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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节

    饕餮食堂 作者:王老吉

    第18节

    “这,我养它不是为了伤人的,已经做过防疫了,你们放心吧。”果然老八自知理亏的低下了头,几乎忘了还要质问张涛他们是怎么钻进自家的地基的。

    “那你为什么要在自己家的地基里养一只有攻击性的动物啊,特别是嫂子还在……你懂的。”张涛朝着自己的肚子比划了一个挺起来的动作。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我也不会养,唉……”老八叹了口气,看样子有点儿想跟他们吐吐苦水,又不太确定该不该说。

    “那你说说呗,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人多力量大,说出来大家可以帮忙解决啊。”张涛开始循循善诱。

    “我看得出来你们不是坏人,说出来也没什么,不过这种事你们这些学生可帮不上忙,就连大罗金仙来了也未必有用。”老八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摸着自个儿脸上那一圈儿好像是很密集的钢针刺绣上去的伤痕。

    “我脸上的这个疤,我爸、我爷爷、我祖宗脸上都有的。”老八捂住脸,一副苦痛的神情,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家族被诅咒的命运,担心着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也被自己给带累了。

    “不会吧?伤疤还遗传啊?”张涛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伤疤,是胎记,胎里带来的,不信你摸。”老八把自己那张堪比黄土高原一般皲裂的大脸伸了过来,张涛摸惯了李绰白里透粉、粉中透嫩的小脸儿,再一看老八的兵马俑二号坑,一点儿摸下去的都没有,不过为了能找到更多线索,也只好耐着性子摸了一下。

    “哎?怎么会这样。”

    张涛伸手一摸,果然好像老八说的一样,那圈儿看上去狰狞纠结的“伤疤”摸上去去非常光滑,一点儿也不像是皮肉被撕裂之后又缝合长好之后的样子,反而真的只像是一条看上去恐怖丑陋却无伤大雅的胎记。

    “这东西,听说是老辈儿人得罪了白老太太,所以我们这一房的子孙也都受到了诅咒,其实说是诅咒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几乎每一个族里的孩子出生之后脸上就会留下这么一圈可怕的胎记罢了。”老八叹息着摇了摇头,其实他婚前已经跟妻子坦白过自己的家族病史,不过人家小姑娘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他。

    “我说八哥,你们家的这个小旅店,以前是不是就属于天妃宫的一部分啊,你家里跟天妃有什么关系吗?”张涛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一个受到诅咒的家族,就住在天妃宫的后身儿,最神奇的是还人为在祖宅的地基里饲养着这么一种神奇的生物。

    “这……我们家其实就是、就是天妃出身的李家。”老八不以为荣反以为耻地低下了头,让张涛和李绰都感到非常纳闷。

    按理说家里出了一位白日飞升的天妃,按照传统阿q的尿性,搁在谁身上还不得吹一吹:“我们家先前,比你们家阔多啦”云云,怎么这个老八这么低调,如果是一般稍微有点儿商业头脑的店铺也会利用这个机缘好好搞活一下旅店经济的。

    “既然是天妃李家出身,白老太太不是跟李氏女很有些瓜葛么?为什么又说是祖上得罪了她,这跟你们豢养人脚獾又有什么关系?”李绰思维比较缜密,看老八的样子应该没有什么歪心眼儿要瞒着他们,就旁敲侧击多问一句。

    “好像就是祖上的这位姑奶奶得罪了白老太太,这白老太太、家里老家儿都说……”老八说到这里,有些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四周,又伸手摸了摸李绰怀里抱着的獾子,那小东西在小皇帝手里很受用,这会儿见主人伸手过来,以为要捉它走,奋力的扭动着小屁股挣扎了起来,让老八不得不讪讪地住了手。

    “我们家里的老家儿说,这白老太太原本是一只刺猬,山洪大雨给冲到了天妃李家的秀楼底下,是那位姑奶奶好心救下,喂了米汤和活食儿才救回来的,自此通了人性,满家子就认这姑奶奶一个。”

    “既然是这样,那么这位白老太太应该是保佑你们的家仙之一啊,为什么天妃李家之后又被诅咒了呢?”张涛有点儿不太明白,按理说动物变成人形来到恩公家里报恩的传说倒也不稀奇,但这种反目成仇的可就不多见了。

    “具体为什么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这位白老太太一直在那姑娘房里做嬷嬷,后来姑娘无端未嫁而逝,白老太太也不见了踪迹,紧接着天妃李家新生的婴儿就一个接着一个的出事,都是鬼脸儿。老家儿听说獾子是刺猬的天敌,才立下了规矩,家里有媳妇怀孕的时候就从山里‘请’一只獾子回来养着,不过也总不顶事的。”老八看着李绰手里的獾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第86章 四喜丸子

    “老八,老八?”

    张涛他们还想再细问问,结果从二楼的楼梯转角处传来了小旅馆老板娘的呼唤声。

    “嗳!”老八答应了一声,对张涛和李绰连连作揖打个嘘声,意思是让他们遮掩遮掩,李绰会意,伸手一丢就把手里的獾子重新塞进了地缝儿里,还很专业地对它打了一个禁止乱动的手势,獾子可能是臣服于李绰身上的阴寒之气,竟然乖乖地蛰伏了起来没有乱动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呀?拆房子吗?”女孩子一手抚在肚子上,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捉着一楼半的楼梯扶手上,非常小心地下楼来查看,结果一搭眼就看见自家一楼的地板上面破了一个比腰还粗的大洞。

    “看球儿呢,一跺脚就给跺塌了,我们三个大男人太重,原本这地板也该修一修不是?”老八垂着头,不敢看自己的老婆,生怕被她从抽搐的脸部肌肉上面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噗,看就看呗,又不是赢房子赢地的,真不懂你们这些球迷。”女孩子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转身又往自己的房间走回去。

    “那后来怎么回事啊?”听到女孩子关门的声音,张涛天真地还想拉住老八聊天。

    “对不住了大兄弟,我老婆可能是生气了,我得先回屋,得空儿明天再聊吧,不过我知道的也都告诉你了。”老八简单嘱咐的两句,脚不沾地往自己房间回去了。

    “真是美女与野兽的经典爱情呐。”张涛看着老八弓腰缩背的背影,明明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偏生被一个俊俏的女孩子给牢牢地拴在了裤腰带上。

    “八哥长得那么动物凶猛,到底为什么总是害怕那个柔弱的女孩子啊。”张涛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

    “你懂什么,越是喜欢一个人,就会越觉得莫名其妙的恐惧。”李绰看着老八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转角处,有些感慨地说道。

