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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2节

    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 作者:谷肆

    第42节

    程言失笑,觉得女孩此刻傻呆呆的实在好玩,没忍住逗一把一口一个大叔的梨梨,故意说:“那梨梨要不要喜欢程大叔算了?”

    梨梨满面绯红,颇有些惊慌失措,咬了咬水润的唇,说:“这,这不行呀。梨梨才不能和冬行……”

    她忽然不说下去了,眼睛一垂,轻轻叫了声“师兄”。

    程言有一种被抓包的窘迫感,逗小女孩的心思立马飞到了九霄云外,转过脑袋,故作镇定地说:“哦,你回来了啊。”

    他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没事干调戏人家小姑娘干什么?师弟可是全听见了。

    李冬行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师兄不该那么逗梨梨。她脸皮很薄,估计有一阵不敢和师兄说话了。”

    程言努力分辨着,仍是不知李冬行有没有生气。李冬行在隐藏心思方面算是一把好手,程言又没那种察言观色的能力,只觉得师弟好像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还……有些高兴?

    程言瞧着李冬行微微上扬的嘴角,心里只冒出了一个念头。

    要是他笑起来都称得上有星星飞进眼里,那师弟笑起来,可是整个夜空都亮了。

    他的心兀自飘着,忽然听见前头有人吹了一记响亮的口哨。

    程言抬起头,见那是个靠在墙角处乘凉的青年。那人穿了件有些女气的露脐小背心,底下的低腰牛仔长裤紧得快要绷开,看见程言在瞧他的时候,故意弯了弯腰,翘起露了一半的屁股,手里拿着的桌球杆伸进嘴里,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程言心里一阵恶寒,等低头的时候才发现李冬行还没松开梨梨搭在他胳膊上的手。两人这么搂着走过来,人家不把他们当同性恋情侣才怪。

    不过好歹,看见那桌球杆,至少说面那间桌球馆是快到了。

    地上是一间已经倒闭的舞厅,桌球馆建在舞厅下面。通往地下的楼梯就是水泥做的,连个扶手都没有,统共就一米宽左右,凹凸不平的表面粘满了各色小广告,都快看不见灰色的本来面目。程言和李冬行一前一后下了楼梯,留心着脚下才没有在地上那堆到处乱洒的酒液和不明液体之间打滑。

    和地面上的冷清相比,底下是另一幅光景,一眼望去,一百来平的空间里挤满了人,除了那些围在台球桌边的,地上能落脚的地方也都被人占满,一群不足三十岁的男男女女或蹲或站,喝酒打牌聊天的什么人都有。他们大多头发颜色不止一种,身上衣服少于两件。程言和李冬行站在人堆里,感觉就像回到了蒋尚贤那间屋子里,烟味缭绕,头晕目眩,周围是一群一看就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好在他们各自都有在忙活的事,没一个多看了程言他们一眼。程言和李冬行艰难地在人群里穿行着,避开两个看起来满脸陶醉正在抽并不普通的烟的年轻女人,注意着没踩到一个光膀子吹啤酒的黑胖子,在距离门口第三张台球桌边上,看见了他们的目标。

    董南西的模样翻天覆地,真的一点都不像他们在酒吧认识的那个董南西了。

    他穿了件带着破洞的白色无袖衫,还有同样破烂的牛仔裤,头发被定过型,变成硬邦邦的好几十缕,往不同的方向支棱着,眼圈黑了一块,都不能确定是站了灰,还是画了烟熏妆。

    更让人震惊的是,他此刻不并不在打桌球,而是大喇喇地坐在台球桌上,腿上还坐着个穿着黑色背心短裙的女人。他一手拿着桌球杆支着地,另一只手在女人裸了大半的背上胡乱摸着,两眼半眯,上身和女人紧紧贴在一起,舌头更是在女人抹着浓烈口红的嘴里奋勇地进出。

    这场面尴尬至极,程言有点看不下去,手握成拳放在嘴边,用力清了清嗓子。

    在他清到第四次的时候,董南西总算在嘈杂的环境音中辨别出了这一丝讯号,把脑袋从女人脸上移开,半眯了下眼睛盯住程言,舌头顶了顶上颚,动了下腮帮子,完成了一套小流氓不拿正眼看人的标准动作,说:“你谁啊你,没看见小爷我正忙?”

