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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5节

    当攻穿成农家媳 作者:梦之草

    第25节

    “一个被安家礼待的老爷子,你觉得他会这么简单?”方天林眼眸半敛,摸着沈璧的小脑袋幽幽说道,“这人是个练家子,手上有非常明显的茧子,身板硬朗,为人儒雅,坐卧有法度,我看八成是世家出身的武将。”

    沈家河挠了挠头,前面那些,他都可以理解,最后这点自家媳妇是怎么推断出来的?符合以上条件的可不止这一个身份。

    见到沈家河眼中的疑惑,方天林叹了一口气,什么叫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眼前这就是了。

    方天林当过兵,对行伍之人的气息非常敏感。苏老已经是极力掩饰,也难逃他的眼睛。方天林不是神仙,没有特异功能,苏老这么遮掩,都被他察觉,只能说明苏老不是还没退伍,就是离开军队没多久,只有这样,军旅生涯养成的习惯才会一时半刻难以抛弃。

    军人之间的感应是相互的,若不是方天林离开部队时日已久,算上他来到靖朝这段经历,已经有十几年,这么长时间下来,军队生活在他身上烙下的影子已经非常浅淡,只要不刻意为之,很难被人察觉,不然这时候他的情况怕是早就被苏老感应到。

    这个缘由方天林自是不会说出口:“家河,苏老坐姿笔挺,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做事却风风火火,谁会认初次见面的孩子为干孙子?这可一点都不像是文官的做派。当然,我也不能百分百保证,这不是猜测吗?”

    沈家河照着方天林所说仔细一思索,还真像那么回事,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事情又回到了最初,他等着方天林给他解惑。

    “你对苏老印象不错,我也有同样的感觉,起码到现在为止,他没有对我们表露出任何恶意,即便他这么做隐含不容我们拒绝的意思在内,也不是想对我们不利。正因为如此,我才会叫你跟孩子们出来商量事情,不然若碰上一个心怀不轨之人,哪容得我们这般作为?真要那样,我会第一时间就答应下来,无论以后怎么应对,那也得等过了眼下这个坎再说。”

    说完,方天林蹲下身体,将三个小家伙拦在怀中,小声问道:“你们对那位苏爷爷印象怎么样,讨厌他吗?”

    三胞胎有志一同地猛摇小脑袋。

    方天林挑了挑眉:“那认他为干爷爷可好?”

    一听闻此言,三个孩子三张不同的脸,却在同一时刻做出同一个动作,脸都皱成了包子状。

    这副模样看得方天林跟沈家河都不由轻笑出声。

    这下子,三胞胎不乐意了,小眉头皱得更紧,乌溜溜的眼眸控诉地望着双亲。

    沈家河率先败退,揽过孩子们问道:“怎么,不乐意?”

    三个小家伙摇了摇头。

    “那是?”沈家河不解。

    “爹爹,认苏爷爷为干爷爷后,我们不用离开爹爹跟阿父吧?”三胞胎一阵嘀咕,最后由沈璧代表三兄弟发言。

    “当然不会。”沈家河表示不懂孩子们的脑回路,认干亲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那就好。”沈璧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爹爹,阿父,认吧,我看苏爷爷是真喜欢我们,只要不离开爹爹阿父,认个干亲没什么。”

    “好,既然你们都乐意,那就这么办。”方天林一锤定音。

    小孩子感官非常敏锐,更容易靠直觉辨别好恶,三胞胎尤其如此。方天林没有直接替儿子们拿主意,就是想再确定一下苏老的态度,现在全家人都对认干亲没有意见,他也就不用再去想背后的门门道道。

    商定之后,沈家一家五口重新回到主宴厅。

    此时大厅内还是一样热闹,跟他们离开前别无二致。宾客们推杯换盏,高谈阔论,觥筹交错,气氛那叫一个热烈。

    陈管事带着方天林一家穿梭在其间,并没有引起多大动静,直到靠近主桌,有意无意瞟过来的目光才逐渐多起来。

    “怎么样?想好了?”苏老一见到沈家一行人,当即问道。他说话这么直来直去,半点不见委婉,跟他那一身气质实在是有些违和。

    沈家河推了推自家三个娃。

    三胞胎蹬蹬蹬小跑到苏老面前,齐齐叫道:“苏爷爷。”比之前那声更甜,更脆,乐得苏老直接弯腰把靠得最近的沈璋抱在怀里:“来,告诉爷爷今年几岁了,叫什么?”

    “我叫沈璋,今年五岁。”沈璋半点不认生,说完自己,还挨个介绍起他的两个兄弟,“这是大哥沈璧,那是三弟沈璜,都跟我同岁。”

    “跟爷爷去王城好不好?那里比云州城更繁华。”苏老诱惑道。

    “不好。”沈璋绷起脸,很是认真地拒绝。

    “为何?”

    “那里没有爹爹阿父,没有爷爷奶奶,也没有叔叔伯伯,我才不要去。”沈璋掰着手指头,说得一本正经。

    有好几人听了他这番童言童语,都不再想七想八,折磨自己的脑细胞,开始侧耳倾听苏老跟沈璋之间的谈话。

    “可是王城有最好的书院,最强的武师,这两项云州城都没法比,你们要是在这里,以后想出将入仕难度就高咯。”

    苏老这话一出,众人更坐实了他身份不凡的猜测。这样的书院,这样的武师,岂是地位一般之人所能触及?不由都开始往苏姓权贵上靠。在座众人可能没近距离接触过王城那些王公贵族,但不代表他们消息不灵通,没见过真人,至少听过大名。姓苏的,当得起这样地位的也就那么几家,就是不知道面前这位苏老出自哪家。

    “出将入仕?”沈璋小脑袋有点晕乎,想了下,才明白其中的意思,当即挺起小胸脯,骄傲地说道,“我们可厉害了,不用去王城也一样能学好。”

    “你们请先生开蒙了?”苏老眼中带起一丝兴味。

    “没有。”

    “那你怎么确定你比同窗厉害?”苏老乐得胡子都一抖一抖的。

    沈璋顿时词穷,他很想说这是阿父爹爹说的,可他知道不能这样说,一时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当即转头向两位兄弟求救。

    苏老见状,把沈璋放下地。

    三胞胎立刻凑在一块开始叽里呱啦。

    最后,沈璋抬头,一脸骄傲地说道:“我们就是比他们厉害!嗯,一定是这样。”

    “哈哈!”苏老再也绷不住,畅快地笑出声来。

    人有时候真得很讲究眼缘,气场相合,两人很快就能玩到一块,否则,就算对方品性再好,也走不到一起。换了其他孩子,苏老可能对这样的说法不屑一顾,显然沈璋有些过于骄傲,连学都还没上,不知道他哪来这样的自信。偏偏瞧着面前粉嫩嫩的三个小娃子,他完全兴不起这样的念头。