    “是吗?”张涛愣呵呵地说了声,忽然觉得哪里不对,马上闭上了嘴。

    “你没有害怕我的心情吗?”果然小孩儿反应极快,抓住话头儿面沉似水地看着他。

    “怕!当然会害怕了!”张涛心里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不过大方向绝对不能搞错就是了。

    “呵呵,你怕我什么?朕这么温柔沉默观之可亲,用得着你害怕吗?”李绰步步紧逼,非常霸道总裁地把大猫壁咚在了空无一人的小旅馆一楼大厅的墙上,双手按住了他的肉爪,修长的脖子往前一探,似有若无地跟他交换着彼此的呼吸。

    “怕……怕你……怕你不……叫我侍寝。”大猫被人逼到了角落里,浑身的毛儿都炸着,憋屈了半天,三棍子打出了一个屁来。

    “→_→”李绰努力地平息了一下自己的天子之怒,在内心世界里穿上闪电侠的衣服跑到非洲大裂谷去骂了一万遍“张贵人sb250”,一张俊脸终于恢复到了温文平静的状态上,笑眯眯地放开了他。

    “其实我倒是挺怕你的。”小孩儿放开了张涛,转身上楼,走到一楼半的时候忽然说。

    “怕我?我弄疼了你吗?”张贵人本着三句话不离本行侍寝的精神,又一次把话题扯到了奇怪的方向上去。

    “不是,你对我很好。”出乎意料的是,李绰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因为他开黄腔而生气,反而语气挺平静地说道。

    “那是为什么呀?”到了房间门口,张涛从裤兜儿里掏出老式钥匙开门一面问道。

    “因为我什么都不能给你。”李绰忽然按住了张涛正在转动钥匙的手腕,紧紧地攥住了他,即使张涛生得皮糙肉厚,竟然被他攥得生疼。

    张涛回过头去,看见小孩儿的眼中闪烁着光彩,他的眼珠轻微而频繁地转动着,表示他一直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你不是……都给我了吗?”张涛红着脸说。

    “所有情侣都能给对方的东西不算。”李绰明白张涛的意思,可是除去那些东西,他几乎看不到他们之间能够紧密联系在一起的磐石。

    张涛在各个方面都可以轻而易举地碾压他,他让他感觉到了在原来的世界里从没感受过的压迫感——在那里他统治着全世界最强大的帝国,是其他国王朝贡的对象,是天下苍生赖以生存的精神领袖。

    他曾经是全天下的主人,却做了他的奴隶,这让他觉得幸福而恐惧,生长在帝王之家的人感情都比一般人凉薄许多,他不知道张涛的感情可以维持多久,除了那个束缚着他的贵人名分,他的黏着度会有多高。

    “唔,这个啊。”张涛虽然看着愣,但并不是完全不懂得人心的家伙,虽然人类这个种族让他又爱又恨的,可是他们相对于其他族类那种特有的纤细敏感的神经却又让张涛觉得深刻而迷人。

    他看着李绰在纠结,就像林黛玉爱上贾宝玉,或是牛郎织女相会在七夕,少年时代难以捉摸原因的爱恋,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添入了太多的变数,恋人们只能不停地彼此试探,在相爱中折磨,是人类无法摆脱的亘古不变的杯具。

    “你摸一下。”张涛二话不说,伸手捉住了李绰的手就往自己的裤裆里塞。

    “你干什……?!”李绰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就愣住了。

    “唔,你看,你们人类的发情期是不固定的,所以才会弯弯绕那么多,我呢,从小就没有发情过,后来看到了你……的尸首,忽然就这样了,只要看着你就会这样的。”张涛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根本不用担心他会像其他男人那样,在不确定的情况下退步抽身,这种突如其来的激动是上天赐给张涛用来判断爱人的标志,一旦认定,无从更改,与生俱来的忠诚和荣耀,献祭一人。

    “唔,每次看见我都会这样?”李绰小声问。

    “会啊,所以害怕嘛,万一不让我侍寝,没几天可能就憋死了。”张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老实地回答道。

    他就是军粮、他就是内帑,比什么嘘寒问暖你侬我侬更管用,实际的爱情。

    “好,我信你。”李绰也跟着激动了,手上有些粗暴起来,拽着他新晋的贵人就往房间里走。

    “哎哎……现在不……”张涛的话还没说完,两个人就滚进了屋里,滚在了床上,并且很快地压到了一个什么东西的身上。

    “唔,好痛。”李绰似乎撞到什么坚硬的东西,有些扫兴地从床上爬起来,一开灯,脑子嗡的一声就炸了。

    炕上玉体横陈着一副光溜溜的身体——一具蜡化了的女性干尸。

    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女性蜡化尸的dypart上面,竟然紧紧地咬合着一只什么小动物的干尸。

    “这是……李氏女?”李绰看了看这具蜡化尸,忽然想起张涛刚才抱着天妃圣像掉进桌围子里面的惨叫声,凭借着联想猜测到。

    “嗯,掉下去之后上面的金身涂层给摔坏了,就露出里面的东西来,特别是这个,你看。”张涛指着女孩子重点部位上面的小动物,那是一只全身光溜溜,鼻子尖尖的小东西,干瘪的皮肤下面隐藏着一丝暗红的血光,有点儿像是剥了皮的大耗子,或是熊猫幼崽刚刚出生还没有长出绒毛时候的模样。

    “这是什么?”李绰其实胆子不小,对于蜡化女尸倒是不怎么害怕,只不过因为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无法直视女孩子的dypart,只好大概瞟了一眼就尴尬地别开了视线。

    “这样看是看不清楚的啦。”张涛说着,伸手往小动物的方向探过去,动作也小心翼翼的,生怕做出什么唐突佳人的事情来。

    咕叽、咕叽。

    随着张涛的拉扯,小动物的干尸和蜡化女尸因为外力而被迫产生了一道裂缝,长期粘合在一起的因为忽然的分离而发出了类似于菜虫蠕动的声音。

    终于,随着梆的一声清响,小动物的干尸终于跟蜡化女尸分开了。

    “哎哟,非礼勿视啊。”张涛紧张地别开脸,随手扯了一条雪白的毛巾盖在了女孩子的腹部,算是帮助她维持着最后一点仪容。

    “果然是刺猬!”张涛做好了保护措施之后一睁眼,发现手里提溜着的“大耗子”原来是一只刺猬倒卷着身体,把原本被很多根钢针保护着的柔软肉身露在外面所形成的样子,怪不得刚才他们都没有看出来这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就是白老太太的原身?”李绰看着张涛手里皮肉完全从里到外翻了一个个儿惨死的小动物,有点儿不敢相信这就是张涛说过的五大家仙之一的刺猬成精。

    他以前在内宫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刺猬成精治病救人的故事,这种动物在李绰的印象当中多半都会幻化成为医术高超悬壶济世的大夫,一般是不会跟人结仇的,到底这位白老太太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会以这种神奇的方式死去呢?

