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少年楚庄王 作者:梅弄影
第12节
“啊?”斗贲黄停止了收拾东西,转过身看向他爹。只见斗椒阴沉着脸,很可怕的样子。从他记事开始,他爹很少在他面前露出这种表情。
“怎么了?”少年小心翼翼问道。
“我问你有没有!”
斗贲黄努力回忆了一阵,道:“是去过书房,可儿子没捣乱,只拿了把小匕首出来。”
“什么时候?”
“好几天前……更早也去过……爹,怎么了?”
斗椒缓缓展开那卷帛书,把红印给他看了,问:“这红印怎么来的?”
斗贲黄看了一阵,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不记得这书上印了这些东西……”
“没说谎?”
斗贲黄连连摇头:“真没有!爹,怎么了嘛……”
斗椒阴沉着脸,道:“今后,没我的允许,不许踏入我书房半步。明白?”
斗贲黄点了点头,不明白他爹方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说完这话,斗椒在房内看了一圈,没发现其他地方还有印记,道:“若见家中之物有这上面的红印,把东西烧掉,别问我为什么。”说罢,捏着那卷帛书,拂袖而去。
站在门外的小厮见主人生气,生怕小主人挨骂,伸着脖子往里瞧。斗贲黄闷闷地坐了一阵,不知该如何是好,见小厮还在外面,手里拎着两只不停扑腾的鸡,便将方才之事抛之脑后,又去玩了。
斗般握着那卷帛书走到书房,一路上想着儿子的话。他想或许是儿子贪玩,拿了东西四处戏耍。但方才他一问,儿子似乎什么也不知道。况且,那东西在他书房里待的时间也不算长,只有两日,放在隐蔽之所,儿子应该找不到的,更不会拿去玩。这么说,是有人故意做的。
他坐在矮桌前,看了那帛书上的红印一阵,放在油灯上烧了。他看向墙角,那里放着两个书架,上面堆满了竹简和帛书。他伸手去拿其中一卷,拿在手中良久,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放回原处,走了出去。
“康伯,你过来一下!”
老仆人就在不远处的走廊边歇着,立马小跑过来,躬着身子,问:“主人,何事?”
“把何通叫来,让他多带点人。”
老仆人走后,他在走廊四处走走,并未发现异常,然而,此事若非儿子捣蛋,事情就严重了。定是有人潜入府中,留了这个红印,想要给他以警示。而这人究竟是何目的,又会是谁?他究竟想做什么?是不是还留在府中监视?
斗椒回书房静坐了一阵,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却理不出头绪。很多人有理由这么做,当然,做此事的人,定是知道了他的底细。
过了一阵,另一个仆从匆匆赶来,道:“大司马,大王来访。”
“大王?”斗椒惊得站起身来,道:“大王怎会突然到访?”
仆从低头道:“小的不知。”
斗椒理了理衣装,道:“你先叫几个人过来守着书房,别让人进去。斗贲黄也不可以。”
仆从点头道:“哎,是。”
斗椒从书房一路走到正厅,只见熊侣着便服,已经在桌前坐下了,府里的仆从正在给他倒酒。熊侣身边,还跟着优孟。天气渐热,优孟拿着蒲扇,在给他扇风。
熊侣见斗椒到了,笑道:“大司马,你这府上真是不错啊,又宽敞又舒适。”斗椒府上装潢比斗般那处华丽多了,摆设也十分讲究。看不出来,他还是个挺讲究的人。
斗椒行了个大礼,道:“恭迎大王。这宅子原本为大王所赐,臣住着自然舒适。臣不知大王今日前来,招呼不周了。”
熊侣摆摆手,道:“无事,寡人在宫中闲着无事,便来此处走走,与臣下多联络感情。一个时辰后,寡人还要去申公那处。”
仆从们将水果点心呈上桌,斗般亲自给熊侣倒了一杯酒,问:“大王今日前来,不知是否有要事相商?”
熊侣不在意道:“没什么要紧事,不过前来闲谈几句。对了,令郎在府上么?”
“在,娇儿任性,实在上不了台面,上回还冲撞了大王,臣没脸让他过来。”
“哎,说的什么话。斗贲黄年纪还小,性格活泼了点也是常事。子反比他任性百倍,我也从未苛责。”
熊侣说到这个份上,斗椒只好对仆从招了招手,让他去叫斗贲黄。
熊侣与斗椒闲话闲聊,只说趣事。斗椒虽然连连应和,却有些心不在焉。熊侣其实知道他为何如此,却不露声色。心中暗想,若是计划成功,影子大约已趁着此刻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了。
约莫过了两刻钟,斗贲黄才姗姗来迟。见他红光满面气息不稳额上有汗,身上的衣裳像是刚换过的,大约是在哪处玩乐,得了消息才立马更衣见客。
斗贲黄见了熊侣,面上不大自在,估计是想起上次的事情了。虽然面色难看,但还是恭恭敬敬行了礼,然后在他父亲身边的位置就坐。
“前些日子寡人险些遇刺,多亏斗般相救才免于一死。原本打算回朝后给予他赏赐,没想到他竟是幕后黑手。当真令人惊讶。”
熊侣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斗椒问:“此事还在查证,大王前些日子不是还为堂兄说情?臣还以为皆是误会一场。”
熊侣摇摇头:“大司马不是也曾指证斗般曾与晋国人来往么?”