    似是想起什么,苏老解下腕子上的手串,一人给了一颗,借着送珠子的便利,顺带摸了下三胞胎的根骨。他面上笑容不变,内心却已是巨浪滔天。

    三个小家伙,最差的沈璜都是学武的好料子,大的那两个更是武师梦寐以求的奇才。只要悟性不是太差,走武学一道,怎么也能闯出一片天来,帅才不一定,至少也是个将才。

    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事等私下里再同沈家两位商谈,苏老心中很快便有了计较。

    见苏老对三胞胎这般喜爱,安三老爷立即着人在主桌上添了几张椅子,几副碗筷,菜色也新上了几道。

    方天林跟沈家河自是不会这么没眼色的拒绝,很快就融入主桌的氛围中。

    三胞胎原先坐在双亲中间,现在变成坐在苏老两边。

    主桌其他人本以为孩子还这么小,可能会闹腾不休,哪想他们连侍女伺候都不用,只要给他们夹菜,自己就能乖乖进食,也没有吃得到处都是。就这么看来,这三个娃确实比一般孩子更加讨喜,怪不得苏老见了他们就心生欢喜,人家这是眼睛毒,看得比他们更清楚。

    说起来,三胞胎是有些挑食的,这并非沈家家境起来之后养成的习惯,而是一开始就有。犹记得还在老家那会,孩子们刚上桌跟大家一起吃饭,三人各自喜好就非常明显。

    沈璧对一般吃食都是来者不拒,但他却对某些味道很大的菜不喜,其中野菜中的蒿菜之类,他是能不吃就不吃,反正让他自己选的话,他恐怕连个眼神都不会给它们,更不用说夹着吃。

    沈璋挑食情况最为厉害,他是不喜食素,没人督促他,他整一餐都会盯着鱼肉而去。

    沈璜则反过来,不过比沈璋好一些,他只是更加喜欢吃素菜,并不讨厌吃肉食,除此之外,倒是跟沈璧有些类似。这一点倒是无虞,谁没个喜好?不说孩子们,就连方天林自己,还都有不爱吃的菜,只要营养均衡,某几样菜不碰,他跟沈家河都不会说什么。

    比较让人头痛的是沈璋,好在他只是不喜素食,并不是闻着味就反胃,方天林跟沈家河给他夹素菜,他除了脸皱成包子状之外,都会乖乖吃下,只有实在不吃的菜,他才会跟喝苦药般囫囵吞枣。

    这不,沈璋连眉毛都揪起来,看清楚周围的状况之后,才努力摆正小脸,吭哧吭哧同碗里的菜作斗争。爹爹阿父可是说过多次,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喜好,现在当着那么多陌生人的面,他一定要好好吃饭吃菜,可不能被人说成是不乖的小孩。

    宴席散去之后,方天林跟沈家河同安三老爷告辞,稍后便带着孩子们回家。

    “阿父,给。”三胞胎一人拿出一颗木珠,递到方天林手里。小家伙们很是乖觉,家里到底谁做主,三人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闹明白,一有事情最先找的便是方天林。

    方天林记得,当时苏老从腕子上摘下手串时,其他人面色并无异样,要么这珠子很平常,要么就是在场中无人知晓它的来历。

    方天林看了一会,只认出它们是檀木珠子,再多就无法分辨,他将三颗檀木珠递给自家媳妇:“家河,你瞧瞧,这到底是什么。”

    第104章

    沈家河也没比方天林好到哪去,他也就最近一年多才接触到这些东西,以前连金玉店铺都从不进,对名贵木器更是没有任何研究。他跟方天林两人都是半斤八两,方天林不清楚的,他十有八九也闹不明白,眼下情况就是这样。

    见媳妇同样无法辨认,方天林也就不在这上面较劲。檀木珠手串苏老随身带着,至少对身体无害,只要知道这点就够了。他拿起一颗放到鼻前细细闻着,一股极淡的清香飘入鼻中,原本参加完宴席,充斥着嘈杂喧哗的脑袋顿时清明一些。

    尽管不明白这檀木珠是否名贵,只它具备清心宁神的功效,就是个好东西。方天林找来几根结实的红绳,将它们一一穿好,挂在儿子们脖子上。这几颗檀木珠能平心静气,无论对习武还是学文应该都有些好处。

    “苏老,里边请。”安老太爷客气又不失热络地将人迎进客院。

    院子里很是安静,原先负责打扫清理这个院子的安家婢仆早在苏老入住前就已经撤出,如今在这边伺候的全是苏老身边人。

    安三老爷默默地跟着,这个时候可没他说话的份。

    苏老背着手,同安老太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临近他暂住的客院时,猛然回头:“安成贤侄,明晚我就要离开,你跟我干孙子一家比较熟,走之前我想再见他们一面,你帮着约个时间地点,隐蔽一些,不引人注目最好。”

    “好,我这就着人去办。”安三老爷并不想掺合到两位老人家的谈话中。

    安家内部斗争一点不比其他家族少,只是有安老太爷和家规族规镇着,争斗程度没那么强而已。上头有老爷子跟大哥在,安家轮不着他做主,与苏老接触多了对他并不会有实质上的好处,反而容易惹来兄弟们的猜忌,他又没有踩着自家大哥上位的心思,自是能避就避。苏老这话一出,安三老爷便借此遁离。

    苏老在宴席上露面之后,现在肯定有不少人在打探他的消息,不宜离开安家,那只能请方天林一家上门。同样,盯着沈家的眼睛怕是也不少,白天目标有点大,就定在晚上,到时候让陈管事亲自跑一趟,想来出不了差池。

    “苏老,您此次来是?”只剩他们两人时,安老太爷主动开口询问。苏老位高权重,真算起来,其实跟安家压根就是八竿子打不着,这亲戚关系实在是远了点。这样的情况下,苏老主动上门,自是不可能闲得没事干跑到云州城来游山玩水,况且他的职责也不允许他这么做。

    “安老,不用这么紧张,是好事,我这次顺道过来跟安家谈笔生意。”苏老也爽快,直接就说明来意,反正这事早说晚说都一样,没必要藏着掖着,要不然他这次就白来了,“实不相瞒,镇宁府一带去年粮食同样减产,今年瞧着也一般般,又有部分北部灾民被安置在那,粮食消耗很大,边军粮草无法自给,等兵部调拨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安家也算是云州城附近闻名的大粮商,我用粮饷向安家购买军粮。”

    苏老话中没有半点硝烟味,安老太爷听着却不比真刀真枪干上一场来得弱。到了苏老这样的地位,已经不用在话语中夹杂威逼利诱,平平常常一句话,就让人无法拒绝,就是不知苏老怎么会看上安家?

    这点安老太爷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在脑海里好一阵搜索,并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安家同苏家并无来往,供给粮草这么重要的事情,各边军将领都是找自己信得过的商家,再不济也得是在官府里挂了号的粮商。

    安家虽然满足后面这个条件,但以往他们只朝西北一带运送军粮,还不多,毕竟安家家大业大,没必要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运送军粮可不是个轻松的活计,在规定时间里没有送到,那可是要按延误军情处置的,若不是这么做能拿到价值不菲的盐引,谁愿意做这个苦差事?

