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POPO原创市集
首页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正文 第40节

正文 第40节

    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 作者:谷肆

    第40节

    程言被熏得脑子里白雾氤氲,四肢发僵,心跳得像刚跑完马拉松。师弟究竟要做什么?

    李冬行下巴抵着程言的肩,转过些脑袋,嘴唇几乎蹭到了程言的耳朵。

    “你喜欢我。”他像是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轻轻笑了起来,紧贴着程言的身体随着说话的气音微微震颤。

    程言的胸腔像是被这句话击穿了。他的心不跳了,而是被整个拎出来,捏在了李冬行手掌心。

    他就这么被师弟搂着,一动不敢动,甚至不知该看哪里,就好像这一刻没穿衣服的不是李冬行,而是他自己。

    李冬行继续笑着,似乎特别高兴,连眼睛都闪闪发亮。他用另一只手抓住了程言垂在身侧的僵硬的手,让它搭在自己□□的背上,而后用双手搂住了程言的腰,就跟打算把自己嵌进程言身体里一样,抱得死紧。

    程言由他抱着,半晌反应过来,这算不算是师弟在主动回应?

    就是这主动得有那么点太过火了。

    都是大男人,两人全身紧贴四肢交缠,稍微有点变化彼此都能察觉出来。

    过了几分钟程言蓦然惊醒,意识到身上的衬衫扣子已经解了一半,连皮带都被抽了出来,而自己手上还捏着条柔软的带着湿气的东西,不用看都知道是刚刚还在师弟腰上的毛巾。

    他剧烈地摇晃了下脑袋,赶紧咬了口舌头,肩膀抵住还在乱蹭之人的胸口,压着嗓子说了句:“去床上。”

    脖子上湿漉漉的,也不知是不是李冬行在那舔了下,只听那人含笑说:“在这不行么?”

    “行个鬼。”这句程言是半吼出来的,仿佛体内的火非得找个出口发泄发泄,“我叫你去床上睡觉!”

    李冬行下巴抵着他肩,挨着程言腰腿又蹭了下,委委屈屈地问了句:“你不喜欢?”

    程言觉得尾椎噼啪闪了下火花,情形大大不妙,不得不再加重了些语气,颇有些森冷地威胁:“要么自己回去,要么被我打晕扛回去,二选一。”

    李冬行听出这是最后通牒,悻悻地松了手,离开前指尖还在程言半露在外的腰上勾了一把,见程言又抖了下将要发作,及时转了身,也没拿程言手里的毛巾,直接□□慢悠悠踱回了房里。

    程言背靠餐桌站着,扶了扶滚烫的额头,心道这算什么,是酒后吐真言,还真是荒唐耍酒疯?

    他看得清清楚楚,李冬行不肯穿衣服,走回去的时候某个部位反应依旧和他一样剧烈。

    这至少说明,师弟也想要他。

    程言边摇头边笑了下,觉得自己距离坐怀不乱柳下惠只差了那么一丁点。

    他乱了,乱得很,不过万幸,他记得那人醉酒,还把持得住。

    他苦笑了下,把手里还捏着的那条沾着李冬行体温的毛巾扔到一边,晃进卫生间,拎起花洒,随手拧开了冷水龙头。

    ☆、戏里人生(四)

    董南西他们的街舞社表演就在三天后,程言原本没那么大兴趣,结果下午的时候接到田竹君电话,说晚上专业课老师要召开临时讨论会,他去不了了,拜托程言和董南西解释几句,谢谢人家好意。程言没办法,掏出放抽屉里的剩下两张票,想起来晚上本来约了实验,在是推掉实验还是让李冬行留下接着做之间挣扎了下,最终决定自己一个人去赴董南西的约。

    原因是和李冬行一起去看表演,实在太像约会了。

    前天晚上来了那么一出之后,程言睡了一觉,第二天见李冬行又恢复了平时温和矜持的模样,犹豫了片刻,还是没好意思再说什么。他们之间那层窗户纸眼瞅着已经风烛残年,程言想要不然就让它自生自灭吧,反正他的心意师弟已经知道了,要接受还是拒绝都该是李冬行的事,已然由不得他自己。