    ☆、戏里人生(八)

    最初他们认识的董南西身上只是有种玩世不恭的气质,而眼前这人全身都透着股邪魅狂狷的坏小子样。

    比起变了个人,更明显不对劲的一点是,从董南西的表现来看,他好像全然不认识程言。江城师大校园里一口一个“程哥”的男生,不可能隔了几天就把程言的脸给忘了个干净,毫不客气地冲程言嚷嚷说“你谁”。

    如此看来,董南西也患有人格分裂的可能性大大提升了。

    可真有这么巧么?

    程言没法确定。他正打算再和眼前的“董南西”攀谈几句,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有人从后头挤上前来,还推了程言一把,动作十足不客气,似乎也是冲着董南西而来。

    “你就是那姓董的小子吧?”说话的人是个穿着黑衬衫的男人,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七出头点,看着挺干瘦的,其貌不扬,年龄大约三十岁上下。不知是不是烟抽多了的缘故,他嗓子像是有点熏坏了,说话声音粗哑又轻,就如同从纱窗里向外挤豆腐。饶是这样,他一说话,就跟按了个静音键一样,原本闹哄哄跟菜市场似的桌球馆霎时就安静得可怕。

    李冬行第一时间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他体内的梨梨肯定又感到了害怕,让他刷地抬起手抓住了程言的胳膊。可与此同时,他非但没有后退,还站到了程言跟前,一双黑沉沉的眼睛警惕地盯着来意不善的男人。

    “别瞎动。”程言动了动嘴皮子,用耳语的音量对李冬行说,同时把人往后头扯了扯,“先看看情况再说。”

    他在男人露着的左胳膊上看见了一条疤。那疤颜色不新鲜了,增生却很厉害,除了砍刀那种利器,很难弄出这种皮肉翻卷程度的创口。而刀具无疑是国内黑帮火拼时候最爱使的家伙。

    男人后面还站了两个人,两个都是铁塔似的壮汉,其中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在旁人纷纷后退让场子的现在,这两人紧紧跟着男人,大约就是他带来的手下。他们俩此刻都盯着董南西,一个转了转脖子,另一个动了动手腕,摆明了是在预热。

    董南西也坐不住了。他推开了怀里瑟瑟发抖的女人,小声催促她赶紧离开,然后从台球桌上跳了下来。

    “胜哥也来了,今天是想找我打一局么?”他露出了个轻佻的笑,手指熟稔地捻了捻球杆的尖端。

    “打个屁!”一米九的男人啐了口,揪住了打算从人群里溜走的女人,一把把她推到站在中间的男人面前,“你这臭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连我们胜哥的马子都敢泡?”

    女人的下巴被掐住,嘴里发出一声绝望而模糊的惨叫,没敢再看董南西,向着穿黑衬衫的男人,嘴里不停低声告饶。

    程言望了李冬行一眼,叹为观止地扯扯嘴角。他算是明白谢灵韵叫帮帮董南西是什么意思了。董南西这小子,泡妞也不挑挑人,这回真是作了把大的,快把自己玩死了。

    那胜哥大概是这一带出了名的老大哥,对付董南西这样的小喽啰和碾死一只蚂蚁无异,他都没打算和董南西废话,直接抬了抬右手,简明扼要地说了句:“打。”

    老大一开口,那俩打手立马都往前跨了一步,去抓董南西。

    以董南西的身板,对上这俩就跟撞上铁板的羊羔,没多久就会被打成肉泥。

    一边的李冬行眉头一皱,就有上前打算,却被程言拉住。

    既然受人所托,程言也没法当真眼睁睁看着董南西被打。可要真上前帮董南西,他和李冬行这俩大学教职工,放在古代可都是文弱书生,和这些黑社会混混对上,又能有多少胜算?