    “唔,这个就不知道了,这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嘛,完成客人的订单要紧。”张涛开始动手洗剥刺猬的干尸,准备寻找四喜丸子之中的一颗。他对于自己接单过程中遇到的灵异事件并不是特别关心,人类的爱恨纠葛有很多时候对于他这种直肠子的骚年都是挺费解的,也懒得去挨个儿刨根问底。

    ☆、第87章 四喜丸子

    第十一章内丹

    “找到啦!”张涛用随身的厨刀小心翼翼地剥开刺猬状小动物的胃袋,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红丸,红丸的屁股上面还多出来半颗什么东西,远远的看上去有点儿像母橘子,一颗浑圆的球体上面还多出来一个鼓鼓的半圆。

    “唔,怪不得老黑家另外的几个同修都没有按时把他们家的内丹送回来,原来都已经长在他们自个儿的内丹上了。”张涛摸着那颗母橘子形状的内丹,满屋子里找兜儿,想不出来应该放哪儿才妥当。

    “你在找什么呢?”李绰看他满场飞,看着跟眼前花儿似的就眼晕。

    “不知道内丹存在哪里合适,这东西跟一般的食材不一样,是有活性的,存放不合适慢慢就会枯萎,就跟人的器官一样不能长期暴露在空气之内。”张涛看着手里的母橘子形物体有点儿为难地说道。

    “你的内丹呢,有吗?”李绰坐在床上抱着膝头,似乎是突发奇想地问道。

    “我?有啊,不过好久没吐出来了,啊!”张涛的话说到一半儿,忽然就明白了李绰的意思,把手里的母橘子往空中一抛,大嘴一张啊呜一声就吞了下去,连咀嚼和吞咽的动作都看不出来。

    “咕。”张涛打了个饱嗝儿,拍拍肚子,感受了一下内丹到了自己的哪个胃袋上面。

    “哎嘿,甜甜,你也有内丹吗?”张涛感觉到体内的内丹正在高速旋转跳跃我不停歇着,似乎是在自动寻觅着自己的同类,忽然就想起李绰的身体结构来。

    “我?我不知道……也许有吧。”李绰也学着张涛的样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按理说他的级别类似于湘西尸王,要说是纯粹的活物似乎也不是,新陈代谢很慢,被张涛偷出来日子也不短了,嫩脸似乎也没有什么老化的迹象,连一颗青春痘都没有起过。

    “哎哟,我肚子疼!”就在李绰努力吸收天地日月的灵气,希望能感受一下自己内丹的时候,张涛忽然就捂着肚子满地滚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内丹不兼容吗?”李绰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了下来,伸手扶住了他语气急促地问道。

    “不知道,哎哟!”张涛忽然瞪大的圆滚滚的杏眼,盯着李绰不动了,瞳孔外面的babybe上面闪现出了好像极光一样的流光溢彩。

    ……

    这是哪里咧?张涛眼前李绰的嫩脸渐渐地模糊了起来,幻化成了另外一张稍微丰腴一点儿的脸蛋儿,苹果肌嫩到滴水,满满的都是胶原蛋白。

    “唔,怎么变成女孩子了?”张涛迷迷糊糊的伸手想要碰一碰那个女版甜甜,却发现小姑娘的大眼睛眨巴了几下,一下子就滚下了泪珠儿来。

    “哎,别哭啊,我不是流氓,就是刚才忽然有点儿迷糊,把你当我对象了……哎?”张涛的话说到了一半儿,忽然就觉得哪里不对,怎么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这么干瘪苍老,好像一颗千沟万壑的核桃。

    不过对面的女孩子似乎并没有对他的话产生什么反应,只是一个劲儿地咿咿咿呀呀呀,哭了半天都是一,连个二也没哭出来。

    “姑娘,你别光顾着哭啊,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了,还没有身份证,你这么哭一会儿遇见警察同志我说不清楚。”张涛给她哭的有点儿心烦,伸手想要戳戳她让她别哭了。

    这一伸手张涛傻眼了,自己身为张贵人的青葱玉指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苍老的妇道人家的双手,手很瘦,青筋暴跳,食指和中指上布满了做粗活儿时摸出的茧子,这一点倒是跟职业厨师的张涛有点儿异曲同工之妙。

    “嗝!”张涛打了个饱嗝儿,心说做梦就做梦吧,怎么还变性了呢?又一咂摸刚才那个饱嗝儿,有种深深的满足感,唔,可能是他的内丹已经渐渐吸收了白老太太肚子里的那一枚,眼前产生了她生前看到的一部分幻象。

    咚咚咚!咚咚咚!

    门口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女孩子的瞳孔蓦然放大,往前一扑就扑到了张涛的怀里,吓得浑身发抖。

    她抖张涛比她抖得更厉害,这还得了,要是让小皇帝看见了,本宫冰清玉洁的贞节牌坊就此毁于一旦啊。

    张涛伸手往下剥着八爪儿鱼一样的女孩子,可是因为是幻境的关系,老迈羸弱的身体根本就挣脱不开女孩儿青春健美的圆润胳膊,反而被她搂的更紧。

    “他们来了,怎么办啊嬷嬷?”女孩子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张涛,张涛瞪着更大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回看着她,眼神里好像在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快放开本宫被人看见了不好。

    不过女孩子对张涛的反应视而不见,依旧瑟瑟发抖,还不停地用双手保护着自己的肚子。

    这是有了个节奏?张涛吸吸鼻子,发现自己只是沉浸在一段回忆之中,本体不在家,闻不到什么荷尔蒙的气息,无法用动物的本能判断女孩子是不是怀孕了。

    哐啷一声,女孩子身后的大门被人猛然推开了。

    “不!”女孩儿惨叫了一声,直接扑进了张涛的怀里。

    “嬷嬷,救救我。”女孩子干脆学着鸵鸟的样子,直接把脸埋进了张涛的衣襟下摆里不动了,弄得大猫满脸通红,转念一下自己暂时挥刀自宫,这样做不算是越礼,也就没有下死手推开女孩子,免得一尸两命。

