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攻穿成农家媳 作者:梦之草
第6节
广延村本来有两口吃水井,最早的那口因着挖得不够深,水质逐渐变坏,早几年已经不能用。唯一还能用的那口水井,水质比起空间水也要差上一截。他要是用锄头随意刨两下,便挖出一汪水质甘甜的泉水,这有点太过儿戏。尽管他真若这么做,也没人会疑心他,但总归敷衍过了头,很可能被人津津乐道许久,将他和沈家推到风口浪尖,显然过于抢眼,不可取。
一时想不出好的由头,方天林便也不钻这个牛角尖,暂时将此事搁一边。现在还不到如此缺水的地步,他有的是时间想办法。
水空间虽然一眼望去看不到边,好似是一个整体,实则空间水分内外两层,被一层无形的障壁隔开。方天林日常取用的都是莲台边——即内层空间水。
内层空间水功效都这么小,可想而知,水域更为宽广的外层空间水效果只会更加微乎其微。
悬于半空的泉眼,无论是出水量,还是所出泉水种类,全由方天林控制,这倒是挺方便。可惜,以他现在的体质,一天能往外拿百来吨空间水就是极限。以这样的出水速度,要灌满深一米的一亩地池塘,至少得要个六七天。用来救急还行,靠这点水量灌溉全村所有田地,那只是杯水车薪,压根不抵事。
更何况,方天林不会蠢到真这么做,他还要留出足够力气干活,进山打猎,在不妨碍日常活动的情况下,能折半就不错了,不能奢求更多。
正因为如此,方天林才这么有耐心去折腾那块从沈老爹那里要过来的试验地。要是他的想法能成行,那以后作物亩产量就会连年提升,然后优良品种从广延村不断向外扩散。等到辐射到一定程度,即便碰上天灾,有着先前几年的积累,靖朝百姓日子也会好过许多,没准逃荒的情况都不会出现。最妙的地方就在于,即便是内层空间水功效也很不明显,想要就此被人盯上也不容易。
当然,这些都还只是方天林的猜测,他想得再好,也需要实际效果来检验。要是他所料不对,那他只能将空间水当日常饮用水来对待,至少人喝了有好处,这是实打实经过他自身尝试的。
思维一发散,便怎么也收不回来,方天林从人联想到动物。沈家养了十来只鸡和一头猪,因着三胞胎之故,又多了两只正在产奶的羊。
猪只养一头,这跟猪的大胃口有关。沈家劳力是多,但农家事杂,不可能分出几个人手专门去打猪草。麦麸在粮食不够的情况下,也会掺入食物中作为人的入口之物,不能都给猪享用。况且沈家还没到能餐餐吃纯面食的地步,麸皮不是什么时候都有,靠着泔水蕃薯藤之类,也仅能养活一头猪,再养一头,就要往里添一些粮食。
若只是这样,农家劳力不值钱,费点力气,有的是人愿意养。最为关键的一点就在于,养猪不是没有成本,光买小猪仔就要花费两三百文,而猪一旦得病,有救还好说,病死了那真是一年的辛苦都打了水漂不说,还要赔进去几百文。
少养点,得病几率不高,损失也不会太大,况且也不是年年都那么倒霉,一般农家人尚能负担。养多了,出状况的几率大增,成本也随之猛涨,弄不好就是血本无归,没有几家农户能承受得起这么大的损失。
猪还不一定家家都能养得起,鸡倒是几乎每家都有。养猪时面临的情况,在鸡身上也有。只是鸡食量小,又会自己找食吃,食物方面倒是没有猪那么紧张,但鸡病死的概率可比猪要高多了。特别是鸡仔时期,一群二三十只小鸡,最终能长大的能有一半多就不错。只要能解决这个问题,就算没有别的优养方法,其中的赚头也不小,还一点都不打眼。
想到此,方天林立刻来了精神。他倒是没有遗憾以前没想到这点,若不是机缘巧合在广延村安顿下来,他也就没机会接触到家禽家畜,更不会深入了解作物,哪里会联想到这些?能试着用空间水对植物进行浇灌,观察其生长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方天林把家底翻出来,盘算一番,有近二十两。其中一半多是在苍临县城时所赚,其余则是之前那场野兔异动中所得。
当晚,方天林便将他的想法告知给沈家河。
“你要养鸡?”沈家河有些诧异,委婉地劝道,“媳妇,这事可不简单,没有好手艺怕是养不好。有这个能力一次将二三十只鸡养到能卖钱的,全村都没有几个,更不要说,你还想养百来只。”
这点,方天林也承认。广延村是个大村,人口过千,饶是如此,能把家禽家畜成规模养的,从村头走到村尾,也找不出几家。这些人就指着这门技艺,才慢慢过上比大多数村民都要好的生活,自是把它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想向他们讨教,那纯属缺心眼,自讨没趣。
方天林也没指望于此,他就是想看看空间水的其他用处。人长年累月饮用空间水都能强身健体,抵抗力增强,没道理放在动物身上便不管用。可以这么说,他对空间水信心十足。
“小鸡崽不贵,一百只最多花个两三百文,若自己孵还能更便宜,就算被我养死了大半,剩下那些也足够回本。”方天林笑着解释。
沈家河一想也是,平常见媳妇也没个爱好,闲了也就对逗弄孩子感兴趣,一年多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提出要求,沈家河也不好把话说死,没准媳妇还真有这个天赋呢?
沈家没有分家,这事有些个麻烦,沈家河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公私兼顾的方法,干脆不想了,直接找爹娘去商谈此事,不管他们怎么决定,他都没有意见。见媳妇也认同他的想法,沈家河走路都轻飘飘的,不知怎么就飘进了上房。
“养鸡?你媳妇有时间照顾?”沈老爹也是满脑门子官司,没想明白老三媳妇怎么突然就对养鸡起了兴趣。
“嗯。”
“行,想养就养,只是不能和家里的鸡混在一块,免得所有鸡都一并被祸害,也不能耽误家里的活。至于分钱的事,还是按照以往那样来。”沈老爹考虑半响,继续说道,“菜园子最里头还有间空屋子,就养在那里,那屋子多年不用,破烂不堪,你们自己用茅草修一下,当个鸡圈应该没问题。”
“哎,成,我这就告诉媳妇去。”
沈家河乐颠颠步出上房门,看得沈老爹和张婆子直摇头。这个三儿子真是把一颗心都放在三媳妇身上,希望三媳妇别让他们失望。
“老头子,三媳妇这么做可是开了先河,这跟他进山打猎不同,我怕老大媳妇他们也有样学样。”张婆子眉头微蹙。
“随他们吧,养鸡哪那么容易,你去年养的那些,不是死了好多?老大媳妇他们就是想养,也只会养个十来只下蛋吃。要是谁真有那个魄力,后院那排原先打算起房子的空地就每家分一点,让他们自己折腾去。”沈老爹脸上挂着笑意,“我俩年纪也不小了,你呀,别老是操心这些。咱家四个儿子,四个儿媳,都不是那等掐尖要强之人,也不会因为这个多拿了点,那个少做了点,就死盯着这些地方不放,闹得家里鸡犬不宁。”
沈老爹没说的是,他明白谁出力越大,落到小家上的好处就越多,但真说起来,其实也越是吃亏。因为出力越多,意味着交公的也更多。只是,这却是没办法的事,他必须这么做,不然,这跟分家有什么区别?
