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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节

    不散场 作者:一舞倾城

    第3节

    他强忍怒火堵住李弈:“巧啊,哪儿都有你。”

    李弈定睛辨认了一会儿,才看出来这就是给自己穿了小鞋的路思尧。本着做人最基本的礼貌,他还是无视了路思尧的不友善,笑着说:“你好。”

    “我好不好无所谓,我看你现在倒是混得挺好啊。”路思尧冷笑。他刚被甩的时候李弈顶了他的角色,他就怀疑是不是唐先捷的授意。可李弈一个三十岁,长相一般的老十八线,横看竖看也不可能会是唐先捷喜欢的类型。今天在这儿坐实了他百般不愿相信的揣测,对他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不亚于巴西足球输给了中国队。

    “你挺能的嘛,居然爬上了唐总的床。”路思尧讥讽道:“还以为你多清高,在我眼前装什么白莲,还不是一转身傍上金主。就你这岁数,也不知道唐总看上你什么了。”

    李弈现在困得很,不想和他纠缠。唐先捷从来没和他提过路思尧的事儿,今天听这话里话外的酸气,该不会是被甩了吧?

    他和气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唐总看上我什么了。要不然你下次见着问问他?哦,可能你也没机会了,不然咱俩也不会在这儿碰着。你等唐总吗?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要不咱们先去喝个下午茶?我请,算是上次误伤了你,郑重给你赔罪。”他叹气:“早就想请你了,可惜你总也不出院,我又在外地拍戏,今天真是天赐良机。”

    一番话句句狠戳路思尧的痛处。他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理智和智商瞬间消退,开启了丧心病狂地无差别攻击:“很得意是吗?告诉你,别以为你能蹦跶几天!你以为唐总是认真的?他就是玩玩儿而已!他的情人数不胜数,他要甩了你就跟扔根烟头那么随意!我的今天就是你未来的下场——哈,不对,高估你了。你哪儿有这么值钱,一根骨头就能给你打发了!”

    “哦,我是和你比不了,你比较名贵,”李弈漠然道:“他打发你用了几根骨头?五根?八根?”

    路思尧气疯了,动手要打,被李弈一把抓住:“路先生,我劝你还是冷静点。在这里闹,小心被拍。”

    路思尧脾气不好,但也没那么蠢。知道现在的情况发难,两头都讨不了好。

    “这里恐怕不是聊天的好地方。”李弈说:“请你喝茶,真的。”

    他们在附近的一个茶楼要了个包间。路思尧冷着脸,一言不发。

    “我最后再和你说一次:不管你信不信,我真不是故意的。让你受伤,我很抱歉。”李弈心平气和地说。

    路思尧冷哼一声。其实事故发生的一瞬间他能感觉到李弈并无恶意,但他受了伤,角色拱手让人,又被唐先捷甩了,情感上不愿承认而已。

    “但是鉴于之前你做了不厚道的事,我觉得这可能是老天给你的现世报。”

    ……路思尧的肝火又熊熊燃烧起来了。

    “所以,我因为你丢了工作,你因为我受伤,咱俩扯平了。”

    “谁要和你扯平,”路思尧冷笑:“你也配。”

    李弈不理会他,倒茶,“至于你和唐总的关系,唐总和其他什么人的关系,那些都和我无关。”他突然有些疲惫,喝了口茶,觉得精神了点儿:“小路——介意我这么叫你吗?我比你大了快十岁,这圈子里的风风雨雨,我也见得多了。”

    他叹气:“说真的,我很羡慕你,你年轻,形象好,虽然演技还差些,但可以慢慢磨练。别把一时的得失,看得太重。”

    路思尧抱着肩膀,“谁要你说教了。你自己混成这幅德性,还有资格教训别人。”他戴上墨镜,小声嘀咕:“装什么豁达。和唐总那样的极品睡过,谁能不在乎。”

    他说:“我也劝你,你不过也就是个迟早被甩的小角色而已。赶紧趁着现在还有点儿资本,能多捞几笔是几笔,免得晚景凄凉。”说罢连再见也欠奉,拍拍屁股走人。

    李弈坐了一会儿,自嘲地笑笑,把盘子里的糕点吃了。然后回酒店,上楼。

    他洗了澡,没穿睡衣,只着一条内裤,躺在那张与唐先捷厮缠过的大床上。床单还是那个样式,但显然换过了,是全新的,散发着淡雅的香味——陌生的味道,不属于唐先捷。

    他朦胧地想,在这张床上,唐先捷又换过多少人呢?自己是第几个?

    他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睡着了。

    梦里好像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很舒服。他下意识地贴过去,轻轻蹭着那温暖的掌心。

    手掌移开,他不满地咕哝一声,翻个身醒了。睡眼惺忪,看见唐先捷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笑着举起自己手:“这是给我的回报吗?”

    李弈挣扎着坐起来。他正处于刚睡醒的真空状态,一时间想不起该如何跟眼前这个人正常交流。

    唐先捷已经洗过澡,换了睡袍,结实的胸肌顺着领口若隐若现。李弈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由衷地钦佩道:“唐总,我要是到了您这个年纪,还能保持这么棒的身材就好了。”他平时也经常去健身,但和唐先捷这种天然的结实还是有些差别。

    “我这个年纪?”唐先捷失笑:“我什么年纪?三十八岁的男人就该皮肉松弛油光满面,挺着个大肚腩?”

    李弈想,别说三十八岁,现在二十八岁就一副自暴自弃的腐败相的男人也不要太多。不严于律己好好保持的话,身材走形简直是命中注定。

    屋里只开着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他看向窗外,发现天已经黑了。他睡了几个小时?四个小时?五个小时?

