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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6节

    兽医 作者:络缤

    第26节

    ☆、第66章

    赵清河跟着喜公公来到佩雅公主的镜月宫,看到镜月宫的那一瞬间原本忐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原本还担心有什么猫腻,如今看来确实是佩雅公主的小宠病了。

    佩雅公主一看到赵清河连忙朝着他招着小手,“漂亮哥哥大夫,你过来看看我的小小白,它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

    佩雅公主小脸红彤彤的,微微皱眉的小模样十分漂亮可爱。

    赵清河朝着她笑笑,走向前去看那只小白兔,这小白兔通体雪白,瞧着着实可爱。佩雅公主最是喜欢白色的宠物,什么小白羊、小白犬、小白猫等等,之前听闻有小白鼠也想养一只,后来听说并非纯白色才没闹着要养。

    “公主何时领了这小白兔养了起来?”赵清河一边为小白兔检查一边问道,赵清河经常出入镜月宫,对佩雅公主养的小宠都十分熟悉,这只全身白净没有一点杂毛的小白兔曾经未曾见过。

    喜公公还来不及回话,佩雅公主就十分兴奋道:“这是佩儿捡来的!漂亮哥哥大夫,佩儿的运气是不是特别的好?小小白可听话可乖巧了,就是它现在病了,佩儿好难过。”

    佩雅公主说着说着眼泪水都要掉下来了,小手轻轻的抚摸着小兔子的头,那兔子十分乖巧的伏卧着,模样颇为消瘦。

    赵清河愣了愣,望向佩雅公主身边的大侍女乌梅,乌梅点了点头,“那日公主与皇上娘娘到郊外山庄碰见的,躺在冰天雪地里奄奄一息,怕是冻僵了,还是我们公主捡回来才救了他一命。”

    这倒是巧得很,赵清河并未多想,直接问起乌梅这兔子的情况。

    赵清河经常进入镜月宫为佩雅公主的小宠们瞧病,因此乌梅与赵清河颇为相熟并且清楚他需要知道些什么,因此条理清晰道:“起初这兔子只是不喜欢吃东西,就喜欢这么伏卧着,好饮水,所排之物细小连串如同葡萄。最近几日直接不再出恭,日渐消瘦,瞧着十分不好,公主着急便是派喜公公去寻您。”

    赵清河微微皱眉,道:“带我去瞧瞧这兔子的窝。”

    乌梅颔首,领着赵清河去查看,兔窝被收拾得很干净,铺着厚厚的垫草。赵清河蹲了下来一一翻看,早已习惯的乌梅对此并不稀奇,并未露出什么诧异表情,在一边默默的候着。

    赵清河问道:“平日你们都给它喂什么?”

    乌梅道:“这兔子就喜欢吃草,所以平日喂的都是温房里领回来的嫩草。”

    赵清河眉头皱得更紧了,乌梅见他这般模样不由有些焦急,避着佩雅公主悄声道:“赵大夫,这小兔子可是要不好了?”

    赵清河摇了摇头,只问道:“这小兔子平日是单独养着的?”

    “是,赵大夫,可是这病不好治?”乌梅见他这般心底越发着急,这小小白可是佩雅公主最疼爱的小宠,兴许觉得是她救回来的,因此比起其他小动物还要珍惜。

    赵清河见他这般模样,舒展眉头笑了笑,“你们发现得及时,现在并不难治。”

    乌梅顿时不解,赵清河并非喜欢故弄玄虚的大夫,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神情,“那为何赵大夫如此为难?”

    赵清河道:“这病我倒是能治,只是不明白这小兔子为何染上这病症。”

    按照他方才的诊断以及乌梅的讲述,赵清河可以断定这只小兔子得了毛球病,多因兔子采食时吞入兔毛的饲料或者垫草,饲料中缺乏钙。磷等矿物质及维生素、盐类等,易导致食欲不正常,发生互相啃咬毛毛皮现象。兔笼狭小,缺乏运动,易造成食毛恶癖。可是这兔子完全不符合这些症状,如何会得了这病?

    虽是不解,赵清河也只能放置脑后,抱起那兔子抚摸他的腹部,能摸到胃肠中的毛球,还好毛球不算很大和硬,否则只能手术治疗。如今只需要用手指掐碎或者掐扁,使之脱离原位再灌些盐水即可。

    赵清河昨晚这些,道:“每日用蒸过的菜籽油蜂蜜以及水混舍灌服,每日二次,三日就可以痊愈。平日饲养的时候要注意,莫要让兔毛混入草料中,注意给他吃些盐和其他食物。”

    乌梅甚为不解,“每次喂给兔子的草都是新鲜摘来的,怎的就混入了兔毛?”

    赵清河也不明所以,兴许是未曾在意所以混入了不知,只能让他们多注意些,又让说了几样食物让她们交替着喂给这兔子吃。

    赵清河给这兔子瞧完病又去给其他小动物都查看了一遍,并未发现异状,便只是嘱咐他们平日注意保暖和消毒便离去。

    喜公公中途被人唤走,因此领他出宫的是一位小太监,才刚走出镜月宫没多久,一个宫女跑了过来,问道:“可是赵博士?”

    小太监看到那宫女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云姑姑安好。”

    赵清河却没见过这个宫女,“我就是,请问姑姑寻我何事?”

    云姑姑比一般宫女年纪要大,也没有一般小宫女见到外男羞涩,反而嘴皮子十分利索道:“我乃舞阳苑的侍女,我们家主子刚得的小猫不知为何眼部肿胀,还发红,怕光流泪,甚至还流出带血的浊物。

    听闻赵博士医术高明我们也曾去青园寻您,哪晓得您又入了军营,还好今日得了消息您进了宫里,所以这不赶紧过来请你过去帮我们娘娘瞧瞧她最心爱的小猫。哎,我们娘娘是个命苦的,好容易得了个小猫解闷这才欢喜了些,若是出了事只怕……哎。”

    云姑姑一脸哀愁,想起自个的主子都忍不住落泪。

    舞阳宫里住的是丽嫔,丽嫔原本出身勋贵之家,样貌出众身段婀娜可谓风华绝代,起初刚入宫时倍得皇上疼爱,那时候最得宠的严妃正好怀有身孕无法承宠,更是让丽嫔一时风头无两。

    只可惜好景不长,丽嫔家中犯了事,父亲被流放,整个家族败落。而丽嫔也不再似之前一般被恩宠,若非皇上还顾念旧情,又正好丽嫔身上有孕才让她不至于被打入冷宫。

    哪晓得就连这最后的救命稻草也没有保住,前两个月竟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直接没了。这让丽嫔伤透了心,甚至还想着要轻生,还好被发现及时,否则现在早已香消玉殒。

