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47天改造 作者:墨玉绿
第8节
但房子的摇晃并未就此减小,反而越来越大,就好像抽调了底层的积木,缓缓坍塌。
哈利攥着魔杖,坚硬的杖柄铬的手心发疼,一阵钻心。
他无法抑制自己不去看汤姆,去看那个只是孩子的黑魔王。
“盔甲护身!”那个孩子抽出魔杖,念着那道他刚刚才听来的咒语,当然没成功。汤姆冷着脸,有些狼狈地躲开再次坠落的石块。
汤姆狠狠咬着牙根,咀嚼着口腔里腥咸的铁锈味,再一次举起魔杖。
不愧是黑魔王。哈利看着那孩子的杖尖一闪,撑起的屏障挡开落下的石灰水泥,他不由挑起一个苦笑。于是,他也抬起魔杖,指着那个孩子。
咒立停。
哈利张嘴,可声音却哽在喉咙。哑然无声。
汤姆举着魔杖,因为撑起的保护屏障而得以稍微喘息的他就这样站着,不躲避哈利直指他的杖尖,只是看着哈利。
哈利艰难地与不及他高的孩子对视。那双黑黝黝的眼睛深沉地看不出情绪波动,连向来勾起的微笑也僵硬了弧度。汤姆,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他,不吃惊、不怨怪,甚至不生气。
“哈利……”汤姆看着他,叫着他的名字,连语气都与平常无二,似乎,在微笑一般,“你是……不想要我了吗?”
废墟之中,在他眼中只是个孩子的黑魔王,木然地举着魔杖撑起一层随时都会破碎的保护层,仰着头问他:你不要我了吗?
哈利觉得自己就是一条被扔上了干涸河岸的鱼,只能努力长大嘴巴维持呼吸。
想想赫敏,想想罗恩,想想金妮,想想邓布利多军,想想那天真正的黑魔王,想想啊,哈利·波特!他对自己说。
纵然是黑魔王,但现在也只是个孩子,一年级的孩子能支撑一个高级咒语到几时?紫杉木魔杖的杖尖一抖,光芒彻底黯淡。
房梁终于不堪重负,大块的水泥直直向下掉,蛮横地挡住了通向外世界的门。
好了,连出去都出去不了了。哈利苦笑,垂下了指着那孩子的魔杖。不用施咒了,反正……他已经逃不走了。
汤姆捏紧了手里的魔杖,眸底翻滚的浊浪因为浓郁的眸色而无法看出端倪,心里反复咀嚼的那个咒语已经涌到了嘴边,却听到那个人说:
“对不起。”
☆、1939年8月27日
宛如世界都要随之毁灭。
不知道是脚边摇晃的大地,还是那一声冰冷彻骨的“对不起”给他带来的错觉,让他觉得,这就是末日。
漂亮高挑的孩子站在随时会坍塌的房子里,黑玉一般的发丝零散狼狈,原本整洁的衣服也凌乱褴褛。即便狼狈如此,那个孩子也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不再说话,倨傲地如同死守领地的孤狼。
哈利望进孩子深如寒潭的眸子里,恍惚觉得他还在冥想盆里,跟在邓布利多身后,看着那个十一岁的、孤儿院长大的冷漠男孩说:
——i don’t believe you
肯定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扼住了他的脖子,让他连呼吸都无比艰难。肯定有浑浊的精神毒气缭绕在脑袋边,让他的思维都如此缓慢。
好不容易,那个孩子才学会微笑,学会拥抱;好的不容易,那个孩子才学会在乎,学会抱有希望;好不容易,那个孩子才学会相信,学会挽留……哈利愣愣地与那孩子对视。不管汤姆如何成长,在他眼中,也仅仅只是个孩子罢了。就如同在父母眼中,孩子如何调皮,也还是最初的纯洁无暇。
他就仿佛跪在教堂中不断忏悔的基督教徒,无助又茫然地祈祷着不知所谓的转机。
转机没等到,却等来了下一轮的轰炸。
“汤姆!”哈利看着那漂亮的装饰灯直直砸下,堪堪朝汤姆袭去,不由惊呼出声。
已经是少年的汤姆眯了眯眼睛,在电光火石之间权衡利弊功败,他抿了抿嘴唇,脚下一顿,那装饰灯的铁钩就擦着手臂坠下,硬生生划出一道血痕。
哈利明知道自己应该袖手旁观,可他的腿却跳脱出大脑的控制,径直向那个孩子跑去。他不想……看到汤姆再露出那种表情,那种孤立在世界之外的、不被人理解的孤傲表情。
少年捂住手臂,垂下的刘海遮住眼底的疯狂与悲怆,手中的魔杖被攥得死紧,等着那个人一步一步走过来。
明明想要杀死他,却又看不得他受伤。哈利啊……这可是致命的弱点!