斗椒低下头去饮酒,道:“臣只是实话实说。不过,就算堂兄与晋国人有过接触,也不能说他就是通敌叛国。他毕竟是臣手足,是斗氏嫡系长子,从情谊上,臣愿意信他。”
熊侣将酒杯握在手中,抬头问道:“是吗,你真这么想?”
斗椒笑了笑,道:“如果大王得了新证据,已确定其有罪。斗椒愿跟随大王,不再认此贼子为兄。”
“好,很好。”熊侣放下酒杯,面上露出笑容。“寡人就是喜欢大司马这样的人才。大司马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本事不小。若是斗般的罪定了,他的令尹之位,恐怕非卿莫属了。”
听到这里,斗椒连忙起身行礼,道:“臣不敢!”
“哎,这有什么不敢的,大司马快快请起。寡人所说皆是心中所想。若敖氏本我楚王室血脉,斗氏又如此骁勇善战,有斗氏带兵打仗,寡人才能安稳。”
“大王言重了,臣等不过是在行分内之事。”
熊侣微微颔首,道:“咱们先不谈国事,寡人来此的目的本是联络感情,反倒弄得如此紧张,实在是不应该。这是寡人之过。”他看向斗贲黄,“贲黄今岁十四了吧?”
斗贲黄看向熊侣,没了上次见面时的嚣张气焰,也就是个普通的小少年。
“年底就十五了,过几年就成大人了。”斗椒替他回答。
“平日里做些什么呢?”
“跟我爹习武,还有两个夫子教课。”
熊侣道:“我看贲黄挺机灵,功课定是学得不错。”
说起儿子,斗椒的话便多了,他笑道:“哪儿的话,这小子可皮了,不学好。武功是臣亲自教的,还成。让他学经书,比登天还难,夫子都气走了好几个。不读书习武的时候,总跟家里小厮斗鸡玩狗,不成气候。”
斗贲黄红着脸梗着脖子道:“爹,别说了!哪有你说的那么见不得人!”
熊侣笑道:“这才是亲爹啊,你爹可真疼你。”
熊侣跟斗椒絮絮叨叨说了两个多时辰,看了天色道:“去申公府上怕是来不及了。寡人得回宫了。”
斗椒跟在后面,将他一路送至宫城,表现得十分卑微恭敬。熊侣想,这斗椒在装孙子这事儿上还挺在行的。他从前便毕恭毕敬,熊侣压根就没在意过他。现在看来,他怕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不得不防。
☆、【第060回】取舍
熊侣回到寝宫,观浮休果不其然已经在了,就连影子也在。熊侣问:“怎么样?有发现么?”
影子道:“有,此事正是斗椒所为。我按大王的意思,在斗贲黄的物品上盖了斗氏的印章,斗椒见了果然十分心急,回书房后原本是想翻阅什么,最终似乎有所顾忌,并未翻查,还调来心腹,加强了守卫,明显是做贼心虚。我翻了他原本打算翻阅之处,发现墙上有个小暗格,里面放了这个。”
影子将东西拿在手上,递给熊侣。熊侣略略看了个大概,气不打一处来。这上面是斗椒与晋国权臣赵盾的契约。斗椒向晋国提供情报,晋国在必要之时给予帮助。这个必要之时,恐怕指的就是谋权篡位了。
“果然是他!看来我刚来楚王宫时遇刺,便是他做的手脚。真正的王遇刺,恐怕也与他有关。”熊侣的双目简直要喷出怒火,上回遇刺他与观浮休险些丧命,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算的。
“你们说,我该如何整治他才是?”
观浮休拿过那卷帛书,皱着眉头看了一遍,道:“影子拿着这东西过来,我们的动作就得快了。他是个精明人,说不定现在已经发现东西不见了。他与晋国之间一定多有联系,书信恐怕早已销毁。留着这帛书,是以防晋人反悔,否则他不可能留着。但若只有此物,恐怕不足以搬倒他。我们得另外想办法。”
熊侣沉思片刻,道:“不然这样吧,后日便是上朝日,明日还有时间。我们再找一些证据,证明斗般是被诬陷,斗椒才是此事的幕后主使。既然有了目标,那就从斗椒查起,影子你去负责。我明日去申公那处,让他将所有证据交给我过目。这些证据是作伪的,一定有疏漏之处。”
影子点头,转身就要走。熊侣急忙拉过他,道:“你昨夜一夜未睡,先用饭,然后睡几个时辰。不然会撑不住的。”
影子的眼神一变,看向熊侣时柔和许多,道:“谢大王关心。”然而他并没有动,而是看向观浮休。观浮休道:“他让你歇你就去歇着,别头昏脑胀坏了大事。”
影子这才点头。
“今日我们三人一起用饭。”熊侣说罢,笑着跨出门去,叫了优孟,让宫人送吃食过来。
翌日,熊侣一早便出发,前往申公府上。申公巫臣的宅子坐落于郢都城南,不远处便是繁华街市。陪同熊侣的优孟显得格外兴奋,见了申公府,眼睛都亮了起来。熊侣笑道:“阿孟啊,你今日心情不错呀。”
优孟在他身后站定,道:“能陪大王出行,优孟自然心情不错。”
优孟前去叩门,家仆开门之后惊讶得立即跑去唤主人。优孟在熊侣耳边道:“申公的弟弟屈荡与他同住,这会儿应该出门办事去了。”
话音刚落,屈巫臣一身素色便服出现在他们面前。他微微躬身,道:“大王,有失远迎。”
“无事,我等进去详谈。”
走到走廊拐角之处,忽然传来小孩啼哭之声。只见花丛间有一个约莫两三岁的男孩,长得粉雕玉琢,坐在花间哭泣。屈巫臣见了,立马将他抱了起来,轻声细语道:“怎么了,我的心肝狐庸,一会儿没看见爹爹,就哭起来了?”