    这事赵清河也是无意中得知,还是严晃当时说起严妃不小心落胎牵扯出来的。而知道这丽嫔的事这般清楚还因为丽嫔的父亲就是因为得罪了皇后一党,且不愿同流合污才会有的今日,这让赵清河心有余悸,对丽嫔也有深刻印象。

    赵清河颇为同情这个女人,觉得她着实冤枉和倒霉。现在虽然没有被打入冷宫,可现在也已被与世隔绝,和在冷宫没有什么区别。宫里人最是会见碟下菜,丽嫔再无翻身的机会,又无母族撑腰,只怕日子过得艰难。

    只是同情归同情,他现在实在不适宜在这后宫到处行走,为难道:“承蒙丽嫔娘娘瞧得起,可我出来已有好些时辰,必须得立刻回到军中,否则迟了就是违抗了军命,会被杖罚。”

    没想到云姑姑竟是直接跪在地上,眼泪直接留了下来,“赵博士,求您救救我们主子,她如今只有这只小猫可做寄托,若是这猫也没了,我们娘娘也活不长了。若非万不得已,奴婢也不会为难赵大夫您。听闻赵大夫最是慈善,还请赵大夫去瞧一瞧,舞阳苑离这儿并不远,不会耽误您的行程的。”

    地上可是冰冷的青石板,还有薄薄的一层雪,赵清河不便直接扶起,连忙道:“姑姑请起,我当不得如此大礼。”

    可那云姑姑却不肯起来扎扎实实的跪在地上,甚至还重重的磕头。

    小太监于心不忍,在赵清河耳边低声道:“丽嫔娘娘从前也是个温和的好主子,与我们严妃娘娘也有些交情,只是时运不济才落得今天下场。若赵大夫还有空闲,不如去瞧一瞧?我这就去回禀严妃娘娘。”

    赵清河听了这话心里才没有了顾虑,便是跟着这云姑姑一起去那舞阳苑。赵清河虽然出入后宫多次,却也只去过镜月宫,对其他地方并不熟悉。眼瞧着越走越偏,赵清河心里不由警惕起来。

    未等赵清河询问,云姑姑便是叹道:“我们娘娘虽是未被打入冷宫,可这舞阳苑地处偏僻,与这冷宫也没甚差别,还请赵大夫见谅。”

    “无妨。”赵清河淡淡一句就不再言语,觉得这云姑姑未免太多话,两人并不相熟,这些宫中秘闻如何好告诉给他这样的外男。就算他知道丽嫔如何凄惨,也帮衬不了什么。

    云姑姑见他态度淡淡,不想搭理的模样,也就没再说话,两人一前一后悄无声息的走着。正巧经过梅园,那里边的红梅长得十分艳丽,在冰雪天地里傲然绽放,连赵清河都不由被这眼前美景吸引住。若非时机地点不对,否则真是想在这园中走一遭。

    云姑姑突然停了下来,道:“赵大夫可否在这稍等片刻,我去折几只红梅,我家主子最是喜欢红梅,若是瞧见必是会十分开心。”

    赵清河不由微微皱眉,还未说话云姑姑连忙道:“我会马上就回来的,不会让赵大夫您久等。”

    边说着云姑姑已经跑进了园子,一会就不见了人影。赵清河心中警铃响起,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里空无一人,方才又绕来绕去早就把他转晕了。若是他走错去了不该去的地方,那就麻烦大了。

    赵清河现在已经不敢指望方才那小太监,若是两人串通,他到时候也有口难辨。原本以为佩雅公主身边的人会可靠,所以才没有这般警惕,哪晓得也不能相信。只是这宫女领他到这里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到底有什么目的?他如今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该如何动作,只能静观其变。

    而没一会赵清河听到了轻轻的脚步声音,抬头一看竟是严妃。严妃见到他也愣了愣,顿时眉头紧蹙,正欲转身离去突然这梅园里呼啦啦闯入一群的人。

    “严妃你竟然敢与外男私通!”一个厉声传来,语气中带着轻蔑。

    赵清河循声望去,一个头戴凤冠身着明黄色服饰的女人被一群宫女太监拥簇着,瞧这架势应该是当今的皇后。

    赵清河心中一悸,顿时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暗地里深吸一口气,将起初的慌乱压在心底。努力让自己神色平常的跪下给皇后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严妃此时也已经调整了过来,脸上并未出现异样,只是诧异道:“皇后娘娘何出此言?”

    贺皇后冷笑来回扫了两人一眼,“你们二人倒是好能耐,被哀家当场捉奸竟然还如此平静,只怕早就暗通曲款。怪不得从前赵清河经常入宫中,什么为佩雅公主瞧病,不过都是借口罢了。你一个做娘亲的,竟是借着女儿做如此下作之事,以后让佩雅公主如何在宫中自处。”

    严妃拧眉,脸上毫无惧怕,义正言辞道:“还请皇后娘娘慎言,这事关臣妾名声,不容污蔑。臣妾与赵大夫只见过两次,一次是那小犬吞入异物时,当时有众牧马监兽医在场,一次乃皇上召见赵大夫,我在一旁。且,赵大夫是为佩雅公主的小宠瞧病,而非是佩雅公主,赵大夫乃兽医并非人医。”

    赵清河忍着膝盖上透着的冰凉,也道:“微臣也不知皇后娘娘何来此言,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微臣如何敢做。严妃娘娘是何等人物,岂是我这凡夫俗子可沾染的,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皇后笑了起来,“莫非你们当哀家的眼睛瞎了不成?赵大夫还罢了,我只当你误入此地,可严妃如何会孤身一人来到这梅园,偏巧还与赵大夫单独相会?严妃你倒是给哀家说说,你身为后宫嫔妃,为何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在身边?这可不是你平日的作风。”

    严妃轻轻咬着下嘴唇却未言语,瞧那模样十分为难。赵清河诧异,不知严妃到底有什么隐情。

    贺皇后得意,正欲发话严妃突然跪了下来,道:“臣妾罪该万死。”

    赵清河直接傻了,这严妃是干嘛,不会是想认了两人有奸情吧?

    皇后嘴角微微勾起,突然厉声道:“严妃私通外男,按照宫规应杖毙。来人呐……”

    严妃猛的抬头,一脸不可思议道:“皇后娘娘臣妾虽然有罪可罪不至死,况且也不是您说的什么私通外男。是,臣妾孤身来此确实为了等一个人……”

    严妃咬着下嘴唇一脸为难,甚至还红着脸一副娇俏模样。赵清河对严妃死到临头还这般大胆实在是佩服不已,在一旁不做声,默默的观看这宫斗戏码。若是没他什么事,也不用他一直这么跪着,让他品着茶观着血中红梅,那该多有意思。

    啪——

    贺皇后怒不可恕,“好大的胆子!在哀家面前竟然还敢如此嚣张,只怕私底下不知道给皇上带了多少顶绿帽子!那无耻奸夫是谁,还不快快说来!”

