自己那物又热又硬,小徒弟口中的“硬物”指的是何物不言而喻,云采夜面皮薄,最受不得他这荤腔淫话的刺激,被咬得嫣红无比的唇瓣张张合合,吐不出一个字来,反倒是像在勾引着旁人,再进去搅弄一番。
烛渊红瞳一暗,低下头去,贴在青年耳畔哑声道:“恩公莫急,奴家这就来服侍您。”
【作者的车被考试扣了,日后再决定补不补,嘻嘻。】
云采夜推开小徒弟,背过烛渊扯来一旁的锦被裹在自己身上:他对自己的放纵之行已经绝望了,距妖王来袭不过仅剩一日半的时间,他竟将半日还多的时间,都耗费在这床上与小徒弟颠鸾倒凤去了,哦,还有窗棂边……
虽说他后来将双修的法诀告诉了小徒弟,使他两人在此次交欢中都受益颇多,一番激烈的□□下来也没半分疲倦之意,可他就是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如此放纵,他以前学得那些礼义廉耻都被他丢到哪里去了?
“师尊,你生气了吗?”烛渊见青年背着自己不说话,便伸出一只手缠到青年腰身上问道。
云采夜叹了口气:“没有,是师父定力不佳。”他能这样被小徒弟撩拨着带上床去,定是因为他定力不够,要是他再强势一点也不至于如此,小徒弟初尝荤腥,管不住自己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云采夜想这些事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也是那个初尝荤腥的人。他本来就对情爱之事不上心,不然也不会三万年来都没喜欢上过一个人,但也因为如此,他并不知道如何与人相爱。他见过因爱而疯而痴而颠的人,譬如叶离筝对晓绿上仙,弦华对青浪,缚君对浮云枝。
而他对小徒弟虽然也有喜爱之意,却肯定不如小徒弟对自己的深,他可以毫不犹豫地为了烛渊受伤甚至死亡,却一定不会全是因为爱,换做他任何一个徒弟,他的挚友,他守护的天庭,他都是愿意的。
但换做烛渊,他也同样会为自己而死,却只是因为他喜爱着自己。
这对烛渊来说一点都不公平。
☆、第61章 红鲤双双3
云采夜忽然转过身体,手蜷在枕边望着烛渊的眼睛问道:“烛渊,师父一直没问过你,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得到的东西?”若是有,他拼尽全力也会帮小徒弟得到的。
烛渊微微一怔,他显然有些跟不上云采夜的思维,但他对上云采夜的眼睛,在其中看到了那些纷杂的情绪后不禁有些莞尔,伸出自己的食指勾云采夜的答道:“烛渊最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
“……这算什么呢?不过儿女情长而已。”云采夜楞了一下,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小徒弟指的是什么,“男儿志在四方,你应当有番自己的大业才是。”
“可是那些东西并不能给弟子带来快乐。”烛渊从床上坐起,对云采夜郑重道。他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很好,他有爱的人,也有算得上亲人的同门师兄姐们,许多旁人艳羡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他都已经拥有了。
人是不能太贪心的,总要有些东西永远都不能得到才好,哪能将最好的一切都收归囊中呢?
烛渊不由想起了他和云采夜在泽瑞洲上遇到的魔界太子荒夜。栖元说他是云采夜的师父,云采夜不信,他却是信的——毕竟他挥剑向他时眼中的妒恨是藏不住的。他身为魔界太子,手下掌握着数十万的魔界大军,身边美人珍宝定然无数,更何况他以前从未见过他,若不是他得到荒夜最想要却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荒夜何至于嫉恨明明什么都不如他的自己?
“师尊不用担心这些。”烛渊轻轻拥住云采夜,“烛渊学剑初日起就说过,师尊学剑是为了六界,而弟子学剑只是为了成为师尊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剑。”
——师尊,你学剑是为了什么?
