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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节

    数风流人物,还看青楼小倌儿 作者:则我

    第4节

    太子笑而不走,道:“江夜倒是寻了好去处,便不要孤了么?竟对孤下逐客令?”

    江夜杏目圆嗔,心中却微微一动,太子这般似控诉语气,他竟十分怀念。

    “孤久不曾凫水,恐怕已忘却,江夜便来教教孤罢。”太子兀自笑道,亦除了衣饰,不管不顾下得水来,唤江夜过接应。

    江夜心跳却愈快。数年前,便是太子教会他凫水,纵是几年生疏,必然亦是不至于要他相助的。如此,却是何意为?

    太子单手扶于他腰际,并不凫水,反是在与水中胡乱走步。忽的一个趔趄,太子火热双唇便从他脸颊擦过,江夜大惊,瞬时僵硬不前,浑身如烈火焚烧,这滚烫温泉水已蒸煮他意志。

    太子却似毫无知觉,只奇道:“为何停了?”

    江夜心头翻涌过细碎情绪,眼眸沾水微润,忽忆起那日俩人双唇相贴,懵懂却情动。他不敢说破,只是压在心中,当时却不知,竟永无再言之日了。今日这般亲密,竟只有他独个一人,枉自心神荡漾么?

    肩胛处忽有迥异暖湿意,江夜怔愣片刻,倏然僵止,心跳如雷。不多时,那暖意又移至他耳畔,耳垂被人口舌玩弄,那人低低道:“江夜……竟真不知孤心意么?”

    江夜大惊,浑身觳觫一震,一言不发转过身去,带得太子殿下险些摔倒,扑腾起一阵水花,包容两人于内。

    “……”江夜却似未曾听闻一般,垂目呆怔,不敢对视太子热意眼眸。

    太子伤其不语,狠心松开紧握的手,起身便大步离去。

    未走几步,垂后小指忽被柔软指头勾住,隐隐颤抖,身后传来蚊蚋般细小声音:“江夜……不明太子何意?”

    太子一顿,心头恨恨,狷介一笑,忽而反身向水中扑倒而下。江夜被身前重物扑倒,还未惊呼出声,水花瀣然,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唇舌便被侵入,迫不得已张口,两人肢体相缠沉入泉底,唯余口中呼吸可交换。

    太子如素食多日之猛兽,缠着江夜在水底与他唇舌相交,直挣得口中唯余半分气息,才紧拥软若蜜泥,脸红如血的人儿腾出水面。

    甫一上岸,江夜便大口吸气,眼角鼻尖俱是娇俏红润,太子缓了一口气,笑问道:“如何?此番江夜可知我心意?”

    江夜心中豁然开朗,忿忿瞪他,然眼角眉梢俱是风情,毫无威慑。太子不堪诱惑,又揉身贴近,双手紧拥其上,揉捏其下,在他耳边吞吐喘息,道:“今日一事,并非遽然兴起……实是梦萦已久,每夜念江夜遂成眠,惟梦中可与你相亲……”

    江夜面色大红,惊骇大震,不敢言语。

    太子嗟然叹道:“此番你若不应,孤亦不会再提,此后便如寻常君臣那般罢……”

    太子脱手欲走,江夜却是突然紧紧攥住不许。泪泉奔涌,眸中如水滤过,清澈透亮,口中千言,却只问道:“太子此言可当真?不曾戏弄?”

    “天地可证,生命为誓,从未曾这般当真过!”太子此时有些悔恨,只怨往日太喜逗弄于他,这般真挚时刻,竟令江夜怀疑自己做戏,当真该打。

    “可……太子妃——”江夜眼中欲明泪,终是滚了出来,滴滴落进热泉。

    “孤不娶。明日便寻由头托辞,言未及弱冠,边防有祸,孤需勤勉治学,戒女色视听,为父皇分忧。”太子急道,他早已料到会有这一日,托辞亦早有准备。

    江夜不禁笑开,目露促狭笑意,犹不言语。及至这刻,他终是全然明白,太子先前寒言冷意,全是做戏与他看。目的不纯,只为令他伤心泪流——认清心意。

    半年来,心如死灰,虽真切痛过,亦不能怪。太子亦不好过呢,细看之下才知,那眉中川峰比从前更甚,恐也日夜相思罢。

    江夜抬手轻抚他眉间褶皱,心中又喜又忧,手法一如从前熟练。太子复又围拢来,双手环他与前,垂头与他贴面,唇角沾切,口中笑言:“孤不好女色,独好男色,欲纵情不节,不知江夜意下如何?”

    江夜嗔怒,面色绯红,不多时,却因一吻而神魂颠倒,腿软无力,默许了太子之无耻行径。

    东海龙宫有鱼,比目成行。

    东方山下有人,拣尽满山寒枝,千言万语只作一句: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第十六章 少年,少年

    却说当晚,太子非要缠着和江夜同床,俩人向来亲厚,这般交往也无人置喙。然才通情意,便如此亲密,江夜却是满面通红,坚决不从。太子恼怒,将他拦腰抱起,不顾江夜捶打吼叫,大张旗鼓回了寝宫。

    “太子——”甫一到床上,太子辞了众人,江夜便疾言厉色,欲要说教言理。早先他们未曾沟通心意,却不怕那风言风语。如今,一国太子,股肱之后,却似不敢太过放肆,太子为何……

    “江夜,孤好想你……”太子忽而埋首于他发间,低低诉道,其声真个如怨如慕,如诉如泣。江夜不禁颤了颤,住了声,眸中渐涌清泉,一百多个日夜,太子可知他亦是如何过的?

    他曾专意去瞧过罗氏女,佳人娉婷,容貌才情皆是上等,与太子正是相配,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江夜黯然离宴,也未曾细看,不知那女子与一男子眼神交切缠绵,虽面有荣光,却眼含清愁。

    夜间街市繁华如昼,他曾独自打马而过,马蹄达达,那人说将来同他共游,如今,又在何处?

