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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饕餮食堂 作者:王老吉

    第7节

    “这就是……你的大招?”李绰盯着他的大裤钗儿,虽然很宽松,不过张涛的身材还是很有料的,依然可以稍微看出一点儿青少年时期的丁丁那种特有的气场,真不愧是八、九点钟的太阳的后裔,让李绰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尴尬地别开了视线。

    “对啊,我的逆向思维是不是很机智。”张涛卖瓜,自卖自夸,点了点头回身去看刚才被自己的屁股撞了一下腰的男子。

    他这才发现为什么李绰刚才那么着急地拔剑了,敢情身后这具男尸是被一个巨大的蜘蛛网给缠住的,而在尸体的背后,竟然盘踞着一只目测总有两米来高的巨型蜘蛛!

    然而这并不是最恐怖的啊,最恐怖的是蜘蛛长了一颗女人的头!不不不,女人长了一个蜘蛛的身体,唔,好像怎么说都可以?张涛有点儿懵逼,他活的蛮久了,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奇葩的生物。

    那个蜘蛛女的脸虽然跟人类有些相似,但如果仔细看过去的话,却是那种带着淡金色的死人皮肤一样的光泽,胸甲依旧非常坚硬,并没有人类女子该有的那两团软绵绵的部分。

    “你在看哪里!”李绰在他身后照着屁股就是一脚,直接踹在了裤衩儿上其中一只小黄鸡的脸上。

    “对不起对不起!”张涛赶紧道歉,再一次别开了视线往下看过去,就看到了蜘蛛女的肚子上面。

    唔,好恶心,如果单纯是个巨型蜘蛛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的,可是一旦换上了女人的脸,怎么就那么违和,那个圆滚滚的肚子,看上去就像个快要临盆的孕妇,而这种生息繁衍并没有给人带来视觉上本能泛起的柔软祥和的感受,反而让人觉得作呕。

    因为那张肚皮被撑得几乎透明,肉眼看去,甚至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蠕动着成千上万只叫不出名字的孽种。(此处打码)

    “嘶嘶。”蜘蛛女的肩头流出了紫血,似乎是被李绰的剑尖儿给刺中了,喉咙里发出了苦痛的呻|吟声。

    砰!她蜷缩起来的身形猛然暴涨,强壮的肌肉猛地向外扩张了一下,一下子就把刺进自己身体的尚方宝剑给反弹了出去,朝着李绰的方向激射而出!

    “小心!”

    张涛大喊了一声,再一回头,就看见李绰使个鹞子翻身的架势,凌空向后高高跃起,在空中转体的时候轻轻松松地接住了剑柄,随手挽个剑花儿,飘飘忽忽地落在了地上,一甩自己高高梳起的马尾,还亮了个相。

    还真是装逼无处不在无时不有啊,想想看一个古代君王天天习惯了大驾卤簿三跪九叩的装逼生涯,到了现代必须夹着尾巴做人也是憋屈,有了机会就要装一下,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张涛心里有些尴尬,连忙安慰着自己。

    “桀桀!”蜘蛛女似乎被李绰这种耀武扬威的行为给激怒了,喉咙里发出了一种非常高亢的奇怪的声音。

    她虽然体形庞大,但是动作却非常敏捷,以很快的速度从男尸的身后蹿了出来,用只剩下一边的巨螯直直地朝着李绰刺了过去。

    “大胆!”李绰呵斥了一声,仗剑就刺。

    小孩儿的剑术应该是受过高人的指点名人的传授,看身形也都是三五更的硬功夫,一个闪身就巧妙地躲过了蜘蛛女的巨螯,紧接着一个苏秦背剑的架势,身形一矮,尚方宝剑交在左手,反手向前一递,噗的一声,直直地刺进了蜘蛛女的心窝里。

    “桀桀!”

    墓道在蜘蛛女的惨叫声中颤栗着,扑簌簌地掉落下成片的尘埃,高大的女性身躯直挺挺地站住了,将整个儿身子的重量全都垂坠在了李绰的剑尖儿之中,压得小孩儿手中宝剑的剑身都在嗡嗡地发出共鸣!

    “桀桀!”原本被挑在剑尖儿上奄奄一息的蜘蛛女,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倏忽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李绰,用仅剩下一边的巨螯死死地钳住他手中的宝剑。

    “好孽障!”李绰也是杀红了眼了,手中膂力一较,刷拉一声,硬生生地抽出了被蜘蛛女握住的剑身,连带着削掉了她仅有的一只巨螯,擎剑在手,再一次朝着她的心口刺了过去。

    “别!”张涛大喊道。

    “嗯?”李绰听到张涛的声音,本能地顿了一下,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蜘蛛女却主动用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扑了上来,往李绰的剑尖儿上撞了过去!

    噗!

    然而剑尖儿却没有按照原定的计划刺进她的心口,由于蜘蛛女猛然向上跃起,直接挑破了她那张已经被撑得发白透明的肚皮。

    霎时间,成千上万的蜘蛛从成年蜘蛛女被挑破的肚皮里涌现了出来。

    李绰当时就觉得眼前一黑,头皮都快要炸了,小脸儿也失去血色,顿时变得煞白。

    “你有密集恐惧症吗?”张涛纵身往前一跳,薅住了李绰的领子,动作十分麻利地蹿上了两边的岩壁,明楼里的岩壁上到处都有雕花的纹饰,显然比之前神道里那种光滑的岩石要容易攀爬得多。

    “什么……症?”李绰还没有学过这个现汉单词,不过从字面意义上来看,他大概也能猜出自己的这个病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唔,大概吧,传御医。”李绰从上了飞机一路吐到了这里,感觉自己的脑浆子都已经吐得差不多了,这会儿都已经开始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了。

    “艾玛,你让我上哪给你找御医啊,御妻行不行?”张涛拍了拍李绰的小脸儿,正要低头亲亲他,忽然想起自己刚刚已经完成了一次吞噬行为,短期内浊气上升清气下沉,不能再渡气了。

    “来,抱住我的脖子。”张涛把李绰背在背上,把他的裤腰带抽了出来将两个人绑成了一条绳儿上的蚂蚱,往下看了看,想着有什么办法能从这个地方脱身。

    结果这一看,再次刷新了他原本已经破碎的三观。

    原本从蜘蛛女肚子里爬出来的无数只小蜘蛛竟然见风长,很快就已经成长到了小学熊孩子那么大的体形,虽然还比不上他们的母后那么庞大雄伟,不过看样子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人炸裂的,最毁三观的是这些小东西看面相似乎是有男有女,而且从婴儿期似乎就开始“早恋”了,竟然互相凭借着外表和气味捉对儿抱在了一起,光天化日之下开始进行脖子以下的活动!