    自从西部北部发生大范围严重旱情,安家送完最后一批军粮之后,就再没做这个生意,盐引还有其他方式获得,没必要非得吊死在这一颗树上。再说,安家不是大盐商,经营盐务只是顺带,有则好,没有也不强求,最多也就损失一点利润罢了。

    但那是在寻常情况下,眼下苏老直接找上门,安老太爷就是想推脱暂时也不能,是否深入合作这以后再说,至少得先过了眼前这关。

    运送军粮基本不赚钱,风险还不小,也就能按送粮数额多寡换取相应数量盐引才吊着各大粮商。

    苏老自是清楚这些,他也不急,等着安老太爷仔细斟酌此事。对方不可能拒绝,他唯一需要操心的便是粮食运送数目以及价钱问题。

    云州城这边很多东西都比较贵,粮食也是一样,安家要往镇宁关那边运送军粮,但凡脑袋清明的,就不会从这边调拨粮食。南方是鱼米之乡,低价粮食多得是,安家本就做粮食生意,拨出一笔计划外的粮食并不难,难得是怎么跟苏老合作。

    如同安老太爷疑惑的那样,苏老确实不是无缘无故找上安家。说起来,苏家跟安家的的确确有那么一点子关系,但这不是主要的,镇宁关离云州城可是差着十万八千里,苏老抛开更近的粮商不用,反倒舍近求远,何苦来哉?这中间必然有他的目的。

    原本苏老只是顺道过来瞧瞧,顺便打听一下沈家的落脚处。至于沈家又是怎么同苏家扯上关系的,这也是缘分。苏家嫡支后代凋零,苏老的大儿子早年间战死沙场,只留下一个孙女,如今已经嫁人,二儿子伤了身体,不可能再有后代,唯一一个身体健全,没有任何毛病的小儿子,却是不知为何,迟迟未能留下子嗣。

    苏老家人那叫一个急,一有空就带着他寻医问药,得到的结果都一致,那就是小儿子身体一切正常,根本就没问题。小儿媳妇有一点体寒,子嗣不容易得,众人还能理解,可其他那些偏房一样没有动静又是怎么回事?

    早些年,苏家人还可能疑心是小儿媳妇动了手脚,可这么些年过去,小儿子一房一无所出,小儿媳妇又不是只顾自己,完全不识大体之人,这个可能性被降低到最低。找不着根子所在,苏家人也只能叹息,只当是他们代代戍边,造了太多杀孽,有伤天和,这是老天爷在惩罚他们。

    苏氏一族可不止苏老这一脉,嫡支没有下一代诞生,旁支自然开始蠢蠢欲动,爵位什么的还需要苏老去请旨,他们还能稳得住,对此并不抱太大期望,但军队那边可是实打实能得到好处,自是瞅准机会不断钻营。

    虽说职务并不一定能父传子,子传孙,但这个可能性还是相当高,就算达不到苏老的高度,混个小将当当还是很容易的。但这有个前提,那就是在嫡支没有继承人的情况下,这样他们的机会才会大增,否则,为了苏家考虑,苏老他们也只会启用真正有能力的苏氏族人,一般般的也只能当个低级武官,要想出头,多半还得靠自家,嫡支拥有的资源他们很难享用。

    谁想竟峰回路转,三年前,小儿子带着小儿媳妇去散心,途经阜阳县时,小儿媳妇想起那里有个都快出五服的堂姐在,小时候虽然不是多亲密,至少也是个玩伴,便打算多停留几天,去看望一下。

    这一住下,沈家三胞胎的传闻自然入了苏家三夫人唐氏的耳。她正求子嗣而不得,听到这样的喜事,哪里还管得了其他?正巧沈家正要办孩子的百日宴,她稍微遮掩一下形容,便轻装简行不请自去。

    本来唐氏去沈家走这么一趟,只是图个吉兆,好让心里头有个念想,有个期盼,实质上并不奢望这样就能让她得偿所愿。她如今压力很大,整个苏家就指着他们一房,偏偏她跟自家老爷身体都好好的,就是没能有个后代,就算得个闺女也好呀。她虽然有体寒的毛病,可症状很轻,照理并不影响生育,估计这就是造化弄人,上天这是要绝了苏家的后路。

    实在没法子,就只能过继子嗣,这隔了房的,终究不贴心。苏家越是不甘心,越不肯走这最后一步,面临的问题就越大。越往后拖,挑选范围越小,过继嗣子年纪也将会逐年上升,毕竟他是要承嗣的,不管是落在苏二老爷名下,还是苏三老爷名下,年纪相差都不能太大,不然他们等不等得及嗣子长大,谁也说不准。

    会来阜阳县是苏三老爷夫妇的意思,去沈家更是唐氏自己的意愿,素不相识的沈家并不存在任何陷害苏家的可能,为了沾三胞胎的福气,临走前方天林送她的那瓶蜂蜜水,不但她自己用了,连苏三老爷也一并享用到。

    不知道是蜂蜜水的作用,还是真沾了三胞胎的光,老天爷开眼,翌年唐氏在边城诞下一个还算健康的小男婴,苏家总算有后,不用再跟旁支扯皮。

    不过苏老对外一直宣扬唯一的孙子体弱多病不宜长途跋涉,是以从出生开始到现在,他一直在生活在边城,只有苏家老夫人跟大儿媳常住王都。即便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苏家这种状况是人为的,该有的保护措施也得有,不然苏老这把年纪也算是白活了。

    过继子嗣只能继承苏家的家业,爵位就不一定,上面只要一个不乐意,就能把苏家爵位收回去。而有了亲孙子,这种可能性就被降到最低,想要收回爵位就没那么容易,没有足够的理由,上面那位不会轻易动手。

    要说真是那瓶子蜂蜜水的作用,苏家人包括苏老在内都是不信的,但不管是不是因为何种因由,还是碰巧,沈家算是跟苏家结了善缘。可不就是,孩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看过三胞胎没多久就投到唐氏肚子里,不是托福是什么?

    苏老要驻守边疆,不能擅自离开驻地,苏三老爷也一样,两三年都未必能回一次王城,这次可不就赶巧了?