    严妃声音软绵,不仅没有被抓包的惧怕,反而一副少女思春的模样。

    “臣妾在此等的是皇上。”

    话一落,众人皆愣住,完全没想到严妃敢这般说。

    贺皇后直接笑了起来,“真是无耻之极,你这淫妇如今还敢提皇上,还敢将这事推到皇上身上。”

    严妃叹道:“臣妾并未撒谎,当年臣妾与皇上就是在这里第一次相识。当初臣妾刚入宫中,就住在离着不远的惠清苑里,那时候尚未得皇上恩宠,甚至未曾见到过皇上。那时候臣妾年少贪玩,一个人偷偷跑到这里赏梅,结果与皇上巧遇,才有了后来的恩宠……”

    贺皇后恼怒至极直接打断,“够了!哀家对你们这些陈年往事不感兴趣。”

    就是因为这个偶遇,从此皇上心中更无贺皇后。原本就已经年老色衰,又不似其他嫔妃温和可人,如今又来个娇媚的严妃,皇上除了规定的日子会去她那,平日根本难得一见。如今这严妃还敢提这事,如何不让贺皇后堵心。

    严妃睁着无辜的大眼,道:“并非臣妾要故意提起,只是今日臣妾会孤身在此便是与这段过往有关。皇上曾说过每年都会与臣妾到这相会一会,就如同当初一样。不定下时辰,只看何时恰巧碰上。皇上说过这事务必保密,这样才有情趣,若非皇后误会,臣妾也不敢说出来。若皇后娘娘不信可去询问皇上,料想一会皇上就会到此,臣妾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

    若非场合不对,赵清河都想吹口哨了,这般浪漫的事亏两人想得出来。大冬天的要是一个早上来一个晚上来,早上那个不是给冻死了不可,就算错开一个时辰也冻得够呛。

    贺皇后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哀家必是会寻皇上,若你敢有半句假话,皇上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

    严妃毕恭毕敬颔首,“臣妾不敢。”

    贺皇后暂时无法发作严妃,便是把目光转向赵清河,一脸嘲讽,“赵大夫又如何孤身一人前来此处,莫非你也曾与何人有约不成。”

    赵清河拱手,“微臣是被一个叫云姑姑的宫女领来的,说是丽嫔娘娘的猫病了,让我去瞧瞧。可我俩途中路过此处,她说要为丽嫔娘娘摘红梅整个人就消失不见了。瞧,那几个地方就是她的脚印。”

    贺皇后压根没去瞧那个脚印,直接命人将舞阳苑的云姑姑领来。赵清河一看,并非是之前遇到的那位,虽是也料到,可面上依然露出不可思议的模样。

    贺皇后却依然装模作样的问那云姑姑,“可是你寻赵大夫去给丽嫔瞧猫病的?”

    云姑姑一脸诧异,打量了赵清河一眼,道:“丽嫔娘娘养的小猫确实病了,奴婢之前是求着内务府为我们娘娘寻个兽医,可内务府一直没消息,奴婢与这位大夫从未曾见过。而且奴婢一直都在舞阳苑里,侍卫可以为奴婢作证。”

    贺皇后厉眼刮来,冷笑道:“赵大夫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赵清河露出惶恐和不解,“领我来的确实是自称云姑姑的宫女,不过确实不是这一位,倒是不知是何人冒充了这位云姑姑。”

    赵清河又道出之前那小太监,果不其然,那小太监无论如何都不承认有这么个云姑姑。一口咬定将赵清河送出了镜月宫,赵清河便是坚持要自行离去,他完全不知道有什么云姑姑。

    赵清河并不意外,并未抱什么希望。只是严妃望向那小太监的眼神透着骇人的寒意,惹得那小太监站在一旁哆哆嗦嗦。

    皇后娘娘戏谑道:“不若赵大夫说说那宫女长什么样子,哀家帮你寻来。”

    这述说容貌并非容易之事,就算寻专门的画师也不一定能。这里边猫腻太多,到时候不像那人,改来改去还是摸不着边,只怕还会被说莫须有,而不会怀疑画师的技艺。

    赵清河不紧不慢道:“皇后娘娘,微臣不知这小太监为何要诬陷微臣,可却是有位云姑姑领着微臣进入这梅园。若是皇后娘娘不信,微臣可以自己画出来,到时候按照画寻人,微臣当面与其对峙。对了,为了防止小太监与那宫女串通,还请皇后娘娘看好他。”

    赵清河将自纸笔掏了出来,也不管其他人是何表情,直接在画板上画了起来。一旁的宫女内侍不由纷纷好奇,不明白这赵清河到底拿的是什么笔,而且瞧着这作画的模样似乎与平时所见到的的大为不同。

    贺皇后没想到赵清河还有这一手,脸色控制不住的暗沉起来。

    赵清河并未花费多少功夫便是将那假云姑姑的轮廓画了出来,虽是简单却将人画得惟妙惟肖,比平日见到的那些画像要更瞧得像真人。

    赵清河将画递给皇后身边的内侍,道:“这女子既然能混入宫中,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并不容易,而且对宫里这般熟悉,必是宫中之人。皇后娘娘只需按照画里的寻人,让微臣与她当面对质,必是会让她露出破绽。此人既然能与这小太监串通,平日也必会有痕迹,只需深查便知。”

    这时严妃身边的宫女和内侍也纷纷到场,一个老嬷嬷看到画中人,不由诧异道:“这不是浣衣局的安丫头吗?”

    赵清河又道:“微臣虽然出入过几次后宫,可除了这次,一直只去过镜月宫,这些可寻侍卫查问。浣衣局的人必是不能像其他宫女一般到处行走,微臣平日如何识得,不识得又如何画得出来。而且这宫女离开浣衣局这么久,只要无人能证明她这段时间的去向,就可证明微臣没有撒谎。到时候只需扔到刑部,不怕这宫女不老实交代这般陷害微臣到底是为了哪般。刑部的那些手段不行,微臣是个大夫,也有本事让这个宫女说实话。”

    赵清河说这话时透着狠戾,一副极其厌憎的模样。

    贺皇后如今不再似方才一般气焰嚣张,使了个眼色,命人去寻那宫女,可没一会竟是来报那宫女已经上吊死了。

    ☆、第67章

    这消息一出,场上人无不惊奇。其实就连赵清河都早已猜到那位宫女有这么个下场,可也学着其他人露出诧异的表情,跟着大家伙一起演戏。

    严妃冷哼道:“这边刚提起那边就上吊自杀,若非心中有鬼何至于这般。”

    严妃厉眼扫向那小太监,小太监一脸惊恐,压低着头全身抖索着。

    贺皇后表情淡淡,“这丫头死得倒是时候,如今死无对证,无法证明赵清河所言属实。”