    不经意便会思想许多,从前岁月,尽如残梦,却徒有四字时时鞭笞敲扑,纵是夜间亦入梦惊醒,啼泪。

    物是人非。

    耳畔太子声声低诉,“江夜,江夜……孤思你如狂,如何能忍?如何堪忍?”却似补足了那残梦,转眼,便是圆满。

    便让他们说道去罢,江夜心碎如瓶,抬手搂住太子,与之缠绵亲吻。

    高床软卧之上,两人衣裳尽褪,袒诚相见,翻摇滚动,时而太子低声闷笑,时而江夜嗔怪娇骂。江夜不堪其害,喘息连连,目光不自觉柔媚,勾得太子更是情难自禁,双拳紧握,青筋暴起,闭目吸气。

    然,江夜此时卧于身下,虽与他亲密缠绵,却不自颤颤笃笃,目有惧色,终是免不了害怕。

    太子声音喑哑,稍有餍足之意,展臂环紧江夜,柔声抚慰道:“孤,待江夜长大……”

    虽未言明何事,然俩人皆知隐晦之意。江夜不禁面红,闭目转首,只低低应了一声。

    当夜,芙蓉帐暖,未度春宵,却诉离愁。

    后几日,太子与江夜游,俩人策马奔腾奔入深林。

    不多时,抛却众人与后,太子飞身至江夜马后,将他紧紧抱住,啃吻他脖颈,俩人伴随马儿颠簸亲密交缠。江夜心有戚戚,面红耳赤,太子殿下欲求不满,眼目泛红,实在难忍。

    少年情动,狂热如疾。太子殿下每见江夜遂失神,心醉神迷。

    “唔……太子……”江夜身后枕一石壁,退无可退,然太子殿下却入疾风猛兽般将他紧紧抱住,不住亲吻。口中余气不足,闻太子压抑低嘶,更是不禁身软如泥,险些滑下水去。

    鸳鸯戏水,各自交颈。太子殿下只是与江夜互相纾解,未曾经那荡魂激魄之艳事,如此亦也足够,每每这时,只恨不能与对方融为一身,血肉相交才好。

    所幸,太子殿下这般禽兽作为,亦并非常态。国事繁忙,精力有余,多是深夜不睡。气煞江夜,非得勾他引他,才肯弃书上床。偶有无暇,才将辜负时光一同用尽,逼得江夜□□。

    皇帝在行宫中待了三月,直至二月末,春意上头,小荷点露之时,才着一干人等返回京城。

    三月里,太子与江夜极尽缠绵,每日同床共枕,不忍相别。

    最后那日,江夜命人点燃满地烛光,于摇曳微光中待太子归来。人生苦短,去日苦多。他与太子虽挚爱有情,却终为世俗所不容,或许将来某日,各自皆有难言之隐,须松手放离去。

    他不愿留有余地,不愿比情此意尚有保留,便了了各自遗憾,使心愿完结罢。

    太子与皇帝对策,夜间却见寝宫通亮如日,心有预感,不禁微笑。

    举步而进,殿中无一丫鬟太监,唯江夜立于光中,惊喜唤他:“太子——”

    灯火阑珊处,那人回顾。

    太子将江夜抱上床,江夜面色潮红,与往日稍有殊异,一举一动接魅惑天成,太子殿下心神俱醉,只恨不能立刻与他焚身死去。

    江夜忽携太子手指于身后某处,未对太子说一语,然引颈就戮般决绝态度,粉红脖颈亦是意味十足,不言自明。

    太子浑身一颤,虽心向往之,临行前笑道:“原来竟是江夜等不及了,此事皆怨孤——”

    江夜却忽而哽咽,问:“太子,你可信轮回来世一说?”

    太子愣怔道:“为何忽言及此事?有何事惦念,今世不可尽行么?何必奢求来生?”

    “有,江夜祈愿,来生太子不是太子,江夜亦不是江夜。我俩人,便如池中鱼儿一般,相亲相近,无人阻拦,相濡以沫,至死方休。”江夜泪落床头,浸湿锦枕。

    太子恍然大悟,有些怒,却也心疼,明了他今日之热切与悲切。明日便要分离,江夜爱他愈深,愈惧今生,愈盼来世。

    “乖,睡罢,待明日再做分定。”太子消了心头那些些春意,擦去江夜睫上泪水,轻轻一吻,便搂着他睡去。

    风花雪月不再。

    第二日,太子求皇帝取消赐婚,言己决意志于学,为国分忧。又言己与罗氏女皆各有所属,不愿彼此耽搁一生。

    天子赐婚,岂是儿戏?

    顷刻间,龙颜大怒。然太子轻声慢语,只一句便打发了:“儿臣不肖,然时而思念母后,渴慕父皇与母后那般深情,结发之妻,不忍将就。望父皇,允兴儿任性一次罢。”

    皇帝险些不稳于座,目光深远,良久,令太子“下去罢”。

    风潇潇,水清寒,太子心中愧怍疼痛:今日以母后之名拒婚,却是不敢说出那心上之人,如此乱伦悖德之事,纵是母后再生,恐怕亦无可转圜罢。

    惟有,天下在手,方可不惧风雨。

    数日后,皇上宣旨,太子有恙,不宜婚配。赐罗氏女为双平公主,嫁与兵部尚书之子,穆霖,正是当日与罗氏女传情之人。

    半月后,太子开府置属,复又入主东宫。待一切初定,遣人来接江夜,言是有事相商。

    软轿徐行,江夜心跳如雷,手指不自觉勾结。与太子已有一月未曾相见,今日得蒙垂召,心中不禁又喜又切,道不尽的相思意。

    太子端坐于殿中,手释书卷,一目十行。江夜轻移至他身后,他亦未曾察觉,仍是目不斜视,只顾圣贤书。江夜不禁嗔道:“太子殿下好生没有道理,遣了人来却不说话。”