现在沈家还很安定,没有出现分家的苗头,沈老爹自是当什么都没看到,只私底下尽量多给老三媳妇这个赚钱主力一些方便。这点,张婆子也同意。明面上他们却是不好过多照拂,得秉持一碗水端平的原则。
“老头子,你说三媳妇这事能成吗?”张婆子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养鸡要有这么容易,还不家家户户早就大规模养上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说不定还真能成。”说到这里,沈老爹哈哈大笑起来,他自己都要被自己说服了,也不知从哪里得出这个莫名其妙的结论。笑过后,他接着说道,“估计三媳妇要养鸡的事马上就会传开,你现在就去跟老大媳妇他们说,省得他们还要在心里犹豫半天才能开口。”
“行,我这就去办。”张婆子脸上忧心不再。家里钱多了,她也不是非要把持那点家底不肯放。要是谁能像三媳妇那样,月月都有大笔铜钱入公帐,她倒是乐意什么都不管,只在家里带孙子,还每天都给他们提供好吃好喝。
说起这个,沈家近段日子伙食已经改善不少,尽管还是以杂粮面为主,却不像以往农闲那般,多半时候都是吃面疙瘩汤。现在除了早饭之外,基本一天两顿都是面饼子馒头之类干食,还十天半月就能吃到肉。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制成各种肉干的野味,只偶尔才会去肉铺子里割猪肉吃。
沈家生活水平可谓是直线上升,比起村中那些富户虽还有不少差距,可比起上等庄户人家,却已经不差多少。
得知这一消息的沈家各房媳妇,当晚便和自家男人商谈这事,第二天各自都行动起来。
方天林反而落后一步。他要养的规模有点大,得先把那间破烂屋子收拾出来,才能有地方安置那么一堆小鸡崽,养房间里这种事,他是坚决不会干的。先不说屋里有三个娃,光方天林自己都不想睡房内出现异味。养小孩那是心甘情愿,养鸡完全不予以考虑。
沈家海他们搭好各自鸡窝后,都过去帮自家兄弟的忙。不出两天,沈家河家的鸡舍便收拾妥当。
方天林喂过鸡,只是他干这活的次数极少,对于如何挑鸡崽至今还是一头雾水。这事难不倒他,叫上柳橙一起去,让他在一边参详,便出不了大错。
广延村是大,但要一天内就凑齐一百只小鸡崽那也不可能。方天林并不着急,把能买到的都先买了,不足数的,就到那些正在孵小鸡的家里预定。在村里买,比去镇上要便宜一些,还省事,方天林不介意多等上几天。
等到他将一百只小鸡都凑齐时,时间已过去了七八天,方天林种下的小白菜已经密密麻麻长了一片。他每天都有观察,在他的火眼金睛下,只要肉眼能分辨的差距,他都没有错过一丝。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方天林预想的没错,用空间水浇灌的那一小片小白菜长势最为喜人,其次便是种子用空间水浸泡过的中间那块,最后自是半点空间水都没沾的那些。三块地的小白菜差距不大,也就方天林天天观察,还用尺子量才能发现这一丝差别。
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方天林嘴角微弯,眼尾上翘,哼着不知名小曲,心情极为愉悦地开始间苗。当然,这些间出来的小苗苗们唯一的去处只有一个,那就是饭桌。菜园子里目前空地不多,没那么多地方用来种小白菜。
第29章
今天轮到姚大嫂做饭,她看着方天林手中那一把小嫩苗,眼角不由抽搐了几下,不是很确定地问道:“这些用来做菜?”
“嗯。”
姚大嫂没话说了,这个三弟妹举动常不按牌理来,却时常能收到奇效。她接过这把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白菜苗,眼里尽是心疼,这要等长成了再吃,岂不是能吃好多餐?这么小就祸害了,实在是可惜。偏偏公爹发话了,那一畦菜地由三弟妹自个折腾,她这个做嫂子的,也不好随便帮他拿主意。
现在离大部分蔬菜上市还有些日子,沈家人吃的菜中,野菜占据了不小一部分。平日里他们能吃到菜苗的机会极少,这次倒也算是托了方天林的福。姚大嫂下了点心思,油盐都放足了,她倒是想瞧瞧,这种菜苗味道到底能好到哪去。
结果,一盘素炒小白菜和一盆小白菜汤最先见底。
吃完后,今年已经六岁的沈麦跑到方天林面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问道:“三婶,什么时候才能再吃到小白菜苗?”
“还有很多,晚上就可以。”方天林语调轻快。完全由空间水浇灌的小白菜,味道比普通的是要好上一些,但也不会超出太多,以至于一吃就让人觉得异常。沈家人之所以会这么大反应,功劳并不全在空间水上。农家哪会去掐菜苗吃?小嫩苗自是比成熟的味道要好,再加上姚大嫂格外费了心思,三方面一相加,味道自然就将其他的菜色给比了下去。
在场众人都听到了方天林和沈麦这一大一小的对话,皆沉默不语。这事搁在农家还真是奢侈,换做一年前,谁要是敢这么干,只被两老削上一顿都算好的。如今吗,这不是日子好过了,浪费一点也不是不可以,就当是犒劳大家好了。两老看着吃得欢快的儿孙,都差不多如此想到。
这还真应了一句,世事变幻无常。很多时候,人们绝想不到以后会过上怎样的日子。
沈家后院大部分地方都是菜园子,为了不让鸡祸害蔬菜,养鸡的地方和菜园子各围了一圈篱笆。现在鸡变多了,活动空间顿时变得狭窄起来。
好在农家鸡都是放养,很少看到圈养的,沈家也是如此,倒是不用担心这点。
为了方便进出,沈家在后院墙上开了一扇小门。清晨鸡从这里放出去,黄昏时分再将它们赶回鸡窝,周而复始,也不用人特意看顾,很少有丢鸡的时候。但那是鸡少时候的情况,这要是养上百来只,有没有人眼红手痒,那就不好说了。
还好,现在都是小鸡崽,不用放出去,方天林暂时用不着操心这个。当然,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他的想法真要是能成,那以后肯定得扩大规模,养在家里显然不合适。若是不成,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会果断放弃。
方天林以前没养过鸡,来到广延村后才学了一些。他除了知道养任何牲畜都要消毒、勤打扫之外,还没有其他人知道的多,只能仰仗空间水的功效,至于到底能不能成,他也不敢拍着胸脯百分百保证。
鸡一多,便容易有病害。家里有三胞胎在,方天林怕传染给儿子们,每回打扫完鸡舍,都会清理一遍身体,衣裳也拿去埠头浆洗干净。什么都不比自己孩子重要,一切都要为他们让道。其实,他不洗也不行。孩子们嗅觉灵敏,只要他身上带着异味,就会被自家孩子集体嫌弃,就连一向对什么事都很无所谓的大儿子都不怎么愿意让他碰。
现在农活不多,沈家河一下子清闲下来。编草鞋藤筐之类费时还赚不了几个钱,他就常将清理鸡舍等活给揽过去。
方天林没有拒绝,他觉得这样挺好,两人各自分担一些,知道心疼对方,这份感情才会更加长久牢固。若只有一方付出,这样的关系太过脆弱,不是方天林愿意看到的。他既不想沈家河累着,也不希望看到他跟个老爷似的,连洗脚水都得他端好。
别的沈家河都能适应,就是媳妇特爱干净这点,让他有些纠结。他家可是沈家的用水大户,几乎每天都得去沙河挑水,也就现在有了板车,才轻松一些。要是搁在之前,这么个用水法,光挑水都得费去好些时间。
当然,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好处,沈家河每天干干净净的,整个人都清爽许多。尝过甜头后,他只有赞同的份,哪里还会反对?
以前方天林还会顾忌一二,毕竟去沙河挑水,那也是个体力活,自从沈家有了双轮板车后,他便放开手脚。
沈家这么大动静,自是引起村民注意,不出两天,便传得几乎人尽皆知。成规模养牲畜很难这一念头早就深入人心,但一样米养百样人,大家的想法并不完全相同,虽然大多数人都是抱着凑热闹看笑话的态度和人闲扯淡,却也有部分人赞同支持。他们养不好,未必旁人就养不成,只是这部分人心里也明白,要养好真心不是那么容易。
温三婶知晓后,当即就找上了张婆子:“二嫂,怎么突然想起要养这么多鸡?”
养鸡这事说起来简单,数量少,可以说连本钱基本都可以忽略不计,但数量上去了,光靠它们自己找食那肯定不够,要想养得壮实,尽快达到能出栏的目的,还必须得喂食一些粮食。如此一来,鸡要是死的数量多了,可能连回本都难。要不是这样,谁家会不去尝试?