    赵清河不慌不忙道:“事实的真相只有一个,只要做过就会留有痕迹。微臣可以用性命保证微臣未曾说过一句假话,否则断子绝孙。这宫女煞费苦心引微臣至此,正巧碰上严妃娘娘,还当场被皇后娘娘抓住,如今她又离奇死去,只怕这事并非这般简单。还请皇后娘娘深查,务必还微臣一个清白,还后宫宁静。否则今后如何还有御医敢入后宫,像我这样的兽医还罢了,不过是治些小宠,可若是后宫哪位贵人落了病,无人敢前来救治,还如何了得。”

    贺皇后语气不善,“本宫必是会查清楚,后宫之事莫非还由你个外男指手画脚不成。”

    赵清河拱手,“微臣不敢,只是事关微臣清白,务必请皇后娘娘给微臣主持公道。若仅是无聊之人陷害便罢了,若是牵扯其他只怕是大佑之灾。”

    赵清河一脸凝重,严妃不由好奇问道:“赵大夫可是想到什么?”

    若非场合不对,赵清河真想大赞严妃,这女人真是与他实在太默契,总能为他搭桥。

    赵清河面上不显,只是皱紧眉头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谁人不知微臣如今乃常家军军中首席兽医,医术在这大佑数一数二,又是最擅长外科,必是能在战场上助我骑兵一臂之力。而且还培训了军中护士,这更是事关数万将士的性命。微臣不才,虽不是军中必要人物,却也算得上个有用的。而这个节骨眼上偏出了这事,微臣不由想,这般做之人必是觉得微臣是个障碍。而何人会不乐意大佑军队有微臣这样的人存在?那必然是那敌国之人,且能在我大佑后宫兴风作浪,必有内应!”

    这下可是上纲上线了,所有人都不诧异不已,若说方才听到安姑姑死去惊诧属于七分假三分真,如今听到赵清河这话就是瞪大了眼。完全没有想到这赵清河还能扯到那里去,若是这般,便不是后宫之事,而是必须由大理寺插手的通天大案了。

    啪——

    贺皇后震怒,“好大的胆子!竟敢妖言惑众,胡乱攀咬!”

    赵清河连忙磕头,“微臣不敢,只是断案之时有一套法则叫大胆假设,细心查证,一切皆有可能。况且微臣所言并非天方夜谭,而是可以成立的推断。不是最好,可若真的这般,早提防才可避免更大的损失。若此推断成真,微臣不过是个小小兽医都能这般陷害,只怕还有更大祸事。”

    严妃此时也十分担忧道:“皇后娘娘,臣妾听着也觉得这事实在蹊跷得很。若真是这般这事可就是牵扯前朝,后宫不可干政,不如还是将这事交于大理寺处置。”

    贺皇后拧眉十分不悦,“本宫做事还得你二人左右不成?不过是后宫之事,本宫难道都处理不得?”

    严妃惶恐:“臣妾不敢。”

    贺皇后冷哼,正欲再出言,一个细长阴柔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众人纷纷跪下行礼,赵清河虽然低着头,却感受到了一道熟悉的目光,不用抬头便知是谁。心中大石终于落下,心中暖暖。

    常廷昭看到赵清河跪在青石板上,眉头紧皱,强压住心中怒火,目光冷冽狠戾。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略微沙哑的声音响起,不过短短时日,赵清河已经能感受到皇帝的精气神就感觉不如从前。

    严妃咬着下嘴唇一副欲哭欲泣的模样,眼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未言一语委屈,生生的扛着。

    皇上见此心疼不已,“谁让我们芙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的跪在雪地里,快快起来。”

    皇上的身体比话语更快一步,整个人已经走到了严妃跟前,将严妃亲自扶起。严妃诚惶诚恐,下意识望向贺皇后。

    贺皇后见此怒急,语气不善道:“皇上未免太偏心,还未得知发生了什么事就认定了严妃受了委屈,莫非皇上认为臣妾故意为难不成。”

    贺皇后原本就长相刻薄,如今更是咄咄逼人,令明帝十分不悦。“朕倒是要听听严妃到底犯了何罪,要让她跪在冰天雪地里。”

    贺皇后见明帝这般袒护更是气得脸扭曲,严妃连忙道:“皇上,是臣妾方才见到您驾到,一时激动才不顾是何地方跪下,并非被罚。倒是赵大夫跪在这青石板上有些时辰,若是再不起来,这条腿就得废了。赵大夫医术高明,还是莫要因为误会而受伤才好。”

    常廷昭绷着个脸,拳头紧握骨节都在咯咯作响。明帝哪里察觉不出,未等他发作,便是出声道:“赵大夫还不快快请起,无需这般多礼。”

    赵清河并未直接站起来,而是磕了个响头,“还请皇上还微臣一个清白!”

    明帝微微皱眉,“这是从何说起?”

    贺皇后正欲插话,明帝瞪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既然赵大夫有冤屈,自当本人亲自述说其中缘由。”

    赵清河这才不紧不慢没有半点添油加醋的述说这其中之事,最后更是忧国忧民的提示这身后意义。

    严妃也双眼红红道:“还请皇上治罪,方才臣妾一时情急竟是未履行诺言,将臣妾与皇上的约定说了出来。”

    明帝拍拍她的手背,“这如何怪你,总不能让你受这等冤枉。”

    严妃微微一笑显得尤为感动,没一会又是一脸不解:“这事臣妾从未曾与人说起,就是身边的人都未曾提过。每年都只是让她们在别处候着,哄她们说我喜欢独自一人赏梅,不知怎的今年偏有这样的巧合。若非与皇上有这约定,臣妾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皇上,臣妾愿用昕儿和佩儿的性命发誓,臣妾与赵大夫绝无半点私情!”

    赵清河此时也道:“微臣敢用项上人头发誓,微臣绝无这非分之想。微臣只好男风,曾经还为一个男子做过糊涂事,这事皇上可到微臣家乡查探。微臣不近女色如何又会这般大胆敢染指严妃娘娘这般人物,实在是荒谬至极。若是皇上皇后不信,且看今后几十年,微臣绝不会娶妻纳妾沾染女色,到时便知微臣是否清白。”

    这一席话更是令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就连贺皇后都微微惊诧,完全没有想到这赵清河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可是断子绝孙的大事,就是太监有条件都想寻宫女対食,这赵清河是全人竟然敢这般说话。赵清河虽是兽医,却也是个风光无限前途无量的,这般说话可是覆水难收。在大佑有几人能如同十三王爷一般,娶了男妻不再看其他的,这着实需要极大的勇气。

    明帝望向贺皇后,“皇后,他二人所言可有欺瞒?”