    程言本来是个信奉快刀斩乱麻的人,唯独在这件事上,他成了只把脑袋埋在沙粒死活不肯挪动的鸵鸟。

    就这样,到了下午六点的时候,程言确定李冬行已去了生物楼,一个人偷偷摸摸溜出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往隔壁学校的礼堂走去。

    追风街舞社在江城师大大概很有些名头,礼堂里人头攒动,反正演出票上没有座位,程言挑了个边边角角的位置坐下,心不在焉地等着看表演。

    他边上还坐了好几个姑娘,手里拿着花花绿绿的夜光塑料牌,直到她们举起来的时候,程言才看清楚,那上面写的可是“董南西”三个字。

    “这么大牌?”他不禁在心底嘟囔了声,摇摇脑袋,心道原来董南西之前送票时候根本就是在装可怜,他居然还傻乎乎真信了,当真跑来给那小子捧场。

    知道有的是人捧场,程言便也放松下来,毫无负担地往椅背上一靠。他原本就对歌舞表演没多大兴致,连江一酉唱歌都听不进去,自然没打算真的来看街舞。礼堂里的椅子和电影院里的差不多,铺着软乎的红丝绒,靠背倾斜角度也恰到好处,程言这几天睡得总不踏实,这厢眼一闭,还没等舞台上音乐声响起来,他就睡了人事不省。

    到快散场的时候,程言踩点醒过来,在一片欢呼声中扶正了睡得有点下滑的眼镜,准备顺着人流走出礼堂。既然董南西是街舞社的风云人物,送票之举大约只是出于客气,多一个人或者少一个人来,想来应当注意不到,所以程言顺理成章地省略了打招呼的力气。没想到他刚走到门口,肩上就给人轻拍了一记。

    “程哥,你真来了啊!”董南西在他身后笑容满面,身上还穿着表演时候的黑背心和宽松仔裤,脸庞和肩膀上都汗津津的,从头到脚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程言一愣,这里少说好几百人,这小子的眼睛是自带定位系统的么,怎么做到一眼把他找出来的?看来该有的解释是少不了了,他只好说:“不好意思啊,竹君和冬行都有事,不过谢谢你的票,演出很好看。”

    他是没看,但不妨碍从别的姑娘脸上的兴奋红光中推断出董南西跳得很好看,于是这瞎话讲得脸不红心不跳。

    董南西嘻嘻一笑,和程言一块往外面走。

    走了几步,程言见他一直在往人流中心张望,仿佛在找什么人,就问了句:“你是要找谁么?”

    两人在礼堂门口顿住了脚步,看着观众成群结队地出来,到最后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董南西略微失望地垂下了脑袋,叹着气说:“她真的没来。”

    程言想起来,问:“你女朋友?”

    董南西勉强笑笑,说:“前女友了。”

    他说的应该就是三天前在酒吧里泼他酒的那女生,后来穆木告诉程言,那女生名叫谢灵韵,是江城师大新闻系的系花。无论是从当天的情形还是穆木语焉不详的转述来看,她和董南西之间可不是寻常的情侣闹别扭那么简单。

    程言本身不是爱好八卦的人,可董南西那天到底安慰了田竹君,出于投桃报李,他见董南西如今失魂落魄,觉得也该开解几句:“要是真有什么误会,再同人家解释解释?”

    董南西摇摇头,舌头在嘴里转了一圈,说:“这误会是我故意的。”

    程言听出这里面别有深意,只好顺着问下去:“怎么回事?”