    太子忽闻这般嗔怨,才知江夜已至身后,便欣然弃书,执手抱他与怀,在他唇边一香而过,笑道:“江夜竟与这物什置气么?真个娇憨稚子。”

    江夜哼哼,不与他说话,却迅速低头,如鹰袭脱兔般,在太子高挺鼻尖深允了一会子,咬了一口。不一会儿,鼻尖那处便似红果樱桃一般,端的可爱。江夜卧于太子身上,锤腿大笑。

    遇着这般小妖精,太子殿下亦是无计可施,任他胡闹去得。然江夜时时不安分,不知是有意无意,常在他腿间磨蹭,勾得他一些动火,口干舌燥。忍一个不住,便沉声对江夜劝道:“江夜……你可莫当孤是那柳下惠,坐怀亦不乱。”

    江夜捶床大笑,心中欢喜,贴近太子面庞,在他耳畔嘻道:“江夜从不敢如此高看太子殿下。只犹记去岁,江夜年仅十四,正是懵懂不知情时。便有一人,借故与我亲嘴儿,却不知是何人来也?”

    太子被言中窘事,不觉更是气闷。思想去岁自个儿望鱼兴叹,心中哀绵不绝,想说与江夜听,又怕他年幼不知。久纳心中,却又焦言灼人,不吐不快。委婉试探,愁肠满怀,委屈揣度心意。真个愁煞人也!

    今朝江夜竟旧事重提,太子殿下龙威不保,不免更是羞赧,便拿住他双手,压在案上亲了个透彻。

    江夜不时滑开唇,嘻嘻窃笑:“太子殿下越发没个道理处,这般以权压人,此事如何能怪我?”

    不曾想,太子殿下亦是积了许久的怨,又怪道:“那日在温泉宫,你又为何将孤推开,争不知孤心中心灰意冷么?”

    江夜却忽地抬手拍打太子,面露委屈,口中嗔道:“太子不管不顾弃置江夜百十来天,日日如年,可知我心头恓惶,如今却又怪我……”

    太子殿下立刻腆颜认错,又亲又哄,好容易才哄住,未被翻那糊涂旧账。

    当夜江夜再宿东宫,太子遣人归江府辞道:孤与江夜博弈兴浓,此番不可截断,且暂借一日,明日自当完璧归还。

    江府承了太子诏,心头却兀自好笑,这完璧不完璧,可有意思,江夜又非女儿家,何用完璧?太子殿下亦是诙谐。

    翌日,太子遣人送江夜回府,临行前依依道:“下月初九,你束发之仪,孤向父皇奏请,为你施礼,贺你成童。如何?”

    “当真……?当真么?当真么?”喜自天将,复厚江夜。他不禁双目圆睁,拽着太子蟒袍问个不住。

    太子好笑,最是喜爱他这般模样,同幼时无异。见四处婢女太监皆不敢目视,便对他嘴儿亲将上去,嬉道:“当真。成童后便可婚娶……孤已待不及也。”

    江夜面色绯红,嗔他一眼,便欢快离去。太子亦笑过,举步去往上书房。

    不多时,有一人从假山后钻将出来,稍稍整敕衣摆,目光阴鸷自言自笑:“原来本王这太子三弟,也非无欲无求圣人一个,嗬嗬。无欲则刚,有欲则衰,而今便连天公亦助我也。”说罢大笑而去。

    ☆、第十七章 初入桃花源,极狭

    大兴朝礼法,男子十五而成童,散总角而扎束,盘于顶。施礼人多为家父,或族中德高望重者。若得皇亲贵族相助,自然最好不过。

    束发礼成后,可婚娶,可就大学,学大艺焉,履大节焉。

    告罢天地宗庙,太子为江夜束发。手中发丝柔软纤长,早已抚过千百回,犹记那时总角,如今终可束于顶,成童了。

    大堂内皆是喜贺之人,锣鼓喧天,然碍于太子之威,虽心头兴奋,亦不敢多大言声。只小口吃酒,窃窃私语。

    太子手中摆弄着头发,江夜抬头目视,太子回以一笑。蓦地,不知何故,江夜心头一颤,渴慕伸手紧拥太子,心间嗔意炽盛,只愿辞了这多看客,尽留他与太子便好。

    不多时,有一簪子坠地,太子俯身去拾,滑过江夜耳畔时,他听道:“孤此时最想要江夜……”许是话语未完罢,这般说辞,引得江夜不禁面色更红。

    礼散后,众人各去吃酒,大口痛饮,好不畅快。

    太子正位于座,下方随侍江夜及其父母,因江夜素与太子交好,故而言谈往来间,虽恭谨有节,亦多了些平常人家随意。

    太子虽是干渴难耐,却是想此刻与江夜相亲,非是口渴水。只不知为何自己这杯中茶水,次次满上,似故意为难一般。

    举目看去,倒茶的婢子却是个漂亮女儿,虽身着粗布荆裳,却可见容色鲜艳,勾人心魄,目光伶俐,不时转首,那媚眼儿紧紧勾连太子。

    太子心下一笑,垂目喝茶,望了一眼懵懂江夜,便又与之说话。

    不多时,那女子又来添茶,太子已饮数杯,刚欲拿开杯子,好巧不巧,也不知那女子是有意是无意,便将一壶温热茶水尽倾于太子衣袖,转眼便泅湿大片。

    太子微愠,却不愿在臣工家中惩威,何况那婢子一惊伏地,乞死道:“奴婢该死,太子赎罪。”说罢又啼哭道:“……贱婢自知罪孽当斩,还望太子允贱婢将功赎罪,为太子更衣除服,积些阴德……”,话未说完,江夜便跳将而起,面色铁青,未瞥那女子一眼,便径直抓住太子手腕,心中又疼又怒,旁若无人吹将起来。此举大大取悦了太子,更不欲计较。