    贺皇后回过神,吸了一口气,“未曾。”

    这时常廷昭开口,“皇上,这事蹊跷。这段时日一直有他国奸细想要混入军中,想要毒害军马。赵大夫身系我常家军骑兵,只怕这事并非这般简单,还望皇上彻查此案。”

    贺皇后不悦道:“不过是后宫之乱,如何牵扯这般深远,常将军慎言,莫要闹得人心惶惶。”

    常廷昭冷笑,话语中透着狠戾,“到底如何只需细细查探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正好将那些贼心之人一网打尽。”

    贺皇后不由觉得背脊一凉,若这事定性为牵扯前朝,那便不是她可控制的。大理寺里并非他们贺家一派,只怕到时候查来查去真会查出个好歹来。原本只以为是个小小的兽医,想着一箭双雕,在这后宫想如何动作还不简单,没想到这赵清河却是这般难啃的骨头,这常廷昭为了个小小的兽医竟然做到这地步。

    明帝这是出声道:“朕必是会将这事查清,赵大夫快快请起,朕相信你是清白的。如今军务要紧,速与常将军一同回营。战事将近,莫要再为这些凡尘俗事所扰。”

    贺皇后心有不甘,“皇上,这事并未查清……”

    明帝冷冷扫了她一眼,“朕还没糊涂,谁是谁非心里清楚得很。”

    贺皇后顿时哑了声,心中气恼不已却无可奈何。早在严妃道出与皇上有那约定开始,这场戏就已经无法按照她所想的走了,原本想着赶紧下手处置掉,到时候追究也来不及,没想到皇上会来得这般快。

    常廷昭闻言也不管他人,直接将赵清河从地上扶起。赵清河的腿已经没了知觉,若非有常廷昭撑着早就踉跄摔倒。

    常廷昭见此脸色黑得吓人,直接将赵清河横抱起来,火急火燎冲出宫门,直惹得一群人目瞪口呆。

    贺皇后不可思议道:“皇上,您看这常将军真,真是无礼……”

    明帝脸色也十分难看,望向贺皇后的眼神说不出的厌憎,“这还不是你惹的事!”

    贺皇后一脸委屈,“皇上,这与臣妾何干,臣妾不过是恰巧走到此地,然后看到这情形如何不会误会……”

    明帝不客气打断,“还狡辩?!你乃后宫之首,后宫竟是出了这样的事,你这后宫是如何管的?!若是没这能力,不如去吃斋念佛,还能积点德。”

    贺皇后震惊,直接瞪圆了眼,“皇上,您这是何意?”

    明帝不再望向她,当场决定即日起贺皇后与太后一起潜心念佛,后宫之事暂时由严妃打理。

    这事在朝中惊起了不小的波浪,虽然皇上道明只是为将士们积福,并非直接夺权,皇后依然掌管后印,以后必是会放出来。可这事毕竟是当面打脸,属于一个不大不小的警告。众人不由分析,怕是皇上如今对皇后一党颇为不满,正是借此事敲打皇后一党。

    后宫前朝自古相连,这事给贺家人敲了警钟,皇上如今虽然宠信贺家人,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并不代表必定会如何。贺家人这时比之前低调了不少,气焰不再敢那般嚣张。

    赵清河知道这事时心中十分高兴,虽然并不至于将贺皇后一党铲除,甚至还差得远。可能让严妃有一些机会,这也是极好的。不管前朝后宫,这一时半会儿的机会瞧着似乎不显,却能布置许多事。

    而常廷昭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整个人都陷入阴郁中,整个军营都感受到了常廷昭的怒气。

    赵清河抓住常廷昭的手,“我真的没事,子博不是说了,只需要好好调理就不会落下病根。还开了泡脚的药,他说你也能用,晚上我们一起泡脚可好?”

    “我真他娘的没用!”常廷昭一巴掌排在桌上,啪啦一声,竟然裂了,把赵清河吓得了一跳。赵清河越是体谅他的心情,越是不计较就让赵清河越觉得自己无能。什么也无法做,还得让赵清河开解他,这于他的自尊是极大的打击。

    连忙抓住他另一边手,细细查看,只是红了起来并无其他异样,“你这人真是,手还要不要了?有力气也不是这么糟践的。”

    常廷昭一脸愤恨,将赵清河拥入怀中,“若非我无能,如何会让你受到这委屈。我真是想……”

    赵清河瞪了他一眼,“你还想起兵造反不成?”

    常廷昭皱眉,心底甚至已经开始盘算了起来。

    赵清河直接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胡思乱想什么呢,还不到那一步。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可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你并非贪权之人,就算坐上那个位置也不见得有多开心。这点委屈不算什么,而且除了自己做皇帝,有的是法子让那些人没好日子过,我们从长计议就是。这次也是我大意了,有这么一难也是活该。”

    常廷昭蹲了下来,为他轻揉膝盖,声音低沉压抑,“以后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赵清河笑着点头,“好。赶我走我都不走了,今天看到严妃的时候吓了我一跳。还好碰巧有这么一件事,否则真是麻烦大了。没想到皇上这么一把年纪,还喜欢搞这些。”

    常廷昭顿了顿,“严恪方才给我来信。”

    赵清河一听不由觉得这事只怕没这么简单,“写了什么?”

    原来严妃早就察觉有人要暗害她,其实她平日确实有喜欢独处的习惯。而且也确实是与外人相见,只不过并非男女私情,而是为严家谋利之事。如今严家正是多事之秋,朝中不少人都希望能从严霸手中抠出银两,严妃与严恪一直暗中布置。

    贺皇后这次也是有所察觉,所以才故意使得的计策。拉入赵清河也是因为不满赵清河将她的人挤下,还不与他们合作,将瑞国所需药材以及军中所需药材全都交予十三王爷负责,让他们无利可图。

    最可恶的是那十三王妃,一直在放烟雾弹,虚虚实实让人摸不清楚,把原本他们的算盘全都搅乱,不仅没有趁机捞一笔还赔了进去。如今不少药材只怕连本都难以收回来,他们拿十三王爷两口子没辙,两个滑头得跟泥鳅似的,便是将这气撒在赵清河身上。想要借此事一箭双雕,铲除两个心腹大患,更是借机吞并严家。若是有了严家的财产,他们还有何愁。

    严妃有所警觉,虽也能猜到七=八分却也不能确定。因此故意将那时日引到那日,利用皇上为她证明清白。不但能借此压皇后一头,还能借此拔出身边的奸细,结果却把赵清河也卷入其中,还让他在冰天雪地里跪了这么长时间。

    严妃有所不便,便是将这事全盘告知严恪,让他替帮她道歉。不管如何,赵清河有这一难也有她一份算计。

    说是道歉不如说是表明态度,希望能得到常廷昭的谅解,今后不会有隔阂,至少不会因此为敌。

    赵清河摇头叹气,“真是不管男人女人是什么身份都不容易啊,若让我每日都想着如何与人斗,简直要了我的命。瞧瞧,男人娶这么多老婆有什么意思,勾心斗角还不是因为自己那根黄瓜,而是后边的权势。为了权势甚至可以砍掉那根黄瓜,多可怕啊。”