    董南西还真把他跟谢灵韵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乍一听这就是个老掉牙的故事。女孩是白天鹅,男孩是丑小鸭,门不当户不对,男孩虽说靠本事追到了女孩,两人恩爱了好一段时间,成了校园里人人称羡的眷侣,到了快毕业的时候却被现实打败,面临着劳燕分飞。谢灵韵家境不错,父亲是教育厅的二把手,算是江城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她自己也很优秀,在新闻系里成绩数一数二,家里便准备让她毕业后去法国深造。学校都申好了,手续按部就班地走,临到分别,她开始愈发不舍得男友。董南西说他自己家里的情况很是普通,双亲都是退休职工,供不起他出国念书。他工作已经找好,同时打算接着跳舞,若是真能出人头地,攒个几年钱他就去法国找谢灵韵。女孩不是很想答应,她觉得这几年时间变数太大,一旦异地,两人很难有好结果。分离的日子一天天逼近,谢灵韵决心同父母摊牌,想放弃出国,留在江城找一份普通点的工作,陪董南西奋斗。

    在谢灵韵的父母反对之前,董南西先慌了。

    “巴黎高师那么好的学校,小韵过去之后一定前途无量。”他怅然地怒了努嘴,手掌拍了拍一旁粗糙的树干,姿势颇为无力,“她那么有才华,那么美好,凭什么要为了我这样一穷二白的混小子放弃这些?”

    程言有些猜到了:“所以你搞了点误会,想让谢灵韵对你死心?”

    董南西嗓子里像是揉进了一把灰,慢慢说:“是。上个礼拜小韵来看我排练,我知道她要来,故意找了社里关系不错的女性朋友,在她面前演了一出戏。小韵不相信我真爱上别人,我就硬着心肠说了很多让她伤心的话。她总算信了,哭得很难过,三天没理我。后来她约我在那间酒吧里见面,质问我凭什么脚踏两条船,我不肯给她满意答复,然后你们都看见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右手按在胸前,来回游移恋恋不去。程言瞧出他脖子里一抹银光,猜出这正是那天谢灵韵当面甩到董南西面前的银链,大概是他们的定情信物之类。

    程言听完这出故事,直觉戏如人生,这跟梨梨爱看的那些爱情剧里演的真是差不多,他咳嗽了声,端起架势劝了句:“其实何必,人家女孩愿意为了爱情舍弃前程,这也是她的事。你这么骗她,日后就真的能安心?”

    “不,我不是为了我自己安心。”董南西扯了扯嘴角,看向程言,“程哥,你是想说,我是懦夫吧?我不敢担起责任,怕她跟着我吃苦受累不幸福,这才上赶着把人家往外推。但是程哥,你知道么?真的爱一个人,就会全心全意地为她考虑。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要跟我,她就要从云端跌进泥里,哪怕将来我还有出头那天,她也会在泥里陷上很久。”

    他边说边痛苦地喘着气,胸腔里像是装了个风箱,呼呼啦啦地全载着对谢灵韵的痴心。

    程言默默地说:“你这是在替她做决定。”

    董南西爽快地承认:“是,这是我自说自话。”他勾起一边嘴角,“我了解小韵,她做了的选择,没人劝得动她。她看着性格温和,实际倔得很。她会为了我和父母决裂。一个董南西,真的配的上她牺牲这么多么?我不忍心,我做不到。我只能自私一回,替她做选择。以前我总以为自己是个走运的癞□□,能追得到她这样的白天鹅。现在我明白了,如果牛郎真的爱织女,他就会把羽衣还给她;如果我真的爱小韵,我就该放手。”

    这通话被他念得情深似海,跟莎士比亚话剧台词似的,若是梨梨在场,准得听得感动不已潸然泪下。程言瞧得出董南西决心已定,虽说未必同意他想法和做法,可本着不瞎掺和别人私事的原则,他只是拍了拍董南西肩膀,约他回头心情不好就再去酒吧喝喝酒,而后告了辞。

    他刚回到小红楼里,不出十分钟,凳子还没坐热,就见穆木大步流星地冲了进来。

    从穆木身上的裙子和带着鬈的头发来看,她出门前心情一定很好,此刻却满头大汗,仿佛是急冲冲跑回来,脸上阴云骤起,眼看就要爆发。

    “程言!”她字正腔圆地吼了声,似乎还跺了跺脚。

    程言连忙迎出去,打量了下穆木脸色,暗暗嘶了声,小心地问:“穆大小姐,是谁惹你了?”