    他倒没觉得饿,就是有点儿口渴。床头柜上摆着一杯菊花茶,他拿起来喝了几口,滋润了许多。

    “现在八点二十。”唐先捷缓缓解开睡袍带子,露出结实的腹肌和蛰伏在黑色丛林中的巨物:“今天时间很充裕,咱们可以慢慢来。”

    李弈一下子清醒。他什么都没说,乖顺地俯下`身子,将唐先捷的阴`茎含住。

    无师自通的天才毕竟是少数,大部分还是要靠熟能生巧。

    生涩地舔弄了几下,还未等到完全勃`起,唐先捷却抓住他的后颈,将他拽起来。

    李弈擦擦嘴,与他对视,眼神清明。

    唐先捷面色沉静地盯着他,突然将他按在怀里,嘴唇贴了上去。李弈侧头挣开,唐先捷强硬地将他扭过来。这一子吻得实实在在,舌头伸进去,变换着角度,搅动,吸`吮。李弈被吻得舌尖发麻,伸出手揽住唐先捷的脖子。他用力回吻,舌头激烈地纠缠着。

    嘴唇终于分开,李弈垂下眼,急促地呼吸着。唐先捷松开他的胳膊,拿过润滑剂,拧开盖子:“趴过去。”

    李弈转过身跪趴着,将内裤缓缓地退到膝盖的位置,稍微张开双腿。他感觉一丝冰凉沾在后`穴。然后一根修长有力的手指,在穴`口摩挲了片刻后,毫不犹豫地插了进去。

    敏锐的而陌生的触感让他不由得颤抖。那根手指模拟着性`交的动作,先是浅浅的抽`插,然后深入,偶尔在内壁刮搔,一室寂静中只闻淫靡的水声,听得李弈面红耳赤。他难耐地扭了一下腰,第二根手指也挤了进来。

    里面微微发胀,却不觉得疼痛。抽`插的过程中偶尔会带过一点,让他突然一阵的腰酸脚软。

    他自上次在影视城做完后就上网做了科普,知道那是男人的前列腺,可以获得另类快感的器官。

    说实在的这种快感很陌生,在舒服,爽的层面之上,他更觉得可怕。因为这体验实在太强烈,让他本能地有一种逃避的冲动。

    唐先捷已经挤入第三根手指。那一点不可避免地被更多次的触碰,李弈的腿开始有些跪不稳,气息紊乱,分身硬`挺,顶端开始渗出透明的液体。

    体内缓缓作恶的手指突然重重一按,李弈叫了一声,声音变质。

    那折磨人的手指终于抽了出去。后`穴已经变得柔软,一翕一合,无声的诱惑。

    唐先捷勃发的阳`具终于毫不留情地缓缓插入。

    深深浅浅,并没有往常那样狂风暴雨般的掠夺。也许是刚开始,他还不急着释放。

    也许……他已经从别人那里获得满足,时隔不久。就像狮子捕获了猎物,刚刚吃饱,还没有消化完全。

    李弈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可能是看见了路思尧,他总是会情不自禁想到唐先捷和其他人做`爱的样子。

    会接吻吗?带套吗?也是这个姿势?

    他只是有点好奇而已。

    后`穴酸胀,毕竟男人的阴`茎不同于手指。它火热粗大,将里面挤得满满的,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那轮廓。

    他有种奇怪的触感。

    唐先捷这次没有带套。他直接的,赤`裸裸的,用他坚硬的肉刃,插入李弈身体。

    李弈有些慌乱,他挣扎了一下,唐先捷扶住他的肩膀:”别乱动。“然后伸出胳膊,绕过李弈的腋下固定,把他抱了起来。这样就形成了李弈背朝后,坐在他怀里的姿势。

    起身一瞬间的深入,让他呻吟了一声。唐先捷抓着他的臀肉,把他抬起又放下。一下,一下,结结实实地插到最深处。

    李弈有些受不了,手抚上自己布满粘液的阴`茎。唐先捷抓住他的手,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这次不用手,直接从后面让你射好不好?”貌似商量的口吻,其实没有商量的余地。

    这实在有点超过李弈的认知。在他作为功课观摩过的寥寥几部gv片子里,他没见过。看那些经历过的人的描述,应该也是有夸张的成分在里面。

    他觉得那样是不可能的。

    可唐先捷用实际告诉他,一点儿不夸张。他说到做到,没有什么不可能。

    后背贴着火热的胸膛,胸前敏感的乳尖被揉搓玩弄,红肿挺立。李弈每次想用手抚慰自己,都会被唐先捷霸道地抓开。意乱情迷,快感累积到快要爆炸。李弈侧过头,伸出舌尖索吻。唐先捷严丝合缝地贴上去,像要把他吞吃入腹。

    抽`插地频率加快。终于到了某一刻,李弈松开唇,带着哭腔的呻吟,脖子后仰,浑身痉挛,饱胀发紫的龟`头流出一股一股的精`液。

    唐先捷咬住他侧颈的动脉,大力抽`插几下,闷哼着射了出来。

    在那一瞬间,李弈觉得自己仿佛在天上飘浮着,所有的力气都被洗劫一空。他瘫软地窝在唐先捷怀里,两人的私`处还紧密结合着。

    过了好一会儿,唐先捷把阴`茎拔出来。李弈侧着身躺倒在床,白浊的精`液顺着臀缝淌到大腿根。

    模糊中听到唐先捷好像打了个电话,然后是开浴室门,放水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身子一轻——唐先捷居然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李弈有点儿慌,自己毕竟是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这样的姿势实在羞耻。他有些挣扎:“放下我,我自己能走……”

    唐先捷置若罔闻,牢牢抱着他,几步进了浴室,把他扔进浴缸。然后长腿一迈,自己也跨了进去。

    他们在浴缸里又做了一次。唐先捷压着他,借着水和精`液的润滑,再一次把李弈操射了。

    这次他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乖乖让唐先捷给他抱回了床上。

    床单又换了新的。床头还点着香薰蜡烛,应该是刚才趁他们在浴室的时候进来处理的。

    那自己叫`床的声音肯定被人听见了吧?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他们处理这样的事肯定轻车熟路了。老板在干他的某个情人而已,没人在意。

    一股巨大的饥饿感突然向他涌来。好像几秒钟的功夫,他的前心就贴上了后背。

    “饿≈”李弈虚脱般的惨叫了一声。唐先捷低声笑着,揭开床边餐车的盖子——不愧是豪华酒店,服务真是周到,连夜宵都备好了。

    李弈用巨大的意志力克服困难,拖着几乎瘫痪的身体爬起来,风卷残云般把粥和点心一扫而光。

    唐先捷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吃饱后满足地瘫在床上,“你饭量还挺大。”

    “还行。”他是吃不胖的体质,可能基础代谢比旁人高。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低眉垂目地进来,把餐车推走了。李弈脸埋在床单里,装睡。

    唐先捷靠在床头,双腿交叉。他把落地灯扭亮了一点儿,戴上眼镜看书。

    胃里的食物转化成了糖元,血糖浓度值迅速升高,饥饿感渐渐消退。

    李弈侧过脸,看着唐先捷。架着眼镜的鼻梁高挺,看起来很认真的在看什么,嘴角却泄露出一丝漫不经心。

    李弈想,明明是很陌生的两个人,却偏偏做着最亲密的事。这到底算是熟悉,还是陌生?