汤姆裂开嘴扯出森冷的微笑,露出阴鸷的獠牙。如同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执拗、疯狂与悲怆的气息,蜷在黑暗之中,等待着那个人的靠近。
敏锐多疑得可怕的斯莱特林后裔不用过多的提示,就以完全明白那个人的想法。那个人,他熟悉得如同自己身体一部分。
他早该知道,对哈利来说,他本就是个不愉快的存在!不,或者说,对这个世界,也没有多少人对他的存在感到愉快。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把他带回来?为什么要装模作样的给他一个家?为什么要那么平静地看着他?为什么要在亲近之后再次疏离?已经习惯了锦衣玉食的舌头,又怎么能感恩戴德地品尝清冷?
既然你抛弃了我,我怎么能不回报?
汤姆猛的抬头,对上哈利的视线。锐利得如同灰狼的瞳孔放大,死死聚焦在哈利身上,眸子里溢出的悲愤与怆然让哈利再次窒息。
哈利看着那孩子带上血丝而显得赤红的眼睛,狠狠咬牙。
“该死!”哈利终是屈服了,赤红着眼睛的狮子一拳狠狠捶在墙上,加剧了墙壁不堪支撑的速度。他的唇角也被发狠咬破了皮。他在意不上那些,他顾着他的孩子,一把伸出双臂。
甚至连汤姆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无比迅速地,身子一斜,就被抱了起来,别扭的姿势让汤姆很不舒服,但却并没有扯动伤口。
“抱紧我,我们出去!”哈利几乎是吼叫着。但吼叫的声音在炮弹轰炸的背景中也那么毫不起眼。他舔了舔干裂的唇瓣,眼角发红,几乎有种落泪的冲动。
他知道他的选择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妄弃了他的亲人、他的朋友,并且将他们推上一条更难走、更艰辛的道路,仅仅只是因为他自私的善良。
“值吗?”赫敏曾这样问道,牺牲二十年乃至四十年的寿命感化一个根本不可能软化的伏地魔,值吗。
牺牲朋友与家人的安危,换取罪魁祸首的生命,值吗?
而哈利还是会那样回答:“我不知道值不值,但我觉得我应该这样做。”
“对不起。”
汤姆握着魔杖的右手臂的肌肉已经开始紧绷蓄力,却一下子因为这句话而僵硬。
“我很抱歉。”如同得到了救赎,哈利红着眼睛,亲吻孩子的发旋。
汤姆被哈利反抱在怀里,仰头看着哈利苍白的下巴,看着哈利紧绷住的咬肌,看着哈利泛红的眼角。
纵然狼狈五官却依旧漂亮的小少年突然笑了,如同拨开云层的太阳一样,满是生机。
但哈利不知道,笑容下的汤姆,慢慢收回了抵在他腰间的魔杖,魔杖顶端,隐隐蓄着微弱的绿光。
也许他并不会防御咒,但他对杀戮咒可是……兴趣盎然呢。
哈利终是太单纯了。对黑魔王的防备还是未能压倒格兰芬多天性的真诚。
是的,汤姆学会了微笑与拥抱,同时学会了伪装与讨好;学会了在乎和希望,也学会了妒忌和绝望;学会了相信与挽留,更学会了赶尽杀绝与偏执占有。
如果,你不打算要我了,那我也还是要拉着你,哪怕下地狱,也要拉着你。
哈利一手抱着汤姆,一手握着冬青木魔杖,准备施展幻影移形。他如今的魔力力自然没有那时的邓不利多强大,自己一人施咒都冒了极大的风险,更别说还带着一个受伤的孩子。
仅仅只是四五秒的犹豫,死神已经降落到头顶。
伦敦街十五号已经凭借着运气躲过了前一轮的轰炸,却没精力应付下一轮更密集的轰炸。
天花板终于支撑不住了,在哈利的诧异中轰然倒塌。
“四分五裂!”大块的天花板被魔杖击碎,散成残片,接触了一时的危机。
“我们先出去,”哈利紧了紧抱着汤姆的手臂,“别怕。”
“……嗯。”将头搁在哈利颈间的孩子顿了顿,才闷声应道。
房梁已经断裂,支撑的墙壁也出现骇人的裂纹。脚下的地板在不断地摇晃,这种情况下,连站稳都是问题更别说施展幻影移形了。
大门已经被坍塌下来的巨石阻挡,求生的道路被阻碍。若是麻瓜,定九死一生,但他们是自然的宠儿。
又是一个四分五裂。
门已经被墙壁的重力压得变形,无法打开,但哈利却不敢使用四分五裂。一个咒语下去,支撑重量的支柱消失,恐怕整面墙都会坍塌。
哈利已经能感受到贴着背部落下的房屋残骸了。恐怕只要再多呆一秒,他们就会被瓦砾掩埋。
“抱紧我!”哈利对怀里安分的孩子说,给自己和汤姆施加了一个防御咒,绿莹莹的眼睛亮得惊人。
“四分五裂!”