——为了除魔卫道,维护仙界安宁……
——师尊学剑是为了天下人,但我学剑,只为一人。我想成为师尊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
云采夜抬眸,对上烛渊如深渊幽潭般淹藏了无数深情的血瞳,那日的画面不断重复在自己眼前,与现在烛渊望着自己的眼眸重合,叫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烛渊低下头,把自己的手放到云采夜的手中:“师尊的大业,我来成就就好。”
两人再次下楼时,孔晏已经醒了,正靠在软枕上喝药。
因那一番心意剖白,两人之间的情意变得更加浓蕴起来了,因次云采夜和烛渊再次下楼时,两人身侧缠绕着的绵绵爱意差点没把周围一群单身人士淹没。
秦卿在人间界徘徊已久,莫说云采夜与烛渊不过是最普通的师徒相恋而已,他就连血亲之间的暧昧乱伦也见过不少,自然没有多少惊讶之意,而孔晏和孔子烨一直被星宿仙君灌以“师尊最大,不可不敬”的洗脑式观念,好不容易接受了云采夜和他小徒弟在一起了的事实,眼下见到这两人身边快要溢出来的浓情蜜意,被惊得是一愣一愣的。
“醒了?”云采夜抬眸,睨了一眼孔晏道。
“嗯……”孔晏愣愣地应了一声,随后眼眶一红,“孔晏谢过采夜上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你不用谢我,救你的人不是我。”云采夜打断了孔晏的话,指指站在大厅较暗处的秦卿道,“救你的人是他。”他虽然拉了孔晏一把,但真要说起来,应该是秦卿救了他才是。
孔晏循着云采夜所指之处,朝秦卿望去,在看到救了自己的人竟是个鬼魄之后怔然了片刻,但又很快回神作揖谢道:“孔晏谢过……”话说了一半,他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他这位救命恩人叫什么名字。
“我叫秦卿。”秦卿从暗处走来,露出他那一张不比云采夜平凡的俊美脸庞轻声,挑眉答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孔晏:“……”
他这救命恩人这话说得让人接不下去啊。
秦卿也不指望他接话,抬手看着自己的指甲道:“你要是真想谢,待会就和你你师兄待在这小楼里,别出来拖我们后腿就行。”
孔晏还不知道知道事情的原委,听到秦卿这话后就疑惑地喃喃道:“待在这小楼里?”孔子烨闻言,马上低下头去在他耳边替他解释起来。
孔晏随后了然地点点头,垂首望着自己光秃秃的下半肢发呆——他现在双腿尽失,身受重伤,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待在这楼里别出去添乱才好。
云采夜见他脸上木然的模样,以为他是忧愁于自己的双腿,后又想到他是与烛渊同辈的仙界后辈,便出言安慰道:“你的腿能医好的,不用太过于担心。”
“我知道的,师兄与我说过了。”孔晏头也不抬,轻声答道。他只是有些寒心和愧疚,寒心于同门师兄的冷漠,愧疚于他以往在大师兄与师父的唆使下,对云剑门众人的不屑和云采夜的不敬,而到了最考验人心的时刻,救了自己的却是所谓的“敌门”和他师父一直不屑的下三界之人。
他也终于明白天帝弦华为何设下一直倡导对六界生灵一视同仁,同施仁爱,不分厚薄的天令了——因为一向泽爱天下的仙人心中生恶,会比任何人都来得恶心。
“你们之后还要回门吗?”秦卿瞅了孔晏和孔子烨一眼,“你们两个回去也吃不到好果子的,倒不如留在人家,帮我家一云抓鬼算了。”说着,秦卿拍了一把闻一云的后背,将他推朝前道。
这可是两个真的天仙,抓鬼利器啊!他身上煞气太重,常与闻一云兄弟俩待在一起的话会折损他们的寿命。
闻一云被秦卿推得踉跄几步,站定后却没去看孔子烨两人,而是转身抓住秦卿的袖子道:“秦卿你这话是何意?”
秦卿不解:“我这不是找人来帮你吗?难不成还能有其他意思?”
孔子烨和孔晏想了想,竟觉得秦卿这提议不错,颇为可行,倒是云采夜一口否决了:“这成何体统?他们两人不能随意待在下界扰乱天序,星宿仙君那你们师徒两人也不用太过担心。”
云采夜叹了口气,说话的语气比这两个星宿门弟子还要忧伤:“他这星宿门门主的位置估计做不了多久了,甚至能不能继续为仙也都是个问题。”还有这定皋江的龙王估计也是要换龙了。哎呀,爱告状和死对头都不在了,高处不胜寒啊他以后在仙界会不会无聊啊?
秦卿听着云采夜这话,还以为他是在替星宿仙君惋惜呢,心中大敬:这云采夜肚量真大,竟然这样都不生气,不愧是仙界第一剑神,果有君子之风!
这样想着,便立时开口赞道:“采夜上仙善极!”他好多年没见过这样圣父的人了,云采夜这样实在太像当初的他了,让他忍不住想要帮云采夜一把。
云采夜:“???”