    赵清河似模似样的捂着自己那处打了个哆嗦,终于让脸色暗沉了好几日的常廷昭脸色渐缓。

    赵清河扯着他的脸,“我这个受害人都没啥,你倒是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成天摆着这么个臭脸,一点都不利于我康复。”

    “我只是……”

    赵清河白了他一眼打断,“觉得你没用,害我受伤。还是那句话,谁都不是万能的,钻着牛角尖不如享受当下。”

    常廷昭没出声,只是细细的帮他揉着腿。这是钟子博教授他的,说是对康复有利。钟子博听闻常廷昭要学这手法时还愣了愣,赵清河借口说是常廷昭护短。钟子博很有眼色的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再也不会对赵清河留宿将军房里而感叹赵清河真是劳心劳费了。

    为了给赵清河泡脚,常廷昭专门定制了可以泡过膝盖的大木桶。大冬天将脚跑进热乎乎的药汤里,全身毛孔都舒展开,舒服得不得了。

    赵清河朝着常廷昭招手,“咱们一起泡呗,好舒服啊。”

    两人虽然一直知道泡脚对身体有益,可从前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没泡过,因为这事两人倒是有了新体验。

    泡脚桶虽大,可两个大男人的脚泡进去还是略显有些挤。赵清河直接将脚搭在常廷昭的脚上,还帮他搓着,赵清河的脚比常廷昭的小了不少。

    赵清河嘴里还念叨道:“帮你搓泥垢。”

    两人虽然亲昵,倒是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赵清河笑道:“我怎么觉得我们像是年过半百的老夫妻似的?”

    常廷昭终于脸色变得好看起来,“以后我们天天一起泡脚。”

    赵清河叹道:“这个愿望目前有点难以实现,就要出征了,只怕难有这个机会。”

    如今朝中已经定下出征之日,不过几日就要赶赴边境,要将一直气焰嚣张的西戎打得抬不起头来。今年冬天格外寒冷,而西戎也越发猖獗,边境百姓民不聊生。为此不少地方聚集了逃难的难民,不仅如此,西戎还有一路挺进京城之意,这让那些还打着小算盘不愿出兵的人开始着急起来,不敢再纠缠,直接同意出兵。

    若西戎真的打到京城,他们争取这些利益又有何用,命都去了半条。

    常廷昭笃定道:“不会。”

    赵清河笑着摇头,“咱们可不能太搞特殊,反正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等大胜归来咱们有的是时间。话说,我现在还挺想念新湖县你们家那温泉的,真想再泡一泡。”

    “这有何难,京中也有温泉,到时候我们的府邸建在那里便是。”

    赵清河笑得灿烂,“说得好像真的似的,想要搬出来哪有这么容易。没有温泉买个大点的泡澡桶也一样,偶尔到庄里泡一泡就成。只要有你在不管是泡澡还是泡脚,用什么泡,我都高兴。”

    常廷昭将他一把揽过来,唇附上来了个深吻。等两人分开赵清河只觉全身软绵,无力的靠在常廷昭胸口。

    兴许是就要出征,两人心中都难免忐忑,这时候最容易感性。若是这般安安静静的相伴,没有这些纷扰该有多少。

    常廷昭亲吻赵清河的额头,“这一场战我们务必要打得漂亮,然后我将你迎娶进门,寻个逍遥之地平静的度过余生。”

    赵清河笑了起来,“这哪像是你常大将军说的话,也忒没出息了。”

    常廷昭却认真道:“我从前是好战,可有时候也会想那些东西有何意思,打打杀杀生灵涂炭,借口再是好听,也不过是满足一些人的私欲罢了。安安稳稳的不更好?特别与你相遇之后,更是喜欢安定了。”

    赵清河听到这话心中不由舒展开来,有的人天生就喜好轰轰烈烈,可惜他正好不是。尤其他经历过这些争斗之后,更是发现自己更想要的是什么。可若是常廷昭是这样的人,他作为伴侣也只能跟上他的步伐。

    虽然不至于觉得如何辛苦,却也总不是最合心意,若常廷昭也如同他一般向往平静,那么就不会有这样的分歧了。

    “顺其自然吧,不管你以后想要选择哪条路,我都奉陪到底。”

    常廷昭捂住他的手一言不发,此时说什么都显得多余。

    泡完脚,常廷昭捧着赵清河的脚,为他细细擦干。就连脚趾缝也未曾放过,还为他剪了脚趾甲。那模样不像是剪脚趾甲,拧着眉好像闭眼人头顶苹果一般紧张。

    “喂,常廷昭。”

    “嗯?”

    “一会我们做吧。”

    常廷昭抬眼,这几日顾念赵清河的伤,两人已经好久没做了。虽然只是伤了膝盖,可常廷昭就是固执的不动赵清河,而是细细照料。

    常廷昭望了望他的腿,沉吟片刻道:“依你。”

    赵清河咧嘴一笑,“不把我做晕,以后不许上我的床。”

    常廷昭嘴角不由微微勾起,“全都依你。”

    ☆、第68章

    边疆战火连天,又一处城池被攻陷,西戎乘胜直入已经临到卫城。卫城之所以称之为卫城有保卫大佑之意,若是其被攻破,犹如将一匹狼放入羊圈。不止大佑其他重要城市,就连京城也会不保。

    原本还吵吵嚷嚷为了利益争得头破血流迟迟不肯同意发兵的大臣们,如今都急了起来,纷纷上书恳求赶紧发兵,务必将西戎压制在卫城之外,保佑大佑不被外敌所侵。

    明帝也不再耽搁命定国公为三军统帅,与其子威卫大将军常廷昭率领十万大军赶赴卫城,势必要将西戎赶出大佑,收复失地。

    出征之日即将来临,常家军整装待发,雄赳赳气昂昂,早就按耐不住想要大干一场。而作为军中首席兽医的赵清河也更加忙碌起来,为赶赴前线做准备。

    “师父,护士班第三期共一百人,实到一百人,测试结果全部合格,请指示。”钟子博站得笔直,颇有气势道。

    赵清河还是不大习惯一群穿着古装的人跟前世军训似的这般行礼,面上正经心里却总是忍不住想笑。其实他并未刻意要这般,兴许是无意中的流露,如今一遇到正经事,一群人都是这么跟他汇报的,让他有种自个是首长的错觉。

    护士班一共开了三期,第一期的护士有五十人,这五十人如今已经能处理外伤和骨伤,简单缝合伤口等等不在话下;第二期也同样有五十人,不仅由钟子博教授,平日还有第一期护士们一对一传授知识,已经可以处理战场常见伤,学得好的也如同第一期护士们一样优秀;第三期护士为一百人,如同第二期护士一样的学习方法,但是由于学习时间最短,经验稍显不足,不过在战场上已经能派上用场。

    这些人学得这般快除了自己努力之外,还因为都是士兵从前受伤经常自理,多多少少都有经验,因此学得会比普通人快些。

    赵清河满意的点头,望着两百名新鲜出炉的护士班,赵清河说不出的满足。这些人既是士兵又是能够救人的医护工作者,虽然现在还不知到时候能派上多大用场,但是赵清河相信一定会让大放异彩。

    “咱们兴许没有机会当面迎敌,可在后方支援也同样是一种抗争。不仅仅是和西戎这敌人抗争还与和病魔抗争,与前线奋战的战士同样重要!”