    “大节下的,姑娘这是怎么了。”女孩子的身后,悠悠地响起了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听上去呢倒是挺温柔婉转的,不过张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浑身升起了一股生理性的厌恶,总觉得进来的这货是个借刀杀人引风吹火站干岸儿的宅斗达人。

    果然,张涛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打扮华贵雍容的女人,脸上也还算是丰腴秀丽,可是眉梢眼角之间似乎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戾气,被女人故作姿态的慈眉善目给遮掩了过去,却还是没有逃得过张涛的法眼。

    “奶奶,求求你,让我进去看看我们姑娘,好歹送一口剩汤水,姑娘都三五日水米没打牙了,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就在中年女人霸住门口的时候,她身后传来了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的声音,似乎还是童声,找上下文推断,应该是这位小姐身边的小丫头。

    “吵吵什么?!”果然不出张涛的所料,刚才还说话斯斯文文的女人似乎被身后的小萝莉轻轻撞了一下,立刻就很不耐烦地转过身去,凶相毕露一扬手就赏了那小孩儿一个大耳刮子。

    “呜!”小萝莉直接就被打哭了,紧接着就是锅碗瓢盆儿摔在地上的声音,可能是小孩儿好不容易凑齐的一点吃食都被这女人给打翻在了地上。

    张涛看了看怀里的女孩子,她这会儿已经转过脸来直面惨淡的人生正视淋漓的鲜血,看着地板缝儿里那些被打翻的绿油油的菜汤,似乎还吞了吞口水,一看就是n年没见过肉了的节奏。

    “呵,这大节下的,我不是与你们说了么,姑娘吃存了食,她是年轻姑娘家,脾胃弱,养病也要以静饿为主,你们总是不听我的劝,这也罢了,只是糟蹋了东西是小,万一撑出病来不是玩的。”

    女人开了一回红楼腔,虽然说话温温款款,小丫头却再也不敢坚持,捂着被打得好像猪头一样肿起来的脸颊,低头捡起托盘和摔碎的碗碟一溜烟儿跑了。

    “婶母,我……我没有存食。”女孩儿见自己的救兵被赶打出去,有些怯生生地往回缩了缩,可是弥漫在空气之中的饭菜烟火气实在是太香了,好几天没吃饭的肚子又在这会儿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女孩子只好勉强扶着张涛的手臂站了起来,垂着头往中年女子的面前蹲了蹲身。

    “呵,没存食?”女人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精光四射的眼珠儿直勾勾地盯在少女的肚子上面,那眼神恨不得带着钩子,直接划开女孩儿的肚皮,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没存食,姑娘的肚子是怎么回事,你爹妈临终前把姑娘托付给我们老公母俩言犹在耳,这要是在姑娘的名节上面前后差错个一点儿半点儿的,京里你叔叔大爷们的官声还要不要了?!”

    中年女子前头的话说的和软,越往后音调越发凌厉了起来,到最后简直算是连声质问,把那个柔弱的女孩子问得哑口无言,往后连退了好几步,三寸金莲一个没站稳,往后一跤倒在了张涛的身上。

    “哎哟!”张涛捂着屁股大喊了一声。

    “哎哟,姑娘怎么这么不小心。”蛇蝎妇女口蜜腹剑地上前来扶起了那个坐在张涛肚子上的姑娘,丝毫没有理会张贵人被她做的几乎散了架子的玉体横陈。

    跑的够快的啊,敢情古代也有老年人假摔讹人这一招儿?张涛坐在地上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过来扶他,只好讪讪地自个儿爬了起来。

    “姑娘,你说是不是吃多存住了?”

    “是……是。”女孩子沉默了半晌,紧紧地咬住了唇瓣,深深地点了一个头,眼神涣散了起来。

    ☆、第88章 四喜丸子

    “小姑娘,你是不是……”

    张涛眼见着邪恶的婶母得意洋洋转身离去,紧接着就听见外面大门落锁的声音,只怕是里三层,外三层把绣房围得跟个粽子相仿,还真是兹事体大,想来想去就只有女孩儿的肚子可以解释这个尴尬的局面了。张涛怕女孩儿脸皮儿薄,没敢直接问她,暗搓搓朝着自己的肚子上面比划了一个鼓起来的手势。

    “嬷嬷,救救我,以后再不敢了。”女孩子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就是一头扑进张涛的怀里放声大哭,那个委屈劲儿,那种绝望的神情,多年以前张涛曾经见过许多这样的脸,他们的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他却视而不见,那个时代的张涛还不会笑,脸上只有王者的沉默。

    “那……你也总得告诉我,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啊?”张涛试探着伸出干瘪的手往女孩儿的肚子上摸了过去,一面安慰自己,这不是我的手这不是我的手,本宫冰清玉洁是行走的贞节牌坊。

    “唔!”张涛在接触到女孩儿肚子的一瞬间就明白了,里面有东西在动,竟然真的是个小生命被困在这具青春少女的身体之中!

    “你,这是……”怎么来的啊?张涛好歹是行走在世界历史进程之中的男人,封建迷信的年代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虽然不是女孩子也知道中国古代妇女同志们受到过多少惨无人道的和精神上的禁锢,稍微有点儿家私的家庭都不会让自己家的女孩子随便出门抛头露面的,更别提跟年轻男孩儿单独相处了,除非……

    “是、是三哥哥。”

    果然,女孩子憋了半天,说出了一个类似于亲属关系的角色,估摸着搁在古代就是表哥,搁在现代略等于同学这么一种关系。

    “唔。”得,是人家的家务事,再说自个儿又不是清官,更管不着了,张涛吃冰棍儿拉冰棍儿——没话,想了想,总不能安慰女孩子说其实你俩没未来的,因为再过个几百一千年,近亲禁止结婚,孩子也算了吧,万一因为基因缺陷闹出病来怎么办,这俗话说脑残也是残不是?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啊姑娘?”张涛看着女孩子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个儿,那个神情就好像他在神庙里看见的信众一般,一股故国三千里深宫二十年、久违了的优越感油然而生,竟然还在张涛早就波澜不惊的内心里激起了一丢丢的个人英雄主义。唉,李绰哪怕就这么看我一眼,我也能大战三百六十回合,张涛脑补。

    “嬷嬷,你能给三哥哥送个信儿吗?他答应过我想办法跟婶母商量的。”女孩子咬了咬唇瓣,把心里的最后一点儿希望和盘托出了。

    唉,这姑娘目测也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儿,肚子都显怀了还惦记着那个没用的货啊,要是能提亲肯定不会等到这会儿。张涛从历史中走来,很清楚未婚先孕的女孩子在封建社会里是个什么下场。

    看服色这姑娘应该是明清时代的女孩儿,那就更凄惨了,一旦显出身段儿来,就是结了婚都讨不到便宜,过了门也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连累夫家名声,怎么可能还会有人要。她这样一味的偏听偏信,是把自个儿给耽误了。

    “嬷嬷,我们打小儿在一处,你忘了山洪那一年的事了?你说过无论怎么样都会帮我的,如今怎么不疼人?”