    这边安老太爷在同苏老就往镇宁关送军粮一事逐条商议,那边方天林一家五口却是在闲适地午睡。

    天气一热,人就容易昏昏欲睡,为了能效率更好地工作学习,留出小半个时辰养精蓄锐很有必要。

    晚饭后不久,方天林一家就被陈管事请到安家客院。一行人没走正门,直接从后巷绕道侧门。

    苏老对三胞胎见猎心喜,再次说起之前那个提议,被方天林跟沈家河拒绝。自家这三个娃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比较放心,真要长期远离身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三胞胎身上秘密太多,他们终究还是太小,偶尔被人带带还没问题,时间一长,总会露出破绽,没有他跟家河时刻注意着,真有可能被人当作妖孽对待。

    苏老派人调查过沈家,自是知晓方天林跟沈家河两口子膝下只有这三个孩子,不肯放他们远离父母身边,这点他能理解。面对自家那宝贝孙子时,他还不是这样?他是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就连送他入王城都想方设法往后延,怎么也得等孙子有自保能力再说。

    靖朝认干亲虽不像过继子嗣那么正式,也比现代要严谨许多,至少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冠上一个干爹干儿子的名义,起码对苏老而言,这也是一件严肃的事情。

    之前是苏老临时起意,没有做什么准备,在当时那样的场合,甚至连他的身份都没法细说,这回该全的礼节都全了,三胞胎从这一刻起,上面就多了个干爷爷。

    几人各交各的,苏老成了三胞胎的干爷爷,不代表方天林跟沈家河就多了个干爹。

    苏老并没多留方天林一家,了解清楚沈家近况,顺带说了些苏家能说的事,便送走了沈家人。

    “爹爹,阿父,苏爷爷送了什么?”一到家,沈璋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苏老送给他们的礼。

    “别急,马上就让你看。”方天林打开锦盒,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不由失笑,苏老还真是,孩子这么小,送他们这个真合适?

    “阿父,是什么?”沈璧抻长脖子,头不住往盒内探。

    方天林没有答话,将三把带鞘匕首拿出来并排放在三个孩子面前。外表朴实无华,没有任何珠宝点缀,剑鞘一去,依然不见一丝寒光。方天林用手轻轻在刀刃上一抹,一粒血珠氤氲而出,剑身却不沾一丝血迹。

    “好剑!”

    “怎么能拿自己身体来试验?”

    两个声音在同一时间响起,方天林嘴角逐渐上扬,任由沈家河为他抹上伤药,即便那只是一道小口子。

    “这些匕首太过锋利,你们带鞘玩玩就算了,可别把剑鞘去掉,伤着自己就不好了。”方天林将匕首重新归鞘,一脸严肃地说道。

    “知道了,阿父。”三胞胎各自挑了一把匕首把玩,不说跃跃欲试的沈璋,就连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的沈璜,都对这三把匕首很感兴趣。

    靖朝炼铁炼钢工艺明显不及现代,锻造技巧却不差,有些甚至连现代都无法匹及,只是没法量产罢了。

    等孩子们玩够了,沈家河将匕首重新放回盒中收起来。

    三胞胎认了个干爷爷的事,第二天就报给沈家两老。老爷子跟老太太问了个大概之后,就没再继续这个话头。苏家离云州城远着呢,两家即便有干亲这个名头在,也没多少打交道的机会,既然对方想认,那就认了,对沈家不会造成实际影响。

    每次来到爷爷奶奶家,三胞胎都要疯玩一通,就跟放归山林的老虎一般,尽情耍闹。方天林跟沈家河都不管,由着他们到处撒欢。

    “爹,大哥,再过半个月,我跟天林定的大型货运船就要下水试航,到时候你们一起过去看看。”说起这个,沈家河眼里都闪着光。

    这是沈家最大一笔财产,价格比沈宅和超级食坊还要高,的确值得庆贺。

    “好,到时候让跟着我们过来的人都一道去见见世面。”老爷子也是满面笑容,虽然他不大懂为何三儿子一家整这么个玩意,但这东西值钱他还是知道的。

    “家里院子多,爹娘早点过来,璧儿他们都想爷爷奶奶了。”想起自家那三个孩子,沈家河脸上笑容越发灿烂。

    “好……”

    “咕咕。”

    沈家两老话到一半,被鸽子叫声打断。

    方天林原本一身放松地听着沈家河跟公婆大哥他们闲聊,听到自家鸽子这个叫声,当即站起来,连带倒椅子都不管,疾步跑向马车,从里面抓起武器,卸下马翻身而上,只远远留下一声:“家河,我去去就来,你看好家里。”

    等众人回过神来后,哪里还有鸽子和方天林的身影?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沈家人没一个是傻子,方天林这般行为,定然是有谁遇到麻烦了,想起除了孩子外,大人全在堂屋上,不禁都心中一凛。

    “老三,刚才……”沈老爷子话音都带着颤,他环顾一圈,只少了沈梅跟老三家那三个娃,“快,老大老三,你们快跟过去瞧瞧,可别真出什么事。”

    沈家河这时已经急得眼圈都发红了,沈老爷子这么一说,他什么也不顾,同样从马车里面掏出几样武器,去后院牵了马就走。沈家海落后一步,他除了拿武器,还去村里叫人。不知道三胞胎他们出了什么事,多叫些人总没错。

    有鸽子带路,方天林不用寻踪,快马加鞭直奔目的地而去。

    “嗯?”沈璧体质最好,抗药性最强,最先一个醒来,动了动身体,发现手脚都被绑着。身下一直不断传来颤动,当即明白他这是在马车上。车厢里很黑,适应了一会后他才勉强能看清楚周边情况。感觉到身旁有人动了一下,仔细一瞧见是二弟,忙示意他别出声。

    沈璧轻轻挪过去用手掏出沈璋口袋里放着的折叠小刀,打开。由于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看不清楚状况,沈璧直到手腕都磨出血才将绳索割断。

    之后就方便多了,沈璧三两下就将腿上的绳子割开,紧接着把沈璋跟沈璜身上的束缚全除去。

    车厢内不止他们三人,还躺着好几个小孩子,沈梅却不在。沈璧给沈璋递了个眼神,让他看好还没醒来的沈璜,他悄悄掀开车帘一条缝,前面还有一辆马车,靠在车壁上仔细一听,当即判断出这群歹人至少有三辆马车,旁边还有好几个护卫。这就不好办了,只一辆马车的话,以阿父给他们配备的装备,轻松就能将他们放倒,三辆马车,起码十几个人,就他跟沈璋两个怕是不好办。

    “大哥,怎么办?”沈璋有些急,饶是如此,他也记得这个时候不能打草惊蛇。

    “先把三弟弄醒,其他人先不管。”沈璧眯起眼睛,开始掏沈璜的口袋,他记得里面有不少药。车厢里很暗,他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他想要的,见沈璋已经捂好沈璜的嘴,沈璧才拿起一撮粉末朝三弟鼻子底下一抹,见沈璜有醒来的趋势,沈璧趴在他耳边小声说,等他眼神清明,才示意沈璋放开手。

    沈璜惯来很冷静,弄清楚状况之后,保持原先的姿势大体不变,也加入到讨论之中。

    “大哥,是在等阿父吗?”沈璜想了一下,问道。

    “嗯,里外配合这事才能成,一号会去报信,一定能带着阿父找到我们。”沈璧说得很是笃定。

    沈璋跟沈璜都认同这点,鸽子训练了那么久,一号最机灵,不会这么点距离就迷失方向。

    之后三人都躺好,静静地等候爹爹阿父他们的到来。

    方天林养狗养鸽子,也没忘记培育最重要的代步工具马。他座下这匹已经饮用空间水一年多,速度得到了提升,追上车队不过是时间问题。

    第105章

    鸽子飞行速度很快,平均时速都跟马的冲刺时速差不多。一号身体经过空间水的滋养,体质更佳,飞行速度比起普通鸽子还要胜一筹,再加上它反应快,几乎是在三胞胎他们被掳走之际就立刻返航寻求救援,方天林同样反应非比常人,在听到一号异常的叫声时,就一刻也不耽搁,直接卸了马便狂奔而去,等他追上时,那帮人贩子也才走出几里地。