    硬的来不了,只能试试其他路子。

    于是,在那俩打手快要抓住董南西的时候,人群里有个影子斜冲了出来,先他们一步,紧紧揪住了董南西衣领。

    “好你个董南西!”程言抓着一脸惊讶的男生,放开嗓门激动地大吼,“你他妈欺骗我妹妹的感情,说好的只爱她一个人,结果你却在这种地方跟其他女人亲热?你满口谎话,害她茶饭不思,差点为你自杀,你他妈还是不是人?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就不配做我妹妹的大哥!”

    他说完手上动作也不含糊,抡起胳膊就朝董南西脸上来了一拳头,打得那个叫结实,董南西立刻就被打得后跌,脑门在台球桌边上磕了下,发出明显的咚一声响。

    这场面突如其来,所有人都被震了一瞬,连那被抢了猎物的打手都愣住了,手停在半空,看了看怒发冲冠的程言,还有嘴角淌血的董南西,回头望向老大。

    胜哥也在打量程言,眼神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从衣着和鼻梁上的眼镜来看,程言没一丁点像他们这样的人。打完那一拳头,程言还甩了甩胳膊,像是有点嫌手疼。对这不明底细的闯入者,他没法和对董南西一样,说打就打。

    他选择先开了口:“这位兄弟,哪条道上的?”

    程言揪着董南西领子,把人从地上拖起来,一边抹了把脸上的汗,回头愣头青一样地回了句:“啊?”过了会似有所悟,皱了下眉,用一种很较真的语气说:“你叫胜哥对不对?是这样的,胜哥,这个人,他骗了我妹妹,我实在气不过,一定要打他一顿出出气。你也想打他,这我知道,但凡是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咱们打个商量,你能不能等我打完我的,再接着修理他?到时候我保证绝不打扰。”

    听他说着,周围看着的人发出一阵哄笑。他们都没见过这样天真地打算跟黑帮老大摆事实讲道理的人。

    胜哥似乎也觉得程言十分有趣,拇指蹭了吧鼻子,往边上让了让,算是默许程言先动手。

    程言没再客气,一抬手把董南西推了个趔趄。董南西嘴角和鼻子都在流血,摇摇晃晃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程言走过去,俯身拍他脸颊,一边嘴里骂着:“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要是不整天沾花惹草,会落到今日人人喊打的田地吗?”

    他说这句话可是抱着一百个真心,胜哥他们都跟看戏一样,对程言的说辞更信了几分。

    董南西咳嗽了声,脑袋轻轻摇晃着,嘴里跟着服了软:“不……我错了……别打,别打了。”

    “哟,你错了?你还知道错?”程言阴阳怪气地说着,猛然间拔高了声音,“你他妈跟我道歉有什么用?你应该道歉的人是我妹妹!走,跟我走!去见我妹!”

    他说着,本来就抓着董南西的手一使劲,拉人站起来,转身就快步往外走去。

    眼看程言拖着董南西走出了三四米,胜哥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发现情况不对,抬手指着程言的背影,喊了声:“嘿,不准走!”

    程言哪里会听他的,肩膀顶开前头看热闹的路人,卯足了劲向着楼梯口狂奔起来。

    胜哥带着两个打手在后头追,快追到楼梯口的时候,墙边摆着的一排台球杆哗啦啦地全倒了,在地上滚成一片,逼得那个大高个双脚离地跳了跳,险些撞倒了自己的伙伴,气得胜哥破口大骂。

    程言回头瞥了眼跟上来的李冬行,忍不住笑了下。

    看看什么叫默契。

    三人一口气爬上楼梯,后头的叫骂声和脚步声还是紧紧跟着,没有罢休的打算。程言知道那几根台球杆最多阻得了胜哥一时,这条街是他们的主场,他们离逃出生天尚有漫漫路途,加上还带着个一看就不经打的董南西,能跑多远很成问题。