    江夫人掌中馈这般多年来,亦从不曾见过这般眼皮浅薄之人,真个愚昧无知贱蹄子,大庭广众之下竟欲勾搭太子!当真该死!若不严处,惹怒太子,怕是一家子都得背了教化不当之污名。当即便令俩小厮,将她捂了嘴拉下去,容后私下处置。

    那婢子犹不死心,一心望太子为她求情,呜呜喊叫,手指抓破地毯,亦未曾闻太子圣音。

    江夜在侧,心疼他腕上微红痕迹,不管不顾又吹又抹,似对待易碎瓷胎一般,太子殿下心中十分受用,哪里管得许多。虽未有大碍,亦纵容他为己担忧。

    江夜引太子去偏厅更衣,太子殿下心有不轨,乐此不疲。众人恭送至门口,转弯时,忽听得一耳朵,江夫人对其江小姐忿忿道:“使得好你哥哥当初拒了她,不曾想这小蹄子竟是这般不安于室的,便是做个通房,将来恐怕也要闹得家宅不宁。”

    太子殿下一愣,又转回了来,江夜亦听见自己娘亲怨语,心中大惊,却不阻拦不住,只得随他回身,听太子嬉笑打趣道:“哦?有此事?江夫人可否与孤说道说道,这婢子先前如何来头?”

    “太子——”

    见江夜又要疾言厉色了,太子连忙拽他手,轻捏了一下,以免他不自觉放肆,待自己回归宫后,又挨说教。江夜省的,气焰消了大半,只得喏喏道:“娘,太子不爱听这般琐事,况且,衣裳还湿着呢——”

    “无碍。便请夫人说来听听罢,孤定不会笑话与他。”言及此处,江夜的纤细手腕复又被紧紧捏了一下,知太子讽意,面皮紫涨,无话可说。

    江夫人心下惶恐,却不敢有隐,徐徐道:“妾身观这婢子她颜色尚可,思想夜郎亦将成童,便想与他做通房。不想他非但不接,还说太子未许亲事,他亦要追随,忧天下事,不近女色……妾身笑个不住,这孩童心性果是顽劣了些,多承太子殿下厚爱如此。”

    江夜面色羞愧,郁郁不乐,太子只是兀自笑笑不言。江夫人胆儿大了些,暗忖太子是不厌烦的,便又把妇人家长短里说与他听:“这傻孩子,却不知太子不取妃,或有侍妾——”

    “呵,孤已有属意之人,并不曾有侍妾,免生他气闷于孤王。”太子悠悠道,目光从堂中略过,却似在望那一美人儿一般。暗于袖中,却悄然与江夜紧扣了十指,笃笃不言。

    江夜心中欢喜,假意抬头嗔了太子一眼。俩人这般眉目传情,却未有人察觉,皆将心神放于太子口中惊天话语也。

    太子竟有象意之女子!

    江夫人心中连打紧锣鼓,咚咚咚紧敲。此事从未曾传出过,只不知是哪家女子这般好运,今日夺得这太子妃,明日便是母仪天下,一国之后也!噫!可怜她自家蕙娘还在身畔,亲耳听到这诛心话语。

    不多时,太子在他掌心轻搔,江夜眼角微红,又嗔又喜,未免被察出殊异,只得深深吐息,在袖中回捻太子手心,令他又痒又疼,却还不愿放手。

    太子转头对江夜嬉笑道:“只不知,江夜不要这美婢,可是心中也有象意之人了?”

    江夫人与江蕙娘立时看向江夜,眼中切切,竟丝毫不掩惊讶好奇。

    江夜狠狠拧了拧那罪魁祸首手心,疼得他一颤。这才脸庞微红,面朝父母,喁喁点头。

    “谁家女子?”江夫人大喜,没曾想儿子竟早已心有所属,还害她挑来拣去,不知哪一个合他心意哩。

    “这……他家中不易高攀,伴之如伴虎。”为防娘上门提亲,江夜便诹了一句。太子笑得不能言,衔笑茹苦维持形象。

    江夫人大喜,拍手道:“竟是公主!我儿果然有志气,敢尚公主。娘便说过我儿非比常人,幼年进宫伴读,多有机会得见公主,正该如是。你爹竟还不许,偏生要将你拘在家中,怕——”忽的没了声气,不敢说之与口。

    江夫人窥了一眼太子,暗道:太子这般温厚敦敏,与夜郎尚好,躬身束发,当不会如老爷所言招太子厌恶罢。

    江夜不知江夫人心中作何念想,却忍不住笑,若然娘知晓他所说那人,并非公主,而是面前这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该当吃惊呆愣若何耶?实不敢思量。

    不多时,便辞了父母去往偏厅,甫一关门,太子便将江夜抱过来狠狠亲于唇上,江夜心中亦欢喜,也回抱太子,与之交唇,微张檀口,允他进来。

    太子笑道:“既然江夜有意嫁入皇宫,那孤明日便来提亲罢。”

    江夜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嘻道:“可矣,江夜欣然恭候兴公主大驾光临。”

    太子一笑,“兴公主不曾有,惟有兴太子,可要?”

    “要。”

    江夜为太子更衣,却无衣可更。太子摇头笑道:“那孤便不回宫罢。”轻环他腰身,十分不安分,忽见江夜细小指头在自己胸前来回绕,不禁心念一动,抓住了那指头儿,衔于自己唇边亲触,灿然笑道:“江夜小娘子。孤的小娘子。”

    江夜本不经意,却忽得脸一红,想到一处,便令太子传话回宫,要留他住下。

    皇帝无法,太子年已十八,若不是他偏爱之,早已出宫建府,自筹去处。是以,也无异议,只遣人另送了一新制蟒袍出宫。

    是夜,太子与江夜同宿。

    夜半无人私语,热血男儿不堪爱人在侧,难妆君子相。俩人不知何时缠抱到一处去,太子殿下衣衫尽褪,立于身畔,身/下壮物长垂,清晰可见。江夜此前虽与太子亲爱,却未曾如此见过,只暗中使手为他纾/解则个,这般无遮无掩却是第一回。少不得羞涩转首,不堪再看。

    太子跪下,为江夜宽衣,打开那颀长双腿,渐伏于他身上,吻缄亲肤,百般缠弄,江夜不禁喘息连连,面有春意。俩人弄一个不住,太子殿下正欲扶江夜手儿为他纾/解,江夜却从枕下拿出一物,递于太子,一话不言。

    太子稍愣,揭盖后只见是一无色膏物,麝香味浓。江夜面色愈红,太子却犹自迟道:“可会有害?”

