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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意外事故 作者:蓝淋

    第10节

    他想,大概是因为容六不告而别,没有起码的礼数,令这事成为一个不甚愉快的结,自己才如此耿耿于怀吧。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肖腾回过头,看着面前的女性。

    对方打扮得非常得体,优雅又美丽,笑容温婉大方,一般男性此刻都该花言巧语了,但肖腾并不知该说什么来应对,只说:“不会,没事。”

    这是上次相亲的女士。肖腾非但记不住她的脸,还悲剧地连人家的名字也没想起来。但人家通过张老转达了对他的再次邀约,他没有什么理由刻意推辞。

    既然容六都已经走了。

    两人去了楼上餐厅,顺理成

    章地坐下来点餐,对方看了会儿菜单,突然抬头,用乌溜溜的眼睛盯住他,说:“你是不是压根没记住我叫什么?”

    “……”

    虽然很失礼,但肖腾完全不擅长,也不愿意于哄骗女人,因此只有默认了。幸好对方并没有发飙,只微笑着说:“我就知道。”

    “我叫柳凝。”

    “哦,我叫肖腾。”

    “……这我知道呀。”

    “……”

    柳凝说:“你怎么这么呆萌的呀。”

    “………………”

    “哎呀,你这么木,我就不跟你绕弯弯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

    “你是不是对我完全没兴趣啊?”

    “……”肖腾有点招架不住,他固然是单刀直入的个性,讨厌拐弯抹角,但他知道和女性沟通时候是切忌直接,需要含蓄,然而面前这妹子一上来就把之前羞答答欲语还休的面具给撕了。

    这让他怎么回答好呢?

    于是他只能再次选择陷入了沉默。

    柳凝说:“就算不要求什么一见倾心,好歹也得对我有点印象才合理嘛。我看你刚才,连我的样子都没认出来吧?”

    “……”肖腾默默地喝了口茶。

    “哎,我还是头一次遇到你这样的呢,”柳凝叹口气,埋怨道,“不是我自夸,从小到大,哪个男人不会多看我两眼啊。本来舅舅说要给我相亲,还是个离异带四孩子的,差点没把我雷死,心想真是活见鬼了,我又不是做慈善的要普度众生,至于那么低嫁吗。哪

    知道,居然反而是你对我不满意。”

    肖腾太尴尬了,只能辩解道:“也谈不上不满意……”

    柳凝看穿了他:“是完全没印象,是吧?”

    “……”没错。

    “到底为什么呢?我的条件不算差吧,”柳凝说,“难道你不喜欢女人?”

    肖腾“噗”地喷了一口茶。

    幸而菜很快送上来了,总算可以埋头吃饭以化解一些尴尬。

    动了会儿筷子,肖腾就有点吃不下了,因为对面的这女人一直在大大方方毫不掩饰地地盯着他看,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被看得全身不自在。

    柳凝托着腮,好整以暇地瞧着他:“其实,我觉得你挺有意思的哎。”

    “……”

    “你很拒人千里之外。但怎么说呢,这样的又会让人反而想了解你。”

    “……”

    柳凝笑眯眯地:“可能因为你长得帅吧。”

    “……”

    乱七八糟地吃完这顿饭,肖腾就赶紧走了。他觉得再有下一次邀约还是果断拒绝吧,反正也表明态度了,就没有再应酬下去的必要。更何况,她给他一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种主动,那种豁达,那种随性,那种笑眯眯的调侃。

    他不想再接近这一类人。

    新年这日,肖腾带了一家人去庙里祈福。他并不信鬼神之说,但代代相传的习俗是不能免的。不信也不等于不敬,他这种年纪的男人,更不会有轻佻的叛逆之心。

    于是肖腾规规矩矩地地请了香,从旁边的门进入大殿,沿着顺序

    拜佛。

    香火的气息令人觉得安详肃穆,殿中人头攒动,但很是安静,无人喧哗,众多前来祈福的香客在虔诚地上香,叩首,低声念念有词,或默默祈祷,都像是有许多心愿。

    肖腾心中平淡空白,没有任何想法,只逐个照规矩礼拜,很快就差不多拜完一圈了。

    拜完天王殿,大雄宝殿,突然听得肖隐在背后说:“要许愿吗,爸爸?”