    他们出了舞厅,拐了个角,在墙边停了一瞬。程言一眼看见墙根处有团黑漆漆的东西,大半个人高,心生一计,朝李冬行使了个眼色。

    董南西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两人一个提胳膊一个拎腿,简单粗暴地塞进了垃圾桶。

    程言合上塑料盖,将董南西的一声轻哼彻底闷进了垃圾堆里,转头看了眼李冬行。

    董南西这个大麻烦是解决了,他和李冬行却无处可藏。

    垃圾桶虽说不小,可最多也就塞进个董南西。他和李冬行既跑不掉,又躲不了,刚刚和胜哥的梁子算是结下了,真要碰上了,免不了一场硬仗。

    耳畔脚步声越来越近,胜哥骂骂咧咧的烟熏嗓转眼就到了舞厅门口。

    “嘿,冬行,你听我说……”程言背贴着墙,看了眼那随时都会往外蹦出敌人的门,没抱多少指望地打算劝李冬行先跑。

    他希望能让李冬行明白,这回和他故意激怒蒋尚贤的时候不一样。他现在已经知道有人记挂他,他不会再动不动把自己折腾得血淋淋的。

    然而李冬行没让他说完接下来那几个字。

    青年忽地扯掉了身上的t恤,团了团扔到垃圾桶后面,向前一步,手撑着墙壁,二话不说压到了程言身上。

    脚步声在一米之外响起来的时候,程言感到唇上一热,居然被吻住了。

    “师兄,闭眼。”李冬行的声音响起来,他摘掉了程言的眼镜握在掌心,嘴唇紧紧贴着程言的,说话时候滚烫的气息从唇齿间溢出来,淌遍了程言全身。

    程言的衣服没法换,若是让胜哥他们看见,还是得拆穿。李冬行只好努力整个人覆住了程言,腿贴着腿,胸膛抵着胸膛,靠外那只手将程言的上衣卷起了一点点,恰好遮住了所有容易暴露的特征。

    为了让演出效果更为逼真,他嘴唇和身体还在不停变换着角度在程言身上磨蹭,同时嘴里发出一些急促而高昂的喘息,活像饥渴难耐难以把持,眼看就要当场干柴烈火一番。

    程言被挤在师弟和墙之间,觉得自己原地焚成了一缕烟,根本就不存在了,更别提注意本来追着他们的那些脚步的远近。

    直到耳边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哇哦。”原来老爱站在这墙角的紧身裤男站在两人几米之外,嘴一张手一抖,指间夹着的刚买来的香烟掉到了地上。

    李冬行适时地做出一副被人发现的慌乱神态,连忙从程言身上起来,也不知是否要把戏做足,还背过身去理了理裤子。

    程言有那么十几秒还是没能动弹。

    他好像成了被封在碳凝棺材里的汉索罗,手脚维持着被李冬行压在墙上那一刻时候的姿势,并且还能再保持上一个世纪那么久。

    这看在紧身裤男眼里,分明就是被蹭得全身发软一时没法起身的模样。

    “够激烈的啊。”他吹了声口哨,打量起了刚刚没放在眼里的李冬行,似是抱着些搭讪的企图,“小哥,怎么称呼啊?”

    李冬行不好意思地对男人笑了笑,轻声说句抱歉,走到程言跟前,一边凑过来在程言唇上若有似无地又啄了口,一边揽住他肩膀,小声说:“我们回去接着做好不好?”

    这句话声音微哑,语气温柔至极,包含了浓浓的宠溺,还有一丝丝欲求不满。

    紧身裤男作为个中老手,怎能瞧不出李冬行是在嫌他煞风景。他对李冬行尚有些留得青山在的想法,不愿打扰人行乐,便很是识趣地嘻嘻笑着让出地盘,捡起落在地上的香烟,扭着腰走往别处去了,临了还不忘再同李冬行抛个媚眼。

    最后一个外人一走,李冬行赶紧松开了程言的肩膀,低低说:“师兄,不好意思……”

    他眉眼微垂,似是不敢看程言,哪里还有一分刚刚说压就压说亲的气势,就好像一秒内被梨梨附体,成了个说起心上人手脚都不知往哪里放的害羞少年。

    程言挥了挥手,很想做出几分不以为意,可手还是僵的,这挥都挥得有些有气无力,他只好顺势蹭了蹭下巴,说:“你这戏还挺会演啊。”

    李冬行:“比不上师兄刚才。”