张婆子当然不会把事实真相就这么说出来,她随意想了个由头笑着说道:“今年雨水不足,地里收成还不定怎样,我想着媳妇们活虽多,到底还总有不少空闲的时候,就说了让他们每人养上一些鸡,到时候除了交公一部分外,其他都归他们。这不,大家兴致都被提起来。只是我也没想到,三媳妇竟然会来这么一出,一口气就养了百来只。”
温三婶一听,也起了心思,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方案。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要一打开这个口子,家里媳妇们便会各自起私心,这心就不齐了,没法再过到一起,为了这么点小利而忽略可能造成的坏影响不值当。
温三婶把自己的想法和张婆子一说,张婆子倒是想得开:“这心还能不能齐,这还真不好说。不过,我和老头子年纪也不小了,真要是再过不到一起,那就索性找个机会分家。”
温三婶一惊:“你真这么想?”
“嗯。能过几年是几年,分家以后出徭役会很吃亏。”张婆子倒是想一辈子都这么过下去,但她也清楚这不可能,纵使儿子媳妇各个都没分家的心思,她和老头子也会开这个口。
要是儿子媳妇们都当阿公阿婆了,还在他们手下讨生活,这光他们看着就心酸。要是他们命好,活到七老八十,那儿子岂不是连当家做主的机会都没有?这一辈子活得就有些亏了,她又不是后娘,哪能这么对待自个儿子。
从二嫂家出来后,温三婶也开始想分家的事,只是她比张婆子年轻几岁,分家压根不在她的考虑之中,这个念头刚起,便被她甩出脑海。这事还早,等以后再说。
确定空间水对植物有微弱作用后,方天林扩大了种植规模。他从家里找出一些破烂的盆盆罐罐,在廊檐靠墙处跟种花一般摆了一大排。
这事还真是新鲜,种花卖的恰巧广延村就有一家,但将粮食蔬菜当花种的,村民还是头一回见到。农家里走门串户的人很多,沈家又不是那等很不好说话的人家,见天都有人上门,每一个人初见时,都要问起此事,沈家人回答得嘴都酸了。
这么件小事,又被村民当作一个聊天的谈资,在村里传了一段时间。
自打去年开始,广延村有关沈家的话题就很多。先是娶不到媳妇的沈家河终于在去年抱上媳妇,紧接着就是三胞胎的到来,让村民好生羡慕了一番,之后又是养鸡又是将菜当花种,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沈老爹和张婆子两人,对于想一出是一出的三媳妇,也满脸无奈。这让他们说什么好?养鸡这事经过他们同意,没什么好说的,种菜一事,更是没有任何可说道的地方,他爱种就种,只是不种地里,种在盆子罐子中罢了。花都种得,为何菜就种不得?三媳妇那是脑子灵活,敢想人不能想。就这么点小事便闹得村里沸沸扬扬,只能说村民见识少。
不过话说回来,两老也没见过这些,对此很是新鲜。他们倒是要瞧瞧,三媳妇到底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这次方天林种的东西非常有目的性。家里吃的是荤油,还不常买,现在已经比去年他刚过来时好了许多,那也还是得省着用,素油更是一点没有。不是靖朝没有素油,而是农家里各个油水都不足,让他们选,自是荤油优先。况且素油一点不比荤油便宜,有不少甚至还要贵上好些。
方天林便种了几盆豆子,用以专门留种。他还特意找了几个底部没坏的盆子用来种水稻,这些种子还是他特意让沈老爹去镇上买的。这一年来他除了在苍临县养伤期间沾过大米的滋味,可是天天啃面饼子,很是怀念米饭的滋味。要不是他并非那么挑食,口味突然强制被改变,他不消瘦才怪,身体哪可能有现在这么壮实?
除此之外,他还种了棉花小麦土豆红薯等拉拉杂杂一大堆,靠墙摆了一溜盆子,那场面真是蔚为壮观。家里孩子们都被叮嘱不要去破坏三婶的心血,除了沈禾还小,需要人盯着之外,其他孩子倒是没有哪个这么手痒,拿这些当玩具耍。
“三婶,又有一只小鸡躺地上了。”沈麦一路跑着过来,脸上都是汗,小脸皱成一团。他今年六岁,知道那只小鸡崽估计是没救了,心里有些难过。这可是这一个月来第六只,他还记得三婶说的话,等小鸡崽长成后,家里孩子每人都能分到一只,不管是让他们自己养了卖,还是杀了吃,都随他们。
自打方天林随口说下这个承诺后,侄子侄女们都将这些鸡当作个宝贝对待,就连今年十三岁的沈松,想起来时都会去看上两眼。其他孩子更是只要闲着没事时,就会捉虫去喂它们,偶尔还会跑到鸡栏边上玩耍。等长大一些,能放出去了,只要一有空就去看着它们,生怕被谁给祸害了去。
方天林也没想到他这么轻飘飘一句话,会让孩子们这么重视。他倒是没有敷衍他们,说得都是真心话。这次只是试养,他没有天真地以为靠这点数量就能发家。即便一百只鸡全都安然长大,刨去成本外,能赚个二两银子也就顶天了。在他看来,卖鸡还没有卖蛋来得划算,当然,这是在下蛋频率高的情况下,若能一年四季不断档那是最好。
对此,方天林不抱太大希望。瞧瞧这才刚过去一个月,第六只小鸡就已经奄奄一息,等到鸡能出栏生蛋,还不知道能活下来多少。
只是和嫂子弟妹养的一对比,这个死亡率便一点都不高。其他三人养鸡数量都相同,都是一家买了十只。大嫂养得最好,这期间只没了一只,二嫂和四弟妹各死了两只。方天林一百只只死了这么五六只,实在是让其他人都羡慕不已。
养鸡各阶段死亡率不同,小鸡崽阶段是最容易死的,长大后,除了得鸡瘟,死亡率倒是大幅度减小,只要熬过前两个月,数量大致能稳定下来。按照当前这个死亡率来算,若不出意外,方天林那一百只小鸡崽,没准能活下来七八十只,要是运气再好一点,活个八九十只都有可能。不管是哪种情况,都是稳赚不赔。
这种事还是要看个人天赋,羡慕不来。见方天林将鸡养得不错,姚大嫂几个便留意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方天林也就跟他们一样照顾小鸡崽,并没有哪里不同,便不再将目光放在鸡上面。
方天林一听沈麦的话,当即将三胞胎抱到堂屋,让张婆子照看,自己则去了后院。
有问题的鸡必须及时处理,不然将其他完好的鸡一并祸害损失就大了。
方天林赶到鸡舍时,那只鸡已经死透,身体都僵硬了。一回生二回熟,他立刻将其拿到远处烧了,再埋到土里,随后将鸡舍里外都清理一遍,争取将可能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
做完这一切后,方天林匆匆打理好自己,就拉着板车出门。沈家没有哪一个像他这么奢侈用水的,接触过病鸡之后要擦洗,打扫完鸡舍后也要洗一遍,再加上如今天热,出了一身汗还得洗,有时候事情碰到一块,一天甚至需要洗个好几遍。
也亏得方天林自己身板结实,并不是每回都要沈家河帮他挑,不然两老怕是有意见了。他们就没见哪家媳妇这么讲究,特别是在广延村这种干净水源比较紧张的地方,更是能省则省。
要知道,沙河离广延村可不近,来回一趟,少说也得花去两炷香工夫,照方天林那个用水法,一天光去沙河挑水就够折腾的,谁家都不愿意这么干。
方天林也很是无奈,他有水空间,但也不能明目张胆凭空拿出来用,总得掩人耳目才行。在没养鸡前,他也没这么在意自身清洁问题,再热白天也只会用浸湿的布巾擦一擦身体,到了晚间才去沙河边上清洗一番。只有实在受不了,才会大白天就去沙河那用水降温。
沙河水比较浑浊,必须过一段时间,等它澄净后才能使用。至于清水埠头那边的水,他倒是想用,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也没那么厚脸皮随意取用,毕竟那都是村里花了钱,隔断时间便用药物净化一次,才有足够清水供村民使用。
清水池子共有两个,大的那个用来漂洗清洗干净的衣衫,小的那个则用来洗菜,真的就只限于粮食蔬菜,连肉都不允许在这里洗,可不是谁想怎么用就能怎么用。
到沙河那边后,方天林先去清水埠头那提了一桶清水,其他那些则只能去取没经过处理的沙河水。
看着沙河水还不及腰深,方天林眼神暗了暗。再过不久就是夏收,这阵子下了几场小雨,地面倒是润湿了,暂时免却村民挑水浇地的辛劳,但再这么任由烈日暴晒下去,早晚有这么一天。更麻烦的地方在于,再不来场大雨,沙河水就快要见底了,到时候想要卖体力都没地方使。
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连日暴雨使沙河水暴涨,差点就漫堤。今年不好说呀,来场大雨,立即能改变现在的局面,可谁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等来这场众人都在期盼的雨。
去沙河走了一趟,方天林浑身黏腻,亏得早就预料到这一点,之前只稍微擦了擦汗,不然连着洗两次,不说其他人,就连方天林自己也会觉得麻烦。
就着缸底最后一点水将自己清洗干净,方天林来到堂屋看孩子们。现在三胞胎已经爬得非常利索,要不是孩子们很聪明,知道爬到席子外就会挨训,只在席子内打转,就他们目前的爬行速度来看,恐怕一转眼能就爬没了影,一个人哪里看得过来?