男孩被屈巫臣抱着,立马就停止了啼哭,脑袋搭在他肩膀上,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向熊侣和优孟。
熊侣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他从来没听说过屈巫臣有儿子。不过以屈巫臣的年龄,在春秋这个时代,早就老大不小了,十几岁结婚生子才是主流。
“狐庸,这是大王。”屈巫臣握住狐庸的小手,往熊侣那边伸了伸。狐庸看向熊侣,呵呵笑了两声,叫唤道:“汪汪……”
熊侣:“……”
屈巫臣哈哈笑道:“大王,这是我儿子屈狐庸,还不大会说话。”
“申公,你儿子可长得真俊。”熊侣赞美道。
屈巫臣抱着儿子继续往前带路,优孟碰了碰熊侣,在他耳边轻声道:“不是亲生的,是他庶出大哥的遗腹子,申公还未成亲。”
熊侣斜眼看着优孟,心想,别人家事,你咋的啥都知道?
到了正厅,巫臣将儿子放在脚边,让他随便扑腾。道:“大王今日前来,定是有事要与臣商量。”
熊侣正色道:“是令尹谋反之事。寡人得了些情报,怀疑有人诬陷斗般,幕后主使另有其人。如若令其逍遥法外,寡人身家性命堪忧。寡人今日前来,是想亲自查看申公找到的证据。”
巫臣将儿子抱了起来,走到门外,交给家中的年轻女仆。优孟十分识趣,说了声:“阿孟在外面等。”便跑出去和那女仆逗弄小孩了。
屈巫臣走到内间,拿出一叠竹简和帛书,道:“就是这些了,大王尽管看。”
熊侣将卷宗翻看一遍,又将那些所谓的证据也查看了。
“这些字迹,虽然极似斗般字迹,但未必能证明就是斗般所写。这个印章,也可能是他人盗用,未必是斗般亲自所为……”
屈巫臣面带笑容,看着熊侣。熊侣自顾自地说了一阵,见屈巫臣似乎并不挂在心上,问道:“申公,关于此事,你是如何想的?”
“大王为何如此笃定斗般不可能是逆贼?”他问。
“那日寡人遇刺,他不顾生死,也要保护寡人。”
屈巫臣的眼似笑非笑:“大王,他保护你,就是忠心了?或许别有私心也未可知。私以为,大王应当弃了他。这对大王和整个朝堂而言,皆是一件幸事。”
熊侣一听这话,心想果真如此,心中愤懑:“你们其他公族为何如此排挤若敖氏?斗般分明忠心耿耿,为何要让他背负骂名?”
屈巫臣向前倾了一些,两人几乎要鼻尖挨着鼻尖,他用一种近乎蛊惑的语气道:“大王,若是弃了他可以换来朝堂稳固,何乐不为?”
熊侣怔了一下,才猛地回神。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很像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观浮休对他用的那一招。他定了定心神,道:“申公,凭空污人清白不好吧。”
屈巫臣微笑着:“大王可以为他翻案,整个案子都能翻来覆去再次查办,臣没有异议。”
面对屈巫臣这样的态度,熊侣简直无话可说。他道:“那好,明日朝堂上,我便责令此案重审。”
熊侣看了屈巫臣一眼,他看向窗外,心不在焉。熊侣道:“申公,你若有异议,不妨直言。你从前曾跟我说过除去斗氏的办法,我想知道,这次事件,你在里面做了多少手脚?”
熊侣明知道自己不该点破这点,但此刻他无心斡旋,干脆挑明。万万没想到的是,屈巫臣沉吟半晌,居然道:“除了那盖有印章的书信,其余书信皆为臣伪造。就连人证也是。”
“你!”熊侣气急,险些拍案而起。
“大王笃定斗般并未叛乱,应该已经知道此事是谁做的了?”