    他问:“唐总,和我做`爱爽吗?”

    唐先捷侧眼看他,轻笑一声,没说话。

    李弈也不再问,爬起来,打算穿衣服走人。

    “今晚就睡这儿。”唐先捷说。李弈回头看他,他的眼睛没有离开手里的书,轻描淡写。

    李弈说:“实在是对不起了唐总。白天家里停水,水龙头可能是忘关了,我得回去看看。唐总晚安。”然后礼貌地从外面带上了门。

    唐先捷听着关门的声音,懒洋洋地抬起头。他摘下眼镜,把书放到一边,拇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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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其实每一次开车都是有进展的,开着开着就走心了…

    半个月后,李弈和老东家合约到期。老东家苦留不成,连带着郑杨吃了瓜落,把他手里正带着的艺人都调走了。郑杨一方面由衷为李弈高兴,另一方面也开始为自己的前途担忧。

    郑杨带了李弈六年多,又在他最艰辛的时候伸出援手,李弈于情于理都想帮他一把。思来想去,还是和唐先捷谈了条件。说签约华景可以,但他想带着经纪人郑杨一起跳槽。

    这是他们肉`体交易半年来,李弈第一次和金主谈条件。

    他已经做好了唐先捷说“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的准备,就像一开始他赤条条站在唐先捷面前那样。出乎意料的是唐先捷并没有嘲讽他的得寸进尺,只是提醒他:华景有很多经验丰富资源广泛的王牌经纪人。他选择郑杨,其实是对未来发展的一个阻碍,让他考虑清楚。李弈思索了一下,说没关系,他相信郑杨的能力,也相信两个人这么多年的情分和默契。唐先捷也就没再说什么。

    于是郑杨和李弈一起签约了华景时代,成为李弈的专属经纪人。

    这半个月他只见了唐先捷那一面,还是谈工作的事。唐先捷几乎一直在忙——华景传媒想要收购一个很有潜力的影视制作公司,目前正在谈价。

    签约之后,就目前的发展方向上,李弈和公司产生了分歧。

    他当时顶替当红小鲜肉路思尧出演《山河乱》的时候就引起了一些关注。如今又签约华景时代,很多网友开始扒他老底,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到底什么来路。李弈本来也没演过什么太出名的角色,网上资料少得可怜。除了和路思尧“片场撕逼”热闹了一阵子,之前也没什么绯闻黑历史,简直是乏善可陈,八无可八。《山河乱》又在后期制作中,还没有正式开始宣传。所以即便多了十来万的路人粉,李弈还是没有得到太多关注。

    公司的建议是,在这段真空期间去参演个娱乐真人秀,先赚些曝光率再说。而李弈则认为厚积而薄发,他想继续拍戏。

    allen贺——华景时代的总经理,知道李弈是他的老板唐先捷授意签下的艺人。他有些吃不准,给还在外地出差的老板打电话,问他的意思。唐先捷听了一会儿,淡淡地反问他:你来华景时间也不短了。如果其他艺人和你说不想干这个不想干那个,你也事无巨细都向我汇报一遍?

    唯唯诺诺地撂下电话,allen一身的冷汗。天威难测,还以为这个唐总亲自签来的艺人有多特别,但仔细回想唐总好像也并没有提过特殊关照多意思。

    于是李弈不情愿地被公司扔去参加《星光厨房》第二季的录制。

    在明星真人秀遍地开花的今天,观众的口味被养得又叼又杂。传统竞技挑战类虽然仍是主流,可越来越多的观众已经审美疲劳。于是百花争艳,各种匪夷所思的节目如雨后春笋般蹿了出来。有出去旅游的,有野外探险的,有假装结婚的,还有就是李弈参加的这个,明星做饭的。

    这类节目受众范围广,录制周期短,性质平和不容易出意外。让刚签约,还没什么名气的李弈拿来练手最稳妥不过——做饭做菜总不会暴露什么招黑属性吧!

    郑杨有点儿为李弈鸣不平。这类节目看的人可能很多,但没有什么热点撕点,赚个曝光度可以,却不怎么圈粉。

    “公司也不怎么重视你嘛。”他抱怨。

    李弈笑着拍拍他肩膀,说自己一个刚签约的小艺人,公司不可能冒着风险把好资源给他。有机会就先上吧。

    “可你不是……”郑杨想说唐先捷,怕李弈多心,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李弈以前只和剧组一起参加过一些娱乐节目,为影视剧做宣传。作为配角,也只是站在那里当人肉背景,台词都分不到一句。这是他第一次参加真人秀节目,有些茫然。作为一个节目,就要有表演的成分。做菜的过程中要不停的解说自己这一步因为什么,下一步要干什么,还要和其他艺人交流。但和演戏还不一样,这些都要做到自然不做作,让观众觉得你是真性情,才会有好感。

    李弈以前觉得上这种真人秀节目纯属浪费时间,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按照节目组到安排,他和另外两个刚入行的新人,大概四五期之后就会被淘汰。总而言之,虽然还是给大咖们做陪衬,好歹能露着好几期的脸。

    “至于谁先谁后,就看你们菜做得怎么样,有没有观众缘了。”导演说。

    嗯,起码还有点儿公平竞争。

    李弈在外独自生活十余载,点在厨艺上的技能点比一般男人要多一些。他会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知道煎蛋要放多少油,肉要冷水下锅焯出血沫,还会切菱形的黄瓜片。

    第一期主要考察的是刀工,在十五分钟内切五颗洋葱五根胡萝卜,看谁切得最匀最细。李弈切洋葱的时候被熏得涕泗横流,好在他刀工比那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年轻强了不少,顺利过关。但是第一期暂时不淘汰选手,跟第二期的排名合并后,排位最低的淘汰。