    啪啪啪——

    今日所有护士班的成员都到了场,两百名学员齐齐鼓掌,声响震耳欲聋。兵哥们就是实在,鼓掌都使出了全力。

    所有人脸上都闪着异彩,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哪还有第一拨人知道被选入护士班时候的沮丧。个个摩拳擦掌,想要大显身手。听到这一番鼓舞人心的话,心中更是无限战场,希望能发挥自己的一份力量。

    赵清河虽然知道不应该,可是就是克制不住的想笑,假咳了一声道:“眼看就要到出征的时日,你们这段时间辛苦了。既要体力操练又要进行医护学习,所以我专门为你们准备了滚烫的麻辣火锅,菜肉管饱……”

    “哇唔——”

    全场都沸腾了起来,早就听闻赵大夫麻辣火锅实乃一绝,让几个将军围着暖炉而食的时候差点没打起来。每次路过将军们的营帐,那香味差点没把人的口水给勾下来。吃过的兄弟回起味说得那叫个令人向往,尤其是这大冬天,来这么辣辣的热热的吃食简直是赛似神仙。

    可他们就是普通的士兵,又不能轻易出军营,哪有机会吃到这玩意。如今一听如何不高兴,据说京中开的麻辣火锅店吃一顿能把家底都给花没了,如今赵清河说能管饱,哪还忍得住全都挥帽欢呼。

    赵清河失笑,真是一群吃货!方才还纪律严明,一听到有吃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话都没让他说完。

    赵清河做了个手势,大家伙顿时安静下来。虽然知道赵清河为人和蔼,在他面前不必这般严肃,却不会真的忘了规矩。

    “这麻辣火锅味道重,你们也得悠着点,若是吃得拉了肚子,腿软脚软的还如何出征。”

    众人顿时笑了起来,有人起哄道:“赵大夫您就放心吧,就算腿软得走不动,咱爬也要爬到卫城。但是这火锅还是得往死里吃,只是赵大夫您的荷包可是堪忧啊。”

    “是啊赵大夫,咱们虽说没有那些上战场的哥们孔武有力,却也不是软胳膊软腿。这饭量可比一般人大得多,莫要把您吃穷了才好。”

    赵清河歪着脑袋想了想,“既然这般,那就不吃了吧。”

    顿时场上一片哀嚎,众人恼怒的将那几个出声拍马屁的人揍个半死,瞎说个屁啊,赵大夫既然敢这般说话必是有成算了,现在好了犒赏的大餐没了,他们找谁哭去!

    赵清河笑了起来,大声吼道:“还闹呢,还不赶紧到火头军那领去,到时候被别人抢去可别找我哭!”

    顿时场上嗖的一下没了人影,只有一阵清风吹过,连片垃圾都没留下,那叫个跑得利落干脆。

    “这些人战场上救治伤员必是没问题,跑得倒是挺快。”赵清河摇头感叹。

    钟子博笑道:“谁让师父您的麻辣火锅做得馋人,尤其那味道煮起来香飘万里,这些小兔崽子早就馋得不行了。”

    赵清河摸摸下巴,“既然这般受欢迎,不如我去寻将军商量,全军来一顿火锅宴?可我就怕有的人受不了拉肚子,到时候就麻烦了。”

    钟子博笑了起来,“这些人哪有这般娇贵,在前线有时候连霉烂的米面都吃过都死不了,何况是这干净美味的吃食。都是食惯辣的,正好出征前吃得热乎,也能鼓舞士气。若是师父担心,我备些药汤候着。”

    赵清河点了点头,“大不了做两种锅底好了,一种三鲜一种麻辣。平常百姓这大冬天都是吃得暖炉,如今就要出征,好歹让士兵们吃点热食。”

    大锅饭不易做火锅,所以大冬天的军营里依然如平日一般闷菜。闷菜还不是炒菜,大锅饭实在不易干炒熟,都是用一点水闷熟的。闷菜又不似火锅那般,总之味道实在不怎么样。尤其是吃多了,更是嘴上没味。

    临近出征,好歹让将士们吃点好的,只是十万大军的火锅,这做起来可真是个大工程。

    常廷昭听到赵清河的提议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行军之前都会来一顿大餐。这火锅不仅美味关键可以驱寒暖胃,在这大冬天里确实是最好的食物。

    常廷昭顾虑道:“这般一来你的方子可就要保不住了。”

    这么多人的火锅,赵清河再能耐一个人也干不了。常廷昭知道他现在与左护军开了个火锅店,听闻生意极为不错。就连甚少出军营的他也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据说在京中刮起了一阵风。从前都不知原来火锅还能这么吃,现在不少人家都开始这般做法。

    麻辣火锅虽然也挺讲究,但也不是琢磨不出来的。只是想要和赵清河做的一模一样就没这般容易了,所以这方子还是很要紧的。

    赵清河笑道:“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传出去就传出去呗。只要有市场就不怕生意做不了,前世那么多火锅店都没有因为多开一家被挤垮,我又怕什么。而且我那牌子已经打了出去,世人吃东西都喜欢讲究一个‘正宗’,我那是第一家,管不管味道是最好的,都占了‘正宗’两个字,只要不是做得太烂,不会那么容易跨的。”

    常廷昭释然,“那就好,这帮兔崽子必是乐歪了。今日你那护士班大吃了一顿,差点没把其他人馋死。”

    赵清河也早已听闻此事,想想就觉得有意思。道:“对了,烈酒昂贵,而且容易误事。在那极寒之地咱们可以多备些辣椒为将士们活血驱寒,这玩意便宜得多,又容易携带。”

    常廷昭笑了起来,“你那老乡早就想到了,很早之前就张罗了,现在都已经送了过来。都是些干辣椒不怕坏,而且备的都是奇辣无比的,据说只需一小点能把人辣飞天。”

    赵清河不由啧啧叹道:“这家伙还真是高瞻远瞩,有他们准备必是不会出岔子。哎,若粮草也是他们去备的,将士们就不用担心吃饭问题了。”

    十三王爷两口子虽然插手了药材之事,可粮草之事就由不得他们了。粮草不似药材,并非是个人就能办,得通此道才可。所以贺家这次抓牢了这一项,愣是把这事揽到了自个身上。这让赵清河十分不放心,这贺家人着实不是什么厚道的,谁又知道会不会缺斤少两或者直接陈米烂米混入其中。

    这些事不管是常廷昭还是定国公都是没法做主,全凭朝中安排。

    常廷昭抚摸他的肩膀,“这事关整个大佑安危,贺家人再嚣张也不敢如何猖狂。从中贪污必是会有,倒也不至于让战士们没饭吃,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赵清河撇撇嘴,对这目光短浅的贺家人实在没有好感,不由嘟囔道:“也不知这皇后是如何坐上这位置的,皇上从前也并非糊涂之人,怎瞧得上她?”