    “哎!脖子以下不行啊!不对,我是说,有血缘关系也不行啊!你们……你们怎么总是跟jj的网文政策对着干!”

    张涛虽然号称臭不要脸大流氓,其实就是个会走路的贞节牌坊,虽然平日里手机迅雷百度云什么的没少看,可是基本上还是会上一些三观正常的老司机的车,已经做到了眼前有|码心中□□的境界,在网文的这几年也都渐渐的习惯了新标准,怎么第一次看实战就要挑战这么反人类的画面?好吧,他们也并不是人类,但问题是这绝对是八十禁以上的好吗?自己身后背着的那个才十八啊。

    “李绰,千万别睁眼啊,这辆车咱们不能上,我现在就带你跳车!”张涛发现身后的小孩儿似乎是恢复了一些体力,正在自己背上挣扎扭动,赶紧对他发出红色加粗字体的>

    ☆、第27章 白水羊头

    “你不是,能吃吗。”李绰在张涛的背上扭动了一会儿,攒足了一口气,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额,有点儿存食了。”张涛老脸一红,只得说出了实情,他的体质就是那样,在吞吃了小怪兽之后,一旦第一个胃袋被塞满,也需要像奥特曼那样慢慢地积蓄能量条,不消化完最后一丝负能量,是很难再进行其他的吞咽行为的。

    “朕要你何用,滚开。”李绰的声音都没有平时那么威严了,小孩儿虽然说着狠话,却一把推开了张涛,自己也奋力地攀在了岩壁上面,一手扶着神道之中的雕梁画栋,另外一手挥舞着尚方宝剑,一剑一剑地刺向那些试图通过叠罗汉的法子攀爬上来的小蜘蛛们。

    “圣上,总攻,太让我感动了。”张涛吸了吸鼻子,抹了抹眼泪儿,把前方战场直接交给了李绰,自己毫不犹豫地退居到了大后方。

    “→_→”李绰没想到这人这么实在,竟然连谦让一下的虚礼都没有,直接跑了,还说什么自由平等呢,现代的男人就是靠不住,满嘴里冒沫儿一肚子花花肠子,这回要是能活着出去,自己也不用端着,先让他把二荤铺子的房本儿加上自己的名字,要是不愿意,就跟他散伙,反正现在的gay这么多,自己长得这么帅,也不愁没有下家儿。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咱们来做运动,抖抖手啊抖抖脚啊勤做深呼吸,学爷爷唱唱跳跳我也不会老~”

    就在李绰单方面准备协议离婚的时候,身后的张涛不但不知悔改,竟然还唱起歌儿来了。

    “你在干什么?!”李绰一剑刺死了一只小蜘蛛,手腕一抖剑尖儿一挑,直接挑破了那个小畜生的肚子,恨恨地回头一看。

    只见张涛正在不停地翻转跳跃辗转腾挪,一个人在他身后的岩壁上做起了第八套广播体操。

    “消化食儿啊!等我做完第八套广播体操感觉一下,是不是就可以吃下东西了!”张涛一脸扭曲,苦哈哈地抱着肚子跳跃着。

    “……”李绰养尊处优惯了,以前吃完饭都要由宫女太监服侍着小睡片刻才会起来继续办公,这会儿看见张涛扭曲的表情,就知道他饭后强行运动,胃有多疼了。

    “别跳了,你歇一会儿吧,我还支应得来。”李绰有点儿心疼地说道,一面打起精神,挽个剑花儿,一剑刺入了一个女宝宝正在往上攀爬的身躯。

    “……!”那个小女蜘蛛看上去就是个小萝莉的模样,没想到被李绰的剑尖儿一条,肚子里竟然炸开了花,涌现出了更多密密麻麻的小蜘蛛!

    “现在是什么鬼!”李绰看得眼前一花,强忍住密集恐惧症带来的眩晕感,回头问张涛。

    怪不得刚才这些小畜生们一出生就开车,还特么是辆云霄飞车,合着是要开足马力多快好省地制造封建主义接班人啊。

    “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张涛难得拽了一句古文,从兜儿里掏出一副rayban,朝李绰扔了过去。

    “给,劳动保护!快带上,眼前自动打码。”

    李绰没戴过太阳镜,这会儿也顾不得许多,接过来直接往鼻梁上一推,世界果然陷入了一片白天不懂夜的黑。

    这小子真他妈帅啊。张涛看了看李绰的扮相,吞了吞口水,想着这一次外出公干回家,一定要弄一身儿思密达军服让他穿上,自己再嘿嘿嘿。

    “不行,越来越多了!你的广播体操怎么样了……”李绰一直在不停地舞动着手中的尚方宝剑,简直舞得好像一个流星团那么好看,一团银光闪过的地方,小畜生们挨着死碰着亡,不过也大量地消耗着李绰本来就因为一路呕吐着过来,已经所剩无几的体力。

    “正在操,你再忍一忍!”张涛大喊道,更加强劲地跳起了第八套广播体操,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遣词造句似乎有哪里不对。

    “快顶不住了,那些第一批出生的已经学会了盘丝,过不了一会儿他们就可以织网爬上来了!呼……”李绰大口地喘着气,语气却还维持在一种稍微紧迫,但依旧没有太大波澜的状态上,上岗培训使他养成了湿衣不乱步的性格,也体现在为人处事的点点滴滴。

    “哎哟,我的胃好像抽筋儿了。”张涛盯着一张苦瓜脸,捂着肚子在他身后叫唤着。

    “什么?那怎么办?”