    “不了。”

    求神显然不是他会做的事。

    而且祈福许愿又不能求发财,对他这生意人来说,那就更没什么可求了,无非是家宅平安一类,这在头一柱香就公式化地念过了。

    肖隐说:“我许了个愿,希望到时能来还愿。”

    “……”他很想斥责儿子有理想不靠自己奋斗,竟然寄托于鬼神之力,但在此地又显然不合适开这个口,只得无奈地抬头望了一望。

    他看见文殊菩萨悲悯而无声的脸,心头突然动了一动。

    这位代表大智的菩萨身骑青狮,手持慧剑,狮吼可以震醒沉迷的众生,金刚利剑可斩断众生一切烦恼。

    像是有着可以超脱一切,斩断蠢痴的智慧。

    肖腾注视神像了几秒,而后终于在那慈祥端庄的面孔之下垂下头来。

    反正没有人能听得见他心中言语。

    肖腾在心里快速地仓促地念了几句,随即匆匆肃立合掌,转身走开。

    即使除了自己,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还是有点慌张,也不自在。感觉自己像做了什

    么丢人的事一样。

    为自己的痛苦而向神明祈求,这太无能,也显得软弱了,这不该是他的所作所为。

    幸而并没有任何人知道。

    只除了那尊高大沉默的神像。

    冬天的夜晚总是分外漫长,肖腾很烦躁于这一点,即使在开了暖气的屋里,他也觉得清冷,周身不适,加上怎么也盼不到天明,简直令人煎熬。

    好容易睡了,也是不安稳,只能在浅眠和清醒之中反反复复地折腾,一直到自己精疲力竭,困乏到极点,无可奈何地失去意识为止。

    疲惫的深度睡眠过后,肖腾突然醒来,他在困倦中,习惯性想伸手摸闹钟看时间,却觉察到有些异样。

    被子里比以往来得温暖。那是来自其他人的身体的温度。

    肖腾忙转过头,借着微淡的曙光,他看见依偎于身边的青年沉睡的脸。

    “……”

    镇定如肖腾也蓦然吃了一惊,一时间里动弹不得。足足过了有一分钟,他才回过神来,他伸出手指,谨慎地,碰触了一下青年的脸颊。

    是实体。并非虚幻。

    他看着青年的脸,依旧犹如尚在梦中。

    青年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微微动了动眼皮,眯眼看看他,嘟哝道:“早啊……”

    肖腾在那熟悉的声音里,找到一点实感,终于开口,问他:“你怎么进来的?!”

    “太久没见,想你了啊。”

    青年的声音迷迷糊糊的,有一种半梦半醒的诚实。

    肖腾又问:“你怎么回来了?”

    青年

    还是睡眼朦胧:“我办完事,就来找你嘛。”

    肖腾依旧有些不自在,不真实。他还有许许多多的疑问,但一时间里不知从何问起。

    他像是从冰封地狱,又回到了人间似的。

    等等,这也许,还是在做梦呢?

    不行,他连在梦里都不能失态啊。

    他又叫了一声:“容六。”

    困得睁不开眼的青年这回动了动,取暖一般抱住他的胳膊。

    那是非常真实的体温,青年的手心有点凉,但胸口是热的。肖腾只能深吸一口气,再呼一口气,如此反复数次,方能平复。

    并不是梦。

    他睁着眼,看着沉睡于身侧的青年,窗帘里透进来的淡淡晨光洒在青年眉眼之上,他感觉依旧恍如隔世。

    容六这一觉睡到了快中午,才揉着眼睛,呵欠连天地醒来。

    睁眼对上肖腾的脸,容六十分坦荡地打招呼:“早啊……”

    肖腾面无表情:“已经中午了。”

    容六笑嘻嘻的:“是嘛……”

    抓一抓头发,容六又道:“哎,亲爱的,你今天没去上班吗?”

    肖腾皱起眉:“你一直抓着我的胳膊,我怎么去?”