    “哒哒”,马蹄急速踏地的声音,清晰地窜入耳朵一直贴在车厢底部的三胞胎耳中。三人立即翻身爬起来,每人手中同时出现一张比他们巴掌大一点的弩,这些原本只是一个个小零件,收在鞋子夹层之中,之前等待的时候,三人就着微弱的光亮将它们快速组装好。

    这三张手弩是方天林用生物力场能特制的,材料都经过改造,性能已经大不相同,威力远比普通弩来得强大,尽管还不到成年人巴掌大,射程却能达到近五十米,近距离杀伤力非常大,能轻而易举收割生命。

    车辕上坐着两个人,一个车夫,一个面相和善的中年妇人,不过这时她早就丢掉伪装,同车夫有说有笑。

    三胞胎听了一路,虽然有些话他们有听没懂,但都记住了。恐怕这两人做梦也不会想到,竟然有孩子这么沉得住气,醒来不哭不闹,不光想着怎么脱困,还心大地要把他们给一锅端了。

    “咕咕。”

    一号飞得不低,叫声很是轻微,沈璧跟沈璋却都听到了,这下他们能确定定然是阿父他们到了,只有一骑,那应该不会是别人,只可能是阿父。两人对看一眼,立刻展开行动。沈璜听力差一些,但两个哥哥这样的举止,无不在向他说明,救援到了,不用哥哥们说什么,他也跟上。

    沈璜掏出荷包,给两位哥哥每人塞了一粒药,让他们含在嘴里,他自己也这般做,弄好之后,一个只有拇指大的气雾剂出现在他手中。

    沈璋撩起车帘,小手往那中年妇人后摆一拽,那人本能地转过头,迎接她的是一头一脸的米分末,连惊呼都来不及出口,便软软地向后倒在车夫背上。

    “你这是做什么,我驾着马车呢,一会惊了马,这个责任你担啊?”车夫不疑有他,嘴里骂骂咧咧地侧过头,当他看清楚面前的情况时,眼里的惊惧还没扩散开,便步上了同伴的后尘。

    “噗通”“噗通”接连两声响,将两旁的护卫都吸引过来。

    方天林给三胞胎配备的药米分虽然药效很强,但必须吸入足够量才行,最近的护卫离他们都有好几米远,这个时候药米分用处不大,沈璜将它收好,换成手弩。

    马并未被惊到,但少了控制马车的车夫,马速一直保持原样,马车除了往前行驶之外,再没有别的选择。

    沈璜倒是想上前控住缰绳,只是现在不是时候,车帘两边被大哥二哥占据,他爬到车窗底下,站在凳子上朝后看。

    方天林眼神很好,耳力也丝毫不逊色,还没靠近车队时,他就看到其中一辆马车有两人滚落地,加之一号一直在车队上空盘旋不去,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张弓就射,出事情的那辆马车上很可能有自家那三个娃,这个时候他哪还有心情去详细盘查?

    箭枝破空而去的声音引起落在车队最后几人的警觉,他们本能地开始躲避,可惜目标人物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已经晚了,箭枝扎入后腰,强大的冲力将他带倒,一头栽在地上。

    “敌袭!”

    整个车队立即戒备起来。

    原先前往出事马车那查看情况的几人顿时停住脚步,刀剑全都出鞘,还不等他们反击,又是两声轻响,紧接着又有两人栽下马。

    众护卫立刻退离马车边,拿出仅有的几张弓开始向马车和方天林狂射。

    弓是远程武器,不拉开一定距离,杀伤力不大。沈璧跟沈璋第一时间就趴下,紧贴着车厢底部,两人一人一边紧拉着车帘一角。沈璜匍匐着将车厢内其他孩子往后拖,给两位哥哥腾出足够的活动空间。

    他们带的箭枝不多,一人六根已经是极限,毕竟鞋子就那么点大,一只鞋放三根那还是算了又算的结果。也幸亏三胞胎出远门都有全副武装的习惯,不然这次还真有点麻烦。就算方天林能力再强,要是这些歹人拿住三胞胎作为要挟,事情就不好办了。

    外面并没有杀声震天,甚至除了倒地的伤者叫唤几声,再无其他,局势却异常紧张。

    沈璧接过沈璜装填好的小手弩,趁着对方换箭的空档,快速掀开车帘,目光一扫而过,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凭借手感,一支短箭便离弦而去,也不去看射中了没有,当即便再次将车帘掩上,向后递出空弩,换上沈璜装好箭枝的弩弓。

    弩威力大,但装箭速度不及弓,方天林这次明面上带的只有弓和长棍,不过要是有这个需求,他随时可以从水空间中拿出他想要的武器。

    这次方天林是有些冲动,单刀赴会,可孩子们遇到危险,他再也按捺不住,除了红着双目射出怒火滔天的第一箭后,理智立刻占据上风。

    他有对方没有的优势,没必要和他们拼箭技马技,直接将他们放倒就是了。真比这个,对方人多势众,就算他武力比他们高强,也占不到太多便宜,一旦座下马匹被人射中,步兵对骑兵,他要怎么整?他的速度可快不过马速,那他岂不是要被人当做靶子射?

    方天林在口中含上一粒解药,从水空间中拿出几个药球,朝不断向他逼近的人群投掷而去,顿时气雾弥漫,效果跟电视上炸开的烟雾弹类似,只是没有硝烟,没有轰响。药米分吸入多的立即人仰马翻,吸入少的也是脑袋昏昏沉沉,神思不清。

    方天林没有管他们,药弹的剂量可比他留给孩子们的气雾剂要大多了,药效也更强,这些人支持不了多久,马上也会跟倒下的那些人一样,就算他们屏住呼吸都没用,只要皮肤上沾染多了,一样会丧失行动力。

    方天林直接顶着远射而来的箭枝不断靠近最先出事那辆马车,铁棍舞得飞起,张开一张密实的网,只要注意马匹不被射到就行。

    一进入药弹投掷范围,方天林毫不痛惜手上这些他费了好久才攒下的存货,瞅准机会就抛掷而出。

    “点子扎手,撤。”

    见机不对,人贩子当即开始四散而逃。

    方天林心思全然不在他们身上,丝毫没有追击的意思。

    问题是贼人不知道,这伙人临走前还不忘给方天林留下一个大麻烦,好牵制住他的精力,让他无心他顾。

    车夫们跳车前,扎了各自负责的马匹一刀,三胞胎所在那辆马车也没能逃过一劫,一支箭深深扎入马腹,五辆马车瞬即被吃痛的马匹拉着狂奔而去。

    见到这样的情景,方天林目眦欲裂,立刻双腿一夹马腹,朝最后一辆马车风驰电掣而去。他也是没办法,不把最后一辆马车先控制住,其他马车就没法安稳地停下来。

    车队总共有五辆马车,方天林根据之前的情况判断,三胞胎应该在倒数第二辆上面。

    这些拉车的马速度本不及方天林的坐骑,但现在它们受激发狂,速度已经和其相当,甚至还有所超出,要不是有车厢这个负累,恐怕即便是方天林座下这匹经过空间水提升体质的马都赶不上,饶是这样,也必须急冲才行。