    他其实是明知故问,这一看穆木的火气肯定就是冲着他来的,只不过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做错了点啥。

    穆木以一种兴师问罪的语气开了口:“你说,你刚刚是不是跟董南西在一块?”

    程言恍然大悟:“你刚也去师大了啊?”

    穆木怒气不减,下巴抬了抬说:“你知不知道那董南西是什么人啊,花花公子,欺骗女孩儿感情!灵韵被他伤得那么狠,你居然,居然还同他谈笑风生!”

    程言:“……”

    他想起来自己答应了董南西,不能把真相透漏给别人,尤其谢灵韵。穆木这一口一个灵韵的,铁定是和谢灵韵交上了朋友,以她的大嘴巴,要是知道了董南西的真实心思,保准下一秒就捅给了谢灵韵,那董南西这出戏就白演了。

    他话在口中说不得,只得和稀泥:“那个董南西吧,其实人还蛮仗义的,这不竹君也挺喜欢他……”

    穆木没由着他把责任推给田竹君,见他毫无反省之意,更是生气,声音抬高几分:“好哇程言,你还替他说好话。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要和渣男玩在一起,是不是也要做渣男?你对得起冬行吗,啊?你口口声声说爱他爱得不行,是不是打算学那臭男人,先把人弄到手,玩腻了扔一边,再在外头养几个小白脸啊?”

    程言身板一颤,张了张嘴,简直气结。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这真是比护城河里干死的鱼还冤枉。

    “师姐?”这节骨眼上,有人在门口喊了句。

    李冬行提着一堆实验器材,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看样子其实到了有一会了,就是见穆木骂得起劲,之前没敢出声,等听见自己被点名,实在不好意思站下去,只得示意了下自己的存在。

    喊的是穆木,他的眼睛却像黏在了程言身上,脸颊微红,一双黑眸里的光似乎比喝多了那天还要深远。

    他后面还跟了一人,气喘吁吁,正从楼梯口上来。

    “木,木木啊……”王沙沙脸色泛白,上气不接下气,一手攀着楼梯扶手,怀里鼓鼓囊囊塞了不少东西,似是有一束花,还有一只猫咪布偶,“你,你跑这么快干啥啊?”

    穆木先是看见了李冬行,自知失言,咬住嘴唇不再说程言,转身看见王沙沙,不耐烦地说:“不干什么。”

    王沙沙看看程言,又看看李冬行,智商不够还原事情来龙去脉,只瞧得出穆木生气,惴惴地把怀里抱着的布偶拿出来,递到穆木怀里,眉开眼笑地哄着说:“你看这绒绒的手感多好啊……”

    “好你个大头鬼啊!”穆木一把抢过那布偶,看也不看地往程言脸上砸,“你们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说完她怒扫了一眼在场三个人,也不肯接王沙沙手里的花,提起裙摆,转身奔下了楼梯。

    王沙沙原地站了一会,把手里的花束往李冬行手里一塞,跟着哀怨地跺了跺脚,说:“有你小子在,果然准没好事!”