    第二期的台本,指定的主题是一道海鲜,一道拿手私房菜。导演组要求私房菜必须高大上,色香味俱全里,起码要占个色字给观众看。李弈海鲜过敏,平时基本不做。他在手机里下了菜谱翻了半天,全无头绪。干脆去超市买了一堆食材,回来研究厨艺。

    他正在那儿给虾剥壳,门铃突然响了。

    “来了!”这个点儿敲门,应该是查煤气的。李弈刀也没来得及放下,右手在围裙上 擦了擦,急忙跑去开门。

    于是唐先捷就看到了一个系着围裙,拿着刮刀,脸上还粘了片虾壳,目瞪口呆的李弈。

    他笑着伸出手,摘掉李弈脸上的那片虾壳:“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李弈反应过来,忙将唐先捷让进屋。

    唐先捷最近工作不是很顺利。影视公司的并购出现了点儿麻烦,韩国那个娱乐节目的版权又迟迟谈不拢。他今天上午接受了一个财经节目的专访,谈华景传媒集团未来的发展计划。下午去打了会儿壁球。打完后畅快淋漓出了一身汗,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李弈。

    他坐在沙发上。李弈切了几片柠檬,倒了杯水:”我不怎么喝茶,家里也没有太好的茶招待唐总。“唐先捷不甚在意地拿起柠檬水喝了一口,问:”你在做饭?“”哦,最近不是上了个美食节目,先练练手。“李弈语调轻快地说:”要在这儿吃晚饭吗?“唐先捷本打算上来看看就走,他晚上还有个酒会。看着李弈期待的眼神,他停顿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那您先坐会儿,看看电视。“李弈把遥控器塞到他手里:”很快就做好了,稍等。“唐先捷看他修长的身影转进厨房,一边哼歌儿一边继续和虾搏斗。他拿出电话,打给秘书,说今晚那个酒会的行程取消。

    唐先捷环顾四周。虽然是租的房子,面积也不大,但收拾的很整洁干净。茶几上摊了几本表演专业书籍,电视柜旁边还摆着个雪白的小羊玩偶。餐桌不大,摆着个透明的琉璃花瓶,插了几枝新鲜的非洲菊。

    他开了电视,却没怎么看,只是转头看厨房的李弈。他做菜很有条理,需要的食材都切得整整齐齐。烧水,下菜,先做哪个,后做哪个,有条不紊。

    他做了快一个小时,唐先捷就这么看了一个小时。

    终于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子,李弈招呼唐先捷:“久等了,来吧!”

    香椿虾仁,肉馅菜卷,白灼芥蓝,外加一道冬瓜排骨汤。

    “这个虾仁和菜卷,是我打算下期节目里做的。”李弈说:“今天是头一回练手,以前也没做过,可能不太好吃。”

    唐先捷夹起一块虾仁,又吃了一个菜卷,说:“虾仁里葱姜放得太多,味道有点儿重。菜卷的肉馅有些硬,如果再多……”

    “等一下,”李弈突然打断他,然后跑过去,拿过笔和小本本:“唐总金口玉言,我得记下来。”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连带着唐先捷的心情也变好了,笑着拿筷子背儿敲他的手:“吃饭。”

    “多吃点儿虾。”李弈把虾仁的盘子推到他面前。

    “你不吃?”

    “我海鲜过敏,吃不了虾。”李弈夹起一块排骨啃,眼睛笑眯眯的:“我吃这个。”

    两人慢慢吃着,时不时聊上两句。唐先捷很久没有吃过如此家常的一顿饭了。李弈做菜天赋一般,但是那香味混杂着他的笑意弥漫在空气中,有种温暖的暧昧。

    吃过饭,李弈将餐桌收拾好,又给唐先捷换了杯新鲜的柠檬,然后去洗碗。唐先捷坐在那边打电话,表情有些严肃,不时地低声说着什么。李弈猜,大概是工作上的事。他不由意识到,唐先捷管理这么大一个公司,日理万机,未免高处不胜寒。像这样闲散的夜晚,恐怕不多。

    他洗过碗,看唐先捷还坐在沙发上打电话。他嗅了嗅,身上一股油烟味儿,于是拿着浴袍进了浴室。

    拧开花洒,李弈仰起脸,任温热的水流冲刷。末了,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捋了把头发。

    唐先捷正拨弄着墙角的一把吉他,回头看见李弈穿着浴袍出来,头发还带着新鲜的水汽。

    “你会弹吉他?”唐先捷问。

    李弈笑着说,喜欢。自己玩玩儿,弹得一般。他拿过吉他,坐在沙发上,调弦,试了几个音阶,流畅的和弦倾泻而出。

    他轻轻跟着哼了一首挺温柔的英文歌。他唱得算不上好,但声音和眼神一样专注而深情。

    唐先捷靠在窗边,抱着双肩,听他唱:love &oubsp;like you do。

    最后一个音节弹完,余音渺渺。李弈放下吉他,抬头看着他。

    然后他朝他走过来,拉起他的胳膊,一言不发,把他拽到了卧室。

    谢谢小天使们的留言,加更。

    关上门,他开始解唐先捷衬衫的扣子。

    唐先捷微微低头。李弈比他矮一些,他刚好可以看见低垂的眼睫,和微微抿紧的嘴唇。

    他固执地替他宽衣解带。

    终于,他把唐先捷脱光,然后将他推到了床上。自己跪坐在唐先捷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褪下浴袍。

    两人裸裎相见。

    李弈关了床头灯。屋里暗淡下来。

    他没有拉窗帘,皎洁的月光顺着窗户映在床上。唐先捷赤`裸的身体泛着淡淡的光泽,线条如此完美,像一幅名画。他双手撑着,身体后仰,李弈身体前倾,微微仰头。目光交汇,呼吸相闻。

    李弈的目光有些朦胧。他突然间就理解了,那首老歌里唱的。

    都是月亮的惹的祸,那样的夜色太美,你太温柔。

    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他牵起唐先捷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带到自己唇边,轻轻亲吻他的指尖。

    然后是胳膊,肚脐,胸膛,锁骨,脖颈。蜻蜓点水一般,密密麻麻的亲吻。最后他近乎虔诚地,睫毛微垂,用手蒙住了唐先捷的嘴,吻上自己的手背。

    就像存在于他久远记忆里,那首歌的v某个画面那样。明明那样亲近,却无法触碰。

    唐先捷没有动,任由他吻。他静静地看着李弈松开手,略显笨拙地为自己扩张,扶住他勃`起的阴`茎,微微皱着眉头,缓缓坐下去。

    李弈适应了一会儿,开始摆动腰臀。起先是轻轻套弄着,然后逐渐加快了速度。喘息声逐渐粗重,唐先捷终于伸手扶住了他的腰。

    直至李弈颤抖着释放后,唐先捷也大力抽`插几下,射进他体内。

    李弈抱着他,脊背急促的起伏着。两人都没有说话,享受片刻的静谧。

    过了一会儿,唐先捷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头转过来。月色下,李弈的眼角略微浮肿,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唐先捷轻轻亲了上去,低声问:“怎么弄的?”