    “你帮我看看,我的喉咙里好像被刚才吃下去的东西给盯住了,呜……”张涛哭得梨花带雨,跟他五大三粗的体形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李绰刷刷刷三剑,解决掉了最新一批爬上来的小畜生,剩下的大部分似乎也都学乖了,知道李绰太勇,从正面突破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纷纷在岩壁的其他方向以极快的速度开始结网,一旦蜘蛛网盘丝封闭了洞口,剩下的就是时间和体力的较量了。

    “张嘴,让我看看。”李绰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捂住了自己腰杆儿勉强站了起来,扶着雕梁画栋蹭到了张涛的身边,扶住他的肩膀,梗着脖子朝他嘴里瞧。

    “对不住了,李绰。”张涛朝着他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李绰的错觉,他觉得他的笑容相当纯洁,跟他原来那种稍微带着点儿轻佻的笑意很不一样,他笑得很清爽、甚至可以说是圣洁,让人忍不住想要把他抱在怀中,奉献出自己身上所有美好的东西。

    忽然,张涛的头向后梗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大张着的嘴角撕裂了脸颊上的血肉,不停地像两边绵延着伤口,血管迸裂,溅得李绰满脸是血,终于,他的头部彻底被撕裂,整个儿脑袋咧对了环,露出腔子内部的血肉,还在不停地蠕动着。

    “张涛!”虽然带着劳动保护的太阳镜,李绰还是被他这种看上去好像是自残的行为吓到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他,只能紧紧地捉住他的胳膊大声地呐喊着。

    咕叽!

    那腔子猛然蠕动了一下,倏忽扑了上来,用那个黑乎乎的血洞直接就往李绰的头部招呼了过来。

    “张涛!”李绰大声喊着他的名字,身子一挣扎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摆脱不掉张涛强悍的膂力,那截儿血肉模糊的腔子长着血盆大口,以泰山压顶之姿直接咬了过来!

    “唔!”李绰闭上眼睛,等待着莫名其妙的疼痛感。

    ……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闭着眼睛,忽然就觉得自己进入到了一个非常温暖的地方,温柔,和煦,像春天的花园。刚刚的那股子浓烈的血腥味被春风吹拂得荡然无存。

    李绰的心里忽然响起了一首歌,张涛常常对着他唱的那首歌。

    “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张涛!”李绰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景象,是他睡了十八年的东暖阁,他的寝宫,窗棂浅浅地开着一道缝,和煦温暖的春风吹拂了进来,带着一点一滴的桃花瓣儿,有几片印在了他的脸上,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里依然想煮熟了之后剥了壳儿的鸡蛋一样光滑,虽然被很多桃瓣略过,它们却都无法停留在他的嫩脸上。

    这情景他记得,是某个午膳之后的场景,那时候他还没娶亲,甚至还没定亲,在春天的某个情思昏昏的午后,高贵的皇帝也像普通的少年男子那样,受到了季节的感召,开始注意起了自己的仪表。

    这是怎么回事?

    李绰躺在宽大的龙床上,伸手捉着几片被风吹落在床上的花瓣儿,抓着身下柔软的云锦被,呼吸着带着桃花香气、夹杂着龙涎香的氛氲,这一切都那么真实。

    那刚才的一切又是什么?难道自己一直都还盘踞在皇帝的宝座上,从来没有驾崩过,那高楼林立的灰色丛林,到处烟雾缭绕着的雾霾,那些车如流水马如龙的繁华,和那深爱着自己的少年,一切都只是一个荒诞的梦境,从来不曾有过?

    “张涛。”

    李绰喊了一声张涛的名字,忽然就哭了出来,他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出声,羞愧了起来。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又何况是他的悲伤?

    张涛,他不能这样,不能只是一个梦吧,他把自己的心肠变得那么柔软了之后,忽然就变成了一个不可捉摸的梦境,那他怎么办?他再也不是一个坚若磐石的帝王,他把他的身体和心灵都撕裂了一个缺口,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张涛!”李绰几乎是绝望地大声喊道,一下子从龙床上坐了起来。

    机械音:“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李绰:“……”

    机械音:“您好,我在听。”

    李绰:“……”

    他觉得声音是从自己的屁股里面发出来的,低头一看,自己竟然还穿着那一身倒斗时的劳动保护装备,这么说,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兜儿里有个硬硬的东西在不停地振动着,李绰伸手一掏,拿在手里一看——是他的玫瑰金。

    机械音:“您好,我在听。”

    “艹,siri?!”

    ☆、第28章 白水羊头

    自己的身上还带着现代世界的电子设备,这起码说明,前面的那段记忆并不是个不切实际的梦境,起码张涛是真实的,只要他是真真正正存在的,其他的都不重要,李绰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身子一软,又躺回到了自己魂牵梦绕的龙床上面。

    所以是被他吞进了一个异世界里?那会不会再遇到烛九阴两颗头其中的一个啊?唉,应该不会吧,张涛虽然表面是个傻狍子,但鸡贼的内心世界只有鸡贼才能了解,他不会那么不靠谱的。这么说起来,难道张涛的腔子里有不止一个的胃袋,而每个胃袋都是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吗?

    李绰深深地吸着带有桃花甜香的空气,忽然想到这很有可能是张涛胃里的胀气,下意识地憋住了呼吸。

    “呼……”憋了几秒钟,李绰实在憋不住了,又大口大口地呼吸了起来,算了,体|液都交换过多少了?自己一个男人,又何必这么矫情。

    小孩儿在床上滚动了一会儿,忽然又坐了起来。

    张涛把他咽进去,他们明明是在经历一场殊死搏斗,那现在呢,张涛的本体在外面?他在用自己的身体帮助他躲避那些孽种的撕咬扑杀?那他自己呢,会有危险吗?