    江夜更是羞愧,闭口不言他请师傅制药时困窘,环住太子背催道:“……太子快些来便是。”亦不管自己此时是何媚态,竟如此不顾廉耻求/欢,他笃定,只要那人是太子,终是不会笑话与他也。

    太子一笑,便沾了膏物与他身/下,俯身贴近,弄了许久,才尽数沉入深处。江夜咬牙不唤,纵是疼入骨髓,愣是一声不叫。太子初入桃花源,极狭,不可通,亦不好过,未有快意可言。

    仰头低吼,垂头却见江夜眼眶微红,紧咬下唇,鲜红已若血,不禁心痛,急道:“何不唤我?方才不是说过不适便唤停么?”

    江夜眼角泪滴落下去,松开唇,挠挠太子掌心。太子知意,倾耳于他唇边,听他哽言:“江夜,渴与太子一体,顾不得那许多。”

    “傻江夜。”太子笑骂,抱着他慢慢钻将起来,江夜娇喘不息,时而紧身,弄得太子殿下更是难耐。忽而得了趣,将江夜压了个透彻,一整夜皆不曾睡下。

    ☆、第十八章 陌上谁家年少

    俩个你贪我爱,年少轻狂,兼是初知/人/事,食/髓/知/味,少不得贪/欢/作/爱,情/情/爱/爱。三更便将将睡下,然太子犹龙精虎猛,一见江夜便忍个不住,又掇他起来弄。江夜不堪太子精猛,无力踹太子下床,好不羞涩,又随他弄了起来。直弄到鸡鸣一遍,哈欠连天,俩人方才缠抱睡去。

    不多时,鸡鸣三遍,太子整夜伏枕不能眠。见江夜酣眠于怀中,面目懵懂若松下童子,雪肤中却暗凝鲜红紫艳,长叹一气:

    若是朝朝有今日该多好!

    太子起身更衣,见床帷间有落红,稍一思索,便取来江夜簪子,于左腕上深重一划,不多时鲜血朝递将下来,尽数沾染床帷锦被。

    江夜不知,犹自困眠。

    太子整衣出户,闭了房门才唤人来,用锦帛裹住伤处。不一时,江大人匆匆跑来,一见太子鲜血,便吓得三魂七魄不归位,战战兢兢叨叨。

    太子面色如常,道:“孤适才不甚刮破手腕,有些许滴于床头,江夜犹不知,便莫说与他听了。待他转醒,便将那褥子一道焚了罢。”

    “是是是!”江大人一叠声应道,脚步虚浮送太子归宫。

    心头不甚惶恐,这般多年来,皇上爱太子如心头肉,连根头发丝儿都未曾损过,何况这真龙鲜血,他是不敢稍作保留耶,以免招奸人无端弹劾!罪过乖张也!

    江夜身下犹酸痛,被父亲着人换了个地方,好不快活。却又见丫鬟要拆褥子,不由惊问:“这是为何?住手!住手!”说着便要挣扎起身。

    江夫人亦闻了此事,吓个半死,急忙忙跑进来,窃问江夜道:“太子如何手腕受伤了?昨夜如何的?莫不是夜郎作怪,又使唤太子做事耶?”

    江夜一怔,太子受伤了?心头一痛,忽的又朗润起来,明了太子用意,不再挣扎。依依不舍见人将那床褥拆去,恹兮兮似霜打的茄子,口中闷闷道:“未如何。只与太子游戏来的。”

    江夫人又跟着一顿数落,言太子如何尊贵,此番下榻真个蓬荜生辉,君臣有别,臣工当知分寸,不可如此轻慢待与。

    江夜左耳进,右耳出,目光恍惚,呜呜……心头甚念太子,太子,你归来可好?爹娘又说我耶。

    四月,江夜不知那山寺桃花可还盛开,又忆起从前太子允诺要与他出宫同游,便时时催唤他,要去西郊踏青。

    一国太子出行,仪仗非同小可,前呼后拥,担惊受怕,如何得趣?架不住江夜夜间娇缠,太子殿下没奈何,弃了满桌政事论策,只带了几许随从,悠悠然便衣出行。

    四月风景正当好,蓝汪汪的空中飘缀着几许流云,似舞女衣纱似的,遮住那欲语还羞的日盘。普天之下,吐息之间,尽是清透气息,风声花香,鸟语水鸣,树摇虫叫……真个美似天堂。

    太子终日拘囿于深宫中,久在樊笼里,忽而至此,真觉心旷神怡,不由仰躺于一处草地,闭目幽游。也不知江夜这泥猴儿又跑到何处去也。

    忽有花香盈鼻,睁眼只见江夜手捧一束五色花于前,笑嘻嘻对他道:“太子殿下,送你的!”说罢便嬉笑望着他。

    太子一笑,忽觉春光虽美,却因人而更美。便把江夜拉住,与他一同仰卧,将花儿放在鼻尖轻嗅,不由面带微微笑,似十分喜欢的模样。

    好容易太子喜欢除了他江夜以外的东西,虽是这仅绽一季的野花野草,江夜亦是十分欢喜,握着太子手,笑晏晏道:“太子,我给你做个香囊罢,便用这手中花儿。”

    太子蹙眉轻笑:“你会?”这般巧手事儿,便是他忙中偷闲学会了,江夜恐怕还与针线大眼瞪小眼,干着急罢?这般一个香囊,何时才能现?