    “前两天做节目,切洋葱熏的。“李弈回答,用脸颊轻蹭他的嘴唇。

    “哦?不是刚才爽哭的?”唐先捷轻笑:”怎么,这是被我`操开了?”又亲亲他侧脸:“这么主动。”

    “哪里。其实是因为这段时间唐总不来找我,寂寞难耐,勾搭上了一个肌肉男模,有点儿心虚。”

    唐先捷低低笑着:”他和我谁比较大?““……唐总大。”

    “那就别去找他了。”唐先捷拍拍他的屁股:“喂饱了你,看谁还吃得下。”

    “……那唐总呢?你喂饱了我,还有力气去喂别人吗?”

    李弈神色坦然,好像在开玩笑,又好像是认真的。

    月色下,他的眼眸分外的明亮。

    唐先捷审视地看着他。末了,嘴角带了点儿微笑,吻了吻他的嘴唇:”别想这么多。“然后他起身,慢条斯理地穿上衣服,背对着李弈说:“最近公司打算投拍一部电影。我和allen说,你可以去试一下。”

    “……谢谢唐总。”

    唐先捷戴好腕表,站起来,摸摸他柔软的头发。李弈问:“你今天为什么过来我家?怎么没叫我去酒店?”

    头上的手顿了一下。然后他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李弈看着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来一块云彩遮住了明月,温柔的银光黯然。

    我好像已经彻底放弃了分章…

    李弈赶鸭子上架地做了几期菜,不负众望地在第四期的时候被淘汰了。此时节目已经播放了两期,收视率尚可,但留给李弈的镜头明显没有主力大咖来得多。不过还是有些人注意到了这个总是浅浅笑着,说话声音动听,切菜的时候一定会码得整整齐齐的温柔帅哥。他的微博粉丝晃晃悠悠地涨到了四十五万,星光厨房李弈的标签热度也上升了一些。

    此时已经秋末冬初。唐先捷和李弈说的那部电影,也正式投入拍摄。

    这是部悬疑惊悚类的电影。某市发生了连环杀人的案件,一时人心惶惶。男主是一个普通的警察,某天突然发现自己的妻子形迹可疑。他偷偷跟踪调查妻子,惊讶地发现妻子居然和连环杀人案有所关联。更让他骇然的是,最终种种线索最终竟然都指向了他自己……原来主角是一个人格分裂的患者,第二人格制造了连环杀人案,妻子费劲心机替他掩盖事情真相。最终主角病情发作,杀了自己的搭档。在一番激烈的追杀搏斗之后,被妻子结束了他罪恶却无辜的生命。

    而李弈饰演的角色就是男主的搭档,一开始帮助男主参与调查他的妻子。后来逐渐发现种种疑点,与男主的第二人格虚与委蛇,斗智斗勇。最后为保护男主的妻子,被男主杀害。

    这是李弈正式参演的第一部电影。虽然不是主角,但也是个很有分量的男配。说不开心是假的,往大里说,大银幕是磨练演技的绝好平台;往小了说,捧着爆米花可乐,在电影院看自己出演的电影那点暗搓搓的虚荣心,终于可以得偿所愿了。

    这一切都只是个起点,他会珍惜每一个能让自己变得更好的机会。

    他给家里视频通话,告诉妈妈和晓欢自己要拍电影了。晓欢的头发长了出来,虽然短短的像头小刺猬,但总好过一颗小光头。她很精神地和哥哥打招呼:”哥,我看到你上节目啦!哥你做饭都那么帅气!“李弈笑着和晓欢聊了好久,直到被他妈妈打发去写作业。然后他妈妈东拉西扯,问李弈最近工作怎么样,有没有女朋友?李弈叹了口气,说妈,这事不着急。他妈妈口吻有些急促:”怎么不着急呢!妈知道你工作忙,再忙也要成家不是?眼看着过年你就三十一了,就算不急着结婚,找个合适的女朋友先谈着呀!“李弈应付了他妈妈一会儿,借口还有工作,断了通话。

    他捧着ipad,有些失神地苦笑。

    和女人是不可能了。他在几年前也尝试过,终究以失败告终。那以后,他就不再勉强自己。

    可是和男人,他之前也从没有想过。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变成了无性恋者,直至他遇到唐先捷。

    不管怎么说,结果可能注定都是失望。

    唐先捷再也没有找过他。他知道,自己那晚终究还是僭越了。也许只是属于当时当景独有的魔力,才会让他们有那么一瞬间的放纵和失神。而一旦乌云遮住月光,魔力渐渐消失,世间万物,就都恢复了它们本来的样子。

    李弈一门心思地拍电影。这个角色有很多追打搏斗的镜头,坑里来水里去,拍起来挺辛苦。但最让李弈紧张的,其实还是和男主之间的文戏。男主的第一人格不知道第二人格的存在,但第二人格知道第一人格,并且会伪装成第一人格。当李弈扮演的搭档发现他的伪装后,还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和伪装成第一人格的第二人格交流。扮演男主的王思明四十多岁,是个演技精湛的老戏骨了。李弈和他对戏,不免有些紧张,一丝一毫都不敢松懈。

    巧合的是,杜闻晟也跑来友情客串一个角色。在片场看到李弈,非常惊喜地打招呼:”好久不见。“《山河乱》杀青后,他又马不停蹄地赶下一个通告。李弈签约的时候,他们通过电话,之后也没怎么联系。”别来无恙?“杜闻晟笑着说:”我看了你那期节目了,菜做得不错嘛。“李弈没想到男神也会看综艺节目,有点儿不好意思:“刀工好一点儿而已。““这次的电影剧本很不错。对演技要求很高。拍好了,可能会拿奖。”杜闻晟拍拍他的肩膀:“早知道你会出演,我说什么也要推了现在的戏,来演男主啊!”他朝导演笑:“喂,你干脆潜了我吧,我要演主角!”