    方天林从马上面抬起身体,正欲朝车辕上跳,随后又坐了回去,这样太慢,等他弄好,说不定儿子们出意外被抛出车厢都有可能。

    车厢并没有全封闭,前门只用车帘挡住,急刹车里面的人都会被甩出去。是以,将惊马射杀也不行。动静闹这么大,里面都毫无声响,要么没人,要么就是这些人都处于昏迷之中,前者可能性非常小,若是后者,方天林还做不到无视无辜之人的性命于不顾。

    时间紧急,方天林来不及深思熟虑,直接从水空间里拿出一瓶经过稀释的气雾剂,看准风向,对着惊马直喷。几息之间,马车速度便渐渐慢下来,直到停住。

    方天林并没有直奔第二辆马车而去,这要是里面有歹徒,背后给他放冷箭,这事情还真不好说了。小心检查过第一辆马车,确定没有歹人藏身车内,方天林才转向第二辆。

    “璧儿,在里面就应一声。”方天林没有直接靠近,小家伙们的杀伤力可不小,要是贸然上前,被误伤这场面就搞笑了。

    “阿父!”两颗小脑袋小心翼翼探出车厢外,脸上满是见到亲人的惊喜。

    “别动,小心被甩下马车。”方天林如法炮制,马车速度渐渐降下来。看着车帘上一个个洞,还有落在车辕上车厢内的箭枝,方天林眼底被一片阴影笼罩,整个人似乎都在不断向外散发黑气,直到被三个孩子团团围住,面色才缓和下来。

    检查过儿子们都安然无恙,只沈璧手腕有明显的伤痕,方天林放下心来的同时,不由得升起一阵心疼。小家伙们不是没有受过伤,但那都是锻炼身体时留下的正常擦伤瘀伤,和眼下这等遭遇完全不是一回事。

    见儿子们并没被吓到,方天林将目光放在车厢内,看清里面的状况后,他眉头紧攥:“璧儿,你们大姐姐不在,我去找她,你们自己小心,别让陌生人靠近,等会要是你们爹爹过来,就告诉他阿父去前面了,让他不要担心。”

    “梅姐姐也被抓了?”三胞胎俱都一惊,他们还以为这帮人只抓小孩子,谁想到梅姐姐也被抓了,她可都是大人了!

    “嗯,你们照顾好自己,当心点。”方天林不再磨蹭,立即驾马疾驰。之前这么一耽搁,前面三辆马车都快跑没影了,再不赶紧,会很难追上。

    亏得这一带都是平地,没有悬崖峭壁之类,不怕惊马带着马车坠崖坠河,否则沈梅等人可真就危险了。

    人贩子走的并不是官道,但也不是乡间小路,要不然马车也走不了,行人不多,却也有那么几个。之前那一段没碰上路人,方天林去追前面几辆马车时,倒是见到了几个。

    行人被急速行驶的马车吓到,赶忙往边上避让,待看清马车的情形后,一个个不禁倒吸一口气。他们都不是习武之人,甚至连马都没摸到过,哪敢出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人驾驭的马车从他们身边疾掠而过,除了同情一下马车厢内的人,再帮不上其他。

    有些脑子转得快的行人,拉上同伴匆匆往道路两旁的田地里撤,他们哪有那个时间去同情别人?这明显是出事了,要是被卷入其中,有没有小命在都还是两说。

    其余人也不傻,见有人撤入田野,又远远瞧见前方有人御马而来,立刻作鸟兽散,心里那叫一个着急,身上带的物品也不要了,撒丫子就开跑。

    方天林完全无视这些人,追上第三辆,没有找到沈梅,直到第四辆,才看到这个大侄女的身影,他长出一口气。沈梅可是沈家两老第一个孙女,真要是出事了,他可不好跟沈家海交代。接连三辆马车,都是年岁不大的孩子,直到第四辆才出现几个十几岁的女孩,这多半是被自家三个娃给连累了。

    见人安好后,方天林立刻去追最后一辆马车。男女授受不亲,即便方天林名义上是沈家河的媳妇,依然不好同侄女过于亲密。

    方天林一走,三胞胎就在车厢内四处翻找起来。

    “找到了,一会交给爹爹。”沈璋眼睛都眯了起来,笑容比外面的阳光还要灿烂,之前这番遭遇完全没在他心底留下任何阴影。

    三胞胎昏迷期间,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走,只有一些看似无用的东西还留着。幸好这些人不识货,要不然他们拿着三人身上的物品反过来对付方天林,想想这情景都太过“美妙”!

    “珠子不在。”三胞胎翻遍盒子,也没找到他们昨天才上身的檀木珠,面色都不大好看。这可是苏爷爷送他们的礼物,不到一天就没了,三人都气呼呼的,眼睛都快瞪出来,嘴巴微微瘪着,心里愤愤不已。这些家伙太坏了,别让他们逮着,否则定要爹爹阿父揍得他们鼻青脸肿,连他们娘都认不出来。

    沈家河慢了方天林一步,起先还能远远坠着,后来就只能靠自己,谁让他身下这匹马速度及不上方天林那匹。没有一号带路,沈家河只得自己判断方向,亏得中间只有一个岔道,稍微辨认一下,便找到了正确的路。之后就好办了,一号飞了回来,见到他就主动为他领路。

    见到躺了一地的人贩子,沈家河目露凶光,恨不得上前狠揍一通,可也只是想想,没什么比自家孩子更加重要,三个小娃子外加一个亭亭玉立的大侄女,谁出事都得抱憾终生。

    “爹爹,这里,这里!”再一次听到马蹄声,沈璋快速爬到车窗前朝后看,见是沈家河,立即挥舞着小手大声喊道。

    沈家河心中一松,不等马完全停止跑动,就跳到车辕上,揽过三个孩子不断查看,见没受什么伤,一把将儿子们都揽在怀里,手止不住颤抖,嘴里小声嘟囔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爹爹,我们都好好的。”三胞胎被挤得有些喘不过气,依然以自己的方式安慰着惊吓不浅的沈家河。

    等沈家河情绪平缓一些,沈璧提议道:“爹爹,我们去把坏人都绑起来,这样他们就跑不了了。”

    “好,爹爹这就去,你们好好待在车里,一会你们大伯他们就过来,我们马上就可以回村。”沈家河稳了稳心神,拿起儿子们找出来的绳索,气势汹汹朝人事不知的几个歹人走去。等下了马车,他才想起一事,一脸心焦地问儿子们,“你们大姐姐呢?怎么没看到她,还有你们阿父呢?”