方天林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大儿子闭着眼睛,整个人都趴在二儿子背上,二儿子正吭哧吭哧如同背了个乌龟壳般慢慢往前爬,三儿子则坐在边上眼神专注地盯着两个哥哥看,小嘴微张,似是在为哥哥们加油。
张婆子见三媳妇来了,笑着说:“这三孩子真会玩,我还真没见过他们这样的。”
方天林嘴角微咧,他能说什么?只能笑看孩子们玩耍。
沈璋好不容易背着沈璧爬到席子另一边,顿时全身没了力气,整个人呈大字型摊在上面。沈璧睁开眼睛一瞧到地方了,在二弟背上磨蹭了一会才爬下去。两兄弟叽叽咕咕一阵后,沈璧掉过头去,沈璋顿时精神百倍,手也不软,脚也不酸了,三两下便爬到沈璧背上,乐得眼睛缝都快看不到,还昂着头跟坐在另一边的沈璜打招呼。
方天林笑得脸都僵硬了,婆婆没深想,估计还以为是他和沈家河两人教他们这么玩的,特别是他,反正这一年来出人意料的事情他也做了不少,孩子们被他这么整着玩,也不是不可能。这可真是冤枉了他,谁会在孩子这么小的时候,就教他们玩这些花样?
方天林却什么都不能说,旁人问起来,他还得把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看来,对于三胞胎的教育还得加强,他还以为他们不会出岔子,哪想现在就给他整这么一出,这让他怎么放心?
既然孩子们都玩上了,方天林也不会出言阻止。看着大儿子背着二儿子,依然爬得比较轻松,方天林只能叹息一声。
三个孩子中,大儿子发育最好,手脚最有力,脑瓜子也灵敏得不行,身体第二好的便是二儿子,小儿子在身体素质上明显比前头两个要差一截,比起其他同龄孩童来说,倒是丝毫不逊色,甚至还要好上一筹。体力不行,便用智力弥补,这一点在沈璜身上得到了很好体现。
像眼前这个游戏,小儿子完全玩不转,不论背着哪个哥哥,估计立马得趴下。他也很有自知之明,没有参与其中。
又站了会,见孩子们玩累了趴在席子上休息,方天林回房去拿了一块湿布巾,给三个孩子擦干净身上的汗水,又为沈璧沈璋换了套小衣裳。
沈璋早就见到方天林,之前跟哥哥玩得高兴,空不出手来,现在没事干了,立刻趁着刚换完衣服的便利之机,张手要方天林抱。
方天林顺手就将他抱在怀中,如今孩子们已经能稳稳当当坐着,竖着抱也没事。沈璋特别喜欢突然拔高的视野,每次被大人们这样抱着,他就特别兴奋,嘴里咿哩哇啦,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第30章
怀里抱着二儿子,方天林也没漏看另两个。大儿子正在折腾拨浪鼓,几个月玩下来,边缘都起毛了,现在他力气变大,拨浪鼓更是遭了秧。方天林瞧着,大儿子不把它拆了估计不会罢休。至于小儿子,他时不时会瞥几眼院子里栽着的树木,对廊檐下那些冒头没多久的作物貌似也有些兴趣。
方天林眉头打成一个结。老大老三不会一个要当工匠,一个要继续当农民吧?要真这样,那可真白瞎了他们那股机灵劲。不是方天林看不起这些,实在是大环境如此,三个孩子里面,至少得有一个人出人头地,以后才不会轻易被人欺上门。再低头看着怀里这个,也不是个省心的,搞不好哪天就跟他说,他要进军队里发展。
想这么多也没用,孩子们还只是个婴儿,操心这个为时过早。方天林无奈地笑了笑,以前他可不会想得如此细致,估计是得了媳妇孩子后,心中有了牵挂,不自觉就为往后考虑。
田里情况不是很好,方天林暂时还没想出怎么让“泉眼”的出现顺理成章,只能跟着沈家河他们一起担水浇地。
很快便要夏收,这一季倒是不用怎么担心,虽有些缺水,但并不严重,最多只是减产,要是一直这么干下去,下一季粮食就很是危险。
亏得沈老爹舍得出钱打造一辆板车,要是全靠人工挑水,那真是一回想起来就令人心酸。日常从沙河挑一担水到家里就够累的,这要浇遍那么多亩田地,估计不出几天,就能将人累到。
广延村有牛车的人家不多,有板车的就要多上一些,但更多的人家真只能肩挑手提。幸亏现在缺水现象不严重,不用天天将地浇透,村民倒都还能应付得过来。
这样忙碌几天后,突然变天,村民们千盼万盼的雨总算及时而至。这场雷雨下了三个时辰,将田地彻底浸润透,尽管时间持续不长,村民也知足了。沙河水也暴涨一截,人们脸上愁容少了许多,代之以笑脸。
今年收成不及去年,大家更珍惜这点成果。沈家除了留下两个最大的孙女守家看孩子之外,八岁以上的孩子都下了田。
方天林见了,眼睛微微眯起。沈家家境有所改善,孩子们依然要这么辛苦,这只能说明,这一年多所赚的钱还不够,不足以让沈家彻底改变生活,他还得继续想办法赚钱才行。
夏收很顺利,只是忙完后,众人都累得脱了一层皮,天天都是沾床即睡。
三胞胎像是知道双亲很辛苦,连惯来很是活泼的沈璋也安静了许多,这让方天林跟沈家河省事不少。这个时候,方天林特别庆幸自家三个娃懂事,要是换做寻常孩子,三胞胎一起闹腾起来,再加上起早摸黑下地,这日子怕是没法过了。
忙完自家的地,沈家河四兄弟又去帮大伯家干活。方天林倒是托了去年那回的福,大伯娘一见到他就觉得肉痛,直言不需要他过去帮忙,他就跟着大嫂他们在晒场上忙活。
临近中午赶回家吃饭,方天林一进院子,便发现气氛不大对。稍微擦拭了一下身上黏腻的汗水,一踏入堂屋,便见到不怎么抽烟的沈老爹,正拿着旱烟杆子啪嗒啪嗒一个劲猛抽。
见到这阵势,方天林便知事情不好。只是他在脑海里一通搜索,也没想起哪里有问题。
沈老爹不说,方天林他们这些当媳妇的也不好问,中午饭便在一片安静中默默吃完。直到晚上沈家河四兄弟忙完回家,沈老爹才把他获知的消息告知给沈家众人。
这消息显然还没传开,不然,方天林他们早就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此事。
原来,野兔异动并不是没有缘由。春天那会,北方好几个州府就闹了旱情,商阳山脉另一边正巧也在这个范围内,野兽凭借本能往南往东迁徙,野兔不过是误打误撞进入了少冲山一带。它们中只很少一部分蹿出山林,大部队都是到头后当即便调转方向,朝南奔。
这还只是在靖朝境内,再往北与靖朝接壤的一些国家也未能幸免。北边这些部族,大都靠游牧为生,春天正是万物生发的季节,这个时候牧草长势不好,就意味着接下来一段时间,牲畜将没有足够的草料,紧随而至的便是牧民食物的短缺。为此,他们频频犯边。靖朝这一任皇帝不是那等任人欺凌的软弱之辈,自是下令边关将士应战。
两军开战,粮草先行。打仗打的就是钱,每一场仗下来,就要填充进去大量从百姓身上收上来的赋税,再加上数个州府遭了春旱,尽管不是特别严重,也得拨款赈灾,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太多,增收未闹灾地区的赋税便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就这也罢了,沈家前阵子大赚了一笔,这点钱银还负担得起,沈老爹担忧的是兵役徭役问题。普通徭役还好一点,用银代役不仅简单方便,还费不了多少钱,要是碰上兵役,即便花钱买这个名额,沈家也得元气大伤,更甚者若无法用银子解决此事,那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这还真不是沈老爹杞人忧天,边关起战事,不管打了胜仗还是败仗,肯定有人战亡,必然要补充兵力,他只能希望不要从他们所在州府抽调。