既然他被时间规则保护着,那他就是最大的防御工具,那还畏惧什么呢?
几乎是立刻,门板碎裂的同时,六米高的别墅一角开始坍塌。
盔甲护身虽然有效,但总是有时间和次数限制的,等哈利抱着汤姆从屋子里冲出来,哈利的脸颊上也留下了几道细密的血痕。
可他们还来不及喘口气,一枚v4炸弹径直落在伦敦街十五号的残躯上。
一切都如此迅速短暂,甚至给哈利反应的时间也仅足够他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孩子。
“轰!”似乎在耳边炸响,连着耳朵的神经都急剧地疼痛。纵然强大如巫师,依然逃脱不了凡胎的悲哀。炮弹激起的强大气流将哈利卷起,又重重地抛下。哈利只来得及抱紧汤姆,手中的魔杖打着千儿掉入废墟,失去了踪影。
哈利有种浑身骨头都被粉碎的错觉。连脑子都有些恍惚,胸口也剧烈地疼痛。大概肋骨骨折了。
至少他不会死的。哈利稍微勾起一个笑容,踉跄挣扎从摇晃中爬起来。
“哈利,我自己能……”汤姆沉着眸子,正想松开抱着哈利的手臂。
“抱紧我!”哈利再一次强调,连呼吸都如此急促,“我不会死的,相信我,我不可能死的!”
急切的语气让汤姆口鼻一窒,浑身的血液也开始逆流。
话音刚落,一架轰炸机特技一般低空从他们头顶飞过,机尾后边牵出一道黄烟,刺鼻的硫气铺面而来。
哈利连忙捂住怀里孩子的口鼻,另一只手开始在地上摩挲掉落的魔杖。
哈利的视线被黄色的烟雾模糊,一向温和的青年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太阳穴两旁的青筋凸起。
失去魔杖的巫师,连普通人都不如!
不能再呆下去了!毒雾的影响比他想象的要大。
哈利终还是放弃了魔杖,转身朝伦敦的防空洞跑去。
青年的体型不比少年宽大多少,可他居然将汤姆护得严严实实。
他的脚上也只是踏着普通的橡胶拖鞋,j□j在外的脚尖和脚跟却敢踏过焦烫的草坪。
轰炸机不死心地在伦敦上空徘徊,稍作休息,准备下一轮的轰炸。装备了毒气的飞机肆无忌惮地掠飞。
哈利就这样毫无保护地跨越战区,将汤姆抱在胸前。
既然之前他选择了放弃他,那么保护他也算一种自我惩罚吧。
反正,他不会死。
☆、1939年8月27日〔下〕
背景是灰茫茫的一片,被炮弹轰炸的伦敦火光冲天,整个伦敦的色调都是苍凉的红与黑。
已经接近傍晚,可希特勒的狂欢才方开始。伦敦就好像一个舞台,无助地任他们在上边比试炸弹的种类与花式。
这才是麻瓜之间真正的战争。纵然是巫师,在这轰鸣而过、投下巨大死亡阴影的飞机下也渺小得可怕。躲避着炮弹一路踏来,同类的断臂残肢从瓦砾之中伸展出来,触目惊心。墙垣垂危,砖石跌落,缺口惨叫,弹洞涔涔流血,原本苍郁的古树也失了节气,倾斜抖瑟,极力躲避炮火灾难。
哈利已经记不清这是他多少次从地上爬起来了。思绪已经恍惚得连方向都分辨不清,如同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执拗地履行自己的使命。
命盘不满地啧声。的确,它无法扼杀哈利的存在,可历史赋予它的力量允许他最大程度惩罚想要违背历史的时空旅行者。命盘心神一动。
只要不死,就好了。
“哈利……”一个脑袋搁上了哈利的颈窝,在哈利嗡嗡作响的耳廓边轻声呢喃,就像毛皮柔软的幼兽一般,“你……不会放弃我吧……”
纵然说得多么深明大义,只有汤姆自己知道,他为这个答案有多么惶惶不安。与其提心吊胆、小心翼翼,斯莱特林更倾向于主动出击。
于是,他把自己至于弱小者的地位,伪装得让人怜惜。他说:你不会放弃我吧?