    “张涛!张涛!”李绰从床上跳了下来,朝门口跑了过去。

    门槛非常高,差不多是齐膝的高度,李绰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慢条斯理地迈过去,他腰腹一紧,凌空一跃,紧接着,眼前一道白光……

    “唔!”

    堂堂一代明君令主,以一招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稳稳地摔了一个狗啃泥。

    “哎哟,天上掉下个神仙哥哥,可惜是脸着地。”

    李绰撅着屁股凝固在那里石化,摔得耳边嗡嗡作响,似有若无地听到了身后一个软糯的声音,好像是张涛,但明显中气不足,似乎是吊着最后的一口气在跟他开玩笑。

    “张涛。”

    李绰一咕噜爬起来,一抬头,就看见他们刚才存身的岩壁缝隙下面,排列着成千上万只幼年蜘蛛的尸体,不知道是被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给弄死的,奇怪的是有好多还在维持着交|媾和生产的姿势,尸堆的缝隙里甚至还有大量体形更小的幼崽蜘蛛的尸体,应该是近亲相交所产下的孽种。

    李绰来不及细看,立刻回过头去看向了刚才那声音的来源,只见张涛趴在岩壁的缝隙里,撅起屁股蜷缩着身子,怎么看都像一只睡相很没有节操的大猫。

    他身上的衣服装备几乎都被咬烂了,屁股上是重灾区,被咬的血肉模糊,浑身上下也几乎找不到一块好地方,不过很神奇,刚刚为了吞下李绰而撕裂的脸部依然光滑弹润,洋溢着一脸的胶原蛋白,嫩呼呼的很白净。

    “还好,脸没事。”李绰笑着说,眼泪却流得稀里哗啦的。

    “喂,不要颜狗好的呀。”张涛的声音特别虚弱,他抬起手,想替李绰擦擦眼泪,抬到一半儿,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别乱动。”李绰扑了过去,一把搂住了张涛,把他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疼吗?”

    他低头看着怀中的男孩儿,他的剑眉紧紧地蹙在一起,呲牙咧嘴的。

    “其实,你不抱我的时候,已经不疼了。”张涛脸色铁青,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

    “你一个人咬死了这么多?”李绰从背包里拿出换洗的衣服给张涛套上,勉强遮住了屁股,那里被咬得皮开肉绽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以看见的速度愈合着,看起来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没事了。

    “不是我咬死的,是我毒死的。”张涛揉了揉屁股,他浑身上下正在不断地长着新肉,特别痒,伸手想抓,却被李绰一巴掌糊了过去。

    “别碰,留下疤痕的话就遭了。”

    “圣上你这是物化女性!……男性!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惹。”张涛虽然病恹恹的,还在奋起反抗,争取他作为官女子的攻权。

    “别乱动,既然答应做我的官女子就要做好以色侍人的觉悟。”李绰手忙脚乱地按住他说道。

    “那我现在就想侍人,行吗?”

    “唔,回去再说。”小孩儿脸红了,不过还是俯身下去,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刚才你说什么被毒死的,怎么你还有毒?”李绰问完就后悔了,这男人有毒他已经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只不过没想到竟然在字面上也是一样的效果。

    “我把刚刚吃下的烛九阴毒素逼出来一点,散发到了体表,再用自己去钓鱼。”张涛乐呵呵地说道。

    “怎么样,很机智吧?”

    “机智你个羁绊!”李绰跟张涛主仆俩混得时间稍微长点儿了,也偶尔冒出几句脏话,配上他那冷艳高贵的表情,简直有种童颜巨|乳的谜之萌点。

    “呜。”张涛给他骂了一句,本能地缩了缩脖子,用手捂住脸,好像一只被主人训话着的奶猫。

    肉垫儿!

    李绰一眼就看到了张涛的爪子,没错,真的是爪子,那双本来属于人类的大手这会儿就好像是带了漫展上的那种毛绒手套一样,变成了猫爪一类的东西,并且看上去相当真实,完全不像是spy,简直就是活生生的,长在张涛身上的一样。

    “这是什么!”李绰的脸红扑扑的,像个被萝莉萌到的宅男一样朝着张涛扑了过去,抱住了他的大爪子使劲儿捏了捏,真的有肉垫儿!

    “哎哟,轻点儿,不要玩弄小动物嘛。”张涛撒了个娇,仍凭李绰翻来覆去地捏着他的手。

    “有时候会变成这样,在完成食物的转换机制之后,身体会比较弱,就露出来了。”张涛挥舞着自己的爪子,跟李绰来了个five。

    “平时也能这样吗?”李绰不满足于他把爪子挪开,再一次捉住之后紧紧地抱在了怀里,还不停地捏着他手掌上的粉红色凸起。

    “想不到你是这种皇帝。”

    “你想不到的地方多着呢,之前也是用这个打了咱们家的狮子?”

    张涛乐呵呵的,估计李绰都没有反应过来,他现在说什么都是“咱们的、咱们家的”。

    “是啊,不过那时候可以变得比较大。”

    “在你能力强的时候就能变大吗?最大能有多大啊?”

    李绰当皇帝的那个年代没有毛绒玩具,而且当时的宫廷还不像后世一样那么流行养宠物,所以他的前半生这个萌点一直都没有苏醒,直到看到了张涛的肉垫儿,才触发了他的毛绒属性。

    “唔,有多大啊……”张涛歪着脑袋想了想,伸手从李绰的腋下伸了过去,从后面把小孩儿整个儿人都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在他的眼前晃动着自己毛绒绒的爪子。

    “像……这么大。”

    他的手从较远的地方慢慢靠近,最终把手心的肉垫儿缓缓地覆盖在了李绰的眼帘上,他覆住了他的眼睛,遮蔽了全世界。

    只手遮天。

    李绰把他的手从自己的眼睛上面移开,肉垫儿和猫爪不见了,又变回了人类的样子。

    “有那么大?”