熊侣闭口不言,只等屈巫臣说话。
“是斗椒。”他说,“是他偷取斗般的印章,伪造了他通敌的证据。这些臣都知道,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那你……”
“大王,难道你不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斗氏内乱,斗椒诬陷斗般,若趁此机会除掉斗般,斗氏势力势必减半。斗椒通敌叛国,来往之间必留下证据。今后再找机会铲除,将斗氏尽除不难。他们二人一去,大权就全全回到大王手中。”
“不需要这么做!斗般忠心耿耿,有必要将他赶尽杀绝?”
屈巫臣冷冷道:“不想杀,将他关在地牢之中,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熊侣难以想象骄傲的斗般余生都将在地牢中度过,这比杀了他还凄惨。他拍桌道:“不成!斗般骁勇善战,除去他,如何征战杀敌?”
“潘尪、蒍贾都是不错的人选。虽不及斗般、斗椒骁勇,但谋略或许更胜一筹。再不济,臣也能陪大王征战四方。”
熊侣此时不知心中是悲是怒,想起那晚斗般将自己护在身下的情景,只觉得羞愧万分。斗般如此维护他,却要落得凄惨下场,究竟是谁之过?而他,有没有那个能力,将他的污名洗清?
“大王,你可以将此案重审,甚至将臣治罪,臣毫无怨言。”巫臣如此说道,面无表情。
熊侣浑浑噩噩走出申公府,脑海中盘旋着屈巫臣说过的话。是啊,他都明白,可人是有感情有是非辨别能力的。活生生的一个人,怎能说弃就弃?
天色暗了,优孟陪着他往宫城走,几个宫人陪在身后。他抬头去看城头落日,不禁心中添了几分悲戚。
☆、【第061回】抉择
拖着沉重的脚步,熊侣回到寝宫,稍稍歇息后,便前往宗庙。观浮休坐在凤殿,手里捧着斗椒的通敌证据,细细查看。见到熊侣前来,放下手中之物,问:“如何?”
熊侣叹了声气,道:“屈巫臣承认,除了印着斗氏印章的通敌文书不是他所为,别的皆是他所伪造。他是铁了心想将斗氏尽除。”
“那你如何打算?”
熊侣一屁股在他跟前坐下,道:“就是不知该如何做啊。屈巫臣说,我大可命此案重审,甚至可以点破这些证据都是他伪造的,治罪他也甘愿。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观浮休低下头去,说:“说白了,这事儿在你。”
熊侣脑子里乱哄哄的,突然想起一事,问:“浮休,巫臣他……也是大巫么?”
观浮休有些惊讶:“他对你做什么了?”
“他对我进行了暗示,就像我刚来之时,你对我做的那样。不过……他的能力应该没你的强。”
“是,巫臣的确有巫力,这也是侣哥重用他的原因之一。他实力如何我不清楚,只知道他似乎有先知的能力。他家族显赫,用不着靠巫力吃饭,平日里没见他用过。”
“先知?太牛了吧,他能预先知道即将发生的事情喽?那他知不知道我会遇袭?知不知道……王已经被换过了?”
“他的能力我不大清楚,大概跟兰姑类似吧。先知力也不是任何事情都能预知的。我记得……好几年前,侣哥刚即位时,他曾跟他说,若是出了什么事,尽量往庐地走,那里有他的福星。”
“你是说,斗克之乱?”
观浮休点头:“是。当时侣哥被斗克等劫持出城,天降大雨。面前有两条路,一条前往庐地,一条前往别处。侣哥便叫着要去另一条路。斗克自然不会听他,去了庐地。于是在那处,侣哥被戢黎所救。那次之后,他便对屈巫臣信任有加,将他封为申公。”
熊侣不知道,原来身边还有一个拥有特殊能力的人。这个世界,简直太奇妙了。按那长老所说,特殊能力者与四神之力有关,那么其他国家,是否也有人拥有特殊力量?
“影子呢?回来了?”
“没有。斗椒谨慎,怕是难查。”
熊侣又叹了声气,其实他大可拿巫臣的证据说事,但他不愿意将巫臣扯到这件事情里去。若屈氏也受到牵连,朝廷的动静就大了。最好是将所有伪证都丢到斗椒头上,然而,这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就看影子那边办得怎么样了。
“伍举、苏从……”熊侣掰着手指念念有词。
“?”观浮休疑惑地看着他。
熊侣面无表情道:“我在想,若要翻案为斗般洗刷冤屈,到底有几人会支持我。唉,想来想去,好像就这么几个。好多人巴不得斗氏死光呢。”
观浮休搭着他的肩膀,道:“别泄气,就按你想的去做吧,免得有朝一日,你会后悔。”
“卜尹,有人在外,要见大王。”侍女前来通报。
观浮休站起身来,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王即刻便去。”
他在宗庙的时候,一般不会有人来打搅他,若是有人求见,定是有要事禀报。他道:“怕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观浮休默然不语,走在他身后,道:“我同你去。”
熊侣来到宗庙大殿,见几人等在殿外,为首一人,正是伍举。伍举被他提拔之后,常常在公务之外为他办事。若朝中有重要之事,他会及时禀报。
“伍举,出什么事儿了?”