伪装的弱小者的眸色阴暗,阴郁的目光却与软糯的语气截然不同,雨雾在他眸底已被压缩成冰雪。他将头搁在青年裸露的颈侧,感受青年紊乱的脉搏。
他的牙龈已经忍不住得开始发痒。
哈利的耳边如同鼓声轰鸣,嗡嗡的鸣声让孩子的话格外模糊。
——他……在说什么?
哈利艰难的眨眼,被汗水和灰尘粘连的眼皮要靠着极大的毅力才能剥开。
若不是时空规则的保护,恐怕他现在已经死了吧?
哈利迟钝得反应,却能隐约感受到孩子的情绪。
他在害怕?
哈利觉得手臂如同石膏一样沉重僵硬,没有多余力气的他只是偏了偏脑袋,下巴在孩子不再柔顺的黑发上蹭了蹭,用动作代替语言。
——别怕。
汤姆收紧了环在哈利脖子上的手臂,来自青年微弱的体温让他丝毫不想放手。
小少年将头埋得更深,贪婪地吸气,从烟火的硝烟味中抽剥出那人的味道。
——你承认了,你不会放弃我……
汤姆将脸埋在哈利颈边,掩盖住从唇角扬起的微笑,以及露出的獠牙。
斯莱特林获取承诺的方法向来这样,半强迫的、单方面的、固执的又可悲的。
也许仅仅只走了不到二十分钟,可时间都仿佛滞留了,秒针似乎跛了一脚,将痛苦与死亡无限延长。
哈利不敢让汤姆从他庇护中探出一根手指。炮弹的袭击密集得似乎想要用火药铺满伦敦,若不是时间规则的硬性保护,恐怕救世主已经连渣都不剩了。
哈利紧了紧抱着汤姆的手臂,十一岁孩子的重量对身强力壮的青年来说,实在不算什么,可在枪林弹雨之下,却是生命的负重。
命盘终于看够了猫逗老鼠般不轻不重的戏弄,它兴奋地颤了颤,笑而不语。
伦敦上空的轰炸机突然压低了身型,机翼底下圆形的炮筒猛然被点亮。轰炸完了大型的建筑之后,他们换上了更小巧更密集也更快的枪弹,瞄准了更细更小的目标。
哈利看着铺天盖地的子弹,竟然还能恍惚想起小时候站得远远地、巴望达利玩游戏的情景,游戏里达利操纵的飞船也是这样,突突突地射击,放出子弹和射线。
手臂已经麻木,肋骨定着内脏的痛感也已因为习惯而消退,连皮肤都失去了对触觉的感知,只有冰凉的金属陷进肉里,才能激起一分寒战。如果不是明白他不可能死亡,哈利都怀疑自己已经死亡。
哈利终于开始觉得情况不大妙。他早就这样觉得,可他太信任赫敏的推断了。
——你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筹码。
若是赫敏的推论错了,若是命盘根本一点也不在乎……
哈利想开口,可涌上喉咙的血液根本不给他发声的机会——一颗子弹干脆地打入肺部。
哈利脚一软,膝盖就着满地的玻璃碎渣跪了下去——更多的子弹打入了他的四肢。
“哈利!”
哈利喘着气,喉咙因为外溢的血液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他将额头抵在地上,瘦弱的脊背弓起,衣服上勾勒出浅浅的脊梁形状。在膝盖、脊背和额头间撑起一个足够容纳十一二岁少年的的地方。
汤姆愣愣地感受压在他身上的重量,耳边是轰鸣而过的子弹,眼前是被硝烟蒙蔽了的天空,鼻尖嗅到的是血液的腥味。
这是少年第一次不为鲜血而欢欣鼓舞,这是汤姆第一次开始畏惧死神的到来,这是他第一次,为感受到生命的呼吸而狂喜。
“哈利!哈利!”年少的魔王急切地高呼着他的名字,挣扎着要从禁锢中站起身来。
“别动……”那人说话的声音可怕,带着血液从喉咙滚过的呼噜生,吭哧吭哧,“别出去……我不会死,呆在我身下……”
哈利将全身的重量都托付给贴着土地的、额头的那一块皮肤,眼前的画面已经开始扭曲,灰与红的战场旋转着,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色调,光怪陆离。罗恩出现了,定睛一看又是赫敏的脸型。又一阵摇晃,赫敏又变成了双胞胎……
这种状态,有一个很好的名词,叫濒死。
恍惚中,有一只兽爪一般的小手,死死地环着他的脖子,脑袋蹭在他耳边,声音如同从天际传来:“……你承认过!你不会放弃我的!”
汤姆?