沈家如今的家境,已经属于广延村的上等人家,对于他们而言,增加的这点赋税并不算多,衙差们让交多少,便痛快交了。但对于本就穷苦的人家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可他们有什么办法,个人没有和朝廷对抗的资本,他们也没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只能咬牙或借钱,或砸锅卖铁将这笔不算多的赋税给交上。
看着那些人穿着破衣烂衫,面容愁苦,即便方天林这个无关之人看了也不禁动起恻隐之心。没能力也就算了,有能力他还是想帮他们一把。
方天林来到后院,先去鸡舍看过情况,见鸡都很有精神,便又跑到他独自负责的那一畦地上。
小白菜在吃了不少之后,除了正常生长那块之外,都被他见缝插针移栽到了暂时不做他用的菜地上,如今长势都挺好。
至于其余那些,倒是不用这么麻烦,种的时候本就考虑到了这点,不怎么需要间苗。当然,这只是方天林这么自以为。沈老爹每回看到他负责的那块地,就不断摇头,这块地基本算是废了。方天林种的品种过于杂乱,更是不注重播种时节,有好多都非当季,不是种早了就是种晚了,好在只种一茬,倒也无妨,生长期再长,入冬前都能收获。
只是看着各种作物被乱七八糟种在一起,沈老爹都觉得眼睛疼,每回都得腹诽几句,才能平心静气。也就他这样开明的家长,才会任由三媳妇这么瞎鼓捣,换广延村任何一人,都得扯着三媳妇好生说教一通。农家人最在乎的就是田地庄稼,没有哪家会任由子孙这么祸害。
原本沈老爹还打算送一些小白菜苗给他爹娘大哥三弟,让他们也尝尝鲜,只是一想到这么做的后果,便歇了这份心思。被人知道他家这么奢侈,还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说道他家,没得为了这些,败坏三媳妇的名声,同时捎带上沈家。
空间水的效果并没有那么强,庄稼长势只稍微好一点,生长期也仅是略微缩短,两个月一熟的,大概能提早一天半天成熟,这个缩减幅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同样的,养鸡也只是增强了鸡的抵抗力,死亡率降低,但并不意味着不死。
夏收结束后,方天林那一百只鸡减员到只剩九十一只。两个多月下来,鸡已经长到半大,等长成却至少还要再两三个月,下蛋更是得再晚一些。对此,方天林却非常满意。他之前就没幻想过能将鸡百分百养大,能把死亡数目控制在二十只以内,这鸡就能养。
鸡生长期长,一时半会看不到二代的效果,方天林便将目光全都放在小白菜身上。第一批种下的小白菜早就成熟抽出菜苔开花结果,他将正常生长,一丝空间水都没有触及的那块地小白菜,大部分都在开花前拔掉,只留下几棵作为留种用,另两块地上的小白菜则全都留了种。
小白菜生长期短,那是针对成熟期而言,算上开花结果,这时间就被拉长许多。到现在为止,第二批小白菜才刚播下没多久。
现在是夏末,气温高,种子发芽更快。这一次,方天林同样错过了小白菜的发芽时间。对这个他倒是没怎么在意,总不能为了观察小白菜的生长发育状况,连夜拎着油灯守着,那样沈家人就该担心他是不是魔症了。
方天林对植物没有研究过,但常识还是有的。他知道试验对比,需要在同等条件上观测记录,效果才会明显。像他这般粗糙的做法,在不同时期观察,误差会相当大。
方天林却不得不这么做,头顶艳阳高照,再再提醒他,干旱的情况并没有多少好转。更让他不放心的一点是,商阳山脉另一侧已经出现旱情,他们这边未必就能幸免。他没太多时间,必须将空间水效果给确定下来,这样下一步怎么做,他心中才能有个大概。
这次,小白菜总共种了六块地,方天林将它们分别做了标示。
一号地用的是正常小白菜种,也就是原本第一块地留的种子,之后不沾一点空间水,任由其正常生长。
二号地三号地撒的小白菜种子,是原先第二块地结出的种子,唯一的不同只在于,二号地直接用普通水浸种,三号地则继续用空间水浸泡,之后这两块地都不再使用空间水。
四号地五号地和六号地播的是从种子开始,一路用空间水浇灌长大的第三块地小白菜结出的种子。同样,四号地在那之后不再使用空间水,五号地种子用空间水浸泡,六号地则全程使用空间水。
方天林能做到的只有这样,他也不需要太细致的结果,只要误差别大到让他无法确定结果是否符合他预期就成。
看到方天林这么花样百出地折腾着那一畦地,沈家人都觉得有些不明觉厉,那些小白菜就这么吸引人?
沈老爹每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既然将这地交给三媳妇种,他就没必要现在这个时候开口,要是等到明年还没有收获,到时候再收回来正常种菜就成,现在姑且任他捣弄。
大人可能对此不上心,还会认为方天林是在变着法子“玩”,孩子们可不这么觉得,包括最大的沈松在内,都对方天林的做法很是好奇,时常会跟在他身边问这问那。
自打有了三胞胎后,方天林那叫一个耐心十足,除了空间水不能说之外,其他一点都不藏着掖着,将他为何这么做都如数告知。当然空间水用其他替代,诸如肥料多寡之类,反正就是让孩子们明白,这六块地小白菜生长条件各不相同,到时候哪块地小白菜长势最好,就用哪块地结出的种子。
第一批小白菜比较好运,没有遭虫害,这第二批就没那么幸运,六块地出现不同程度虫害。不止方天林负责的那一畦地,菜园子里还有不少菜也出现了同样的状况。他捻起一条虫子看了眼,好像是菜青虫。
虫害的出现,让方天林提前直观地感受到,六块地小白菜抗病虫害的能力,恰巧就是按顺序排。最弱的自然是一号地,最强的是六号地。这比长势和生长期缩短幅度要明显许多。六号地只有一小部分小白菜被虫子祸害,蔓延速度很低,一号地则是半数以上小白菜都出现了虫眼,叶子上一个一个小洞,再不管,任虫害继续肆虐,就要出现千疮百孔的凄惨景象。
方天林哪里懂得怎么杀虫?眼角余光扫到孩子们在菜地里捉虫的小身影,他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法子,草木灰似乎有杀虫的功效。他也不管这有没有用,当晚就跟沈家河说了此事。
这法子即便没用也没有损失,沈家河也跟方天林想法类似,直接抬脚进了上房。
第二天,沈老爹便带着喷壶开始对着遭了虫害的菜喷洒灶灰水。效果不错,一天后,虫子明显就少了一些。沈老爹接连喷了几天灶灰水,虫害基本被遏制住,只是虫子留下的痕迹却无法抹灭,菜叶子上那一个个洞眼,实在是有碍观瞻。好在沈家并不靠卖菜为生,自家吃,难看点就难看点,只要别被祸害完就成。
菜青虫是一种很寻常的害虫,种菜时出现这种虫害的频率不低,广延村可不止沈家一家遭灾。
沈老爹知道三儿子的本事,用草木灰灭虫这样简单又实用的方法,八成是出自三媳妇的手笔。他也不戳穿,叫来三儿子,跟他商议能否把这方法教给村里。
这是方天林想出的办法,沈家河不可能擅自做主,当即表示他得回去考虑一下。
看着三儿子远去的背影,沈老爹笑着摇了摇头。三媳妇这么能干的一个人,亲家怎么就不知道珍惜?要是以前待他好一点,让他起码不用饿着肚子,方家没准就慢慢起来了,哪里沦落到要变相将儿子卖了的地步?