    “嗯。”张涛点了点头。

    李绰看了他一眼,回过头去停顿了一下,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张涛的脸看上去很严肃,甚至可以说是肃穆,让李绰觉得他有些陌生,有些敬而远之,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作为天子前往天坛祭天的场景,他是世界上最强大帝国的主人,拥有足以俾睨众生的尊贵地位,可是在天坛里,那座华丽而空旷的神殿,除他之外所有人都无法碰触的禁地,让他觉得虔诚,由衷的敬重,是作为人类在大自然面前心甘情愿放下一切身段的颤栗。

    张涛不笑的时候英俊得很,虽然脸很年轻,却非常威严,竟然让他想起了那座唯一使他产生过屈服感的神庙。

    “你不笑的时候原来是这个样子的。”李绰伸手摸着张涛的脸,伸出食指,下意识地戳在他的苹果肌上,想让他看起了像是在笑的样子。

    张涛的唇很快就抿了起来,扯出一个大大的笑意。

    “对不住,刚才太疼了,忘了笑了。”

    忘了笑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常常带着那种吊儿郎当的小流氓儿一样的哂笑,就是为了掩盖自己犹如神祇一般使人敬畏的气场?

    “我不笑的时候是不是不可爱了啊?”张涛笑着说,眉头还纠结着,看样子长出新肉的过程还是挺难受的。

    “你不用勉强。”李绰这一回没有用力,轻轻抱住了他,虽然他手长脚长,但是想要完全把张涛抱在怀里还是挺困难的,只好退而求其次,抱住了他毛绒绒的头,用脸颊在上面蹭,用手轻轻地梳理着他的头发。

    “要的要的,我是以色侍人的官女子嘛,一定要随时保持微笑服务。”

    “你不是官女子了,你……愿意做朕的皇后吗?”

    ☆、第29章 白水羊头

    “不要。”

    张涛涎着个大脸,对李绰的立后提议表示拒绝,表情活像“你下铺的室友探头来看你时”的样子,特别欠抽。

    “为什……哦。”李绰咬住唇瓣,低下了头,他的自尊心比一般人强很多,如果放在现代社会的社交领域里,绝对属于那种不会约你第二次的高冷男神。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张涛笑得贱兮兮的,心里都乐开了花儿了,看着李绰隐忍的样子,真想现在就办了他。

    “你说。”

    “你不是跟我说,要做你的皇后,从官女子开始,往上是答应、常在、贵人、嫔、妃、贵妃、皇贵妃,然后才是皇后,一共九品,做的好的话,二十年之内还是有希望的吗?”

    “是啊,怎么了?”

    “你仔细想一想,这就是个角色扮演类游戏啊!而且最终攻略目标就是你,敲萌的好吗?!”作为一只史前宅男,自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开始,张涛才真正迎来了他的黄金时代,宅腐双休达到了文成武德,千秋万载的地步,怎么可能放过这个一步一步蚕食掉李绰的真人类益智游戏。

    “你这家伙,把朕当成游戏吗?!”李绰看着那张扭曲的死宅脸,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薅住了张涛的领子,把他整个儿都提溜起来咆哮着问道。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张涛还是一副小流氓样,朝他眨了眨眼睛。

    就在李绰正要继续咆哮的时候,他又适时地找补了一句:“不过啊,咱们这个游戏是单机版,不带别人玩儿,嘿。”说着还吧唧一口亲在了李绰的脸上。

    “……,哼。”小孩儿不置可否,不过倒是已经放松了身体,老老实实让他亲了。

    “走吧,这回终于该看看正主儿了。”张涛用脑袋拱了拱李绰的胸口,扑棱一下子原地跳了起来,露出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的裤子,奇怪的是,原本那些被咬的血肉模糊的伤口,这会儿已经奇迹般地愈合了,只剩下两条椰树椰汁、白白嫩嫩的大腿,李绰看见了,吞了吞口水,心想这腿就够他玩儿一年的。

    两个人从岩壁上方窄小的缝隙里跳了下去,一落地,踩在那些小蜘蛛的身上才发现,由于张涛刚才散发出来的毒性腐蚀性很强,那些虫子被侵蚀得只剩下了空壳,轻轻一踩就风化了。

    “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毒毒毒毒。”张涛哼唧着,拉着李绰踩在无数的尸体上面,慢慢地蹚过了尸堆,终于来到了那具男尸的面前。

    那是一具保存得相当完好的男尸,除了脸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死灰之外,几乎跟活人没有什么区别,不过还是没有李绰那么新鲜,张涛暗搓搓地想到,毕竟自家圣上被自己从地里刨出来的时候还是非常鲜嫩多汁的,完美打脸辛追夫人,成为我国考古史上另一座难以逾越的丰碑,当然了,他是张涛的自留款,而且是孤品绝对不会上交给国家的。

    “这就是最原始的风葬葬式?”李绰走上前去想要细看看,他只顾着看那具湿尸的完好程度,却没有注意到脚下,似乎是踢到了什么东西上面,叮咚一声清脆的声音,在静谧的山洞之中折射荡漾开来,绕梁不绝于耳。

    “这是什么?”李绰低头一看,是刚才被自己拦腰斩为两半的那只母蛛,他刚刚不小心踢到了她的脖子上面,那里竟然还挂着一串项链,刚才在打斗之中太过凶险,导致他们竟然没有注意到这只母蛛身上竟然还有人工穿凿的痕迹。

    “哇,这年头儿连动物都知道穿衣打扮了。”张涛感叹了一句,蹲下身子伸手扯了扯那串链子,握在手里才发现,链子非常粗,似乎并不是一般装饰用的项链儿,只是因为母蛛的体形比一般人高大威猛许多,所以挂在脖子上才并不显得十分突兀。

    “是锁链吗?是用来控制她的工具?”李绰也跟着蹲了下来,伸手往母蛛的后颈上面一探,才发现了铁锁的源头,原来这只母蛛是被人为地锁在了这个地方,也就是说,她是人工豢养的守护这座风葬陵的神兽?