伍举走到他身侧,耳语道:“斗般去了。”
去了?熊侣犹如耳边响了一枚炸雷,脑中嗡嗡作响。“你……你说什么?什么意思?”他眼前一片模糊。
伍举的表情有些不忍:“就是方才的事,他被仆人发现死在房中,面前摆着一壶酒。臣猜测,若非他服毒自尽,便是被人下毒至死。”
“下毒……下毒?”
观浮休拉住熊侣的手,对后面站着的侍女们说:“没你们的事儿,下去吧。”
侍女们散去,宗庙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几人。熊侣仰头去看天边皓月,只觉遍体生寒。他没办法相信,好端端的一人,怎么突然就去了。自杀?还是有人蓄意杀人灭口?
“你下去好好查,到底是谁做的。”
伍举躬身道:“是。大王,夜深了,早些歇息。”
伍举转身离去,熊侣在台阶上站了许久。观浮休在他身旁站着,直到他心情稍稍缓和了些,才揽住他的腰,道:“万事怎能尽如人意,进去吧。”
熊侣僵硬地转身,观浮休轻轻在他脸颊啄了一口,以示安慰。熊侣问:“会是斗椒做的吗?”
“大概吧。能想出这一招,也够损的。此时斗般死了,众人皆道他畏罪自尽。而你,也不会再查了。”
“不会?谁说我不会查?”
观浮休正色道:“查可以查,但这个节骨眼上,却不能再动他。”
观浮休的意思他明白。此时斗般死了,他的确只能是按畏罪自尽来处理。若是再查下去,牵连太多,也容易导致斗椒反骨。斗椒与斗般不一样,斗般在查案时已经被架空了兵权,他上次去看他时,斗般主动交了兵权。而斗椒兵权在握,若宫里有动静,他立马送信晋国,闹出一场内乱来。到时候内忧外患,事情就大了。
虽说他收回了斗般的兵权,可这些士兵皆是斗氏之兵,听不听令还未可知。因此,这个节骨眼上,还真不能跟斗椒闹翻。
他攥紧了拳头,心中不平,脑子里总想起斗般救他的那一幕,胸口顿顿地痛着。
窗子被风吹开,影子一跃而入,捂着右肩,似乎受了伤。
“影子,你怎么了?”
观浮休的声音将熊侣的注意力唤了回来。他看向影子,只见他似乎疼痛难忍,像是受了重伤。影子进来后,只唤了声“主人”,便昏了过去。熊侣过去看了,发觉他除了肩头中箭,后背处还有一道刀伤。
“这该怎么办?我让人去叫大夫吧。”
观浮休冷静道:“无事,我能处理。”
观浮休探了影子的脉搏,道:“性命没有大碍。你去后面柜中将一个黑色匣子拿来。”
熊侣将匣子找到,翻开一看,里面装了不少瓶瓶罐罐。他立马将匣子拿到观浮休面前,观浮休已经将影子挪到垫子上了。
影子的后背断断续续在流血,熊侣看了实在是不忍,帮着观浮休将他衣裳解了。右肩上的箭伤不深,影子自己已经拔了,只是一直没止血。观浮休按住他某处穴位,血便渐渐不大流了。熊侣瞧着挺神,在一旁学着,心想今后或许能用上。
“熊侣,你去叫外面的人,让她们烧几壶热水来。”
“好,我这就去。”
热水很快就来了,观浮休给影子洗了伤口,再上了药。只是后背处的刀伤又长又深,让他为难了起来。
熊侣道:“在我们那个时代,这种伤口都是要缝针的,不然随便动一动,伤口就会裂开。”
观浮休沉吟一番,道:“你说的有理,他这伤口太深了,不容易好。你去给我拿针线来,我姑且试一试。”
“啊?好吧,不过不知道这种针线能不能用,在我那个时代,用的是专门缝针的医用线,不过……也没办法了。”
他同侍女要来针线,观浮休将线在热水里烫过,将针也消毒了,便真的一针一线将伤口缝了起来。熊侣在一旁道:“等伤口好了,要将线拆掉。”
观浮休点点头,道:“知道了。”做完这些,他松了口气。去探影子的脉搏,似乎还算平稳,便放下心来。
熊侣帮不了什么忙,就去将东西都收拾了,给影子拿了一床被子过来,问:“要不要把他挪到床上去?光睡垫子晚上会冷。”
“先把他挪我床上吧,我与你到别处睡去。也不知他今日怎的这么惨,定是被人发现了。”
“影子武功极好,能伤他的人极少。今日伤得这么重,也不知是怎么逃出来的。”
二人在床前守了一个多时辰,断断续续说了些话,熊侣还没想好要怎么做,观浮休劝了许久,熊侣才答应暂时将此事压下去。
“不仅如此,你还要将他提升为令尹。”观浮休道。
“什么?哪有这样的!”
“令尹空悬,自然该大司马接任。此时没了斗般,斗椒在朝中势力最大。如果你选了别人,便是不信任他,以他的个性,定会猜出其中缘由,暗自准备通敌谋反之事。”
“唉,怎的如此麻烦,不能找人杀了他么?”