    姑娘似乎这会儿也回过味儿来,知道自己可能是受了甜言蜜语的欺骗,可是事到如今,除了眼前的老媪,她再也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不由得死死攥住了张涛的手腕,力气大得简直不像是一个女人,把他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给你跑一趟腿儿也不是不行,关键是老身我得了阿尔茨海默……啊,就是人上了岁数脑子不好使了,你这三哥哥住哪儿啊?”张涛顺嘴儿溜达着,这姑娘既然连个种猪都能信,自个儿应该也能蒙过去。

    “嬷嬷,他不是住西厢的客房吗?前些日子你还替我们传送过东西呢。”果然小姑娘一问就开窍儿了,都没用上张涛准备的第二套说辞。

    “哦哦,是了,那我给你跑一趟。”张涛说着抬脚就往大门走,结果伸手一推门,哐啷一声锁链响动,张涛冲劲儿太大,直接一头撞在了本应该被推开了的门板上,头上登时肿起来一个大包。

    “缺了大德啦。”没有了本体肉身的保护,张涛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心说这白老太太的道行比自个儿也是差的太多,要不就是真的岁数儿到这儿了,法术渐渐衰败下去,或是常年跟人类生活在一起沾染了烟火气、失了灵气的关系。

    “嬷嬷,您这是怎么了?大门不是早就被人封住了吗。”女孩子似乎还不明白张涛是个换了芯子的,怯生生地过来搀扶住了他。

    “那怎么出去啊?”张涛一脸懵逼,满眼睛都是长着翅膀儿全身光溜溜飞舞着的小李绰。

    “喏。”女孩儿指了指墙角的一个老鼠洞,理所当然地看着张涛。

    “玩儿我是吧?”张涛看了眼那个比自个儿本体拳头还小一半儿的老鼠洞,一个劲儿地晃脑袋,表示自己打死也钻不进去。

    “嬷嬷,快啊,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女孩儿不知道张涛的心事,还以为他要反悔,一个劲儿地催着,伸手把他往墙角推。

    “哎哟!”张涛的壳子已经非常轻薄,加上女孩子的手劲儿不小,老腰一闪就被她往老鼠洞的方向推了一个踉跄。

    说也奇怪,似乎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张涛在往老鼠洞冲击的同时就觉得周围的家具都在变大,自个儿的视野变得越来越窄小,那个原本上去很不起眼的老鼠洞在他的眼前不断扩大,最后竟然扩展成了一扇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什么鬼?!”张涛大喊了一声,整个儿人就被外力塞进了耗子洞里。

    “敢情这白老太太自个儿自带的属性技能啊?早知道老子早跑了。”张涛翻了翻眼睛,伸手,不,伸爪儿一看,敢情寄居的这具身体已经华丽变身,红果果的一只小刺猬。

    好萌,这要是让李绰看见了准能埋胸、不,没有胸,不过埋一埋胸肌也总是好的。

    张涛沿着耗子洞里弯弯曲曲的名器小路走着,时不时就能看到一队队的小耗子滚着坚果往前走,看见他都赶着上来叫“白奶奶”。

    “好说好说,我问哥儿几个一声,西厢房怎么走啊?”张涛慈眉善目地跟耗子们打招呼,一面暗搓搓打入敌人内部探听消息。

    “吱吱,白奶奶是家里的老人儿了,怎的不认识路?”小耗子们笑起来,一面拍拍手,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抬出一顶小轿子来。

    “白奶奶坐,我们送您过去。”小耗子们都上赶着显情儿,让张涛有些飘飘然起来,爬上了肩舆,也体验了一把当年自个儿男朋友在紫禁城里的待遇。

    小轿子一路上吹吹打打,张涛在里头坐得心惊肉跳,心说这是送人啊是嫁女啊?要是嫁女我可不能干,我是有主儿的干粮。

    不过事实证明吹吹打打只是一种贵宾级别的礼遇,其他的都是张涛自我意识过剩的自作多情而已,轿子很快就到了西厢房一堵墙旁边的耗子洞门口,送人的工鼠跟张涛作揖打躬之后也抬着空轿子一溜烟儿跑了。

    “一个白老太太就把他们吓成这样,要是鲤子来了他们家的老耗子还不得三跪九叩啊?”张涛心里嘀咕着,一面探头探脑地往耗子洞外面钻。

    跐溜一声,张涛冒头儿了,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掌握好这具老迈羸弱的身体,张涛奋力往洞口外面一钻,非常形象地演绎了一个俗语——什么叫做老太太钻被窝。

    “哎哟我的老腰哎。”张涛的身体好像离弦的箭一样蹿了出去,直接蹿进了耗子洞对面的床底下,小声嚎了句,没敢高声,一面从床围子里面悄悄探出头去围观了一下这个房间的动静。

    应该是个普通男孩子的书房,书架上面四书五经八股选集应有尽有,教学参考书倒是不少,有名士选编的,也有历年真题合计,美其名曰状元谱,还以为这只种猪只会骗女孩子,没想到在功名利禄上面竟然还这么热心。

    张涛梗着脖子往书案上头看了看,文房四宝万事俱备,砚台里的墨迹还没有干透,桌子上铺的宣纸上面字迹娟秀工整,看样子这货人品不咋地,学习倒是有个刻苦劲儿,颇有学霸风范。

    “姑母,这大比之期就在眼前,你侄儿这不远千里的投奔了来,您老总要疼一疼我不是?”