    李绰看了看男人的死法,不得不承认,就算自己当年手下酷吏遍地,还真就没有能比得上这位殡葬师的想象力这么丰富,把人葬在这么个不属天不属地的悬崖峭壁上面,还挂在了一张蜘蛛网上面,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捕捉来这么一只神奇的生物守护着他,这座洞窟差不多已经到底了,这么多的尸群里面也没有看到一只成了年的公蜘蛛,也许那只母蛛被捕捉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的状态,一旦盗墓之人触发了机关,她就会主动产崽来保护整个儿陵寝。

    “奇怪,这个建造墓葬的人为什么要这样费尽心机地设置各种机关来守护陵寝呢?明明就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啊。”张涛一心都钻进钱眼儿里,到处踅摸值钱的东西,不过陵墓的最深处除了这具男尸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好拿的。

    “也许他想守护的并不是财物,你不觉得,这种葬式非常奇怪吗?并不仅仅是皇陵,哪怕一般人都要讲究入土为安的,可是为什么这个人会是以一种这么奇怪的方式下葬?”李绰往后退了两步,仔细地打量着这具男尸被保存的方式。

    他的四肢修长,身体线条非常匀称,称得上是长身玉立、水月观音,而这具几乎有着完美比例的身体却被蛛丝紧紧地缚在半空之中,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没有碰到任何一寸土地。

    李绰总觉得他似乎听说过这种葬式,或者是类似的什么死法,但是因为现在刚刚被张涛重启了没几天,大部分的硬盘储备还有一点模糊,脑子没有以前那么好使,一时半刻还真就是话到嘴边想不起来的状态。

    “哦,那是你们那会儿讲究入土为安,我们现在讲究火葬了,我平胸,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布料。”张涛说着说着干脆唱出来了。

    “等等!这种死法,跟吕后杀死韩信的方法差不多!”就在李绰被张涛哼哼唧唧的歌声弄得不耐烦的时候,忽然脑海之中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眼前的景象像是什么。

    “怎么又扯到那个神棍了?”

    “你听过关于高祖与韩信约定三不杀的故事吗?当年韩信功高震主,心存畏惧,高祖就安慰他说,天地之间不可杀之、人不可杀之、铁不可杀之,基本上已经杜绝了能够杀死韩信的全部方法。可是后来吕后一心想要杀掉他,最后将他放在一个悬空的铁笼之中,四周缠上黑色的幕布,让十几个宫女用削尖的竹棍不停向里面捅进去,用这种方法将韩信杀死了。”

    “噫,女孩子的想象力和执行力……还好我是gay。”张涛下意识地挠了挠自己的屁股,那里还在长肉,有点儿又疼又痒的感觉,听了李绰讲的故事分外觉得肉疼。

    “不对啊,不是说人不可杀之吗?最后还是用了女孩子们啊。”

    “在那个时代,女人不算是人。”李绰蹙了蹙眉说道。

    “凭啥呀?什么封建迷信思想。”张涛翻了翻白眼,心说你就是生的太晚,没见过西王母那个时代,那会儿的女孩子谁敢惹。

    “你不觉得,这个男人的葬式跟韩信最后的结局很相似吗?不存于天地之间,被女性的神兽守护着,或者也许是它最后结果了他的性命?”

    “卧槽,细思恐极。”张涛浑身一哆嗦,如果真的是像李绰推测的那样,一定有什么人在这个男人生前对他许下过类似绝对不会伤害他的诺言,而最后为了不打破自己的诺言就用这种诡异的方法杀死了他,不过想来想去,有权力杀死抚远大将军的,职位最低也得是皇帝了吧?

    “所以墓主人生前遭遇了渣男啊?”张涛叹了口气,在心里对刚才自己吐槽女孩子的行为默默地道了个歉,看来渣起来的话,还是男人更狠一点。

    想到这里,张涛暗搓搓地看了李绰一眼,他其实并不是个常开地图炮的人,但是对于皇帝这种人渣高概率职业,还是有点儿心有余悸。

    “看什么?你这种行为涉嫌职业歧视。”跟张涛在一起时间久了,李绰也学会了一些维权的句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啊哈哈怎么会呢,你这么软萌。”

    “我没做过这种事。”李绰有些怜悯地看了眼挂在蛛网上面的男人,他忽然觉得有些庆幸,自己是在心思还算单纯的时候遇到张涛的,更不用说同时也处在颜值巅峰的状态上。

    李绰含情脉脉地回过头去看着张涛,就看见他像个傻狍子似的盯着他,也不知道过来给他一个温暖的涌抱。

    就在李绰又想要发作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了一丝很轻微的响动。

    “什么声音?”

    李绰常年习武,目力和耳力比一般人要敏感许多,刚才在纷繁嘈杂的环境中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可是这会儿所有的护墓蜘蛛都被杀掉了,静谧的陵墓里只剩下他和张涛两个人的时候,却觉得哪里不对,似乎还有什么声音在细微作响。

    “什么声音啊?”张涛倒是没有怎么注意到,梗着脖子听了听,没发现什么异常。

    “你是不是听错了,现在这里就咱们两个喘气儿的。”

    “对了!喘气儿,是呼吸声!”李绰大声说道,一把薅住了张涛的脖领子倒退着往后跃出去十几步的距离,谨慎地看着对面那个挂在蛛网上面的男人,他……还活着?!

    ☆、第30章 白水羊头

    “啧,真恶心。”张涛似乎很快就明白了什么,伸手握住了李绰的手肘,示意他不要紧张。

    “恶心?”李绰似乎还没有get到他的点,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话,眼前这个被蛛丝束缚的男人充其量也只能用可怜来形容了吧,怎么又扯到恶心上面去了。

    “我其实一直没搞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的随葬品里有我要的调料,现在大概是清楚了。”张涛按了按李绰的肩膀,拉着他的手往那个男人面前走过去。

    “等等,那是一具活尸!”