而秦卿还没结束,继续道:“采夜上仙待会只管专心对付那妖王便是,那些作恶的修道之人,天道不收我来收!”
云采夜虽然不解秦卿为何忽然要助自己一臂之力,但那群修士于他而言却实是个极大的困扰,交于秦卿解决也好,便欣然应允道:“多谢。”
秦卿摆摆手,他当年不也碰上了闻一云吗?虽然这一世他那么窝囊一点也不像前几世,但看久了还是很有趣的。不过这一世确实与以往不同,这一世短短数十年间发生了太多事了。
而其中最令他惊讶的,便是那天雨——这种他以前只在书上见到过的东西,居然切切实实的存在,且其预兆的灾祸,也竟然都一件件一桩桩的在缓缓实现。
“不知采夜上仙可知这天雨从何处来。”秦卿忽然很想知道,一向以拯救苍生为己任的仙人对这天雨是怎么想的。
云采夜闻言,垂首道:“不知,也许这并不是我等能够琢磨通透的东西。”他也曾调查过天雨,但始终未能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倒是浮云枝说过,缚君知晓这天雨从何处来,他还为此写过一本书,只是那书在他堕仙时便失踪了。
“秦卿想说的正是此事。”秦卿走道大厅内的圆桌旁坐下,将一个小瓷杯打碎成十二个碎片,又为自己倒了杯茶,缓缓将茶水倒在九个碎片之间,“九洲在中,四海环绕,鬼、妖、灵、人处于此地,上三界之上仙界于九洲之上,下三界之下魔界于九洲之下……”秦卿将那几个小碎片逐一摆弄,令其悬浮于半空之中,缓缓成为一副地图。
“这是我很久之前在古书上看到的此界阵图。”秦卿将最后一枚碎片放在指尖把弄着,“而令我不解的便是此景。”
说着,秦卿就将那一块小碎片弹入阵图之中,随后那碎片竟凭空消失,不知去向了何处,与此同时“四海”竟汇聚出一股水雾,飘到仙界之上缓缓落下成雨,而代表那“九洲”碎片竟一个一个碎成粉末,散至四海里,最后“仙”“魔”两界相互倒转,而人间界仅剩一块碎片——即那消失的一块碎片。
秦卿抬眸,望向云采夜:“照此景来说,天雨竟是来自于人间界。”
云采夜皱眉,天雨来源确实无解,仙界位于九重天之上,上再无界,因为自古以来无人知晓这天雨是从何处来的,如今看来,它竟是来于人间界吗?
☆、第62章 红鲤双双4
可秦卿弹射进的另一个碎片又代表什么呢?
云采夜张张唇还想再问点什么,秦卿就像是看穿他心中所想一般,手一挥将碎片茶水尽数拂去,开口道:“我所知道的也就这么多,采夜上仙认识的能人异士应当远超于秦某,上仙不妨等回到仙界后再一探究竟。”
“也对。”云采夜点点头,“眼下最重还是那妖王之事。”
虽然红皎将那妖王描述得十分凶残,但云采夜等人却无一人害怕,反而摩拳擦掌,心头突突跳着,均聚在小楼的眺望台上,聚精会神地望着江的另一端,只等那妖王出现在江面那头时便冲出小楼,将其一举击杀。
烛渊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变回原形的准备了,他现在仗着云采夜对他的宠爱,是越来越有恃无恐——他算是明白了,无论他人形兽形如何丑陋可怖,云采夜都不会嫌弃他。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束缚自己的天性?
然而正因为士气如此旺盛,所以几人在不费吹灰之力就取得胜利后,心中的讶然尤为巨大。
十五日,午时一到,那被整个百汀洲忌惮了整整三个月的鬼榕树妖王果然如时出现在了江面尽头,但未等众人出楼,那树妖王身边就出现了另一个男子——满头雪发,身披黑鸦羽毛斗笠,模样像极了泽瑞洲骨灵所说的救了他一命的那个白发魔人。
他手持一根细长尖利的白骨,轻而易举就将树妖王屠杀了。众人看着不远处漫天飘舞着黑色鸦羽与树妖王死后留下的淡绿色树叶,脸上心中一直徘徊着一种名为尴尬的表情和情绪。
而这尴尬之情要以红皎最盛,毕竟昨晚她一直在强调这树妖王有多厉害多可怕,结果那白发魔人一出现就将她的脸打得啪啪直响。红皎转头,看看自己的姐姐又看看云采夜,嗫嚅道:“那、那妖王就这样死了吗?”