    就在张涛一撅屁股打算爬出来细看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一个年轻男孩子哀求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倒是挺好听,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张涛一听就从内心深处升起了一股生理上的抵触情绪,跟刚才见到那个中年宅斗狂人的时候感觉一模一样,似乎白老太太的本体对这两个人都不太待见。

    “呵,你一来就跟这家的堂族小姐捅出这么大的娄子来,这会儿倒想起让我这个外嫁女给你擦屁股,怎么我们家竟养出你这么个下流没脸的黑心种子来。”

    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说道,虽然说得话挺糙挺狠的,可是语气之中似乎又带出那么一点点的珍惜疼爱来,对了,这个声音,就是刚才女孩子的婶母!张涛一听,跐溜一声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第89章 四喜丸子

    那个骗炮的老三被他姑母骂了一个狗血淋头,讪讪地住了口,从张涛的角度看过去,这货平时应该也算是个能说会道的,只不过这次被人捉住了实锤,又事关念书人最看重的名声品行四个字,也只好暗气暗憋任人辱骂作践不敢还嘴了。

    “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这会儿又成了锯了嘴的葫芦,叫我瞧不上。”姑母看着娘家侄儿没了主意,伸出涂着蔻丹的指甲狠狠地戳在了他的头上,力气还不小,差点儿把个大小伙子戳了一个屁股墩儿,往后倒坐了几步才堪堪的停住了。

    这小伙子只怕平时约的不少啊,身子这么虚,张涛躲在床底下摇头叹息,一面感叹自己和对象的身体素质都不错,虽然天天晚上捣鼓,第二天竟然还能生龙活虎地上学上班儿,也是业界的两朵奇葩。

    “那……那大妹妹怎么办?”老三扶墙站了半天,憋出一个屁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她哥哥妹妹的?!”姑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扬手就打算大耳帖子招呼起来。

    “是是是!我是说,李大姑娘怎么办。”老三可能是从小让他姑母给打怕了的,畏畏缩缩地往后退了几步,赶紧改了口。

    “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你姑父一家子大半都在京里勾当,老家自然是我做主,趁着主事的没回来,也只好做得干净些。”姑母一抬眼,一双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死鱼眼紧紧地盯住了老三,似乎是在试探他的主意。

    “做得干净……啊?您是想……?这,这怎么成啊,她肚子里可也是咱们家的骨血!”老三这会儿听见了姑母的如意算盘,基本上已经属于浑身颤抖体似筛糠的最高境界,就差当众尿裤子,一看就是个上炕生龙活虎下炕不能自主的废柴。

    “骨血个屁!要是刚上手的时候就与我说了倒也好办,还得着他们家一份子嫁妆,这会儿她叔叔大爷们都不在这里,亲事岂是那么好办的?就是立等着回来办了,还不是要丢丑,到时你进京赶考一推六二五的走了,老娘却要给夫家埋怨一辈子,这些年当家管钥匙积下的名声体面岂不是都完了?”

    张涛躲在床底下暗暗点了点头,心说可别小看了这个婆娘,还真是脸酸心硬敢直接下家伙,唉,吃人的礼教。

    “这……我……”相对于姑母的丧心病狂,老三依然还在人性与畜生的边缘徘徊着,哆哆嗦嗦地重复着这这这我我我,一时间没个准主意。

    “老三,你可不能拿错了主意,前儿刚来的时候你还拿同学的事情当个笑话儿跟我说,说他不过是在勾栏院里偶尔与神女斗弈,可巧给学监拿住了,一势除名三年内不许再考,如今你想想这事闹出来,岂不是比那件事丢丑得多?”

    姑母眼见着老三没有准主意,满屋子扫了两眼,看见桌上的笔墨,一下子就找到了老三的软肋,开始循循善诱起来。

    “这……那……全凭、全凭姑母做主。”老三黑眼珠儿少白眼珠儿多的一双聚光眼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个没完,合计了一阵子,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姑母做了个揖。

    你大爷,连自己对象都能下得去死手,还他妈配排行老三,同样是老三的张涛在床底下暗暗地骂道,恨得牙根儿痒痒忽然就像吃点儿人肉干儿。

    “这不是明白过来了?这档子事儿一翻篇儿,来日你考个功名,想要什么样的官家小姐找不到……只是如今这件事上,姑母还要借助你一臂之力。”姑母见老三上了道,赶紧趁热打铁。

    “我?这内宅的事情,侄儿能做些什么啊。”老三刚刚下定决心干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忽然听姑母说还要经过他的手,立刻又怂了,满心不情不愿地看着那婆娘。

    “别扯你娘的臊,内宅的事情你不掺和,她平白无故的就能有了孩子?如今倒想摘得干干净净的!老娘又不是叫你杀人放火,你怕的什么?”姑母双手一叉腰,老三立刻怂逼,唯有唯唯诺诺点头称是而已。

    “那姑娘好摆布,只是她身边那个妖里妖气的白老太太不好斗,说是投亲时带来的奶母,可怎么看都不是正经人家来的,还有传说着老东西会些法术,要想摆布她家姑娘,必先治死那个老货。”姑母眼露凶光,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虐猫狂人薛定谔对小动物不友好的凶悍感觉。

    张涛躲在床底下听的虎躯一震菊花一紧,心说这是朝着老身来了的节奏?又听见两个人窸窸窣窣的说些什么,似乎是低眉耳语正在交割东西。

    张涛有些心急,像往前蹿一蹿仔细听清楚他们说些什么,结果身体机能没有调整过来,还以为自己是将近两米多高的大小伙子,伸腿儿往后一踢想要借力往前上一步,没想到因为白老太太的身形太过矮小,竟然没能踢到身后的墙壁,反而闪了一下自个儿的老腰。张涛一吃痛,身子本能地往上一挣,一头就磕在了头顶的床板上面,发出咚的一声响。

    “什么人?!”姑母听见床底下有声音,立刻就瞪圆了一双眼睛,这种内宅不才之事要是被人听了去,自己和娘家侄儿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张涛蜷缩在床底蹬着腿儿,恨不得抽自己8848个大嘴巴,怎么关键时刻掉了链子,而且自己的胃袋又不知道流落在何方,他低头看看自己现在的这幅皮囊,别说是吃人了,吃个耗子也咽不下去啊。

    对了,白老太太看见耗子洞就会自动缩小,钻出来才能回到原样,只要自个儿动作够快,一个箭步冲进耗子洞里就好办,这里的耗子们跟他应该还是一条心!

    张涛心里打定主意,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箭步就从床底下蹿了出去,谁知道咚的一声,脑袋就磕在了那个并没有按原计划变大的耗子洞上,磕得他头晕眼花,本体已经垂垂老矣,禁不起这一磕,立刻眼冒金星四脚朝天地倒在了地上。

    “哼,果然是这个老东西,幸好我早有防备,带了狗血米分在身边,看你这老货还能做什么妖。”姑母一双三角眼恶狠狠地钉在了张涛身上,随手抄起桌子上的一块砚台,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嗷叽!”