    “……我还以为你会像以往一样把我踢下床呢。”

    “下次我会的。”

    容六忙陪笑道:“当然最好还是不要啦,地上那么冷呢……”

    两人对视了数秒,他发现容六清瘦了一些,那种不太健康的白皙也更明显了,然而眼睛还是乌黑明亮,在那雪白的脸上,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不待他

    开口,容六先说:“亲爱的,你好像瘦了。”

    肖腾猝不及防的,一时有些尴尬。他这两天并没有刮胡子,难得的散漫,不修边幅。

    他没想过再和容六见面,自己会是这样一副之前从未被人见到过的,邋遢的模样。

    他本以为容六再也不会出现了。

    容六望了他一会儿,突然说:“你不问我去了哪里吗?”

    “我知道,你回去了。”

    “那,不问问为什么吗?”

    “……”

    他想知道,只是开不了口。

    于是肖腾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容六笑了,年轻的脸上有层掩不住的倦色:“我爸病了。”

    “不能对外说,”容六笑道,“你知道的,不然会造成恐慌。”

    容六的父亲老来得子,到这时候年岁已高,但依旧是容家的顶梁柱,主心骨,他如果出什么事,必然有场不小的动荡,四方窥伺着的势力们都会蠢蠢欲动。倘若真的权力更迭,那免不了一番腥风血雨。

    容六轻描淡写,但他能想象的出这段时间风平浪静之下的激流暗涌。

    肖腾想问是什么病,到了什么程度,是否严重,但又怕时机敏感,这样探究会犯忌讳。而在他踌躇的时间里,容六已经接下去道:“我想,我可能再呆一阵子,就要回去了。总在外面晃着,我也太不孝。”

    肖腾心中有许多冷冷热热的言语,到头来只能化为一个短短的“嗯。”

    容六看着他,又笑道:“亲爱的,你真是,

    从来都不关心别人啊。”

    “……”

    他原本就是铁石心肠,无情无义的人,因而肖腾并不打算反驳。尤其他记得容六的一走了之,不予理睬。

    肖腾去洗漱了一下,仔细刮去了胡子。洗净泡沫的时候,他对着镜子看了看,那脸上的神情也不知是喜是怒是哀是恨,百般纷杂,毫不淡定,以至于自己都觉得陌生。

    这一天的光阴已经白白被耽误了一半,他也就索性堕落到底,不去公司了。然而和容六一起呆在家里,对现在的他而言,又不是那么自在。

    于是肖腾自顾自去了书房,而不等他坐稳,容六就亦步亦趋地跟进来了。

    青年抱怨道:“亲爱的,你很冷淡啊。”

    “……”

    “我走了这么久才回来,你好歹有点表示嘛。”

    肖腾突然觉得忍无可忍,冷冷道:“为什么不接电话?”

    容六看着他:“啊?”

    “……”

    “你打电话给我了?”

    “……”

    青年展颜笑道:“哎,我走的时候太急了,手机忘记拿。”

    “……”

    “应该是落在床上哪里了吧,反正我路上要用的时候没找着。”

    “……”

    “本来回到家,应该打电话来跟你讲的,但那边实在有太多东西要处理了,”青年顿了一顿,“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那些事。”

    这点肖腾倒是可以想象。忙到焦头烂额无暇旁顾的状态,他自己都经历过无数次。至于家丑,谁愿意提呢,何况容六这么要

    强的人。

    容六又问:“所以,你是打过电话给我了?”

    “……”

    “打了很多次吗?”

    “……”

    容六笑道:“我这就去看看。”

    肖腾立刻说:“你敢!”

    青年微笑了,他就那么浅浅地笑着,无声地望着他。

    肖腾突然意识到,容六确实是很好看。过分的那种好看。

    笼罩下来的男人的气息,让肖腾不知怎么的,有些绷紧。

    青年弯下腰来,亲了亲他的额头。柔软温热的触感让肖腾一时说不出话。

    而后青年让他坐到钢琴上。

    凌乱的琴声听起来也很美妙。

    他保持不了平衡。琴声更让人混乱无措。

    肖腾突然有种害怕的感觉。

    头一次,非常的不确定。

    心脏麻痹的,有种类似疼痛的感觉。但他不敢吭声。

    人一旦拥有了,就会害怕失去。

    尤其是人心这种善变的东西。

    拥有反而使人变得胆怯。

    他听得容六轻声说:“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

    “对我再好一点吧。好不好?”