    “爹爹,别急,其余坏人都跑了,阿父已经赶去前面救梅姐姐。”沈璜不急不缓地说着,稚嫩的嗓音极具穿透性,却不知为何,竟然带有安定人心的作用,沈家河眼里的焦急神色去了一些。

    这个时候他赶过去用处也不大,沈家河继续之前的动作,将人五花大绑之后还不泄气,又每人踢了几脚,直到将他们揍得鼻青脸肿才出了胸中那口恶气。想了想,他给这些人一人一个手刀,然后拿出解药将药性解除,争取不留一点痕迹。

    “人呢,在哪,这帮子丧良心的,尽做这些缺德事,也不怕遭天谴。”远远地,一大帮安阳村民带着各种家伙什朝沈家河这边跑来,中间还夹杂着一辆马车。

    “我的娃啊,你可不能出事,没了你让娘怎么活。”

    “太太,前面有人还有马车!”

    妇人停止哭泣,撩开车帘一看,果真是这样,忙吩咐家丁前去看个究竟。

    其他人也急匆匆跟上。

    沈家海本来只是去找人帮忙,谁想众人一听说村里丢了娃子,四下里一点数,才发现丢孩子的不止他家,还有另三家一共五个孩子,好巧不巧,其中两家都是村里的富户,这下子全村哗然,集合速度那叫一个快,这个时间点在家的壮丁几乎全都出动。

    “是沈家河,走,过去瞧瞧。”跑得最快的村民见到沈家河的举动,忙上前帮忙。等了解清楚状况后,丢孩子的那三家人直冲前面的那两辆马车而去。

    见有村民过来,三胞胎立刻回到车厢内躺好,为了避免露馅,甚至还往鼻子底下抹药,颇有种慷慨赴义的大无畏精神。

    “啊,我的孩子,快醒醒。”好不容易找到自家娃,却怎么也叫不醒,他们的家人立刻就慌了。这还算好的,起码孩子失而复得,还有一家人却是没在这两辆马车上找到自家孩子,心一揪一揪地疼,颓然地坐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坐这里有何用,还不赶快去找人?”脑子比较清醒的村民立刻提醒其他人,众人当即拎起家伙什继续往前跑。

    有村民帮忙,沈家河便回到儿子们身边,见三个小家伙并排躺着,起初他不以为意,只当是自家孩子机灵,在装昏迷,直到他伸手抚上他们面颊,感觉手下毫无异动,这才神色凝重起来。儿子们也真是的,有必要装得这么像,为了不被拆穿,甚至不惜对自己动手吗?

    其他人中的是一种叫“千日醉”的药,中招者过几天才能自行醒来,中途解除,那只能靠解药。“千日醉”原本是一种酒,酒劲很大,醉酒后睡个一天很正常,后来被一个大夫看中,据此研究出了迷药“千日醉”,效果更是强劲,光闻着就能放倒一个人。

    这样的药自是不能随意流到市面上,朝廷早就下了禁令,严禁各家药铺销售此药。百姓或许对此毫无办法,上层人士就没准了,谁还没点门道?要不是配置“千日醉”其中一味药材比较稀有,权贵之家怕不早就人手一份,没有哪种药比这更适合阴人。

    沈家河原先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让人听之生畏的迷药存在,他会对其有所了解,还是拜自家三个娃所赐。

    方天林没有派人保护儿子们,不代表他没做其他准备。其他杂七杂八的小物件不说,光应对迷药之类的药丸他就备了不止一颗,全做成香薰球状,当串珠似的用红绳穿好系在孩子们手腕上,外面包裹物非常普通,只是寻常楠木,也亏得如此,不然早被人搜走了。

    沈璧沈璋体质远超同龄孩子,在这些香薰球的帮助下,很早就苏醒过来,坐在车辕上的那两人没有任何防备,让三胞胎听到了许多秘辛,其中就包括“千日醉”。

    沈家河清楚这些,他早就从被擒的几人身上翻出解药,这个时候正好说出来:“这几粒药是从那些人身上搜出来的,你们放在孩子鼻子下试试看。”

    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沈家河立即从身上拿出自家媳妇配的解药,喂到孩子们嘴里。他不这样偷偷摸摸做都不行,谁让自家这三个娃中的迷药跟其他人不同呢!

    第106章

    以方天林为主做的药,药效比“千日醉”更加强劲,但持续时间却没它长,沈璧沈璋两人体质好,又有普适类解药在手,迷不了两人多久,沈家河动手够快,这才赶在两人自动苏醒前为他们解了药性,也就没有被人察觉到丁点异常。

    三胞胎手脚都有淤青,沈璧更是手腕有好几道被处理过的伤痕,沈家河看了,眼里满是心疼,抱着三个娃不肯撒手,其他被拐走孩子的父母也不予多让。

    之前还好,心里被担忧充斥着,无暇他想,如今孩子们完好地站在他眼皮子底下,那种后怕让沈家河全身都微微颤抖,情况比之前还更甚。

    任谁也没想到,在村子里玩耍的一群孩子,其中还有两个接近成年人的少年男女,在光天化日之下竟被无声无息掳走。可见,“千日醉”这药有多骇人,简直跟自家制作的药,功效不相上下,两者算是各有千秋,前者发作慢,药效长,后者发作快,持续时间则要短一些。

    有了今天这样的遭遇,沈家河对自家三个娃的安全更为上心,以后定要加强对儿子们的保护力度,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也得让他们清楚知道,其中一条便是不能让陌生人随意靠近他们。

    沈家河抹了一把脸,今天这事别说是还没经历过多少事的孩子,就算是他们这些成年人,一样容易着道。谁会在熟悉的坏境中去警惕问路的陌生人?尤其是在那些人还都面容和善的情况下,就算比较警惕之人,也会松懈下心神。话问完,“千日醉”那淡淡的酒香味也发挥作用,被人带走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千日醉”这药很珍贵,不是谁都能拿到,沈家河在云州城生活一年多,也未曾听过这种药,可见它的稀有程度。人贩子动用这种药,定然有所图,绝不可能只为了随便掳走几个孩子。

    将头埋在孩子们胸口,深吸一口气,沈家河心念电转。不是他自负,安阳村被带走的九个孩子中,就他家这三个孩子价值最高,这帮人贩子的目标九成九是儿子们,其他人估计只是顺带。可是为何呢?跟苏老有关?仔细一想,沈家河便否定了这个想法。三个小家伙才认苏老为干爷爷,这样的关系,抓走他们并不会威胁到苏家。要是这么容易被胁迫,苏家早就倒了,也等不到现在。

    除开这个,沈家河就想不到其他。还是说,他想岔了,自家三个孩子反倒是被连累的?等会跟天林说一下这事,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腰被紧紧箍着,沈璜有点难受,他主动将脸颊贴在自家爹爹脸上蹭了蹭,艰难地伸出小手指向在路边啃青草的马:“爹爹,我们去骑大马。”

    沈家河抬起头来,看着情绪一点不受影响的三个娃,也渐渐安定下来,连声道:“好,好,爹爹这就带你们去。”