    江夜知太子意,连哼道:“你若不信便算了,我将它送与……——”

    这般沉重之心意,与这般简陋之针线,缝制出的香囊,江夜实不知还有谁人可送,正是故作犹豫思索间,便被太子殿下饿狼扑食般扑倒在地。

    转瞬之间,风景调了个儿,睁眼便见蓝盈盈天空,如汁液般透彻,似要滴将下来一般。几只漂亮翠鸟儿衔着鱼儿飞快划过,江夜还未来得及细看,满天恼眼满心之间,便又只余那一人了。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菱花般的热唇沾染了江夜的呼吸,轻微微吁气,那人顺势而进,挑动舌尖描摹他上颚,一阵缱绻亲热,江夜不禁嘤咛躲避,侧目便见满屏春草,清香又来。不知这般亲热了多久,江夜羞愧,光天化日之下,太子竟然旁若无人这般猛浪,脸儿通红将他推开。

    陌上谁家年少,这般风流,家人可知也?

    太子殿下却是一笑而过,一推便让,顺势躺在草地上,将欲逃跑的江夜捞将过来,揽在怀中,对他道:“孤第一次与你亲嘴儿,你便是这般推开,头也不回离去。如今故伎重演,你却再莫想逃开。”

    江夜哼哼一声,却不接话。他如何不知?那日自个儿心头亦是狂跳,不能自己,被太子那般亲触,只觉心儿都要蹦将出来。若再不推开,心旌神摇,神魂飞越,被太子察觉可怎生是好?

    所谓踏青,太子殿下自抱着江夜,便未曾再多踏过一两步。太子殿下之春季,不在三五月,不在踏春;只在每夜三更怀中犹卧那人,只在闹春。只在那人眼眸深处,执手便看,春江,花月夜……

    光阴撚指弹,有情饮水饱。和那人在一块儿,便不知道这冬夏如何界定的,只知每日心情都随那人晴雨变换,道是无晴却有晴。

    江夜从来就不听父兄劝告,将太子当“太子殿下”,只当个称谓罢了。如今,俩人互通心意后,更是娇纵缠粘,无法无天。

    天凉了手儿通红,越发地惫懒,一字不写,成天抱着暖婆子。夜里渴了唤太子端茶递水;天儿热了也只唤太子打扇。

    六月里,烈日当头,御花园花儿焉败败,昏昏欲睡,江夜所言香囊忧犹未见踪影,自个儿卧于太子床中,却似花儿一般恹恹欲睡。

    迷迷糊糊又对太子唉唉怨叹:“太子,爹爹说我越发没个规矩,命我抄《大兴律法》,这可如何是好?”。

    太子殿下一笑而过,不曾搭话,手中却动笔了。近些日子来,他越发觉着自己捡了个宝,这宝贝与别个还不同,含在口里,捧在手里皆不可,只因这宝贝偏爱咬人。一旦咬住了,便不松口,对着你嘻嘻笑,要吸你精血。

    最难过的,莫过于,他亦甘之如饴。

    此番不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埃么?

    “太子……如何是好啊?”江夜又再唤,今日又不愿出宫回府了,免生爹娘又要训诫,只得一声声唤太子,似唤观音菩萨般,快发发慈悲,来救苦救难罢。

    “好了。”太子放下笔,转首唤江夜,笑道:“过来罢,孤写好了。”

    江夜醒了神,连忙奔将过来,双眼闪亮如电,口中却疑道:“这般迅速?”太子莫不是又在戏弄他。

    走近一看,果不是么,那宣纸上只四个龙飞凤舞大字,“大兴律法”。

    “太子!你——”江夜气闷不已,竟又是作弄于他。气咻咻地,便又要卧床去睡。

    太子哈哈一笑,起身从背后将他环住,俩个一同倒在床上,在他耳畔得意笑道:“没有孤,你可怎生过活耶!”

    江夜本就未曾真怒,此番被太子这般抱着,心中好生喜欢,口中却哼道:“端茶倒水,抄书誊卷的丫鬟小厮,可不止你一人。”

    太子并不恼怒,只闷笑一声,口舌含住江夜耳垂,引得他身子不由地颤,喑哑声气呵叹道:“有一事,却只有孤能做……江夜自幼聪颖,想来不必孤再说罢?”话未尽,手已不知去向,江夜脸耳晕红,知而不言。

    “江夜律法可抄完了?”太子除下两人衣饰,弃置于地,环着江夜的手又自发游走起来。

    “未、未曾……”江夜羞涩难言,身体某处被太子戏弄,禁不住双腿无力,只得伸手环住他脖颈,口中呐呐道。

    “那……江夜记得两句话,便可以之说与汝父听,言此乃太子所言,便是大兴律法之精要,胜却那一卷卷繁文复章。”太子覆在江夜身上,低头吻过他羞涩双眸,晏晏欣笑。

    “我怎不知,只两句便可?如何的?”江夜悄悄抬手环住太子裸/背,与他紧紧相缠,蚋声疑道。

    太子轻笑道:“便是,君为臣纲,夫为妻纲。”

    “胡说。”江夜睁眼嗔道,那眼眸湿润如雨润泽,清澈微红却如鹿如兔,清纯自勾人。

    “不信?那便试试罢……”

    清水本不动,桃花弄水色,波荡从来不止摇春光……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改:)

    ☆、第十九章 尚未离去,却已忧思

    环佩声急促,越发近了,江夜迷蒙蒙睁眼,瞧向窗外,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一枝枝凛然迎雪绽放的傲梅。