“杀他?呵,别忘了,他手下精兵若干,就连他自己,也是楚国一等一的好手,影子都非他对手。”
“他的功夫,比斗般如何?”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的功夫比斗般要强。你以为他一个非嫡系之子,如何爬到今日的高位?靠的便是武艺。他的地位,是靠一次次比试和一次次带兵打仗得来的。”
熊侣沉默了,撑着下巴不言不语。他没想到,斗椒会如此棘手。
“主人……主人……”
影子突然说话了,观浮休连忙起身,来到他身旁。
“影子,你好些了吗?”
熊侣端了一碗温水过来,喂给他喝了。影子道:“多谢主人和大王,影子没事。今日我盯着斗椒,发觉他有异变。他对自己的心腹说,让他联系手下,去将麻烦解决了。我听了一阵,猜想那个麻烦便是斗般。他们应该早在斗般府上安排了心腹,可以随时要他性命……”
“你的伤怎么回事?”观浮休问。
“我走的时候,他发觉了,在他府上与他手下缠斗了许久,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主人,影子没有做好该做的事情……”
“没事,你好好歇息。”
影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道:“斗般怎么样了?”
熊侣看向窗外,道:“伍举说,他已经死了。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斗般畏罪自尽之事,震惊朝野。在惊诧之余,众人的心思却奇妙地安定了下来。恐怕不少人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结局。
斗般的案子还未定罪,熊侣命人依旧按贵族之礼将他安葬,这是他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熊侣手中握着斗般交给他的虎符,感慨万千。定了定心神,他道:“如今,令尹之位空悬,寡人便将此重任,交予大司马斗椒。大司马之位,由蒍贾担任。”
斗椒似乎没料到自己立即被提拔,上前几步,单膝跪地道:“谢大王,臣领旨。”
蒍贾脸上露出微笑,也上前几步,行礼道:“多谢大王,臣领旨。”
熊侣看向申公巫臣,只见他静静立在一旁,面无表情。想必他此时也松了一口气吧。事情最终还是按他所想的方向发展。他赢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故事部分是根据《左传·宣公四年》所记载的内容写成的:
及令尹子文卒,斗般为令尹,子越为司马。蒍贾为工正,谮子扬而杀之,子越为令尹,己为司马。子越又恶之,乃以若敖氏之族圄伯嬴于(车尞)阳而杀之,遂处烝野,将攻王。
谢谢梅子的地雷,某人好开心≈lt( ̄︶ ̄)≈gt。梅子真是爱学习的孩纸呀,特意去查了百度。不过……斗般的百度百科是有误的。
百度先说斗般是楚庄王四年(前610年)前后始任令尹之职,后面又说斗般被楚穆王所杀。楚穆王是庄王他爹,斗般当令尹的时候楚穆王早就死了,怎么能杀他呢?所以说……度娘不可尽信呐。而且度娘引的原文是《东周列国志》,这是一本明清时代的,虽说基本上是根据史实写的,但不少地方有过文学加工,不可尽信。
关于春秋时期楚国令尹顺序,某人参考的是宋公文《春秋时期楚令尹序列辨误》,过会儿我把表上传到围脖吧,筒子们可以去参观。
不过……知道史实,就相当于剧透了,哈哈哈哈。当然,某人也不是事事都按史书资料来写,不然许多情节都没办法展开了。
最后,欢迎筒子们的鞭策。某人……最近太懒惰了……
真是又忙又懒惰啊!呜呜……
☆、【第062回】期思陂
天下着细雨。近夏时节正是梅雨泛滥的时候,一人竹杖芒鞋,身披蓑衣,站在一座新墓前良久。另一人也身披蓑衣而来。两人在同一处停下。
二人静默着站了许久,后来的那人道:“没想到大司马会来看堂兄。”
蒍贾重重哼了一声,并未转头看斗椒:“我敬他是条汉子,不像某些人。”
斗椒笑了笑,道:“大司马这话是有所指啊。你敬我堂兄是条汉子,前些日子却在大王面前进谗言,让大王将他重罚。堂兄之死,虽说与你无直接关联,但多多少少有些关系。”
蒍贾瞥了他一眼,道:“斗般之死,是谁做的还不知,你怎敢在他墓前如此说话?”
斗椒道:“堂兄如何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蒍工正变成了蒍大司马,你得到了想要的位置,难道心里不舒坦?”
蒍贾仰起头来,道:“是,我愉悦极了,不过怎比得上成为令尹的你?斗椒,你一定乐坏了吧。”
斗椒仰天大笑:“蒍贾,你可真有意思。”说罢,看向前方,道:“堂兄,我这便回了。你好好在此处吧。”说罢,转身离去。
蒍贾看着从天而降的雨滴,伸手去接,复又低下头,重重地叹了一声。
“斗般,我与你争了半辈子,原以为还会争下去,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没用,随随便便就死了。你放心,斗椒也活不长。我会让他到下面为你赔罪。”说完这话,他看向远处。斗椒已经翻身上马,远远地只能看到一个黑点。
“我走了,下回得空再来看你。”说罢,将带来的酒洒在地上,剩下的一半自己喝了。摔了酒壶,转身离去。
熊侣坐在床边,窗外正哗哗下着大雨。这雨已经连着下了半月有余,这样下去,估计又得像去年那般,闹出个水灾洪灾,人民流离失所。因为雨下得太大,他与观浮休好多日未曾见面。下着这么大的雨,他不好意思特意跑到宗庙去。影子的伤还没好全,观浮休也懒得过来。
于是乎,他真成了孤家寡人。唉,真是无聊啊。
“阿孟,过来给我演戏。”这个时候,优孟成了唯一的慰藉。优孟的戏,可以将他从极度无聊中解脱出来。
优孟甜甜地笑着,脸颊上两个小酒窝格外亲和。他立马取了木偶,给熊侣演戏。
“大王,你想看什么?”