    程言挑挑眉,发觉自己都快没法判断师弟是真心夸他还是在讽刺,这眼瞅着连嘴上都快占不到上风,他心里愈发悲催起来。

    李冬行看他沉默,有些着急,接着说:“我是见刚刚那个男人总站在这里,心想胜哥他们应该都清楚,平时就会有些……呃,对那方面有兴趣的人,在这堵墙下边……所以才……”

    这越说越尴尬,程言是真快无力了:“别再说了。”

    先是借酒装疯,再是被逼演戏,这一次两次的,怎么好像都是他被占便宜?程言越想越不对,脸色严峻起来,下定决心,这事没法再拖了,等董南西的事情了结,他一定得再好好试探试探李冬行,看看那小子一脸正直又无辜的表情背后到底懂了几成。

    这会有一个被忘得差不多的人憋不住了。

    “咳咳。”董南西发出一连串的咳嗽,顶着塑料桶盖抬起身子来,双手扒着垃圾桶沿,左顾右盼了番,黏着点黄色可疑液体的脸上露出了一点茫然,“我这是在哪儿啊?咦,程哥,你怎么在这?还有冬行哥……咳,你怎么都没穿衣服?”

    ☆、戏里人生(九)

    此地不宜久留,见那小子回了魂,程言和李冬行搭了把手,帮董南西从垃圾桶里爬出来,打算趁胜哥他们没回头,赶紧离开这条街。

    李冬行那件衣服仓促之间被扔在了垃圾桶后面,沾了不少秽物,再捡起来的时候见程言皱了皱眉,没好意思接着穿。可要他光着上身就这么一路走回学校,也不大好意思。于是三人穿了一条街,往江一酉的酒吧里拐了拐。

    李冬行问江一酉借了件围裙披在身上,另一边傅霖拿了点酒过来,用纸巾蘸着,给董南西擦脸上伤口。

    他比李冬行惨得多,在垃圾桶里待了十分钟,不仅全身散发着一股恶臭,被程言揍的地方也不忍直视,鼻子底下和嘴角都有脏兮兮的血痂,上唇还肿了一大块,高高翘着,差点没法和下唇合拢。

    为了效果逼真,程言打人的时候丝毫没收力。当然,他不会承认,如今看见董南西这等惨状,他心里其实还有那么一点点舒爽,像是出了口被穆木嘲笑的恶气。

    董南西弄干净了脸,出门洗了洗手,回来的时候头发已恢复了平顺,脸上的烟熏妆也没了,手上的戒指手镯都不见了,只剩下一条红绳手链,除了那身没法换的破洞衣服,看起来又是他们头一天在这间酒吧里遇见的那个普通大学生了。

    他重新坐了下来,脸上的迷糊劲已散得差不多,像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略显局促地说:“不好意思啊程哥,冬行哥,是我连累你们了。”

    那股垃圾桶的味道没这么容易洗掉,现在的董南西闻起来还是跟放馊了一年半载的咸鱼差不多,隔了张桌子都威力不减,程言远远坐着,颇有些嫌弃地蹭了蹭鼻子,忍不住想挪得离李冬行更近些,眼角余光又见师弟还衣衫不整,想起刚刚那幕来,挪过去的半边屁股又落回了原处。

    他凝起神,一清嗓子,以一种老师训学生常用的语气,对董南西说:“说说吧。”

    程言没问任何问题,因为问题实在太多。

    这三个字还是挺有威慑力的,董南西肩膀抖了抖,期期艾艾地开了口:“我……”

    这时候酒吧门给推开了。

    “程老师!”田竹君拉着余小鱼站在门外头,脸颊通红往外冒着汗,“你要的衣服我给送来了。”

    他们刚到酒吧落脚,程言就给田竹君发了条短信。田瑾去世后,田竹君每天都住在学校里,宿舍离酒吧街挺近,跑一趟送件衣服过来最方便。

    程言倒是没想到,余小鱼跟他在一块。

    “没搅和你俩约会吧?”程言半开玩笑说,一边接过田竹君手里的塑料包,拿出里头的干净汗衫给李冬行。

    “没没没,小鱼要期中考试了,家里看书不大方便,我让她来我们系的图书馆看书……”田竹君的脸皮依然嫩得很,还是一说就脸红,说完一抬头看见董南西,眼珠子都瞪圆了,“你,你怎么也在这儿?”