    “……”

    这也许算是,青年在朝他伸出手来。

    只是他不知道,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要不要,该不该去抓住,以及究竟如何抓得住。

    容六回来之后,许多事好像都不同了,原本碍事的变得不碍事了,原本倒霉的变得不倒霉了,运气顺了不少,睡眠也安稳了,更没那么多无名火可发了。

    肖腾的心情好转了一些,有种阴霾之中拨开云雾的明朗之感。他想,这大概是因为,容六

    的确是他的福将吧。

    经过这么一段阴郁的日子,他承认,他需要容六这个人,在许多方面都是。

    所以他得提防着容六的真正离开。

    肖腾也少有地自我反省了一下,诚然,在过去两人的相处中,容六得到的待遇是不太公平的。毕竟供求关系决定市场价格嘛,不被需求的时候行情差一点也是理所当然的。

    现在呢,情况有点不同了,供求关系发生了变化。容六的行情是看涨的。

    可能他确实得对容六再好一点,肖腾这么想着。

    但,什么才是好一点呢?

    总不能给发奖金吧。送礼物?请吃饭?那些常见的套路没一个能用得上的,毕竟容六什么也不缺啊。

    这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冽。这日再次骤然降温,虽然有气象预报的提醒,一夜之间外头就下了雪,相较于前头过于漫长的夏季来说,还是一下子冷得令人遭不住。

    幸而是休息日,懒人们可以窝在家中取暖。

    这懒人就包括了肖腾,他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堕落,这大好时光居然在客厅对着电视,看着跟商业无关的书籍。

    至于旁边的人就更不用说了,屋里开足暖气还裹着毯子,蚕茧一样地缩在沙发上,一副要冬眠的模样。

    “好冷啊。”

    容六叹息着,缩一缩脑袋,往他身边又挤了挤。

    肖腾说:“冷就加件衣服。”

    这人到了冬天就完全失去了英俊潇洒的资本,只能穿得跟个卖萌的球似的。

    “不用,”

    容六瑟瑟发抖地说,“借我取个暖呗。”

    容六当他是个抱枕,或者暖炉一般,缩成一团贴在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

    肖腾继续看他的人物传记,被人这么粘着,委实有点看不下去,不过他倒没一脚把容六蹬开。

    看容六的惧寒并不像装的,肖腾道:“你都穿这么多了,还冷?”

    “嗯哪……”

    容六嗜睡的小动物一般地靠着他,而后愈发犯懒,索性胆大包天地把头枕在他腿上,眯着眼睛,似醒非醒地看电视。

    肖腾之下也无心看书了。

    窗外能看得见雪后湛蓝的天空,这天能把人冻透,窗前的绿萼梅倒是开得愈发好了;电视里在放纪录片,解说那浑厚悦耳的声音自顾自地讲述着河流与生命的故事;青年暖洋洋地依偎在于膝上。一切都令人昏昏欲睡。

    正逐渐为困意所侵袭,门突然碰地一下被从外打开了,肖璞领着弟弟妹妹们嘻嘻哈哈地冲进了屋,带进来一阵冷风。每个人的鼻子冻得红通通的,但喜笑颜开。

    “容六叔叔,来一起玩啊。”

    肖腾忙站起身来,容六立刻“扑通”一声滚落在地:“……”

    孩子们还没反应过来,容六就已爬起身来,若无其事地掸一掸衣服,风度翩翩道:“好呀,玩什么?”

    “来堆雪人啊!”

    容六说:“哎?这个我没玩过,还真不会堆。”

    “有什么关系,肖隐堆的那个还不是丑爆了!”

    “好意思说,你那个完全

    &好吧。”

    “那是因为我用了两个大核桃!”

    这热火朝天的讨论里,肖腾正待走开,却听得容六问他:“亲爱的,要一起来吗?”

    “……”

    没人邀请他,因为知道他根本不参与,也不适合这种幼稚的娱乐。

    “一起玩嘛。”

    肖腾断然拒绝:“不了。”

    容六又说:“那,看我们玩?”

    “……”

    “家长监督指导总是要的嘛!”