哈利扯起嘴角,在恍惚中露出一个微笑,阖上了眼睛。
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膨胀,胀得满口满鼻都是。他熟悉哈利,却从未看透过哈利。
他永远都不能猜透哈利的目的。明明上一秒还能残忍地袖手旁观,可下一秒就能不顾一切地献出生命。这让年少的斯莱特林感受到了一种被欺骗戏弄的愤怒。
可那种愤怒无处发泄。眼前的他连呼吸都开始减弱,脖颈大动脉的跳动也微不可查,哈利的灵魂就在他眼前,一点一点地失去光泽。
“哈利,别闭上眼!”汤姆愤怒地冲着他大喊,用眸底散射出的愤怒掩盖来自灵魂的惶恐,“看着我啊!”
聪颖早熟睿智如他,也在这一刻慌了手脚。
麻瓜!一切都是麻瓜!是他们的错,他们要是都死掉就好了!
斯莱特林后裔偏激地将仇恨的目光对准了麻瓜。对力量的渴望再次达到了一个高峰。只要他有力量,他和哈利就不会狼狈到如此地步,只要他有力量,麻瓜,就只是蝼蚁一样的存在!
“我不会死……呆在我身下……”那个人这样说,已经僵硬麻木得如同石膏的手臂仍然死死得箍住他。孩子赤红着眼睛,伸手一触就是一片温热的湿意。
汤姆伸手环上哈利的脖颈,将欲泣的表情埋在青年微弱的脉搏里,就像幼狼眷恋母狼的皮毛。他压低了声音喃喃,声线沙哑,暴戾地威胁:“你承认了的!你不会放弃我!”
等了许久,那人再也没有回答。
耳边连呼吸声都没有了。少年愣愣地抱着青年,感受着被空气夺去温度的躯体。
汤姆终于放任眼角涌出的赤红了。他狠狠咬住嘴边的皮肤。人最脆弱的部位的肌肤连毛孔都小的看不见,细腻又柔软,一如他在阳光下温柔地微笑。
哈利,哈利,哈利,哈利,哈利……
他疯狂地吼叫着这个名字,声音滚出喉咙又被紧咬的牙关挡回,硬生生地吞咽下去。
他撕咬着他颈边的皮肤。还残留着温度的皮肤能迅速做出非条件反射,通红一片。
孩子,是的,他现在也只是个孩子。失去了理智只残留下本能的孩子就好像幼兽,不会哭泣,只会从喉咙滚出最让人窒息的呜咽。
再没有子弹袭中他们。他们周围就好像孙悟空在地上画的一个圈,刀枪不入。
也许是命盘把握好了尺度,又或许是对……死者的尊重?
时间就如同一个圆环,现在与过去相连也相对。
2001年1月。已经被食死徒占据的魔法部。
面容英俊的魔王突然从他的王位上站起来,虹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鲜艳,红得仿佛鲜血流淌。
他缓缓抬手,按在左胸前,感受胸膛里逐渐恢复的强劲心跳,烦躁不安。
刚刚那种心脏停跳的窒息感,那种内里被掏空的空洞感……是,怎么回事?
☆、1939年9月27日
麻瓜界的悲恸一点也没有影响巫师。同在英国,麻瓜的世界一片废墟,伤痕累累,巫师的世界云淡风轻,悠悠前行。
霍格沃茨于9月1日照常开学,照常喧闹。
“里德尔,我能借你的笔记吗?”
漂亮少年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将手中的笔记本推了出去。
“心情好?”身侧的马尔福兴味地看着这一幕,挑眉问道。
汤姆收拾好书包起身,到小腿肚的黑色长袍衬得少年体型纤长,衬得少年脸上的微笑愈发深邃。
“不赖。”汤姆眯眼,神情如同享受日光浴的猫。
“哦?你的哈利回来了?”阿布拉克萨斯把玩着中指上硕大的宝石戒指,语气玩味。
汤姆先行踏入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微笑也在陡然之间转为面无表情:“他不是我的,哈利只是他自己的。”
“哧。”阿布拉克萨斯一声轻笑,对这句话无比虚伪的表面意思嗤之以鼻。马尔福倚在门框边,似笑非笑:“我以为,一个优秀的斯莱特林,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宠物再次挣脱链子的。”
少年黑曜石一般纯粹的眸子闪了闪,又马上寓于平静:“他不是宠物。”
马尔福似乎没有听到汤姆的冷言冷语,他又将注意力从手上的戒指转移到袖口的钻石上,拨弄着,面上微笑,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要是我的宠物不再听话,就会沦为玩物。”
阿布拉克萨斯把玩着袖口,也不离开,似乎在等汤姆的回答。
“我……明白了。”
阿布拉克萨斯终于满意,笑了笑,退出了休息室。
奥维·帕金森听到休息室的门开关的声音,不由抬起头来。
来人五官英俊,衣襟整洁,不就是他的室友汤姆·里德尔吗?