    张涛大喊了一声,从床上一下子蹦起来老高,脑门儿直接磕在了李绰的额头上,两个人都是哎哟了一声,朝两个相反的方向倒了下去。

    “唔,好痛!你发什么疯?”李绰捂着额头闷哼了一声,这货昏迷这么久了,一醒了就作妖。

    “我刚才咋的了?”张涛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四周,自己又回到了小旅店房间的床上没错,他一偏头就能看到阳台上寄养的那一窝蝙蝠,一个一个的吊在房檐上睡觉,刚刚住进来的时候自己还跟蝙蝠们大战过三百回合,最后还是没能赶走,这会儿一看见却觉得莫名的安心,呼,总算是穿回来了。

    “你吃下内丹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我正要去找你。”李绰蹙着眉头捂着自己发红的前额说,虽然自己也被撞得生疼,还是伸手替张涛也揉了揉脑袋,这货的头壳儿倒是坚硬,竟然一个大包都没有鼓起来。

    “找我?怎么找啊……”张贵人的内心流下了感动的泪水,谁说无情最是帝王家,本宫不就遇到了一个温柔善良的小皇帝吗,圣上你放心,臣妾一定会为你诞育龙裔的,张涛心里暗暗发愿。

    “我正打算掰开你的嘴。”就在张贵人内心温情脉脉的时候,小皇帝一招满清十大刑酷彻底米分碎了他的深宫梦断。

    “甚?”

    “去你的胃袋里看看啊,反正里面那么大,去找找能不能把内丹给挖出来。”李绰一副走近科学脸,完全不在乎自己嫔妃的死活。

    “额,多谢圣上关心。”张涛表面上打着哈哈儿,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一定要让鲤子紧紧跟着自己,别到时候自己也会犯了人间小神吕洞宾那个by的低级错误,参加一个轰趴回来尸首已经被野狗啃得渣都不剩。

    “好说了。”李绰知道小贵人心里不满,不过他身为下岗世界第一r,已经习惯了有意见可以保留不许提的总裁思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接受了张涛的顶礼谢意。

    “对了,你刚刚都看到了什么了?为什么那么激动。”

    “唔,看到了白老太太和这姑娘的一些事情。”张涛往床底下看了眼,小刺猬的尸体蜷缩在金身塑像的脚边,看上去很有些相依为命的意味。

    看来最后还是邪恶的婶母占上风,弄死了小刺猬又摆布死了那个小姑娘,因为害怕尸检,竟然把尸首全部做成了庙里的金身藏了起来。

    估计那几个在京为官的叔叔大爷们听说家里出了这样的祥瑞高兴还来不及呢,古代官员家里教育出了贞洁烈女可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他们才懒得管这个投亲的孤女是怎么死的,反正保住乌纱帽要紧。

    至于最后的葬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张涛的脑海里反应出了白老太太被缝在姑娘裙角浇筑而成的金身因为怨气不断地向上爬着,最后定格在了女孩子的肚子上的画面,既然天妃李家号称冰清玉洁,她就要封闭了他们的生门,让这个家族永远都生不出孩子来。

    ☆、第90章 四喜丸子

    “啊!”张涛没头没尾地喊了句。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李绰蹙蹙眉,为什么这货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一副外表忠厚内藏奸诈的市侩嘴脸,再不然干脆撕破脸一副人间又污了,来人呐把朕的航母诺亚方舟号抬出来的战犯脸,只有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才是个标标准准的傻狍子卖相。

    就在张涛想要跟他解释的时候,楼道的深处传来了一声女孩子惨叫的声音。

    “啊!”同样是一个啊字,叫的比张涛刚才那一句凄美了不知道多少倍。

    “小瞳,小瞳你挺住啊!”伴随着女孩子的惨叫声,是老八有些惊恐不知所措的声音。

    “糟了,那女孩子!”张涛看了眼地上的小刺猬,不会吧,难道是刺猬最后的一丝灵性被自己释放了出来,惊动了那女孩子的胎气?她肚子里的就是天妃李家最后的骨血!

    张涛二话不说伸手攥住了刺猬的尸体,一张嘴啊呜一声就吞了进去,紧接着一抬屁股就要出门。

    “你去哪儿?吃了僵尸肉没关系吗?”李绰跟在他屁股后头追出来问道。

    “没事儿,我是铁胃!圣上你快点儿回屋待着,血光重地皇上可不能进啊。”张涛一面飞奔一面喊道。

    “你能进吗?”

    “没问题,我是嫔妃!”张涛招呼了一声,一纵深就从楼梯上翻了下去到了拐角处小夫妻俩居住的房间门口。

    嫔妃……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李绰看着张贵人消失的背影,略感尴尬。

    “八哥快开门呐八哥,是我,小张儿。”张涛奋力地捶打着门板说道。

    喊了几声,只见老八满头大汗地开了门,可是门口只欠了一个小缝儿,满脸焦急地露了个头儿,看见张涛一点儿也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小张儿,我老婆可能要生了,已经打电话叫了救护车,可是山路难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老八一脸惊惶不知所措的样子,可是因为传统观念,还是坚持着没有开门。

    “八哥,我在农场干过不少日子,给很多动物都接生过,你让我看看吧,总比这么干等着强啊。”张涛说话就要往里钻。

    “哎!你这后生怎么说话嘛,我老婆又不是牛马。”老八急了,硬是又把张涛给推了出去。

    就在两个人推推搡搡的时候,床上的女孩子禁不住疼,又惨叫了一声。

    “小瞳!”老八关心妻子,回头一看,张涛就趁着这个空子钻了裆,一个醋溜滑进了房间里。

    “哎!你!这产房男人不能进!”老八焦急地喊道。

    “我不是男人!”我是男神,张涛内心脑补,只不过没有说出来。

    “我是说,我不是一般的男人,我是有技术的男人。”这句话好像哪里不对?不管了。张涛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口误说成了是个b,不过要事当前管不了那么多。

    “嫂子,得罪了啊。”张涛二话不说,直接就掀了女孩儿腰身上面盖着的被窝,开始仔细观察了起来。

    “你!”老八大喊了一声,冲上来就要跟他拼命。

    “老八,你等一等,我好像、不那么难受了。”原本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来了精神,眼见着丈夫举起椅子要过来打架,赶紧朝他摆了摆手。

    张涛半拉眼睛也没看老八,反正凳子砸到他的身上坏的肯定不是自个儿,他现在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女孩子的大腿,那里果然有一圈淡淡的白光,是白老太太临死前用尽最后一口气施下的对于天妃李家后裔的诅咒。

    张涛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还是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一圈儿好像是老鼠夹子一样犬牙交错的白色光晕,就是这一层东西阻碍住了天妃李家的婴儿,只不过年深日久,白老太太的怨力逐渐消弭,到了老八他们这几代已经没有办法完全摧残婴儿,只会留下那一圈恐怖的胎记,有时候也许还会伴随着难产。

    呲啦!