熊侣挠了挠脸,说:“演一出先王的戏吧。”
“好。”优孟应了声,正要开始。外面宫人道:“大王,伍大夫求见。”
熊侣道:“宣。”
伍举要见他,那一定是有要事。至于是什么要事,他估摸着是哪里洪水犯了。
伍举进了寝宫,行了个礼,道:“大王,近日连降大雨,淮河泛滥……”
果不其然,正是洪水之事。熊侣听了一阵,道:“洪水泛滥,该放粮的放粮,民众该疏散的疏散,你去查明情况,该拨多少钱粮算清楚。不过……淮河洪灾不是一次两次了。每年一次,实在闹心。有没有什么解决之道,将此事彻底解决?”
伍举低下头去,道:“大王所言极是,臣以为修筑水利是解决之道。不过大司马蒍贾从前曾有志于在淮河处修建水坝,但似乎难度不小,一直未能实行。如今蒍工正官居大司马,事务繁忙,恐怕再难抽身前往淮河。”
熊侣摸了摸下巴,道:“寡人明白了,明日上朝之时,寡人再同众大臣商议吧。”
“是,臣告退。”
伍举走后,熊侣也无心看戏了,与优孟道:“阿孟,我不看戏了,你陪我说说话吧。”
帘外雨潺潺,殿中湿气很重,仿佛整个天地都湿漉漉的。熊侣的心情也被这梅雨弄得很抑郁,不过……再抑郁也得解决国家大事。
“诸位,淮河再度泛滥,寡人以为,宜在此修筑水利工程,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苏从站出来道:“大王,臣也以为应当在此修筑水利。不过,大司马曾有志于在此处修筑水利,但因地势复杂,最终未能修筑。”
蒍贾站了出来,道:“大王,诚如苏大夫所言,臣的确有心无力。这些年臣未曾放弃此事,却一直未寻得良计。若时机不成熟,即使勉强修建水坝,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不如大王张榜公告天下,寻有才德之人,臣愿与他共商水利之事。”
熊侣看向众臣,心想难道真没有能修建水利工程的良臣么?就在他要同意张榜公告天下之时,一个人站了出来。熊侣定睛一看,正是蒍敖。他现在是大夫的身份,但资历较低,因此上朝之时只能站在远处。久而久之,他都快忘了还有蒍敖在这里。
蒍敖上前来,行了个礼,道:“大王,臣蒍敖愿意一试。”
见蒍敖上前,蒍贾似乎大为吃惊“敖儿,你……为父同你说过,此事难如登天……”
蒍敖看了父亲一眼,转过头,坚定道:“大王,臣愿意一试。臣会带着父亲曾经画的图纸,前往淮河亲自观测。臣这些年对水利之事颇有研究,若能解决淮河水患,不仅能使淮河人民免于水难,还很可能为楚国增加一方肥沃良田,百利无害。”
熊侣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蒍敖,你便去淮河一试。”
“这……”蒍贾欲言又止,见熊侣已经决定,不好再说,只好道:“还请大王多派遣几位懂得水利之人,以助蒍敖成事。”
熊侣道:“大司马所言极是,这人选就交由你来定夺。”
下朝之后,蒍敖走在蒍贾身后,蒍贾一言不发,径自走路。蒍敖快步向前,对父亲道:“父亲,你今日不高兴?”