    他仰天号哭似的长叹一口气,一边喊“等等我”一边追着穆木下楼去。

    李冬行莫名其妙地捧着那束花,扭头看了眼刚把布偶从脸上扒拉下来的程言。

    两人各自带着满身枪眼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谁比谁更无辜。

    ☆、戏里人生(五)

    看着彼此窘况,他们倒是都笑了起来。

    “王沙沙可真不容易。”程言摇了摇脑袋,转身把猫咪布偶丢到穆木桌上。这阵子本来穆木对王沙沙的态度已经软化许多,眼瞅着王公子快见到黎明曙光,又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连坐罪名差点一夜回到解放前。与王沙沙一比,他这被骂的那几句反倒不痛不痒了。

    李冬行也捧着手里的玫瑰搁到桌上,和那布偶并排,抬胳膊的时候手指和程言的手背轻擦了下。

    程言忘不了前几天晚上那档子事,手上一下跟过电了一样,慌里慌张地往边上迈了一小步,又想起刚刚穆木那不过脑子的指控,觉得就算没多大必要也该解释几句:“对了,刚穆木说的都是扯淡,别放心上。”

    李冬行垂着眼,伸手把一枝被碰歪了的玫瑰摆摆正,轻轻说:“嗯,我知道。”

    程言哼了声,说:“她以为自己是正义使者呢,跟个炮仗似的一点就炸,也不多想想别人是不是有苦衷。”

    李冬行抬起眼,反过来劝他:“师姐心直口快,没恶意的。”

    程言摆手:“我清楚,所以不会真和她吵。”他说完还觉得不大够,怕意思没传达到位,扭扭捏捏来了句,“那个,我以前是没怎么谈过恋爱,但我真不渣。”

    李冬行眼睫一颤,眉头微蹙,仿佛有几分困惑,半晌后笑笑说:“我相信师兄,谁能让师兄看上,一定是天底下最有福气的人。”

    这句话听来实在有点古怪。程言心里嘀咕了句,明明前几天说都知道了,这小子是装傻还是拐弯抹角地说自己有福气呢?他看上的人,除了李冬行还有谁?

    这念头转眼就过去了,程言没打算深究,顺溜地岔开话题,问起了实验的情况。

    之后穆木有整整两天没理他,白天就算来小红楼,也对程言视而不见,连带着对李冬行都冷淡得很。程言想着他和穆木吵吵闹闹这么些年,都没什么真过不去的坎,董南西那边才多大点事,等穆木瞧着气消得差不多,他再买点甜品来陪个不是,这事就该翻篇了。

    谁料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周三那天,中心好像新收了个病人,阵仗闹得挺大,连李冬行都被叫过去开会了。程言是小红楼的编外人员,没收到通知,一整个早上都独守办公室。到中午快吃饭的时候,他坐不住,下楼去找李冬行,顺道就问了问病人是什么情况。

    “一个大二的女生,中文系的,应该是竹君的同学。”李冬行告诉他,“昨天晚上被发现在宿舍割腕,及时被送去了校医院,目前情况稳定。学校很重视这事,中心准备派个小组过去,对她进行联合辅导,我是参与人员之一,马上得去医院见她。”

    程言拍拍腿,说:“我能一起去么?”

    李冬行困惑地瞧他:“师兄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么?”

    程言咳嗽了声,说:“反正没事干。”

    他这不是一早上没见着人想找个理由一块待着么。

    李冬行没反对,本来这趟去医院只是先看看病人,问一些基本情况,算不得正式诊疗,并不需要对外人避嫌。之前都是李冬行跟着程言东奔西走做实验,这还是头一回程言跟着李冬行去干正事,情况一颠倒,程言还觉得挺有趣。

    到了医院五楼住院部,李冬行先找到了女生的主治医生。

    “病人身体状况还行,发现得早,失血并不严重,其实已经可以出院了。”医生说,“就是她精神状况看着挺吓人的,你们来得正好,快过去瞧瞧她。”

    他带着李冬行和程言走到拐角处第二间病房门口。

    李冬行敲敲门,喊了声:“白露同学?”