    常廷昭摇头叹道:“莫看皇后现在尖酸刻薄,从前也算是小家碧玉温柔可人,颇得皇上怜爱。先皇后乃将门之后,难免强势凌厉。皇上当初为了争夺皇位而迎娶,并不觉得有多称心。先皇后为人虽然正直,真心为大佑为皇上着想,可性子过于刚烈,说话又不知含蓄,经常惹怒皇上,让皇上更为不喜。

    那时候当今的皇后出身不显,显得怯弱可人,与先皇后正是相反两种人,所以尤为得皇上宠爱。后来先皇后死去,皇后也就顺势被封了后。那时候太子尚小,有个母族不显的皇后也更能保住太子之位,所以众大臣并未反对。”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皇后的势力也慢慢培养的起来,太子之位依然不保。

    赵清河想起一事不由拧眉,“皇上派贺国舅做监军,到时候莫要误事才好。”

    说起这个,常廷昭也一脸不虞。皇上还是不信他们常家,派谁不好偏派这人物。奸佞贪婪好大功,除了拖后腿毫无用处。

    “有我父亲坐镇谅他也不敢如何。”

    常廷昭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而定国公却因为早年在战场上受了伤,虽然平时不显却也不宜出征带兵。可常廷昭毕竟年幼,只怕到时候难压得住贺国舅,因此主动要求挂帅。就算不能领兵打仗,也能坐镇不让小人作怪。

    赵清河没想到定国公也会出征,有些讪讪道:“你父亲在,到时候我俩可不能再像现在一般胡闹了。”

    常廷昭也颇为懊恼,虽说在战场上不大可能你侬我侬干那些事,可能守在一起心里也舒坦。但是有定国公,也就不敢这般明目张胆了。赵清河毕竟只是个兽医,哪有多少事务需要与常廷昭相谈的。

    常廷昭不希望赵清河在未嫁给他的时候就留给定国公不好的印象,只能平日行事注意了。

    常廷昭叹道:“非常时期只能如此,行军时我会先行一步,你在后边照顾好自己。”

    赵清河愣了愣,“我不是跟你们一起的吗?”

    按理常廷昭领着骑兵必是先行,军医等在后边。可先锋里一般也会配有军医,以备不时之需,而骑兵有马,赵清河一直理所当然的以为他们是一起的。

    常廷昭拧眉直接道:“不可,你身子骨不好,我们是要骑马急行军,你哪受得了那风寒和辛苦。我们连人医都未带,直接赶赴卫城。”

    赵清河心中纠结不已,他现在除了受伤每天会坚持练武,虽说成为武林高手是不行,却让身子骨强健不少。可让他骑马在寒风中一路狂奔,这还真是为难他了。若是执意跟随只会拖后腿,还让常廷昭分心,可不跟着一起,心里又会担忧。

    常廷昭亲吻他的额头,“莫用担忧,我常家军骑兵是装备最好也是最精湛的部队,若我们出了事这场战也败得差不多了。”

    赵清河虽然不舍却也不是那不知数的,点了点头道:“我让子博给你们准备御风寒和外伤的药,骑兵没人带一些也不会累赘,若真的有什么事也能备不时之需。要不我帮你炒点火锅底料带着?”

    常廷昭笑了起来,“急行军哪还有空闲吃那些玩意,都是吃干粮果腹,稍微休息就要前行了。”

    赵清河心疼不已,常廷昭虽是将领却也是金汤勺出身的贵公子。平日吃穿用行都讲究得很,如今却只能这般凑合。同时也佩服不已,都说由奢入俭难,常廷昭倒是游刃有余。

    赵清河想了想叮嘱道:“你们到时候莫要让那些马儿空腹饮冷水,也莫要大汗淋漓之时揭开马鞍,更不能让它置于风中。劳役过度时候停下来要让它走一走才能让它休息,还有……”

    赵清河认真细数这无数条不能,其实常廷昭哪有不知,先不说从前就会有这些常识,后来在赵清河身边听多了不少事也都谨记于心。可看到赵清河这般为他着想,毫不厌烦的听着他的唠叨,不但不会觉得厌烦甚至还觉得心中暖暖的。

    出征头晚,常廷昭家去。

    定国公府里灯火通明,众人心思各异。

    对于武将之家来说,这样的夜晚并非第一次,可这一次却显得尤为沉重。西戎彪悍,而且这次是倾了全力要攻占大佑,率领三十万大军长枪直入一路碾压,所向披靡,此战必是凶险。而定国公向皇上立了军令状,若是不能夺胜提头来见。

    常老夫人望着自己的儿子和孙儿,心中酸楚,虽是知道他们家若非这些功勋哪有今日辉煌。可她这个做母亲做祖母的哪里又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孙儿经历这样的磨难,可临行前岂能露出这丧气脸。

    常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打起精神,“上阵父子兵,必是百战百胜。你们放心在战场上奋战,无需顾念家中,我们全家人等着你们凯旋归来。”

    冯侧夫人此时也开口道:“西戎不足为惧,国公爷和昭哥儿必是会平安归来。”

    常廷辉也一脸羡慕道:“可不是,不过是一群蛮夷,若非父亲不让我也想去战场拼杀一回。必是将那些西戎人打得找不着北,再不敢侵犯。”

    冯侧夫人笑道:“你媳妇儿就要临盆,这时候哪会让你出征,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下惹得其他人都纷纷皱紧眉头,就连定国公也厉眼射来。虽然此次乃定国公挂帅,而实际是常廷昭率领大军征战。定国公不过是坐镇,不会亲临战场。若是赢了常廷昭必是会受到犒赏,若是输了常廷昭要负责。

    两人这番话好似这场战役多容易一般,赢了是应该,输了是你蠢。

    冯侧夫人宛若未见到国公爷的锐利目光,颇为得意道:“这次的监军乃妾身的表哥,都是一家人,到时候行事也能方便。不若妾身书信一封……”

    定国公直接呵斥,“女人家的管这些事作甚,只管把家中事务打理好。”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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