蒍贾看了蒍敖一眼,叹息道:“敖儿啊,你这是接了个烫手山芋啊。你知不知道在淮河修筑水坝有多难?你刚当上大夫,受到大王赏识。此次贸然领命修筑水坝,若是成了,你加官进爵,若是不成,恐怕今后再难有机会晋升了……”
蒍敖低头道:“原来父亲在担心这个。敖儿不担心仕途,只想为百姓做点实事。淮河年年泛滥,人民流离失所,朝廷每年都要拨钱粮赈济。敖儿考虑过淮河水坝的问题,若是那处能修筑水坝,淮河一带将变成良田。不仅不再需要朝廷赈济,还能填充国库。”
“哎,你想的倒美,可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将水坝修出来。”
蒍敖道:“如果快的话,三四月的光景或许便成。”
蒍贾摇摇头,他这儿子跟他完全不一样,头脑太单纯了。若是不成,他恐怕要常年住在淮河一带。不管怎么说,留在朝中才能有更多的机会晋升。
“父亲,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和田嫂学会做饭,不会饿肚子的。”
蒍敖甩了甩袖子:“唉,罢了罢了,真是怕了你了。我让田嫂跟你去,你不用担心做饭的问题,专心考虑怎么修水坝吧。”
几日后雨停了,洪灾也随之退去。熊侣走出了抑郁,又能跟观浮休愉快地玩耍。
最近斗椒很是安分,熊侣没机会治他,国事上也没什么要事处理,便时常同子反、子重出去玩玩耍,让优孟演演戏,与观浮休看星星看月亮,从风花雪月聊到人生哲学,很是过了一阵悠哉日子。
他已经习惯春秋时代的生活,也学会了自己找点乐子。偶尔有十分想念父母的时候,想得直想挠墙。他不知道自己走了这么久,父母会急成什么样。不过急也没有用,只能在观浮休那里找找安慰。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他偶尔也会因四神之力之类的事情纠结,不过自从上次遇刺之后,他的火能力再也没有出现过。他跟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因此,他平日里也不曾将此事挂在心上。
炎热的盛夏走了,就连秋季也即将过去,初冬就这样到来。
一日霜冻清晨,熊侣从梦中醒来,观浮休躺在身侧。他盯着观浮休的脸看了半晌,才突然想起,昨夜他又溜到自己寝宫睡觉来了,说是冬日里一个人睡不暖。
他动了动,观浮休皱着眉头缩成一团,往他身上靠去。
“浮休,该起床了。”熊侣在他耳边耳语。
“别吵,冷死了。”
熊侣翻身下床穿衣。火炉走了,观浮休不满地占据了熊侣方才躺的地方,蜷着身子再次睡了。熊侣知道他冬日里格外怕冷,替他掖了被子,才转身离开。
刚洗漱完毕,宫人便传话:“大王,伍大夫求见。”
伍举?熊侣轻轻叹了一声,通常伍举前来找他,都没什么好事,久而久之,熊侣都不大想见他了。不过,见肯定是要见的,也不知是哪里又出了事。
“大王,这么早前来叨扰实在罪过。”伍举的脸上带着笑容,心情似乎十分愉悦。
“怎么?这次是好事?”熊侣问。
“大王果然料事如神。”伍举道:“大王,还记得几个月前命蒍敖前去淮河修筑水坝一事么?”
熊侣打了个呵欠,突然想起蒍敖呆呆愣愣的脸来,觉得十分有趣。仔细想想,蒍敖是初夏时节去的,这都初冬了,他已经去了快半年。
“他修好了?”
伍举兴奋地点点头,道:“蒍敖蒍大夫在期思一带成功筑起了水利,日前已经开始运作,听说效果不错,如果顺利,那一带今后不会再泛洪灾,而且周围将多出不少良田,可种植水稻小米,实乃我大楚之福。蒍大夫不日将启程回郢都,或许两日后便能回朝。期思一带是淮河支流最多、流域最大的一条支流所在之处,要蓄水和解决洪灾着实不易。蒍大夫利用北坡的来水,在泉河、石槽河上游修建水陂塘,解决了洪灾和蓄水……没想到蒍大夫青出于蓝,大司马任工正之时花了好几年没解决的事情,蒍大夫不到半年便修好了……”
伍举兴奋地说了一大堆,熊侣抓着了“期思”二字,觉得十分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伍举,那处工程目前唤作什么?”
伍举愣了愣,道:“那处地名唤期思,这水利便唤作期思陂。”
“期思陂……期思陂……期思陂!”熊侣喃喃念了一阵,突然想了起来。
如果他没记错,期思陂是中国最早见于记载的灌溉工程,而它的主持修建者,正是一代贤臣孙叔敖。蒍敖,孙叔敖,名字里都有一个敖字,难不成蒍敖就是孙叔敖?
“大王,你怎么了?”伍举问。
熊侣抓住他的衣襟,问:“我问你,你认不认识一个叫孙叔敖的人?”
“孙叔敖?”伍举沉吟半晌,道:“哦,我知道了,孙叔敖……就是蒍敖蒍大夫嘛,我记得他字孙叔。”
原来真是他。
熊侣兴奋得手指都在发抖,伍举道:“大王,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熊侣摆摆手,道:“无事,你先下去,寡人知道了。”伍举刚转身要走,熊侣叫住他,道:“对了,你去通知申公,让他准备一场宫宴,等蒍敖回郢都,所有大臣为他接风洗尘。”
“是,大王。”
伍举走后,熊侣的心沸腾了。
孙叔敖,孙叔敖啊!原来这么碉堡的人物一直就在身边,自己简直是有眼不识泰山呐。惭愧惭愧,居然不知道孙叔敖还叫蒍敖,书白读了。
熊侣兴奋地在寝宫里走来走去,自己一个人震惊还不算,走到床前把观浮休的被子给掀了。
“你干嘛?突然发什么疯!”冷空气突然袭来,观浮休叫了一声,顶着一头乱发,不满地与熊侣抢被子。
“浮休,你知道吗?蒍敖就是孙叔敖!”熊侣兴奋道。
观浮休一脸疑惑:“这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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