    “我知道,放心吧,他动不了的。”张涛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个被困在陵墓之中将近千年的男人,虽然他不明白这个人跟他誓死守护的帝王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深仇大恨,但是这种惩罚,简直太丧心病狂了。

    张涛走上前去,在那具活尸身边绕了一个圈子,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在男人的脖子上面挂着一条很精致的金锁链,下面垂坠着一个小香炉,正在降降地烧着御香,那香气似有若无,只有离着尸身很近的地方才能稍微问道一丝甜香,只有一点点,沁人心脾,那感觉就像是在春暖花开的季节谈恋爱。

    “这是什么?”李绰问道。

    “返魂香。”

    张涛叹了口气,回过头来看着李绰,他活的时间很久了,见多识广,但是并不代表他已经变得铁石心肠,相反的,他依然保持着柔软的心意,实际上时至今日,他还会因为在和电视上看到的那些触动心弦的情节而伤心难过,更何况眼前的悲剧是真实的。

    “这个人可以说是死了,也可以说并没有死,他在死后很短的时间内被人使用了返魂香,吊住了最后一丝魂魄,怎么说呢?就好像植物人那样,身体机能已经完全丧失了,只有一丝意识尚存,神经也还灵敏,几乎就是经历了一千年作为人彘一样的日子。”

    因为三魂七魄不全,所以那个男人才无法超生,更折磨人的是,即使做了鬼,他魂魄的一部分依旧被困在了尘世的之中,凄风冷雨、酷暑严寒,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不但折磨着他的,也蚕食着他的灵魂。

    “唔。”李绰忽然捂住了唇,往后退了好几步,怪不得张涛一直在说什么“恶心”,这种折磨简直超过了二十四道非刑,连身为一代令主的他都觉得难以忍受。

    他不是没有折磨过别人,古代兴讼讲究真招实问,一个犯人如果能滚热堂挺住了不招认的话,就算是皇帝也没有什么理由能够随随便便处死一个政敌。

    李绰的手下也有一班酷吏,他的双手必须保持纯洁,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在屏风后面看过那些三观竟毁的东西,不过他并不会用使人痛苦的法子来取乐,只是碍于情势所迫不得不那么做。

    可是眼前的这个景象,他实在想象不出,皇帝把他的将军做成了一具行尸走肉到底跟他的政治立场有什么关系,实际上跟他的私人生活都不会有什么关系吧,因为他本人应该早就灰飞烟灭了呀。

    “这得多大仇啊。”张涛摇了摇头,把李绰往他身后拉了拉,他不愿意让他常常看到这样的东西,虽然李绰下岗之前是个皇帝,南征北战见多识广,不过跟他比起来,心里承受能力肯定还是远远不够的。

    “返魂香就是我要的佐料,等我拿了咱们就离开这儿。”张涛伸出手去攥住了男人脖子上的金链子,想要把那个i香炉扯下来。

    “等等,如果拿走的话,那这个人……”李绰下意识地拦住了他。

    “是他自己愿意的。”张涛暂时停住了手,叹了口气说道。

    “他同意我取走返魂香,还有一个条件,不过现在我有点儿懵逼了。”张涛看着李绰,迷惑不解地说道。

    “什么条件?”李绰走上前去,好奇地看着这个谜一样的男人,他似乎被那股似有若无的甜香所吸引,俯下身子仔细看了看那个小香炉。

    “虎符!”李绰忽然眼睛一亮,伸手握住了那个i香炉,虽然已经被再次锻造成了鸭蛋圆的样式,但是上面的花纹他是不会认错的,从斜上方的角度看过去,果然是两个半只抱团儿的虎符紧紧地纠缠在一起,首尾相接,看上去非常亲密的样子。

    两个一半的虎符,扭在一起打造成了返魂香的容器,挂在一个将军的脖子上面,整个儿画面充斥着浓烈的狗血气息。

    “两片虎符?怪不得会吸引来这么多的阴兵,不过一般的皇帝都是怎么处理他自己的那一半的啊。”

    “一朝天子一朝臣,虎符多半都会被销毁,熔炼之后铸成一件随葬的金器放在龙棺之中,跟主将手中的另外一半一样,都是非常重要的随葬品,可是为什么……”皇帝将象征他权威的东西留在了将军的墓里,整座陵寝虽然修建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诡异坐标上面,却建制规格一如帝后合葬的皇陵。

    “对了,你刚才说,这个什么待诏的魂魄同意你取走返魂香,他的条件呢?”

    “条件是放了那个战犯。”

    “什么战犯?”

    “就是他们家那个狗皇帝啊……额,他们家那个皇帝。”

    “皇帝不是早就驾崩了吗?”

    “嗯,因为穷兵黩武压在阴山背后了,我还要托关系给弄出来。”张涛摊了摊手。

    “天子的魂魄也归于三界五行之中?”事关自己的职业,李绰还是很关心的。

    “嗯,是啊,别看你们这个活儿在阳间还是很niubility的,其实在天界大概就是个小吏,一般都是在犯错误的时候被贬下界的,比如说扫地没扫干净啦,干洗衣服的时候把凉凉们的天衣弄破啦……”

    “不用继续举例子了,说重点。”李绰蹙着眉说道,这他妈就很尴尬了,看张涛这么懂行的样子,自己的官女子很有可能在他不知道的社会等级上面完全实力碾压,不过他并不想知道细节。

    “哦哦,天庭不是号称满满的正能量嘛,所以就把折磨人这种事承包给了地狱,你懂的,所以那个小吏驾崩之后就被压在阴山背后了,现在他们家攻……或者受求到我,希望我能把他弄出去重新做鬼。”

    “他这样对他,他还……”

    李绰似乎有些迷惑的样子,他往后退了两步,背部紧紧地靠在张涛的胸膛上,看着那个已经被人制成了活尸的男子,他爱他吗?是多么无望的爱,把他们的关系扭曲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爱他,他不爱他,但是他又无条件地效忠于他?我猜的……”