    导演叫郑涛,和杜闻晟合作过很多次,熟到可以开玩笑:“哎呦,我可潜不起你,你身价可比我高多了!”

    听者有心,李弈蓦地想到唐先捷,心不在焉地笑了笑。杜闻晟看着他,眼神复杂,却很快换上轻松的笑容:”你在节目里做的那几道菜,看得到吃不到,可馋坏我了。哪天也请我尝尝你的手艺?“李弈有些惊讶。他吃不准杜闻晟是认真的还是在客套,犹豫着答应了。杜闻晟说:”不着急,来日方长。咱们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李弈后来知道杜闻晟为什么这么说了。因为随着后期剪辑工作的进展,《山河乱》开始进入宣传期了。

    一开始的手段自然是放一些宣传照,片花之类。依现在全民皆腐的风气,李弈和杜闻晟饰演的这种”相爱相杀“的君臣关系自然成为了剪刀手们热衷的素材。短短十几分钟的镜头,在各大触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下,搭配着他们之前拍的剧,硬是给剪成了一段段荡气回肠还各自迥异的故事。剧组也乐见其成,偶尔还会发一些两人拍摄的花絮,配一些模棱两可的暧昧话语,添柴拨火。杜闻晟教李弈骑马那段视频最火爆,被形容为“霸气攻温润受。”一时间“文艺cp”横行各大视频网站,李弈偶尔点开看了几个,简直为网友们的脑洞叹为观止。

    他的微博粉丝激增到一百万,但是他只是偶尔转发一下剧组的官微,几乎不发原创和自拍。倒是杜闻晟经常他,他偶尔会回复一句。撩得迷妹们在下面嗷嗷叫高冷女王冰山受。李弈感慨于中华语言博大精深,原来不爱说话还有这么多的形容词。

    他刚开始有些尴尬地打电话给杜闻晟,怕他介意。杜闻晟却不甚在意地哈哈笑,说小弈你真是太耿直了,这种宣传手段简直司空见惯,与其介意不如大大方方的配合。粉丝喜欢,我们也没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呢?

    杜闻晟不介意,有人介意。

    一部分是杜闻晟的粉丝,觉得自家偶像这么大咖位,和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捆绑麦麸,是李弈在抱大腿,借机上位。还有一部分是原来路思尧的粉丝,又开始翻旧账,找出他以前出演的电视剧,说他什么烂片都接。评论和私信里不乏一些冷嘲热讽,甚至侮辱谩骂的留言。

    李弈自入行以来,还没有遭遇过这么多的非议。他心理素质也没有强大到百毒不侵的地步,看着那些恶毒的诅咒和人身攻击,难免有些玻璃心。郑杨安慰他说,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鲜花向来是伴随着牛粪的。正因为关注你的人多了,骂你的比例才会被放大。这是每个艺人成长必须经历的过程,哪个明星没被黑过?你看某某某和某某某,那黑粉简直是十几年如一日,黑得孜孜不倦天长地久,结果呢?那是越黑越红。从这个角度来说,你也是火了,应该高兴才对。

    李弈不太能高兴得起来。他不觉得被黑红了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对他来说,踏踏实实地演好戏,得到中肯的赞扬或者批评,才是他最需要的。

    期间剧组还上了不少综艺节目宣传,他和杜闻晟成了被调戏的主力,比正牌女主的存在感还强。节目总会让他俩做一些有肢体接触的暧昧游戏,什么用身体夹破气球啊,模仿动作亲密的影视镜头摆造型啊之类,发糖发得得cp粉满面红光,直呼真爱在一起。杜闻晟做起来深情款款,和真的一样。李弈经验不足,略显生涩,倒是坐实了他高冷受的定位。

    就这么忙忙碌碌过了两个多月,一年时间接近尾声,电影的戏份也杀青了。

    他长出了口气,像是要把这两个月来积累的疲惫都释放一空。然而在心空下来那一瞬间,唐先捷不可避免地填补进去,提醒他这些日子以来的淡然,都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华景时代的惯例,每年元旦前夕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尾牙宴。公司所有员工都会参加,娱乐圈数得着的男神女神们盛装出席,简直是衣香鬓影蓬荜生辉。

    李弈端着杯香槟,静静地坐在角落,看眼前星光熠熠奢靡繁华。

    他并没有刻意打扮得标新立异。公司里比他有名的大咖多得去,各个锦衣华裳光彩夺目。他一个小演员,还是低调点儿的好。

    人群中一阵小小的骚动。李弈循声望去,是华景传媒总裁唐先捷先生,携公司当家花旦杨雅冰小姐姗姗来迟。

    唐先捷一身得体西装,衬得身材高大俊朗。作为第一女伴的杨雅冰不遑多让,容貌端庄大气,美丽冻人,在寒冷的冬夜里,一款金色露肩鱼尾礼服裙更显凹凸有致。在一众俊男靓女或艳羡或嫉妒的眼光中,从容淡定地挽着唐先捷的手臂,款款而至。

    宴会的步骤都是固定的。先由唐先捷做新年致辞,然后是公司当红歌手艺人做表演,最后还有丰厚的抽奖活动,为的是新的一年博个好彩头。

    唐先捷的致辞简明扼要,声音低沉有力。李弈默默听着,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顺手吃了一块提拉米苏。

    轻柔的音乐响起,随着女声低回吟唱,宴会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舒缓轻松起来。唐先捷带着得体的微笑,徘徊在一众耀眼星光中,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好老板的角色。

    杜闻晟也来了,此刻正和唐先捷说着什么。唐先捷脸上带着些客套的微笑,有意无意地,朝李弈的方向暼了一眼。

    李弈避无可避,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唐先捷若无其事地回过头,继续和杜闻晟聊。

    李弈突然觉得挺没劲的,拿着碗和叉子,心不在焉地去挑沙拉吃。

    杜闻晟和唐先捷聊了一会儿,礼貌道别,然后大步流星地朝李弈走了过来。”怎么,不习惯这种环境?“杜闻晟要了一杯果汁,递给李弈——上次杀青宴李弈没喝多少,却脸红走路晃的,他就知道这人酒量不怎么样。”还好吧。“李弈喝了一口果汁,”就是觉得自己和这样的环境,怎么说呢,有些格格不入。“”慢慢来。“杜闻晟说:”你还没有适应从一个演员到明星的转变过程,时间长了就好了。“”那你呢,杜老师,“李弈闷闷地说:”你适应了这种转变吗?”