    降雪过后,天空意外地清澈,简直一碧如洗,拂面的风里是非常干净清透的气息,肖腾在梅树下面站着不动,看他们堆雪人。

    容六生于江南,这样冰天雪地里玩耍的机会显然不多,技术更不纯熟,肖腾看着他努力地滚出像样的雪球来,在一次又一次的倒塌中试图完成他的雪人大业。

    最后总算弄了个简直可以参加比丑大赛的雪人,脑袋不够圆,身体像个倒扣在地上的碗。最糟心的是那张脸,同样是用树枝凑出来的五官,不知为何完工以后看起来那么苦情,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

    容六笑嘻嘻地跟他邀功:“这个是你耶。”

    “……”

    堆完雪人,他们又打起了雪仗,那年纪各不相同的一伙人都玩得极其投入,欢天喜地。肖腾依旧不为所动,那么笔挺地站着看他们。

    一个雪球飞过来,没能击中躲闪的容六,却打在他身上,在他的一丝不苟的外套上炸开成粉齑。

    场上欢乐的打闹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笑声被一刀切断

    了似的,连空气也凝滞了。

    他从肖紫眼里看到一丝胆怯。

    几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惧怕他,包括他自己的儿女。

    肖腾看了她一会儿,弯腰攥了一小把雪,捏紧以后,轻轻扔向她。

    雪团打在她肩上,肖紫爆出一串快乐的笑声,尖叫着跑开了。

    肖腾刚转过身,冷不防一个大雪球迎面飞来,不偏不斜砸在他脸上。

    他这回的样子太狼狈了,现场又一次万籁俱寂。

    “呃……亲爱的,我不是故意的,”容六很是尴尬,“那什么,我是想从后面扔的,你刚好转了头,就……”

    肖腾挂着一头一脸的雪,面无表情地看了容六一会儿,未等他说什么,肖紫先不满地叫起来:“容六叔叔太坏啦!”

    “居然这样偷袭。”

    “真过分。”

    一个雪球嗖地飞向容六,不知是谁替他报仇雪恨。

    肖腾默默看着他那几个并不太孝顺的儿女这回一拥而上,同仇敌忾地把容六按住。容六势单力薄,大叫一声仰天倒在雪地上,惨遭蹂躏。笑闹的动静震得树上的雪都噗噗往下掉。

    家里有四个化骨龙,加上容六这个混世魔王,一度令他头大如斗,头痛欲裂。

    肖腾现在竟然觉得挺热闹,而且是并不坏的热闹。

    回头进了屋子,容六赶紧上楼换衣服,他的领口袖口都进了不少的雪,暖气一烘,身上未抖净的雪便化了,略显狼狈。

    容六哀怨道:“毕竟是亲生的,我平时对他们多

    好,我就误打了你一下,就这么对我下狠手!”

    肖腾说:“这我也没想到。”

    听他这么一说,容六失笑:“怎么会,他们当然护着你了,你是他们的爸爸嘛。”

    肖腾平淡地:“也不一定的。”

    容六看着他:“你真傻,他们怕你,但更爱你。”顿了一顿,又笑道:“其实我也是。”

    肖腾安静了一刻,思考什么似的,而后问:“你怕我什么?”

    青年愣了一愣,笑道:“哎呀,我还以为你会假装听不见呢。”而后垂下眼睑,边整理着外套,边低声道:“怕有一天……”

    “什么?”

    青年笑了:“没什么。到时候再说吧。”

    容六有心事,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一点。只是那微笑可亲的面孔,却比他冷硬坚实的外壳更能藏匿。

    这晚携容六一起去参加一个酒会,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之间,肖腾突然听得有个脆生生的声音在叫他名字。

    “肖腾~”

    肖腾略微一愣,转过头去,这回他总算不至于认不出对方了。

    柳凝直截了当地表达了对他的称赞:“从背后看就知道是你!我发现你穿灰色的西装最好看耶。比上次那套黑色的,还有上上次那套深棕色的,都好看。”

    肖腾无言以对:“……”

    容六在旁边笑道:“这位是……”

    肖腾只得公式化地介绍:“这位是柳凝柳小姐,这位是容六。”

    两人客气地打了招呼,彼此握过手,微笑寒暄了几句。适逢容

    六手机响了,他便礼貌地站起身来:“不好意思,我先走开一下。”

    容六方一走开,柳凝就压着嗓子,以八卦的音量对着肖腾惊呼:“他很帅耶!”