    不愧是看了十几年网文的家伙,张涛对于这种家庭狗血伦理关系还是拥有比较全面的分析能力的。

    “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他们……”

    虽然每天晚上张涛都会给李绰读一章,只不过那只鸡贼主要挑选的都是主受甜文,以至于第一次接受这种虐恋情深的戏码,给小孩儿的心理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伤害。

    “你那个同行,可能是无法接受世界上还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吧,不过这也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借口啊。”张涛叹了口气,不过这次行动结束之后,他们就尘归尘土归土了,天堂没有狂躁症,狗皇帝一路走好。

    “如果是你呢?你会怎么样。”李绰忽然转过脸来看着张涛问道,他们离得很近,通常以前向这么近的时候,李绰都会下意识地离这个惯犯远一点儿,可是这一次他却没有,他的表情相对于皇帝这种高冷的职业来说相当生动,还带着一点儿青少年特有的迷茫的眼神看着他。

    “我?我当然不会那么傻了,你走过所有的路,都走不出我的套路,哥的法子多着呢,实在不行,跪下唱征服呗。”

    “……”

    李绰的表情稍微释然了一点儿,过了一秒钟,小脸儿又绷了起来。

    “又在胡思乱想神马?”

    “我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什么?你以前还有个相好儿的?!”

    “你在胡说什么!我是说……我君临天下的时候,也曾经容不下别人不听我的话,我曾经做过一些……我会下地狱吗?”李绰的表情依然乾纲独断,他并不害怕地狱里的刑罚,可是他还不想跟眼前的这个男人分开。

    “不会啊,你跟我好,放心吧,哥罩着你。”张涛双手从他的腋下贯穿过去,把他整个儿人都抱了起来,转了几个圈子。

    “无论你做过什么,也许跟我的三观不一样,我会告诉你这样做不太明智,也许我们会为此争吵,或者分居几天,不过……”

    张涛把自己的额头抵在李绰的额头上面蹭了蹭。

    “我不会让你犯过的任何过错成为别人惩罚你的借口,任何人都不行。”

    张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肃穆,非常帅,然后马上又露出了一个狍子一样的大微笑。

    “哎嘿,一激动又忘了笑了。”他放下了李绰,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去拿你需要的东西,咱们快点儿回家。”李绰说。

    “哦,好的,累了吗?”张涛走到了活尸的身旁,一甩拂尘双手合十口称圣母玛利亚,算是跟自己的这个线人做出最后的告别。

    “不累,我想让你侍寝。”李绰的声音从他背后幽幽地传了过来。

    ☆、第31章 白水羊头

    “得嘞!”张涛听到侍寝两个字,眼睛都冒出了绿光,一把就扯下了男人脖子上的金链子,把装着返魂香的虎符拿在了手里,踹在了身上。

    男人的身体最后挣扎了一下,头往旁边一偏,紧接着,尸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了起来。

    原本还是湿润富有弹性的肌肤迅速缩水,英俊的脸很快变成了一张千沟万壑的面具,活像一颗苍老的核桃,并且很快就风华了。

    “一路走好,天堂没有渣男[蜡烛]。”张涛看着委地的衣冠,颇有感慨,直接把围脖表情都念出来了。

    “走吧,回家侍寝咯。”他拉住了李绰的手往外走,结果两个人还没走出几步去,整个儿山洞就开始剧烈地震动了起来,他们头顶山洞上的碎石被这阵强烈的震感所撼动,开始扑簌簌地往下掉落着碎石。

    “怎么回事?”李绰反应很快地躲开了几块小石头,回头看向张涛问道。

    张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四周的岩壁上面呈现出了一种光滑得近乎透明的感觉,把他们存身的整个儿空间变成了一个类似于水晶钵盂一样的地方。

    岩壁下面的山体变得通透起来,原本粗糙的岩石质地越发趋向于玉石的温润感,在那些深沉的似有若无的墨色之中,来来回回似乎有无数条人影在不停地攒动着。

    “阴兵?!”张涛忽然明白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兵符,这么多年来,将军身上的兵符不停地从四面八方召唤来那些战死沙场无人收埋的孤魂野鬼,因为他本身是活尸体质,加上烛九阴的制约,大量的阴兵都蛰伏在了附近的山体之中,这会儿将军和烛九阴都已经不存在了,那些无人约束的孤魂野鬼只怕就要破茧而出了!

    “扯呼!”看见岩壁上面来回飘忽不定的影子越来越多,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张涛伸手抄起李绰的小蛮腰,直接把他夹在腋下就跑,一撒丫子蹿出去十几米,一道火光直奔峭壁的边缘。

    “等等,我的鸟还没有找到!”李绰在他胳膊底下大声喊道。

    “啥?羁绊丢了?”张涛一个急刹车,因为速度太快还像前滑行了好几米,登山鞋的鞋底几乎都要擦出了火花!

    “我是说仙人骑鹤!”李绰气急败坏地喊道。

    “哦,那不管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走起。”眼看身后深远的洞穴之中传来了纷至沓来的脚步声,紧接着已经几乎能看见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正在前赴后继地朝着他们直扑过来。

    就在张涛夹着李绰一路狂奔,马上就要接近山洞出口的时候,在遥远的山涧之中,响彻了一声非常尖锐的鹤唳。

    “啊,你的鸟自己回来了!”张涛吆喝了一声,想都没想,纵身一跃,一下子从山洞的边缘跳进了万丈深渊之中。

    ……

    “唱的是红日滚滚~坠落西坡呀~小两口坐在炕上来把十八摸呀~一呀摸头上青丝如墨染~二呀摸摸在姐姐的似雪颜~艾玛呀!”

    山顶上,小伙计鲤子刚刚掘出了一窝新鲜的白蚁,吧唧吧唧舔得正开心,还是哼哼唧唧地唱起了小曲儿小调儿,忽然,一只巨大无朋的仙鹤从山崖下面一飞冲天,遮天蔽日的翅膀忽闪忽闪的,扑棱了鲤子一脸的灰尘。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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