“这儿!”奥维抬手向他挥了挥,将自己放在旁边座位的书包拿开。
英俊的少年颔首,虽然没笑,但明亮纯粹的眼睛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快乐。
奥维觉得自己有些琢磨不透这室友。其实他从来就没有琢磨透过。听汤姆说,他很在乎的那个人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但假如真的很在乎,他又怎么能开心到这种地步?若说不在乎,那上学期那阴沉地可怕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汤姆开心?是,他是真的开心。与其说开心,不如用快意来取代。
的确,哈利受了很重的伤,而且伤口愈合地出人意料的缓慢。一旦这些伤不能危及性命,这些伤的好处就凸显出来了。汤姆残忍地想。
汤姆舔舔唇角,想着那人虚弱地陷在床单里的模样,心底的快意达到了至高点。噢,是的,他只能躺在那里,连吃饭喝水也只能倚在他肩膀上,靠着他一口一口地摄取能量。无法行动、不能离开,连清醒的时间也只有那么几个小时,更多的时间是闭着眼睛,安详平静地沉睡。
就好像摆在门口的羚羊标本,皮毛光鲜,神情灵动。
有一个满是蛊惑的声音,在耳边挥散不去,喃喃地讲述着童话——从前有一个公主名叫白雪,她被装在盛满了鲜花的水晶棺中,永远沉睡。
童话总是如此令人愉悦。
少年笑得更加好看了,熠熠的眸子引得一旁偷看的女生脸颊绯红,坐在一边的奥维也被笑容晃了眼。
他用笑容的甜美掩住骨子里的扭曲,用孩子的皮囊掩盖腐朽的骨架。他展开信纸,笑着落笔。
奥维不安地扭了扭屁股,他有些坐不住了。弱小者的本能告诉他,那个看似灿烂的笑容,很危险很危险……
致哈利:
不知道你的伤口还疼吗?
邓布利多教授托我想你问好。他很担心你的伤口。
我几乎找遍了整个图书馆,没有一本书能解释你伤口的情况。不是恶咒,仅仅只是物理伤害,为什么连特效魔药也不能痊愈你的伤口?
一个月来,我几乎每个晚上都在做噩梦。梦见你的皮肤苍白冰冷地跟大理石一样,闭着眼睛压在我身上。上一秒你还在说“我不会死”,下一秒就是冰冷的黑色墓碑。
哈利,你必须记得,你承诺过什么。
……
霍格沃茨的生活还是那样。上课、下课、吃饭、睡觉,只是我突然有心情去欣赏走廊转角的雕塑,因为你不会像上次那样,不回我的信,不是吗?
你现在还住在乔恩小姐家里吗?我的朋友,他叫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说他愿意以低价向我们出售一栋房子,不知道哈利你怎么想。嗯,我希望到放假时我能回家,回自己的家。
好吧,说实在,我并不希望你住在乔恩小姐家里。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她。哪怕她是所谓的救命恩人,哪怕她是个斯莱特林前辈,哪怕她学识渊博颇有成就,我也不喜欢她。
汤姆将笔搁在一边,嘴角噙着笑,将信从头到尾再看了一遍——他必须保证让哈利看到的汤姆·里德尔,是能暴露在阳光下的汤姆·里德尔。
恐怕哈利也不会想到,笔尖下能流淌出如此轻快文字的孩子,是抱着怎样扭曲、偏执、残忍的想法笑着的。
汤姆看了看手边散落的纸张,上边都是从书本上撕下来的药方与魔咒。少年眸色微沉,许久才从众多的治愈咒与强效治愈魔药中选出止痛偏方。
“另:书上记载荨麻根碾压出汁再溶解黄石粉末涂抹可以减轻疼痛。”
很明显,斯莱特林的后裔并不想让哈利痊愈。
汤姆保持着愉快的笑容,放飞了猫头鹰。
哈利倚在床头,将信纸在被子上摊开。
光滑的纸面、笔画勾连得当的字体、信封上漂亮的封蜡足以读出写信人的认真。哈利不禁想起二年级自己给罗恩赫敏写的信。皱巴巴的,信纸上还时常会有斑斑的墨迹,字母写的又短又小又丑,赫敏还经常用红墨水圈出他的语法错误再寄回来。不过让他稍微感到安慰的是,罗恩写的信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
哈利不禁笑开了。
摸着纸面因为笔画而稍微下陷的触感,哈利几乎能想象那个孩子是怎么伏在桌边给他写信的。黑发散落,眼眸凝聚,微微抿着嘴唇,帅气得让人不敢细看。说不定还会有一群斯莱特林的小女生假装路过企图引起男孩的注意。
不得不说,一个优秀的斯莱特林必定是一个伪装的好手,能伪装侵略、残忍的天性。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她。哪怕她是所谓的救命恩人,哪怕她是个斯莱特林前辈,哪怕她学识渊博颇有成就,我也不喜欢她。