方天林压根就没想过要将草木灰防虫害这一事捂住,见沈家河问他的意思,当即就同意沈老爹的做法。名声放在哪个时代都是非常重要的,将这个方法散播出去,沈家在广延村的地位都能抬升一截,双赢的事,他不介意多做一些。
方天林并不在意这次虫害,他心里反倒感谢它们。虫子的出现,让他提前知晓空间水作用并非一次性,而是直接改变了种子的遗传性能,可以一代一代往下传。
如此一来,空间水的功效就被放大了许多。虽然每一代改变的都很不明显,但要是长期积累,五代六代,甚至十代以后,这差别将会非常巨大。而最为关键的是,空间水是提升整体性能,并非单向增效,尽管各方面提升幅度并不全然相同。
知道空间水的作用后,方天林便没再一天三趟地往后院跑。他开始考虑怎么把空间水的功效发挥到最大。不遇天灾还好,真要是遭了灾害,光靠沈家一家人不管用,即便他们有钱也不行。
到了那时,连饭都吃不饱,谁还管其他?面对饥肠辘辘的难民,有钱人家反而是最先遭殃的,沈家连三胞胎都算上,人数还不满二十,到时候逃荒之人一拥而入哄抢一通,即便方天林本事再大,也不顶用。饿死和被人打死之间让他们选一个,估计不少人都会选后者。
方天林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是将广延村人都统合起来,拧成一股绳,这才有抗衡流民匪徒的可能。而要保证这一点,首要条件便是大家都有吃有喝。喝的还好说,只要将“泉眼”合理发掘出来,饮水问题当即就能解决。吃就麻烦了,空间水功效缓慢,并不能大幅度缩短动植物生长期,他得想个法子多培养一些二代三代以上种子牲畜。
“家河,咱村后头那片小树林子卖吗?”广延村人多,荒地几乎没有,方天林想来想去,也只想到这个地方。那片林子不大,也就两三亩的样子,要是不贵,他就买下来,用来养鸡倒是挺合适。
“哦,那里啊,卖,只是都没人要。”沈家河眼带疑惑,“媳妇,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想买?”
“嗯,一会你跟我一起去跟爹商量一下,看这个方案是否可行。”这事瞒也瞒不住,况且就方天林沈家河媳妇这个身份,私下里动作根本不可能,必须经过沈家河跟沈老爹同意,才能进行下一步行动,方天林自是将话说得直白。
“媳妇,这么做好吗?”沈家河有些不知所措,衣摆都攥紧了。媳妇这个想法太过大胆,沈家还没分家,照理一应家业都归属一家之主沈老爹掌管。而媳妇的意思是想将那片树林子买下,落在他或者媳妇名下,养牲畜所赚和家里分润,至于怎么个分法,则还有待商榷。
这在广延村那可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不是媳妇不能用嫁妆自行购置田产,而是那都是富贵人家夫人们才会去想这些个,土里刨食的农户们,压根就没这个想法。更何况,方天林仅有的嫁妆还都是沈家补贴的,连糊弄都没法糊弄过去。
好在沈家两老比较开明,沈家河四兄弟各自都攒了些家底,树林子只长了些稀稀拉拉的树木,不值钱,沈家河跟方天林拿出这笔钱倒是不显得突兀,关键就在于沈老爹能不能点这个头。
“你同意吗?”方天林微侧着头,眼睛直视沈家河。他并不怎么担心沈老爹,他更在乎沈家河的反应。要是连枕边人都不认同,那他要做的事情就太多了,将一个人的思维扭转过来,可是一项大工程。他倒是从来没想过放弃,一遇到麻烦就退缩,那不是他的风格,但若能得到沈家河的赞同,他会更加高兴。
沈家河自是没意见,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出门之前不忘叮嘱几句:“媳妇啊,这事得慢慢说,要是爹娘反对,你可不能和他们对着干,咱好好说。”
“我像是这样的人吗?”方天林斜了沈家河一眼。
“像。”沈家河差点就脱口而出,到底给媳妇留了面子,将话咽回肚子里。
方天林看着和和气气的,轻易不动怒,大多时候都撑着一张笑脸,可那浑身的气势,真不像是农家里出来的,更像那些好运从战场上活下来的兵丁。当然,这种感觉也只有沈家河这样跟方天林朝夕相处之人才比较明显,就连沈家其他人也只觉得他身姿挺拔,走路特别有型。
沈家河不愁别的,只担心爹娘哪里戳到媳妇,一下子将他给惹毛了,媳妇一时没注意顶撞到两老,这可就有些不美。他不能让这种事情有丝毫发生的可能,预先做好防范措施是必须的。
见沈家河如临大敌的模样,方天林乐了。没想到他这个媳妇感觉还挺敏锐,不踩他底线,他脾气一向好,过了界,没能力也罢,有能力自是不会让自己憋屈,该如何便如何,他可没有让别人蹲在头上拉屎的癖好。不过,自家媳妇反应是不是大了些?两老是他的公婆,又是在靖朝,他怎么可能和他们直接对着干?即便他们不同意,解决的办法也多的是,实在没必要如此。
第31章
见到三儿子三儿媳过来,沈老爹不自觉眉心动了动。这两人无论哪一个出现在他面前,必定就有事发生,暂且不提是好是坏,让人心忧是必定的。以往三儿子一个人过来就够呛,现在两人一起,这事怕是不小。
沈老爹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才出声问道:“说吧,这回又是什么事?”
“爹,是这样的……”这事媳妇不好开口,沈家河很是自觉地将事情揽到他头上。
沈老爹越听,眉头攥得越紧,耐心听完三儿子所说,沉吟半晌,才侧头对着方天林说道:“三媳妇,这是你的意思吧?”
“嗯。”方天林爽快地应下。
沈老爹深深看了眼这个名义上的三媳妇,微阖着眼,心念电转。他明白堵不如疏的道理,这个三媳妇能耐大着,他要是不同意,保不准三媳妇又想出其他办法,最终结果还是会照着三媳妇设想得那样走,除非他全力压制。可这么做对沈家一点好处都没有,还会弄得双方都不愉快,谁都落不着好。这样的局面,沈老爹自是不愿意看到,那……
“三媳妇,这养鸡真能成?”沈老爹需要亲口听到方天林的保证。
“别的我不敢夸下海口,不亏本还是能做到的。”方天林没把话说得太满,将目标降至最低。农家除非出去做工,否则劳力真心不值钱。大规模养殖是需要成本的,虽然这个成本没有现代饲料养殖那么高,却也不能小觑,但若能保证不蚀本,愿意尝试的农家估计也不少。
方天林想了想,接着说道:“不止养鸡,还可以养上几只羊。现在家里就有两只母羊,最先那只羊已经不怎么产奶,需要再买一只,这样只要再添上一只公羊,让第一只母羊断奶,等它产仔后差不多就能形成规模。”
方天林暂时只想到这两样,牛太贵还不能任意宰杀,养猪太辛劳,鸭鹅都需要水,在广延村这样比较缺水的地方,最好还是别养,要是把水源给污染了,他们沈家岂不是成了整个村的罪人?