秦卿艰难道:“看上去好像是这样没错。”
“不可能呀……”红皎蹙眉喃喃地道,“会不会那人和妖王其实是一伙的,他击杀妖王不过是故意弄给我们看的障眼法?”
云采夜皱眉:“不无这个可能。”
而这时,杀死了鬼榕树妖王的那魔人已将鬼榕的头颅斩下,拎着血淋淋的脑袋浮空朝小楼这边缓步走来。他把鬼榕的瞪大了双目的脑袋扔到小楼前的白沙岸上,随后将身上的鸦羽斗篷一把扯下露出身上寒光凛凛的铁甲来,他抬头,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来,鼻梁高挺,菱唇微微泛红,两弯眉浑如刷漆,而那传世之画般绝艳的面容上,一双犹如黑曜石般泛着水润的眼眸是最漂亮的,宛如画匠最传神的点睛之笔,绘出了那双犹如藏尽了繁星的熠熠星眸。
而那双星眸里,却有大悲大喜不断闪现浮动,最后归为一片宁静。
但云采夜只瞧了他身上的盔甲一眼,便立时握紧了拳——那是魔将糜焱麾下统领的黑羽军盔甲。
晓绿上仙已经被贬下界,但她在仙界担有“花神”之名,“神”的头衔不是人人都能承受得起的,她几乎掌握世间万物的生存殒灭,所踏之地喜之则可枯木逢春,万花齐绽;怒可覆雪埋骨,万里肃杀。
魔界为了将晓绿斩杀死,派出了魔将糜焱,让他带领着黑羽军踏着万妖的血肉尸骨,将牵情花一脉尽数屠尽。晓绿为了不再误伤无辜的妖灵,便孤身将黑羽军引至长雪洲,与数十万魔军同归于尽。
十万黑羽军,除魔将糜焱外全军覆没,无人幸存。
而魔将糜焱回来后,举剑自刎。
同年,叶离筝屠杀魔界。
但如今,竟又有一人,穿着这黑羽军的盔甲又出现了,也同样斩杀妖界精心培育出来的,却不受控制的妖王鬼榕。
这与万年前晓绿上仙陨落的历史何其相似?
云采夜握紧了手中的渡生剑,正欲出楼,却在听见那魔人自语般的一句低喃后止住了脚步——
“这次……总算没有来晚了……”那魔人的声音粗粝,像是多年不曾说过话的人某日忽然出声一般沙哑难听,却莫名让云采夜想起了一个人,一个与他毫不相干的人。
——仙医朔茴。
他不惜违抗仙规天条,违背医谷禁令,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跑到那无仙洲去救人,却是来晚了一步。
但直到他死那天,云采夜和歩医也不知道,朔茴是怎样知道无仙洲瘟妖要出世为乱人间的。而照这魔人方才所言,他应该是早就知道这鬼榕树妖王要出现在此地,便在此等候将其一举击杀。
先前的线索太少,如今看来这一仙一魔,倒像是约好了一般都有着和相尚一样能预知未来,窥探天命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他们三个人一生虽短,却都在做着同一件事——阻止人间大乱。
云采夜思绪跌宕间,那魔人已将走到了小楼前,与小楼不过十步之隔。
红玉红皎所在的这间小楼应是一个异宝,可随持楼之人心念隐现。按理来说那魔人如今是看不到的小楼的,可他不仅看到了小楼,甚至还看到了小楼观台处站立着的几人。
他的视线在几人脸上缓缓扫过,望见烛渊时滞了片刻,但最终还是停在云采夜面前。
“吾名鸦白。”他低声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沙哑刺耳,与他如白玉般俊美的脸庞极为不符,“一个时辰后,栖元将会带领十万魔军攻打百汀洲,他身上带着荒仲的降仙秘宝,你打不过他。”
不仅打不过,还会被砍去右臂。
不过鸦白没把后面这句话说完,云采夜只需知道他前面的话就够了。
鸦白顿了顿,继续把剩下的话说完:“但我可以替你杀了他们。”
云采夜听到他的话,心中却无半分喜意——这世间从无绝对的好事,他与这魔人从未见过面,如今他却要帮他杀尽十万魔军,所求为何?