    此时马车上早就乱成一团,被虏的孩子一个个清醒过来,看清面前的状况后,有的放声大哭,有的哭爹喊娘,大一些的则庆幸不已。要知道,被人贩子抓走的孩子,能找回的少之又少,普通农家孩子也就算了,他们父母没这个能力寻找,问题就在于,即便是权贵子女,孩子不见了,也就真不见了,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耗时十几年,依然杳无音信的情况也不少见。

    这次他们刚被带走不到一天,就获救,真正是老天保佑,说句祖坟上冒青烟也不为过。

    这些孩子由安阳村村民安抚,沈家河稍微问了下情况,便没再多管,直接将儿子们都抱上马,牵着缰绳慢慢朝前溜达过去。

    将马车全都停稳后,方天林跳下车辕,为马匹简单止过血,这才控制着晕晕乎乎,脑袋满是浆糊的几匹马掉头,然后用绳子连接起来往回走。

    等方天林一离开,原本急匆匆跑开隐蔽起来,连身上携带物品都丢下的路人,观望一阵,感觉没有威胁之后,立刻返身,抓起东西再次快速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心里不由感叹,这边离云州城也就几十里路,怎么变得这么不安生了?以后出门得注意了。

    方天林往回拉马车时,不到半道就碰上急匆匆赶来的村民,这个活便交给其他人。

    “当家的快去看看,孩子在不在上头。”说话的妇人气喘如牛,上气不接下气,弯腰大口呼吸,才算缓过劲来。一有劲,她立刻朝马车跑去。

    方天林护在第四辆马车边,这里有他大侄女,男人不能上,只许妇女进。

    “你家孩子男的女的?这一辆马车上只有女孩,找男娃子去后一辆马车。”方天林对安阳村村民不是很熟悉,见丢孩子那家父亲上前,直接拦住问道。

    “啊,是男娃,都十多岁了。”

    “那应该在后头,这里不用看了。”

    很快,后头便传来喜出望外的声音:“孩子娘,快过来,大娃在这。”

    “哎,这就来。”

    本来该是一家别离后相聚的喜庆场面,可当孩子怎么整都不醒时,顿时笑声转为哭声。

    方天林正烦着呢,沈梅在这,没道理其他孩子的家长都到了,沈家海还不见人影,皱着眉头说道:“别哭了,孩子只是被迷晕了,没有大碍,前面不是抓了几个歹人吗,去搜搜,说不定能搜出解药来。”

    “对,对,孩子他爹,赶紧的,我们去前头。”妇人踉跄着脚步,好一会才站稳身体,气息还没喘匀,又急吼吼往回赶。

    方天林随便抓了一个人,问道:“你有没有看到沈家海?”

    “他脚崴了,在后面慢慢走。”

    方天林顿时心神一松,还好没出什么大事,现在沈家可再经不起波折,估计这时候家里早乱成一锅粥,要是沈家海再出点意外,两老怕是承受不住。

    又往回走了一段,第二批村民赶到,姚大嫂也在其中。

    “三弟妹,梅儿在吧?”大嫂姚氏紧紧拽住方天林的袖子,说话连牙齿都打颤。沈梅今年十四,正是说亲的年纪,这要是……简直不敢想。

    “大嫂,梅儿没事,就在里头,你去看看吧,可能有地方撞伤了。”方天林让开位置,让大嫂进马车厢,顿了一下,他又把沈梅昏迷不醒一事提前给解释了一遍,省得大嫂着急忙慌。

    饶是如此,姚大嫂和另外一家依然心里惴惴,不见到孩子醒来,这份心忧怕是挥之不去。

    “大嫂,你把大哥扶上马车,一会去看下大夫。”方天林眼神好,远远瞧见一个人一瘸一拐地向他们走来,立刻示意姚大嫂去帮一把。

    平常时候,方天林并不觉得他现在的身份对他有多少阻碍,只有像现在这样的时刻,他才深切感受到为人媳妇的不便之处。要是放在现代,他此刻早就跑上去,哪里会在一旁干看着,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也比嫂子来得强不是?如今吗,还是避讳一下比较好。

    方天林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却也没什么不满。他跟沈家河走到一起,两人中总归要有一个人多牺牲一些,换成沈家河,那还不如由他来承担这一切,起码他受到的困扰更少,只要名声上稍微注意一点,沈家并不会对他指手画脚,规定这不许那不许,这已经比大多数男媳好过太多,暂时,他也不能奢求更多。

    “爹爹,阿父,我看到阿父了。”沈璧坐在最前面,第一个看到方天林,激动地差点从马上站起来。

    沈家河赶忙安抚,激到马就不好了,他可不想孩子刚劫后余生,又出事故。

    “我也看到了。”沈璋举高手,不断挥舞着。

    沈璜眼神没两个哥哥好,眯起眼睛仔细瞅着,无奈只能看到一堆人,想要辨认出阿父,一时却做不到,只能等马再前行一段,他想了想,朝着沈家河说道:“爹爹,我们快点,我想阿父了。”

    “好,爹爹也想你们阿父了。”沈家河加快脚步,没走两步,他也看清人影,这下走得更快了。要不是怕马把孩子们颠下来,他早就骑马走了,哪会这么慢吞吞赶路。

    本来方天林跟着大部队一起走,当他听到风中远远传来叫他的声音,抬头一瞧,发现是自家媳妇跟孩子们过来了,跟沈家海说了一声,便翻身上马先行一步。

    “阿父,抱。”三胞胎见到飞奔过来,几息间就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方天林,立刻伸出双手,嚷嚷着要抱。

    方天林轻轻一跃,就稳稳站在地上,面容逐渐柔和下来:“好,阿父抱。”

    在沈家河帮助下,好动的沈璋被方天林背在身后,沈璧跟沈璜则是一手一个。这一刻,笼罩在沈家上空的阴霾不在,一家五口重新充满欢声笑语。

    闹了一会,方天林敛起笑容,肃容说道:“家河,报官一事你去处理,我回家去带猎犬过来,顺便找人帮忙。”

    “好。”沈家河当即答应下来,略一思忖,把之前他想的那个问题说出口,也好让自家媳妇办事时有个参考。

    “行,这事我知道了,孩子们就交给爹娘带,今天就别让他们出去疯玩了。”抛下这么一句话,方天林骑上马,朝云州城风驰电掣而去。

    听到呼唤,鸽子一号立刻落在方天林肩上,随后起飞,形影不离地在三胞胎上空盘旋。

    方天林清楚,在找人上,一号作用明显不如猎犬,还不如留在孩子身边,这样更为保险。

    一进城,方天林便察觉到异常,入城还好,出城检查明显比之前严苛许多。

    “李差爷,城里出什么事了?”方天林常走这边,也算是同守门官兵混了个脸熟,问起事来倒是挺随意。

    “是方老爷啊,借一步说话。”城门官李齐把人带到一边,将事情来龙去脉简略说了一遍。

    “城里好几家人都丢孩子了?”方天林故作惊讶,掩下眼中的晦暗不明。

    李齐点了点头。

    方天林不再多留,给了点好处便匆匆离去。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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