    随着张涛的手碰到那一层白色的光晕,光圈儿就好像接触不良的白炽灯一样,打了几下火儿,一下子就熄灭了。

    “哇!哇!哇!”

    张涛还来不及反应,紧接着,一个非常强壮有力的男婴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女孩子的身体里直接蹿了出来,崩了张涛一脸血,还是他反射弧比较短,一把就抄住了男娃娃的头部,不然这小家伙儿就要被他亲妈直接发射到地板上去了,母子俩的身体可真够结实的。

    “哎哟,这小伙子真棒。”张涛的大手一挥,直接托在了男婴的小屁股上面,把小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的干净毛巾上面。

    “我的活儿就到这儿啦,人类的婴儿是不是还要洗澡?”张涛给牛马接生的次数倒是不少,只不过人家牛犊子马驹子一掉下来就能自个儿满场飞,人类的小孩儿进化到目前为止似乎还没有点亮这个技能。

    “这……我……是……”老八看着眼前母子平安的画面和萌出一脸血的张涛,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哎,是不是救护车来啦?”张涛见楼底下红蓝的光影交织着闪烁,果然不一会儿就听见呜哩哇呜哩哇的开道喇叭声。

    “快点儿送媳妇儿去医院再看看吧,撤了啊。”张涛跟三脸懵逼的一家人挥了挥手,直接蹿出了房门外,他可不想上节目受表彰。

    “呼,终于生了,哎哟!”张涛翻上楼梯一进门,正想吹吹呼呼自己多么英勇接生,结果一推门进来就被李绰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嘎哈?哈秋!”张涛迅速地抖着毛,活像个被主人扔进了水里的大猫,浑身的毛儿都炸了起来。

    “没事,我们那儿的习俗,男人进了产房出来都要洗洗秽。”李绰理所当然地说道。

    “哦哦,快收拾东西扯呼,一会儿等他们从医院回来就来不及了,估计还要送我到县城里去佩戴大红花。”张涛急急地收拾着满地的东西,打算跑路。

    “嗯,其他的不着急,过来,我给你洗澡。”有着妙玉一样偏执洁癖的小皇帝万事都能忍,只是对张涛身上的朱砂红一点儿都忍不了,直接把大猫拖进了浴室。

    “啊啊啊不要啊圣上,臣妾自己可以的。”张涛炸着毛儿被李绰用水冲着,浴室里响起了大猫绝望的惨叫。

    ……

    帝都·食堂。

    “唔嗯。”大猫窝在炕上耷拉着脑袋,一副恹恹的样子。

    “朕都跟你道过歉了,还想怎么样?”李绰端了一碗高汤走进来,很不熟练地摆放在炕桌上,前半生十指不沾阳春水,这会儿也渐渐地学会了伺候人,李绰对于自己习惯新事物的能力表示赞赏。

    “我没事啦。”张涛在炕上滚了一圈儿,四脚朝天躺着,虽然嘴上说着没事,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他其实不怎么喜欢洗澡,自己默默的洗还挺舒服的,可是被人劈头盖脸淋一次,这种心理创伤对于上古神兽来说是难以想象的,唉,蓝星人永远不懂他的痛。

    “今天又想干什么?”

    李绰有点儿怀疑张涛恹恹的症状里有多少真情实感在里头,从他们回来的前几夜来看,他挺生龙活虎的,一点儿也不像现在表现出来的那样几乎丧失了求生的意志,同时又解锁了不少新花样儿,反正不管这货怎么请求,自个儿今天也要挂出免幸牌子,不然老腰就真的被他给撅折了。

    “还能解锁吗?”

    “免幸。”李绰大手一挥断然拒绝了妃子侍寝的要求。

    “唔嗯……”张涛又趴在炕上哼唧了起来。

    “别滚了,你要是没事儿我就先走了。”李绰起身换衣服,处对象时间长了也没什么忌讳,当着他的面就开始脱。

    张涛暗搓搓盯着小孩儿的背部,啊,果然要免幸几天,小皇帝的背上有点儿淤青,在靠近脖子和劲窝的地方还有齿痕,张涛看得心虚,干脆埋头不敢再看。

    “我去考试了,今天还有最后一门。”李绰换好了校服拿起准考证儿出了门。

    “考完早点儿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张涛追出影壁双手拢在唇边大声呼喊着,胡同儿里登时响起了几个熊孩子的口哨儿声。

    蛇精病,处对象还非得带出幌子来,小孩儿脸上一红,车子蹬得飞快,一眨眼的工夫儿就闪出了胡同口儿。

    ……

    “李绰,外面有人找你。”考完试回学校大扫除,李绰个子高,被分配到擦玻璃,小孩儿撅着屁股擦得仔细,身后一群女孩子和少数男孩子有一搭没一搭的乱晃,盯着他因为跟张涛处对象而形状日益优美的臀部。

    “嗯?”小孩儿一回头,底下群众作鸟兽散。

    “外面有人找你,说是你表哥。”

    朕哪来的表哥?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儿——皇帝还有三门子穷亲戚。

    李绰一个鹞子翻身的架势从桌子上直接翻到了地上,迷死了一堆迷妹,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放假走得不剩几个人的教学楼走廊尽头,寂寂寞寞地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见他来了,转过身来朝旁边的空教室一偏头。

    “进来。”那人说。

    ☆、第91章 四喜丸子

    神秘男子没等李绰反应,一推门就进到了旁边的那间人去楼空的教室里。

    李绰想了想,自己好像不认识这个人,反正肯定不是本校的,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如果真是转学生的话,自己那一堆迷妹肯定会提起,说不定还会yy出个什么p来。

    小皇帝二话不说也跟着推门进去了,输人不输阵,自己从一个下岗皇帝混成了学生会主席,国家最高领导人秒变国家最低领导人,再让个小冻猫子给拿捏住了,他也不是个人。

    “呵!”

    李绰一推门,立刻一手挡脸、一手死死地握住了神秘男子很快向他伸过来的手腕。小孩儿这方面训练受过不知道多少次,这货一看就是个硬茬子,他肯定不会像个呆霸王似的一点儿防备没有就往里走,那不是擎等着挨揍嘛。

    “嗯?”

    男人似乎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有反抗的余地,两个人刚刚较上劲,他就冷笑了一声,被李绰攥住的手臂直直地往上抬了起来。

    他的手抬得非常缓慢,但是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绝对力量,李绰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因为捉住了他的手腕,整个儿人都正在被他缓慢而坚定地抬了起来。

    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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