“你要什么?”云采夜也不多废话,直接问出了他心中所想。
鸦白这下终于把视线从云采夜脸上挪开了,转向他方才多看了几眼的烛渊,望着他那如深渊血潭般的红瞳道:“我知道骨灵在为他造剑,我的要求只有一个,他此生都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剑。”
“不可能!”云采夜立刻拒绝道,烛渊如今可以说是他的逆鳞,他是他的亲传弟子,几万年来唯一一个闯过镇魔塔的人,习剑天赋极高,前途无限,手中怎可无剑?他又怎么可能答应鸦白,这相当于断送了烛渊一生前途的要求?
“我没有什么恶意。”鸦白没有继续和云采夜说话,反倒和烛渊讲起话来了,“这一战,若是没有我的帮忙,你们会赢,但你师父会断一臂。”
烛渊闻言,揽着云采夜腰身的胳膊立刻收紧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烛渊就答应了鸦白的要求:“好。”他落声沉稳,没有丝毫犹豫之意。
“荒谬!”云采夜听到他这话却气急,一把扯下烛渊揽住自己的胳膊转身望着烛渊道,“你怎么可以无剑?他的话你就这么相信?”
烛渊站在原地,稳声道:“是!”
云采夜这下是真的想揍小徒弟一顿了,他知不知道无剑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云剑门上下三百余人弟子,手中均有自己本命之剑,而烛渊身为他的亲传弟子,手中更不可无剑,他知道烛渊会答应鸦白的要求,一定是因为担心自己,他不愿赌上烛渊前途,烛渊也不可能赌上他的一臂,可他就是见不得烛渊这个样子,为了他好像什么都可以不要一般。
烛渊还那么年轻,他本该有自己的前途和事业,却因为他止步在此,永不拿剑,只为了他一个人,这值得吗?
云采夜这下终于忍不住说了重话:“你手中无剑,还做我云采夜什么徒弟?做什么云剑门弟子?你干脆直接滚出云剑门,到歩医那学习医术,悬壶济世岂不更好?”
这话太过诛心了。
在场的几人都闻之一怔,烛渊为了云采夜可以永不拿剑,他却说出这样的话,即使他们都知道云采夜是不想烛渊答应鸦白的要求才说出这样的话,但这话说得还是挺令人心寒的。
鸦白也是第一次见云采夜骂烛渊,他还记得烛渊当年如何受宠,云剑门众人看他的眼神是如何嫉羡,云采夜这一生从未如此宠溺过一个徒弟,但恐怕也未曾这样重的骂过他任何一个弟子。
如今烛渊倒是把两件事都占全了。
鸦白眸光微动,叹了口气。他是不愿见到这样的情景的,可他也不敢赌,赌烛渊以后还会不会这样听云采夜话。于是鸦白望着自己手中的骨刺,催促道:“我时间不多了,你们快些决定。”
云采夜冷着脸,眉目寒霜,声音也冷得像那长雪洲刮骨剃肉的寒风一般:“决定什么?我不会同意的,你走罢。”
但烛渊下一刻便开口道:“我烛渊对天道发誓,此生只要云采夜双臂完好,我便永不用剑。”他话音刚落,就见他眼角金光一闪,待光芒淡下,他右眼角下便多了一道誓痕。
他还是发誓了,发的还是天道之誓。
他没加任何惩罚之语,仅以云采夜双臂为誓语,他此生若是活着,便永不能用剑,否则云采夜就会双臂尽失;而他若是未用剑,而云采夜双臂有碍,他方可再次用剑。
这誓言看起来是云采夜吃了大亏,无论烛渊此生会不会违背这条誓言,受伤的也只会有云采夜一人,可在场的几人都知道,烛渊这誓言下得有多重——云采夜于他而言,重逾生命。
云采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不肯再去看烛渊一眼。
“师尊莫气。”烛渊却笑了笑,去拉云采夜手哄道,“弟子用小木剑也是一样的。只可惜师尊予我那剑被那什么魔界太子荒夜毁了,师尊回去再为我雕一把好了。”
但烛渊想了想,又还是不放心,望向鸦白询问道:“木剑无事吧?”
鸦白怔了一瞬,便答道:“无事。”木剑能算什么剑?算孩童的玩具还差不多。
烛渊闻言,这下便将云采夜的手握得更紧了:“师尊你看,还是和以往一样的,师尊别气了好不好?”
“你别喊我师父。”云采夜将烛渊的手猛然甩开,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
烛渊听着云采夜这话也是半点都不生气的,云采夜话说得虽然难听,却极为沙哑低沉,仔细一听还带着些许哽音,想来他此刻不愿睁眼,也是怕让自己看到他通红的双目吧。
第13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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