见沈老爹沉默不语,沈家河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却什么也没法做。
一时间,上房内气氛有些凝重。
“三媳妇,要是我同意此事,这里面的本钱谁出,收益怎么分配?我不止老三一个儿子,不可能光顾着你们一房。”沈老爹这话说得很实在,世上大部分矛盾,其实归根结底只为了一个利字。
方天林早就想好了,他并不贪心,直接说道:“买树林子的钱我和家河出,但这片地得记在家河或我的名下,不管记在谁那,都要另立一份契书,确保这片树林子谁都无权强行收走。至于养牲畜的本钱,也由我跟家河出,损失归我们,赚的钱分成十份,大哥他们各一份,我和家河三份,剩下四份归于公中。”
“哦,你有什么要求。”沈老爹眉目渐渐舒展。
“既然大家都得了好处,那这事自是要算在公中,没道理我和家河出了钱还要再出力。”
这话方天林说得理所当然,沈老爹也点头表示同意,是这个理。两人又说了会,将细节方面都掰弄清楚后,方天林才拉着沈家河步出上房。
除了刚开始沈家河参与到其中外,其余时候他都处于神游天外的状态。他一直知道自个媳妇有能耐,只是没想到他的能耐这么大,这么容易就和爹商谈妥当这件原本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回到房中后,方天林看着沈家河时而茫然,时而佩服的神色,嘴角不由绽放出一抹笑容。他这个媳妇怎么就这么有意思?所有反应几乎都写在脸上,亏得他也就在亲近之人面前才这样,不然,怕是会被人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不管是买树林子,还是家中要大规模养鸡,都不是小事。沈老爹先是将张婆子给说服,之后连夜召集儿子媳妇们商议此事。
一听说这事,沈家海等人都惊讶地嘴都合不拢。先不管鸡能不能养成,光沈老爹同意沈家河夫妻买地一事,就够他们吃惊不已。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能用私房比照着办?最终所有人都否定了这个想法。显然,沈老爹会同意此事,跟方天林用那地方来养鸡,并大方地将七成收益分给其他人分不开。光买地自己种,显然不可行。
这样只要付出一些劳力,没半点损失的事情,没谁不乐意。只是大家都是自家人,在场众人不光考虑到自己,也为沈家河一房可能出现的损失而担心。
“三弟,这事你心里可有谱?”沈家海第一个表态,“要是风险大,那本钱算上我和你大嫂一份,不能全让你们独自承担。”
“也算上我。”沈家湖和沈家溪不约而同说了相同的话。
两兄弟相视一笑,片刻后姚大嫂开了口:“三弟妹,大规模养鸡需要不少水,我们家分到的井水养目前这些牲口,省着用也只是将将够,再多,就得去更远处挑水,总不能用沙河水吧?到时候要是水不够怎么解决?”
姚大嫂这话一出,堂屋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这个问题非常现实。沙河水要说用还是能用的,只是长期饮用对身体不好,这放在牲畜身上也适用。
“大嫂,这个问题好解决。最开始可以去挑山泉水,不就是远一点吗?家里壮劳力不少,我和大哥他们,五人轮换,早点起来多挑两趟,再用板车拉回来便是。要是实在缺水,还可以将鸡给卖掉一部分,照现在这个天干程度,将鸡养到一两斤应该没有问题。”方天林临时想了个法子出来。其实在他心中,这个问题压根就不予以考虑。他有其他方法弄到水,当然不是直接从空间中取水,大家又不是睁眼瞎,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不会把别人都当傻瓜,完全不加以掩饰,就这么明晃晃凭空弄来那么多水。
张婆子自打得知这事起,脸上就带着愁容。眼见这事就要这么敲定,她提醒大家:“劳力、水这些都可以免费弄到,那粮食呢?今年夏收就减产,自上次那阵雷雨后又是滴雨未下,这秋收怎么样都还两说,这个时候养鸡是不是不合适?”
张婆子说得同样不无道理。成规模养鸡,光靠喂草喂菜叶子肯定不成,必然要掺杂着粮食一起喂,这负担不轻,怕是比买小鸡崽的本钱还要高。
“娘,试试吧,不行的话就少养点,大不了把那个树林子铲掉一些用来种粮食。”方天林是铁了心要把树林子给买下来,他也知道现在养鸡其实并不怎么合适,但他的主要目的本就不在养鸡身上,自是不在乎养鸡能不能持久。
“成,那就这样。”沈老爹一锤定音,起身回了上房。
“老头子,三媳妇这不是胡来吗?沙河水越来越浅,什么时候养不好,偏偏选在这种时候?”张婆子那是真急啊!她承认三媳妇有养鸡的本事,那一百只鸡被他养得挺好,到现在也只死了十来只,照着他的法子养,回本是定然的,怕就怕养多了遭人忌。
广延村是团结,但那是一致对外的时候,平日里还不是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邻里间就能闹得不可开交?偷鸡摸狗也不是没有,别人连喝水都困难,她家倒好,养了一大堆鸡,这么大一块肉挂在那里,又有几个人不想吃上一口?
“老婆子,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操心太多。三媳妇想做就让他做,成了最好,不成,就像三媳妇刚才说的,大不了不养了,还能让三媳妇受些教训,省得他整天尽捣鼓些异想天开的事情。”沈老爹笑呵呵地,没有太过忧心。他可是瞧清楚了,儿子媳妇们大都乐意,那就让他们折腾,损失不了几个钱,也就买那片树林子需要耗费一些银子。但那算是林地,要价不会太高,费些心思,早晚能回本。
“你说得倒是容易,老三一家开销本就大,买了地还得起房子,他们一下子花出去那么多银子,那孙子们还能养得这么壮实?”张婆子白了老伴一眼,眼底里的忧心去了一些,到底没能完全放下心来。
“你不同意,三媳妇难道就不折腾了?”沈老爹说出问题关键。方天林没进沈家门前,沈家人从来都是循规蹈矩,没发生过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他来了之后,沈家就常常成为村民口里的谈资,但他带来的好处同样显而易见。这次也不妨让他一试,没准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张婆子闻言,顿时整个人都泄了气,稍后,才又重新精神起来:“三媳妇就是花样多,我倒要看看这回他又要怎么折腾。”
那片树林子就在沈家正后面,只隔了两排房舍。由于离村很近,那里的枯枝败叶早就被孩子们拾光,地面干净得很,连牲畜能吃的野草都没有几棵。树木都很小,大的早就被各家砍走做木器,可以说没半点值钱的东西。
也正是因为便宜,沈老爹才会点头同意。第二天过了早饭的点,他便带着沈家河去找村长。走到半途他改了主意,决定将这片树林子当作宅地给买下来,这样,以后这片地便不用交税。
对于此,村长没说什么。那片树林子放在那里多年都没人要,尽管只是作为宅地,卖不了农田的价格,那也能有不少钱入账,总比卖不出去,只能砍树枝当柴烧好。
到这都没问题,但听说要另立一份契书后,村长留了个心眼。他没有立即同意,带人去将那片树林子查看一遍,没觉出哪里不对,这才为沈家河办了房契。
契书到手后,方天林并没有立即动手,直等到村长去县城官衙将房契盖了公章之后,这才开始倒腾树林子。
沈家在广延村亲朋好友不少,之前又为村里贡献了灭虫的法子,大部分村民都对沈家怀有善意。是以,沈老爹一声招呼,当即就聚集起二十多个壮劳力,预计后天开始帮沈家在方天林指定的地方盖泥墙茅草屋。
一间用来住人,其他几间则用来养鸡。至于羊,那可是贵重物事,白天放进树林子还行,晚上就得赶回沈家羊舍中,不然两老怕是连觉都睡不安稳。
虽说这次只正儿八经地起一间房,鸡舍不用那么讲究,沈老爹还是打算派人去通知两个女婿。不管如何,建房子在农家总归是一件大事,于情于理都要知会一声。
沈杜娟家谁去都行,离广延村不太远,来回一趟还算方便,一说到去沈琳家,沈家海四兄弟就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出声了。她家门槛太高,不是那么好迈进去。
之前沈老爹便明确告知儿子媳妇们,树林子这块宅地所赚就按照此前定下的比例分,只是以后分家,这块地就属于沈家河一房,不归公中,其他的该怎么分还怎么分。这一点沈家海他们都同意了,自然,真要较真起来,其实现在忙的是沈家河这一房的事情。
见兄弟们都不大乐意去,沈家河不再犹豫,当即将这事情揽在身上。结果,他刚起了一个话头,就被沈家海拦下。
“你去不合适,上回薛家大娘吩咐小妹的事没办成,对你可能有成见。”
“大哥,你去还不是一样?”沈家河也不愿自家兄弟进城去遭人白眼。
沈家海摇了摇头:“我是沈琳大哥,比你这个当弟弟的说话有份量,再则这事我不是直接相关人,就算薛大娘不待见我,也不会太过分。”
两老听着儿子们的话,心里特不是滋味。小辈对上长辈,先就输了一头,偏偏那家又是女儿婆家,不能撕破了脸皮,就算只看在小女儿小女婿两人的面上,这一趟也得走。
见气氛有些沉重,方天林开口说道:“一定要我们自家人去吗?能不能找人送口信?”