    他边说边抓紧了余小鱼的手,把人往自己身后带了带,仿佛忘了自己刚刚还辩解着两人不是在正儿八经的约会。

    这动作跟防狼似的,以董南西的眼神自是瞧得出来,生生说回了刚准备打招呼的手,就叫了声“嗨”。

    田竹君皱了下眉,盯着桌面大声说:“上次你安慰我,又送我演出票,我要谢谢你。”

    董南西一笑。

    田竹君又接着说:“但是,我们这朋友,是做不成了。”

    董南西笑不动了。

    田竹君吸口气,抬起眼来看着董南西,说:“白露是我同学,她为了你变成这样子,现在还在医院重症病房里躺着。你是个男人,男人怎么能这样欺负一个弱女子,尤其那还是个真心喜欢你的女孩子呢?我奶奶教过我,不与小人为友。我可能算不上什么堂堂正正的君子,这点道理还是拎得清的。所以,再见了。”

    他生硬地说完,和程言李冬行打了个招呼,拉起余小鱼,低着脑袋匆匆离去。

    董南西想跟着站起来,张了张嘴,一个字没说出来,僵了半天又坐了回去,看起来比刚被打的时候还要颓丧。半晌,他露出个难看的笑容,问程言:“竹君这是和我绝交了吧?”

    程言始终看着他,平静地说:“你觉得自己冤枉么?”

    田竹君的性格程言很清楚,男生看着软糯,其实做事特有原则,尤其看不惯有人欺负弱小。他会对董南西说这些话,全在程言意料之中。

    董南西手放在膝盖上,一只手蹭着另一只,慢吞吞地说:“如果我说我根本不认识那个叫白露的女生,你们会信么?”

    程言没说话,依旧紧盯着董南西。

    李冬行眉头一动,很温和地开口:“南西同学,你也知道,我们都是精神治疗中心的,有很多旁人没法理解的事,对我们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你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不用有顾忌,都可以和我们说一说。”

    董南西重重呼了口气。他看着李冬行,鼻孔翕动着,像是经历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过了会,他点点头,很轻很轻地说:“很多时候,我好像会突然变成另一个人。”

    程言手上一痛,低头看去,发现是李冬行抓住了他。

    这个答案多少被猜测过,可真听见了,李冬行的声音还是止不住有点发抖:“就像在桌球馆里,那个人其实不是你?”

    程言能感觉到师弟情绪的变化。这么多年,董南西可能是他在生活中遇见的第二个可能患有分离型身份识别障碍的人。李冬行看着董南西的时候,仿佛带着一点期待,也带着比旁人看他们时候更深的怜悯。

    董南西看了看天花板,说:“对。”他皱着眉,似乎在努力回想,“我都不记得我是怎么过去的。上一秒我好像还在练舞房,回过神来的时候,呃,我已经在垃圾桶里了。”

    程言:“你是说你没有那段记忆。”

    董南西点点头。

    程言:“还记得是谁把你打成了这样?”

    董南西摇摇头。

    程言:“哦,那就好。”

    董南西一脸困惑,李冬行没忍住,嘴角露了点笑意。

    程言跟没事人一样,接着问:“你们有几个?”

    董南西低下头,语气很是难过地说:“最多的时候有十几个,我……我一直有点弄不清楚。”

    程言:“你不认识白露。你认识黄雅婷么?”

    董南西点头:“认识。她是我在街舞社的朋友。”

    程言:“也是你女朋友。”

    董南西蓦地睁大了眼,说:“没有的事!我只是上次拜托她陪我演戏给灵韵看……”

    程言:“她自己说的。你们交往有一年了,没比你和谢灵韵时间短多少。”

    董南西还想辩驳,忽地想起了些什么,眼球迅速地左右来回移动着,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是另一个我干的?我背着灵韵……还有一个女朋友?”

    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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