    “……是吗。”

    “果然是物以类聚的缘故嘛,帅哥都是扎堆的?”

    “……”

    柳凝笑眯眯地:“不过嘛,虽然他更帅一点,但我还是比较喜欢你这样的。”

    “……”不要这样直接好吗。

    待得柳凝走开,容六也回来了,问道:“刚才那位是……”

    “一个朋友。”

    容六笑道:“莫非上次相亲的那位?”

    “是的。”他基本没有年轻的女性朋友,猜到也不难。

    容六看着他,微微一笑:“倒是挺漂亮的。”

    肖腾对此没什么可心虚的,也就不避不闪:“是的。你也不差。”

    容六噗地一下笑出来,一时简直春光明媚。

    过了一刻,终究还是回到这话题上,容六又说:“听她那些话,你们后来是,又约会了?”

    肖腾言简意赅:“你那时候走了。”

    容六笑道:“哦,我懂。”

    “我对她没什么,跟她也没什么。”

    “嗯,我知道。”

    肖腾觉得这应该算澄清了,毕竟他跟柳凝之间的确没任何不清不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容六的个性也不至于钻牛角尖。

    他的感情生活素来十分乏味寡淡,无从暧昧,难以动心,和人私下往来,都是平平淡淡,波澜不惊。

    难得有所波动,对象也总是不那么恰当的人。

    他看了容

    六一眼,青年正注视着手中的酒杯,似笑非笑,若有所思的神色;香槟琥珀色的光泽映在那年轻乌黑的眼里,显得迷幻又不可测。

    第十章

    这日休息,肖腾特意带了一家人来马场。

    冬日的马场,早已已褪去绿色,显出一片萧瑟,但恰逢下过一场大雪,四处白雪皑皑,银装素裹,无边无际,有种波澜壮阔的美。

    小孩子们比大人雀跃,脚着马靴,头戴护盔,争先恐后上了马。连肖紫都骑上一匹英国设特兰小矮马,在教练的看护下,有模有样地小跑起来。

    严冬里清新冷冽的空气,口鼻中呼出的白雾,骏马的嘶鸣,马蹄在雪地里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肖腾站在寒风里,看着他的子女们。

    不说肖隐,连肖霖的骑术在同龄人中也已经算得上十分老练了。十五岁的少女很纯熟地驾驭马匹朝他们跑来,身姿挺拔优美,英气逼人。

    气定神闲地勒住马,马背上短发的少女身形看起来犹如一位少年,肖霖说:“我要做一名顶级的骑师!”

    肖腾看看容光焕发的二女儿,又看看身边的容六,

    他觉得容六有点闷,才专程想带他出来走走。毕竟上次容六低落之时,还自己跑来马场散心了。骑马的确是个不错的排解压力的方式,他想,应该能有点用。

    容六近来状态不好,爱困怕冷,精神也一般,但若问他吧,又总回复说没什么,无非因为天冷才犯的懒。

    既然他说犯懒,肖腾就不再把他往狠里使唤,没什么事就不叫他去公司,那些操心的事也不让他掺和了。

    姑且把这理解成他少有的怜香惜

    玉吧。

    而不知是真的因为天冷,还是什么缘故,容六显得没什么兴致。没有以往那种跃跃欲试,只把半张脸藏在在那蓬软的毛领里,充满了懒洋洋的倦怠。

    肖腾看着他,问:“你不舒服吗?”

    容六笑道:“没有啊。”

    面对他的慵懒,肖腾难得主动地:“要来赛一把吗?你骑glory?”

    容六笑笑,道:“不了吧。”

    “怎么?”肖腾有些意外,“你不是对glory很有兴趣?”

    glory是各方面都非常优秀的赛马,从初次见面开始,容六就对它表现出了厚颜无耻的死缠烂打,偷着摸着也要骑上一骑,现在有了主人的邀约许可,按理应该求之不得才对。

    容六笑一笑,道:“也还好啦。”

    肖腾看着他,青年对上他的眼神,就掉转了视线。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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