少年的措辞得当,甚至还十分中规中矩地称她——乔恩小姐,但就算这样也不能掩盖少年口气中的别扭。
哈利看着这句话直乐。因长时间疼痛而冷厉起来的眉眼也不禁柔和了许多。
那天之后,这个孩子就坦诚了许多。至少愿意在信里这样与他任性撒娇了。
“波特先生,喝药了。”门被敲响,礼貌地提醒之后,便推开了门。
哈利眯了眯眼睛,没有戴眼镜的他视力范围仅限于一个手臂的长度。他朝那个模糊的身影微笑:“早上好,乔恩。”
乔恩淡淡点头算作答应,将魔药放在哈利的床头。
“这一个月麻烦你了。”哈利还是不习惯让一个女孩子照顾自己。不是大男子主义,而是英国人骨子里就有的绅士基因让他颇不习惯。可现下这种情况,他也只能苦恼地抓抓头发。
乔恩倒是没什么反应。这个青年她并不讨厌。
“好好休息。”乔恩朝他点点头,视线扫过摊在被子上的信纸,转身离开。
乔恩与其他斯莱特林似乎都有些不一样。没有光鲜亮丽的天鹅绒地毯、璀璨耀眼的红宝石耳环,有的只是小巧鼻梁上夹着的啤酒瓶底般厚的眼镜。严谨而庄重的打扮,让她看起来像是修道院里与世隔绝的修女。
如果不是她主动承认,别人一定会以为她是个学究的拉文克劳。
乔恩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扭头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不觉皱了皱眉头。
正因为是斯莱特林,所以才能看懂斯莱特林。正因为看得懂斯莱特林,所以才为那个青年心惊。
将哈利救回来的那天,是因为收到一份通告——准二年级斯莱特林汤姆·里德尔违规使用魔咒“盔甲护身”。斯莱特林总是受到特别的照顾,比如这时候不是收到一封硬邦邦的来自魔法部的通告,而是专人上门的调查和引导。
她诧异地踏过废墟一般的伦敦,躲避雨点似的枪弹,一低头,就对上了另一个斯莱特林的眼睛。不用多问,那个孩子一定是斯莱特林。格兰芬多的眼中不会有毁灭,拉文克拉的眼中不会有疯狂,赫奇帕奇的眼中不会有偏激。
因为同时斯莱特林,她能隐约感受到少年的身躯里压抑着几近爆发的情绪。
龙被夺走了宝藏,发怒也没什么意外,最后总有骑士将它驯服。
可汤姆的反应却截然不同。他没有任何异常地守在哈利床边,神情温和,没有一丝怨恨,似乎……只是纯粹地感激生还。他没有任何异常地趴在哈利床头,变扭又亲昵。
她皱着眉,想要提醒哈利却又将话全部咽下。
不用太过担心。乔恩摇摇头,抱着书披上斗篷,离开了房子。
龙,总会有骑士将他驯服。
☆、1939年10月31日(改bug)
过去了两个月,但哈利身上的伤口也仅仅只是结了痂,让一向淡然的乔恩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乔恩,我已经在戈德里克山谷选好了房子,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明明他身上还缠着绷带,脸上也贴着创可贴,却那么急切地想要离开,从青年璀璨的眸眼里甚至可以看到放射出的、实体化的光芒。
乔恩忍不住开口问:“为什么这么着急?”其实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不好意思……汤姆说他想回家。”青年抓了抓卷翘的头发,一脸无奈却掩盖不了无奈下的纵容与欣喜。
家。哈利在心底反复咀嚼这个字眼,一种难言的满足随着血液流淌每一个毛细血管,舒服得让人想要大喊。
赫敏、罗恩、金妮、乔治、弗雷德……他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对‘家’的渴望,也看着他踏入格里莫广场12号的狂喜,更看着他对着西里斯背影的悲鸣。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在触碰过希望后被剥夺靠近希望的资格。
若是斯莱特林,恐怕早就在这种落差之中堕落,只恨不得竭尽全力以报复世界。
但他是格兰芬多,勇敢的、正义的格兰芬多。这也正是格兰芬多的伟大之处,寻找温暖大概就是他们骨子里的天性,就像飞蛾对灯光的执着。或许会犹豫不决,但绝不会停下脚步。
他渴望家。
纵然他不知道这个家能维持多久,他依然渴望并且努力去实现。
况且,家就等同于羁绊,有了羁绊的汤姆,也许能延缓历史的发展……也说不定。
乔恩将放在床头的魔药收走,里边还残留着的一魔药在哈利的坚持下也只能被倒掉。
连着喝了两个月的魔药,是谁都受不了吧?