    心下一忖,忽觉岁月当真不饶人,踏春出行,七夕赏月,尚在心头。不知觉,却已换了冬夏。

    元来,有情人儿在一处,觉得每日天是亮得更快些,每岁日子也过得更快些。

    闭了眼又眠,忽而幽香侵袭,鼻翼微痒,江夜摇摇头避开。睁眼一看,太子已下了早朝回来,正含笑举着一枝嫩黄腊梅,来回逗弄他。

    江夜嗔他一眼,便伸手要去抓那枝花。太子殿下却不允,将花举高了,晏晏笑开,点了点绛唇。

    太子殿下年近弱冠,如何偏作这稚子戏?江夜没奈何,便起身欺近,双手捧着太子殿下脸庞,慢慢蹭过去,用嘴唇轻轻吻,浅浅啄。

    这般鱼儿啄食般清浅动作,温温火火,绵绵悠悠,虽不如往常那般大开大合,象心象意,内中却别有味道,着实取悦了太子,将手中腊梅赏于江夜戏耍。

    轻嗅着这浓香,江夜不由闭目怀想:“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若无林公那般至真性情,无以成此诗也。太子,今夜我侬秉烛夜游,赏梅如何?”江夜笑嘻嘻问,口中故意作弄。

    却不想太子怅然一笑,忽而展臂将他抱住了,道不清面色如何凄风苦雨,埋首于他颈间,闷声道:“兵报传来,言江浙一带有官员贪墨事件,暗中已汇聚成气,招兵买马非一日之时,地方军前去征剿不下,大败而归,死伤惨重。父皇大怒,朝野震动。”

    江夜一怔,面色亦凝重,问道:“可是要反?”

    太子叹气摇头道:“消息不明,尚未可知。”

    江夜又道:“朝廷想是要下诏,令魏将军带兵剿祸罢?”

    太子一笑,“此事甚小,何用魏将军?”忽而肃目抬头,目视江夜:“孤已向父皇请缨……数日后便要出发。”

    江夜瞠目直视太子,愣了愣,缓缓道:“我亦同去。”

    太子却没奈何笑将起来,面目含忧道:“不可。”

    江夜一听,心不甘,忙嗔:“为何?我如何不能去?”

    “此事虽小,却甚凶险。叛军聚集成势,手下爪牙如云,刺杀之事必不可少,情急时,孤亦将迎战。三年羁旅生涯,弓马略熟,可以自保……”太子握紧江夜手,悠悠道:“若江夜同去,不幸被拿,乱臣以你为饵,孤当如何?”

    江夜垂目,不答。

    “若江夜在京中安稳无恙,孤方能心安定,尽快败敌凯旋,回京与江夜相见。可是这理?”太子见江夜悒悒不乐,便揽他于怀,吻过鬓角,轻问他。

    “……。”江夜未说一话,起身更衣,便径自出宫去也。

    太子殿下也未去追,只沉沉叹气。

    尚未离去,却已忧思。

    江夜,孤能奈你何?

    整军两日,与军约约,翌日于城门口相会。三军尽诺。

    当夜,太子请赐出宫,于江府话别。皇帝双目微阖,似疲倦般长吁一口气,定定看他许久,终是未问许多,缓缓道:“去罢。”

    太子扣谢隆恩,辞去不提。殊不知,祸患已将至顶峰。

    皇帝沉沉叹气,对洪公公道:“更衣,去江家,莫声张。”

    江府静若坟茔,无论是太子驾到,或是今上驾临,皆无人通报,只江大人默默接引,皆要去往江夜庭院。江大人不禁惊慌,江夜做下何事?竟引得太子与今上先后前往?

    及至院口,洪公公止住火急火燎的江大人,道:“江大人与咱家一道于外门等候便可,皇上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江大人急问:“为何?”心中恐惧愈盛,这般多年来,龙威浩荡,太子提携,他江家确实招人妒忌了些,今日可有何事?

    洪公公目视今上入了内院,便转头,嬉笑着对江大人道:“太子明日便要领军征匪,不曾心忧国事,不曾入宫拜吾皇,更不曾招宫妃嬉乐,却直奔江府,寻小江公子。大人可曾想过……这是为何?”

    江大人双目一睁,愣怔须臾,不禁后退一步,险些倒地。忽而忆起许多往事。

    仿佛一瞬间灵台清明,耳目明晰,这么些年来,数些难解之谜渐次剥落如灰,惟余一艳红内核:

    夜郎与太子……断袖不伦!

    此刻,今上独自入内,太子与夜郎正做何事?江大人颓然倒地,江家荣光大厦将倾,他当如何?

    跌撞起身,转首却见府内兵甲林立,勇士精锐皆身着黄铠,巍峨屹立如峰。

    他曾听闻,帝皇有私甲,号神威,神出鬼没,威力如雷。威名仅在传说中,没曾想今日竟能得见。却莫不如不见。

    “江大人,失礼了。”

    却说内府,今上立于门外,一暗卫飞身而下,为帝刺破门扉,容帝观看内中光景。

    “愿将双泪啼为雨,明日留君不出城……”那人明日便要远征,江夜耿耿不能眠,眼望阁顶,中无一物,五脏六腑正是酸涩郁郁。

    忽闻吱呀一响,有些受惊,转首却见有一人,嬉笑入内,轻掩门扉。

    来人正是太子殿下。

    江夜微讶,却不动身,假意阖眼入眠,待他前往。

    果然,太子殿下一近前,便展臂将他连锦被一同拥住,深深呼吸数次,上下蹭拱,笑意切切道:“世间只江夜之味最美,孤甚想念。”说罢,便垂头吻啃他嘴儿,鼻尖……竟似真要将他口口食之。笑煞江夜也。

    不多时,太子殿下自发翻身上床,掀了锦被,使手探往江夜身/下,口中不正形笑道:“孤料想小江夜定然急需安抚,将有数月不见……恐怕翕动中空,不甚自在罢,便让孤来——”言及此处竟将手探了进去,果然十分便宜。想来,那处穴/口果然,翕动,中空也。