    杜闻晟一愣,然后笑道:“人在社会上总是有多重身份的,能把他们协调好也不失为一种能力。””也许吧,“李弈耸耸肩:”我还是要继续努力啊。“他俩又闲聊了一会儿,李弈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嗓子发紧,身上发痒。他意识到什么,忙撸起袖子,胳膊上起了一片红疹子。

    杜闻晟看到了,关切地问:”怎么了?是太热了吗?“李弈没说话,摇了摇头。他急忙去找自己刚吃过的沙拉,用叉子翻了,赫然看见沙拉酱里面红彤彤的,是碎虾肉。

    ……完蛋了。沙拉里居然有虾。他刚刚心事重重,完全没注意,不知不觉吃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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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有空的话,就二更

    杜闻晟也发现不对了——李弈的脖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对不起……我要去趟医院……“李弈强挣扎着说出这句话,声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

    他过敏的症状很严重。以前也发生过几次误食事件,吃药根本无效,需要去挂水。最严重的一次呼吸道水肿,喘不过气,在医院折腾了一晚上才缓过劲儿来。

    那以后他一直都很注意,没想到今天大意失荆州。”你没事吧?我送你!“杜闻晟放下酒杯,连忙扶住李弈。他现在看起来很不好,呼吸困难。

    周围的人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关切地询问。杜闻晟没时间答复他们,给李弈把外套穿好,一躬身背起他往外跑。

    唐先捷正和一位导演寒暄,一抬眼就看见杜闻晟背着李弈急匆匆跑向门外的背影,手猛的一紧,险些捏碎了酒杯。他礼貌地笑道:”不好意思,有点事,失陪了。“”唐总,“杨雅冰款摆而至:”有这个荣幸请您跳支舞吗?“唐先捷暼了她一眼,转身朝身边的秘书低语几句,然后说声”抱歉“,急匆匆地离开了。

    秘书对杨雅冰轻轻鞠了一躬:”杨小姐,唐总突然有急事,吩咐我散会后送您回家。“”……哦,谢谢。“杨雅冰怅然若失地望着唐先捷匆匆离去的身影。本想着今天是个难得的机会,偏偏又错过了。

    杜闻晟一路踩油门加速,将李弈送到了最近的医院。挂了急诊,验血,取药,挂水——忙完了这些,杜闻晟松了口气,发现自己衣服内襟都湿透了。他拉了个凳子坐下:”现在没病房。你先凑合在急诊室住一夜,明天才能办住院。“李弈这边吸着氧没法说话,抬起没挂点滴那只手朝他摆一摆,眼含歉意。杜闻晟忙抓住他布满红疹的手:“你消停会儿吧,吓死人了。知道自己有这个毛病,还这么不小心。”

    李弈浑身难受,又痛又痒。吊瓶里脱敏的药物起了效果,他开始犯困,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唐先捷进来的时候,杜闻晟抓着李弈的手还没松开。他目光沉了沉,走过去。杜闻晟抬头看见他,一点儿也不意外,淡淡的打招呼:”唐总。“唐先捷皱眉,找旁边的大夫问了情况,然后出门打了个电话。过了没有一刻钟的功夫,呼啦啦进来几个医生护士,推着急救床,轻手轻脚地把李弈抬了上去。

    杜闻晟问:”去哪儿?“

    唐先捷冷冰冰的说:”送到病房。这没你的事儿,你可以走了。“杜闻晟情知拗不过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也没耐心和他维持表面上的虚伪客套。他拿起外套,挎在胳膊上:”唐总,小弈和他们不一样。“他顿了顿:”您好自为之。“受了重话,唐先捷也没什么生气的表情,好像没听到,跟随李弈离开了。

    病房宽敞安静,唐先捷坐在一边,双手抱肩望着李弈。此时的李弈实在说不上多好看,脖子,脸,眼睑都红肿着,手背更是肿的跟包子一样。

    医生进来,看他情况稳定,就把氧气罩给撤了。唐先捷才看到,他嘴唇也红红肿肿的。

    李弈不安分地动了动,朦朦胧胧地睁眼,对唐先捷甜甜一笑,又闭上了。

    ……挺丑的。唐先捷伸出手,蹭了一下李弈的脸。

    李弈做了一晚上梦,乱七八糟的。挣扎着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抬手背看了看,疹子已经消退了不少。身上应该还有,大概没个三五天也褪不利索。

    他记得是杜闻晟送自己来了医院,可屋子里并没有别人。记忆里好像还看到了唐先捷,但他认为这应该是做梦的时候看到的。

    他坐起来,门开了。唐先捷带着一身冬日冷冽的味道,拎着个食品袋子进来了。

    李弈惊讶:”唐总,您亲自去买早点?让他们送来不就得了……“”吃吧。“唐先捷打断他,放下餐桌,把餐盒顺次拿出来。有香菇鸡丝粥,蒸蛋,奶黄包,都是温热的。

    李弈下床简单洗漱了一番,然后默默地吃着早餐。

    等李弈吃完了,唐先捷慢悠悠地开口:”如果想引起我的注意,不必用这样的方式。“”……什么?“李弈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中一阵发堵:”唐总,过敏会死人的,没人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唐先捷说:”你知道自己海鲜过敏。为什么会在宴会上误食?“李弈看着他:”因为我看到你,心慌意乱心猿意马,根本就没他妈注意我吃的是什么!这答案您满意吗?“他情绪有些激动,委屈混合着心酸。

    唐先捷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李弈,我们第一次见面,如果当时我不在片场,你还会给路思尧下跪吗?“李弈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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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达成,求表扬~~