“这到底……哈利你真的不去圣芒戈检查一下?”乔恩推了推眼镜,严厉的目光竟然让哈利想起了麦格教授。
哈利苦笑,摇摇头,不回答。
现在这个世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具身体的情况了。
这边五个月,对于那个时代来说,仅仅一天。既然连他的衰老都延迟了,那么伤口的愈合情况,也会延迟吧?这是正常状况了,去圣芒戈也检查不出来什么。
“乔恩,能帮我个忙吗?”哈利突然出声。
在其他学院面前,也许斯莱特林愿意伪装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可一旦斯莱特林休息室的门关上,内里的腐朽与泛滥就不是外人可以窥探的了。炫耀是斯莱特林的天性,他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机会穿上它们最盛大的服装,端起切面最光滑的就被,看似高雅,实则疯癫;看似光明正大,实际只是他们追求与刺激的又一种形式。
既然如此,那即将来到的万圣节自然不会被斯莱特林们遗忘。
“汤姆,找好女伴了么?”室友奥维凑到汤姆的床边,臂弯里搭着他的新礼服。
“还没有。”汤姆头都没抬,毫无兴趣。他的衣柜里除了必要的校服,连一件能穿去晚会的衣服都没有。
二年级的斯莱特林才刚有资格进入斯莱特林们的交际圈里,这是他们第一次参加学院的晚会。
汤姆翻了一页书,手上的笔尖在标题上点了点——盔甲护身。他突然抬头说:“我能不去么?”
“嘿!可别!”奥维惊呼一声,突然又朝汤姆挑眉挤眼,咧开一个深意十足的笑,意味猥琐,“你不会不知道明天的晚会是什么吧?”
“嗯?万圣节舞会。”汤姆在书本上画了一个圈。
“梅林啊!你还真不知道!”奥维惊讶。
汤姆自然不知道。这个传统舞会的深意是一代又一代斯莱特林口口相传的,哈利不知道,汤姆自然无从得知。
汤姆抬头,挑眉,用眼神询问。
“就是……”奥维对着少年深邃平静的眼神,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急得抓耳挠腮,“啊,反正你要参加,明天晚上你就知道了!”
因为奥维打死不肯说的反应,倒是让汤姆起了一些兴致。
但稍微燃起一点火苗的兴趣,又马上被各种各样的书籍给掩埋。
他还有很多书要看,还有很多力量要掌握,他要抓紧一分一秒,变得更强。
直到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找上门。
“给,算是……给你成人的礼物。”打扮得光鲜亮丽的马尔福在汤姆眼里也就四个字:人模狗样。马尔福将一个礼盒放在汤姆床上,示意他打开。
汤姆没动。少年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字:“成人?”
“嗯。”阿布拉克萨斯撩了撩垂到肩头的铂金色长发,狭长的眼睛更带几分促弄之色,“花花的成人世界,你……应该把持得住吧?”
“别跟我打哑谜。”高挑的少年有些不耐,英气的眉一拧。
阿布拉克萨斯耸耸肩,不说话。
之所以说成人而不说成年,自有其道理所在。
所谓成年,即年龄达到可承担责任与义务的年龄。麻瓜世界十八岁成年,巫师世界十七岁成年。而成人,则撇除社会因素,生理之上的成熟,便为成人。
介于本书为yy,作者的意图也就昭然若揭。
熏点着的香料散发出一种稠黏的、甜腻的暧昧气息,灯光也是魔法制作的隐约效果。二年级的女生们脱下了万年不变的校袍,急切地将带着青春气息的青涩曲线展现在灯光下。而高年级的斯莱特林们显然也没有缺席,纵然面貌不那么俊秀美丽,也能在服饰上多加些心思。
汤姆在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成人礼?有点意思。
人类的天性使然。不管是麻瓜还是巫师,在成熟之际,都会对异性产生多多少少的好奇。当然,某些人是对同性。
“怎么?你不会……连梦|遗都没有过吧?”站在他身后的阿布拉克萨斯拍拍身上的袍子,一脸促狭,拍拍汤姆的肩膀,先向不远处穿着水蓝色长裙的女巫走去。
梦|遗?让他想想……
汤姆倚在舞会旁边的沙发上,眯着眼睛,开始回忆他的初、精。
斯莱特林终于,所以对两性也格外坦然。
大概……是在去年,梦境里没有任何迹象,甚至他没有感觉到他有做梦,只是第二天起床发现裤子湿了一滩。
第8节
恋耽美
正文 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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