    却不曾想,江夜着了恼,眼帘虽未启,紧紧闭将起来,面目却已绯红。不忍太子这般赤/裸/露/骨,竟一脚蹬去,正中面门,将急色太子踹下了床。

    曾在许多夜里,太子殿下精/力/威/猛,要掇他欢/爱,弄一个不住。每每不堪忍受之时,便想如此踹他下床,却终因身下酸软,腿脚无力而作罢。今日……却是遂了心愿。

    “嘶——”

    “江夜——”

    “好你个小没良心的,孤夜半来与你话别,你竟如此相与,真个小白眼狼。”太子殿下跌在床下,笑怨怨控告。

    “噗哈哈……”江夜睁眼一望,不由乐将起来,捶床倒枕,笑一个不住。

    皇帝窥入窗中,恰见太子从高床之上咕噜噜滚落。不由面色铁青,眼中含怒。

    眼见江夜笑个不住,却不曾使手来助他上去,太子殿下目中虽恼,心内却是蜜意,无奈容之。忽的计上心头,嘿然一笑,起身便将软卧上那人儿拽下了床。

    “唔——”

    未曾摔着,太子殿下紧紧拥着上身,抚摸柔软鬓发,不许他惊叫,以吻封缄。

    江夜一愣,稍稍嗔视,终是不忍与他再作闹,抬手环住太子脖颈,张嘴儿与他相接。俩人一会子轻咬退开,一会子又闷笑相接,浓情蜜意闹个不住,心眼中只余面前那一人,哪里管得那许多。

    皇帝已是面色黧黑,心中大恨。这般多年来,手握权柄,运筹帷幄,亦算得见惯世间风浪。此刻,却走不动道儿,目光如炬,心痛如碎。

    不一会儿,太子又窃窃在江夜耳畔嘻笑言语,皇帝不得耳闻,唯见江夜耳目通红,羞颜嗔视。

    只见太子殿下悠悠然躺于毯上,闭目塞听,似超然物外一般。江夜忿忿,却依他所言,躬身为之宽衣。

    精瘦上身已无一物,是以亵裤之上,某处之字,便异常刺眼。哪处只歪斜两字,江夜。恰此刻壮物膨大,似蛰伏欲破之兽,竟堪堪刺于其上。

    其间意味,不言自明。

    江夜羞煞脸,抬手便伸向哪处,使力握住。太子殿下不许他惊叫,自个儿却是忍不住惊唤一声,立即起身,目光如怨如慕嗔他,尽是纵容与欲/望。

    此情此景,未及忧心明朝离别,江夜心头一亮,却忆起太子说与他的羞人姿势,不禁欲以之一试。便娓娓弃衣,胯于太子腰间,使手往后。

    俩个正是青春年茂,欲/望/燔/灼,目中交/色便能焚身,何况此亲肤之切?

    屋内渐起□□喟叹之声,热气翻腾。皇帝移步别去。

    史书有云,寰帝二十年十二月初七,江府一族,府中尽藏贪墨黑帐,参与江南贪墨案。寰帝大怒,亲自带兵捉拿乱党归案。按下不提。

    翌日,府内服侍如故,未见半分有异。太子亦不留意江大人是否相送,换了铠甲,便携江夜,乘车出城。

    寒冬腊月冷,朔风刮脸,街上行人彳彳亍亍,踽踽前行。面色亦是麻木。

    街市叫卖声,只远远听闻。近途坦荡,两侧街市乡野市民,指指点点,目送太子仪仗出城。

    无人竟知,华丽车马内,却是□□无边,撩人也亦伤人。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改:)

    ☆、第二十章 可怜天下孤独雁,惟有此刻共白头

    昨日纵情,不问往日明朝,有拚却一生休之嫌。今日罔伦欢爱,却只为伤别不忍。

    太子殿下军装铠甲皆弃置于地,身着素衣,露出身/下壮物,江夜亦如是装扮,含羞骑/乘于上,缓缓沉下。

    因有前夜浇灌,穴/口松润,不多时便尽数纳入其中,俩人皆是一声喟叹。太子不禁仰头低嘶,沉吟道:“……动一动。”

    江夜双臂紧紧攀附太子脖颈,与之相亲,口中吁吁直喘,神智尚不清明,闻言便上下动了动。不知戳中何处,不禁身子一软,娇唤一声便倒在太子身上,鼻尖磕中他下颌,疼得直流泪。

    太子垂下头来,勉力笑了笑,抚摸道:“乖,江夜不痛……”

    江夜却更痛个不住,眼泪哗哗流,紧紧抱着太子额头,胡乱亲触,口中声声泣道:“太子,别留下江夜……江夜乞愿与你同去。”家国大义他亦明白,此刻却不禁全然丢于九霄,他只知,他深爱之人将离他而去,祸福未可知。

    此刻才知,愿为形与影,出入恒相逐,是何等情怀,何等渴切。便将他当做鬓上钗,带走罢。便将他当做腰间带,带走罢。便将他当那鞋边泥,带走罢……

    只愿同去,便是扮作小厮侍童亦可也。只要同去,不分离罢。

    太子垂目,虽知此去时短,多则一年,少则数月,见江夜这般模样,也不禁心痛难忍。自相识来,两人便从未曾如此天涯海角分离,便是迫他直视心中情意那残酷六月,亦能随时知悉他于家若何。可如今,却真个分别在即也。

    太子殿下心中从未曾这般软过,如蜜如汁,全为这人儿融化了。这般□□欢爱,与其说是好色贪欢,毋宁说是想与他融为一体。

    身体发肤,一寸一毫,如泥偶一般打破了,将两人和稀泥融为一团,再重塑一个龙兴,塑一个江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藉时,他便可风萧萧似壮士出征般洒然离去,江夜亦能风度翩翩挥手言别,俩个似君子之交一般,共盼后会有期。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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