沈老爹当即否定了这个方案:“村里最近没人去县城。”
“那要不这样,二姐夫家不是在县城里有店铺?直接去铺子里找他就是。”
众人听了,眼睛一亮,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那就这么定了,明儿个一早老三就进城。”说完,沈老爹将目光转向张婆子,“你去收拾一些山货让老三带上。”
张婆子当即应下,起身去拾掇上门礼。
回房后,方天林拿出钱箱,包了些碎银子和铜钱让沈家河明天带上。
“媳妇,难得去一趟县城,你有没有要带的东西?”沈家河接过布包,眼神晶亮。
方天林想了一下,要买的东西还真不少,可惜,现在他手头能动用的银子不多,得省着点用:“你去种子店看看,家里没有的,你看着都买点。”
“好,听媳妇的。”
闻此言,方天林不由多看了沈家河两眼,还是那个憨厚朴实的样子,怎么这话听着就这么顺耳?
被方天林这么盯着猛瞧,沈家河哪好意思?他赶紧避开媳妇的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开始准备明天进城的行头。
沈家河越是这样,方天林兴致便越高,要不是想着明天沈家河还要出远门,他现在就很有冲动将其压在炕上这样那样一番。
方天林舔了下略有些干涩的嘴唇,孰不知这一举动也对沈家河造成了困扰。两人现在都处于人一生中最年富力强的时候,开窍之后,对对方的索求都比较大。当双方眼中都有对方时,那吸引便是相互的,可能一举手一抬足间,就会挑起对方的欲望。
难得见到方天林这么诱惑的一面,沈家河有些受不住,喉头不自觉滚动了几下,被方天林逮个正着。
沈家河顿时脸通红一片,屋里是待不住了,连手上忙活的东西都来不及收,几乎是落荒而逃。
看着沈家河匆匆离去的背影,方天林不厚道地笑了,胸腔大幅度鼓动,笑声欢快肆意,飘荡在沈家上空。
“这又是咋了,笑成这样?”张婆子推开房门,眯起眼睛就着月光朝东厢房那边打量。结果,三媳妇没见着,倒是她那个三儿子傻愣愣地站在院子里吹夜风。本来她想上前询问,刚迈出几步,不经意瞟见三儿子脸上红霞满布的样子,当即停住脚步,快速转身回了上房。
“老三他们怎么回事?”沈老爹随口问道,头也没抬,继续忙着手头的事。他并不担心,是笑声又不是哭声,就是动静大了那么一点。
张婆子:“……”这让她怎么说?她都这把年纪了,也不好意思说这个,只能三言两语,将她的猜测说了出来。
沈老爹一听就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脸上带起笑意:“这是好事。三媳妇不是老三所能驾驭,若非他自己中意老三,这个媳妇我们怕是拢不住。这样正好,只要老三对三媳妇有吸引力,这家就散不了。等以后孙子们大了,三媳妇的心也能彻底定下来。”
张婆子撇了撇嘴,对沈老爹的说法不大满意。但她心底里也清楚,三媳妇长得好,又有能力,尽管他做的很多事情她都是闻所未闻,结果好坏她却能清楚判断,这样子的人,要掳获姑娘小子的心并不难。
靖朝是注重规矩,但不是人人都按着规矩做,不然这世上也没有那么多纷争。不说其他地方,就广延村便曾经出过媳妇跟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野小子跑路的事情,百多年下来,可不止一桩。被逮到和自此杳无音信的,差不多三七开。前者自是不用说,肯定没好下场,后者到底怎么样,就谁也不知道。
一般人跑了都很难找到,这要是换成若方天林,被逮到的可能性基本等于零。若他不安于室,沈家怕还真留不住。这也是沈家两老对方天林比较宽容放任的一大原因。在两老眼中,只要方天林不做什么伤天害理,违反广延村规矩之事,那就任他折腾。成了自然好,不成也能落个教训,让他收敛一些。
方天林笑得这么大声,沈家人都听到了,各房都就此展开了一场讨论。沈家海他们倒还好,没那么大好奇心,沈家溪和柳橙两人却是轻手轻脚来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了一条缝。
夏日天气炎热,也就晚间稍微凉快一些。沈家河红着脸跑出房,吹了一阵风,倒是让热度降下去不少。一想到又被媳妇看了笑话,他就有些迈不开脚,仿若树木般扎根在院子中。
见沈家河迟迟不回房,方天林稍微敛了点笑容,控制好面部表情,这才推门而出。
听到动静,沈家河转过头,见是媳妇,又将头转了回去,心里想着,媳妇怎么能这般笑话他!
见状,方天林又有了笑场的趋势,忙绷住脸,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走到沈家河身旁:“走吧,孩子们还没睡觉,要是璋儿……”
沈家河一听,什么也顾不得了,瞪了眼方天林,便立刻转身向房中跑去,这万一要是孩子们掉下床,这个后果他想都不敢想。
看着快速消失在夜色中的沈家河,方天林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他这个媳妇,性子还真是淳朴,亏得出生在沈家,又碰上了他,不然这日子还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
外头比房中凉快一些,方天林站了会,都有些不想回房,直到沈家河叫他,才朝卧房走去。
“刚在想什么,我都到屋子里有一会,你怎么反倒站外头不动了?”沈家河轻拍着好动的沈璋,让他尽快入睡,见方天林进房,抬起头觑了他一眼。
“外头凉快,就是蚊子多了点。”方天林不是易遭蚊虫的体质,即便如此,他在院子里站了这么一会工夫,也被咬了一口,“你有没有被蚊子咬?”
说着,方天林开始翻梳妆台,孩子们皮肤嫩,夏日里容易遭蚊虫叮咬,一入夏,他便托沈老爹在镇上药铺买了瓶消肿止痒的药。至于驱蚊,直接用土法子燃烧艾草即可。靖朝也有蚊香,只是那东西太贵,农家实在消受不起。
第32章
“来,搽一点,别舍不得用。”方天林先在自己身上抹了几下,这才将药递给沈家河。农家人节省惯了,他若不以身作则,沈家河怕是半点都舍不得用,全部留给孩子们。
见沈家河在拍抚沈璋,空不出手来,方天林眼睛一转,当即改口:“还是我来吧,你不要动。”
说着,方天林不管沈家河的闪躲,直接撩起他的衣袖,将药抹在蚊虫叮咬的地方。农家蚊子毒,一咬就是一个包,亏得农家人同样皮厚,要是换成那些细皮嫩肉之人就有得受了。
之前就是因为突然被方天林一个举动撩起了反应,沈家河身上热度这才退下去没多久,方天林又挨了过来,对着他的手臂东涂西抹的,沈家河觉得脸又有烧起来的趋势,忙从方天林手中挣脱出来,拿过药瓶开始自己抹药。
沈璋已经迷糊过去,眼睛都睁不开,感觉到身上拍抚的力道突然没了,他眼帘微动,似有醒来的迹象。方天林忙接替沈家河,等到这个最好动的二儿子都睡着了,他才慢慢停下手上的动作。
这边白天气温高,晚上倒是不太热,只要不动,用蒲扇扇一会把身体温度降下来,晚上便能睡个好觉,这一点倒是比以前他生活的南方好了许多。
沈家河明天要早起,他怕和媳妇挨在一起擦枪走火,往里靠了靠,和孩子们睡一块。
方天林眼神微暗,今天确实时机不对,便主动往外挪,给彼此留出足够的空间。
很快,方天林也沉沉睡去。
感觉到耳边的呼吸声变得平稳规律,沈家河缓缓睁开眼睛,就着洒进房内的月光,侧头注视着枕边人。
自家媳妇长得真好,再不复以往那个瘦竹竿子的模样,能娶到这样一个媳妇,那是他的福气!他一定要好好对他,这么想着,沈家河也慢慢合上了双眼。临睡着前,一个想法盘旋在他的脑海中,只是头脑困顿,无暇深想。
第6节
恋耽美
正文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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