    那是他最不愿回想的生命片段之一。不仅仅在于那一跪的尊严尽失,还在于,他最不屑于使用的心机。

    唐先捷目光如炬。是的,如果他不在现场,李弈是不会下跪的。

    那一跪,他不是跪给路思尧,而是跪给他唐先捷的。

    他知道唐先捷的身份斐然。他想利用这一跪,引起他的注意。然后他成功了。”我明白你当时的想法。“唐先捷说:”所以我才会找你,给你机会。因为我想知道,你为了你的家人,你的理想,还可以做到什么地步。“”……所以,在你眼里,我就是个表面耿直,其实充满心机的人?“李弈苦涩地说:”除了这一次,我没有再骗过你。包括路思尧受伤……“”我知道那是个误会。“唐先捷打断他:”我只是想提醒你。在我这儿,任何手段都是没有意义的。“”我很欣赏你的耿直,但我不会接受你耍小心眼。“李弈明白了。 事情的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唐先捷只是在借此提醒他:安守本分,不要越界。

    一步错步步错。李弈想,也许他们一开始的相识就是个错误,导致自己之后的真情流露,在唐先捷眼里,都变成了邀宠上位耍心机。

    他见识过的人和事太多了。为了得到他的钱, 他的人,甚至他的心,真情假意,无所不用其极。自己这点心思,在唐先捷眼里恐怕就是跳梁小丑——当自己虔诚地在月光下亲吻他的时候,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看他的呢?

    那晚的月光很美——原来只有他自己这么觉得。

    令人窒息的沉默,好像在较劲。

    李弈知道,唐先捷在等着他想开,从此安分守己地做他该做的事,从心底扼杀那个会在月光下亲吻他的男人。

    终于,李弈笑呵呵地点头:“我明白了,唐总。“然后指着自己的脸:“唐总,我现在脸是不是肿得像个猪头啊?这算不算工伤?是不是应该给些补偿?”

    唐先捷如春风化雪,露出得体的微笑,摸摸他的脸:“你自己不小心,怪谁?不过看在都破相了的份儿上,可以考虑。”

    “谢谢唐总。”李弈也笑。

    两个多月的隔阂仿佛一夕之间消弭无踪。金主与情人,气氛温馨。在安全距离内,谁也动摇不了谁。

    李弈住了三天院,身上的红疹褪得差不多,干脆回家静养。唐先捷替他请了几天假,可以不用去参加公司的跨年活动。

    杜闻晟给他打电话,问他恢复的怎么样。李弈承他人情,想请他吃饭。杜闻晟笑着说,上次答应要尝尝他的手艺,李弈也不好拒绝,邀请他来家里做客。

    元旦刚过去两天,外面飘着细细的小雪。李弈从下午开始备料忙活。傍晚时分,杜闻晟来了,拎着一瓶红酒。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杜闻晟拍了拍肩上的雪花,笑着扬起手中的酒。李弈忙接过来,笑道:“颜色弄反了。“杜闻晟进屋,搓了搓手,摸李弈的脖子:”疹子褪了吗?还痒不痒?“他的手指有些凉,李弈不自然地躲了一下:”好了,已经。“杜闻晟不甚在意:”今天做什么好吃的?““清炖狮子头,鱼香茄子,白切鸡,莲藕排骨汤。”李弈说:”和红酒不配啊。”

    “配不配,喝的人说的算。”杜闻晟笑:“怎么办,现在就饿了。”

    李弈从笼屉上端出一盘热腾腾的豆沙包:“我自己蒸的,先垫垫肚子。”

    “这你也会蒸?”杜闻晟惊讶。

    “哈,做节目的时候有一期是面点主题,我就试了一下。发面可是个技术活,我基本上全靠运气。今天你运气不错。”

    “也太贤惠了!你要是个女的,我先娶回家!”

    “别寒碜我了。想嫁你的人都排到花果山了,”李弈调侃:“男神我要给你生猴子!”

    “管他们排到哪儿,咱俩可是正牌cp。“杜闻晟倚在门框,一手一个豆沙包,左右开弓。李弈笑惨了:“真该让你的粉丝们看看自家偶像这幅德行。”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两人似乎熟稔了很多。在李弈这儿,杜闻晟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神,渐渐成为可以交心的朋友。

    能和自己昔日的偶像成为朋友,恐怕不是谁都能有这样的机缘吧。

    饭菜上桌,李弈开了红酒。两人一边聊天,一边慢慢喝着。窗外细雪纷飞,屋里温暖闲适。李弈想,很久没有过这么悠然自得的时光了。

    他酒量一般,喝了两杯就有些上头,脖子和脸颊也染上了一丝红晕。杜闻晟轻轻敲着红酒杯子,定定望着他。

    “小弈,”杜闻晟轻声说:“可能是我交浅言深了。但是……有件事,我还是想问问你。”

    “什么?”李弈心情不错的样子,还想喝酒。

    “你跟唐总……”

    倒酒的手停顿下来,李弈脸上的红晕褪了一些。

    “嗯。“李弈点点头,平静地承认:”我们是那种关系。我能出演电视剧,签约华景,演电影,都是因为他。“杜闻晟好久没说话,闷闷地喝酒。

    李弈问:“你会看不起我吗?”

    杜闻晟摇摇头:“谁都有苦衷。你情我愿的事,我不会做什么道德审判。我在意的,并不是这个,”他问:“你爱上他了吗?”

    长久的沉默后,李弈笑着说:“可能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自己对唐先捷的情感开始变质。也许是他递过那一方带着他淡淡体味的手帕,也许是外景地那一夜绵绵细雨中自己对他倾诉内心;也许是池畔微风里,他带着眼镜,垂目读书的样子……要么就是那一晚的月色下,他完美得让他沉沦。

    又或者是每一次,他给予自己的疼痛与欢愉,冷漠与温柔,都深深刻在他骨子里。

    “唐先捷那样的人,他不会给你想要的回应的。”

    李弈说:这件事,我比你知道得更清楚。”

    “那你打算怎么办?”杜闻晟问:“就这么继续下去?以他情人之一的身份?”

    李弈摇摇头:“不。我们的关系,最终会有个结果。”

    感情是他自己的孤注一掷,退无可退。他身无长物,一颗真心无论换来什么,都不算吃亏。

    顶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杜闻晟叹息:“你很有才华。我不想你因为他影响了自己的前途,那太可惜了。”

    “怎么会,”李弈坚决地说:“演戏是我一辈子的事业。”无论他遇到谁,有怎样的情感经历,都不会动摇他对表演的热爱。

    更何况,那人说过:做明星也许不是他的梦想,但做一个好演员一定是。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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