    里面没应声。

    他们拿不准病人是否在睡觉,李冬行先推开门,只见有个女生正坐在病床上,人是清醒的。

    她穿着蓝条纹病号服,身材很是纤瘦,染成浅褐色的长卷发披在肩膀上,脸色十分苍白,但也能瞧出五官颇为清秀,是个美人胚子。她左手缠着厚厚纱布,右手正拿着一支笔,低着脑袋在本子上疾书,都没往门口看上一眼。

    床边竖着金属架,置物柜上还摆着一排药水袋,可目前并没有在输液。

    医生凑到李冬行耳边,小声说:“她从进来就一直这样,写了一晚上,右手插了针头都不管,好几次弄得血淋淋的,我们的护士都不敢再给她输液,只能先这么放着。”

    李冬行冲他点点头,走近病床,说:“白露同学,我们是精神健康中心的老师,想同你随便聊聊天,可以么?”

    女生没理他,依旧在纸上写着字,下笔又快又狠,像是带着无比丰沛而亢奋的情绪,而与此相对的,是她麻木到毫无反应的表情。

    李冬行见地上散落着好几团白纸,弯下腰,捡起其中一个,展开摊平。

    他明显愣了一下,递给程言。

    程言看着那纸上的好几十个大大小小的“董南西”,也狠狠吃了一惊。

    女生仍不肯开口,一遍遍写着董南西的名字,李冬行见她如此状态,也不好再问问题,与主治医生交代几句,决定先回去与其他老师说说情况,讨论下治疗方案。

    两人一道往回走,程言想着那纸条,对李冬行说:“那女孩感觉很像为情所困?”

    李冬行点点头:“而且是为了董南西。”

    程言到这憋不住了,将之前董南西同他说的那一大段如何痴恋谢灵韵、又不得不迫于现实分手的故事告诉了李冬行,说:“听董南西说的,他对谢灵韵这么痴情,总不能再招惹白露吧?”

    李冬行同样有着疑惑,想了想,谨慎地说:“师兄不是说,董南西在江城师大属于风云人物,有许多女孩子倾慕那种?也有可能白露是那些倾慕者中的一员,单恋董南西。疯狂粉丝为了追星而精神出问题,甚至自杀的,世界各地也大有人在。这事还需要更多证据,中心会找白露的朋友聊聊,之后再下结论。”

    回到小红楼,李冬行说先去找其他老师说说情况,程言在楼下等他,打算办完事一起去吃饭。

    这一等就是小半个钟头,程言难免无聊,沿着小红楼一楼走廊来回走着,不知不觉就又到了范明帆那间办公室门口。

    老范走了以后,中心还没进新人,这间办公室就这样空着。那扇刷了浅绿漆的木门,比十几年前多掉了点漆,斑斑驳驳的,就跟一道道风霜刻上去的刀痕似的,和范明帆脸上的皱纹一个样。门上还挂着个转盘,上面写着办公、外出、会议等字样,还是范明帆自己的笔迹。从外面来看,除了门口左手边的名牌撤了,一切如旧。

    到底还是很不一样了。

    程言靠在门上,脊背贴着那木头,并不觉得凉。他想起十三岁时候第一次被徐墨文带来小红楼,他不适应被一大堆医生围着提问,感到喘不过气,中途偷偷跑出二楼的诊室里,在一楼晃了几圈,在这间办公室门口坐了下来。

    没多久范明帆看完病人回来,撞见程言,摸了把他脑袋,说,哟,哪来的迷路的小东西。

    程言以为自己被逮住了,没想到范明帆听说他不想回去,居然没强迫他,而是领着他进了屋子,说他想干嘛干嘛,要不然陪老范下一局棋。

    没摸过几次象棋的十三岁少年棋力能有多少,范明帆竟自得其乐,一个下午连下了三盘,直到徐墨文上门找人,还夸了一通程言,说老徐收了这么一个干儿子是走大运。

    他那时对徐墨文说,程言人聪明得很,脑子没问题,你们都别逼他逼太紧了,要给孩子点信心。

    程言脑袋枕着木头门想着,老范这么好一个人,谁又能再给他点信心,别急哄哄地把他逼走呢?

    以前程言到一楼来,总能撞见范明帆,手里揣着一样掉漆的搪瓷茶缸,笑眯眯地和他东拉西扯。现在这小红楼里,走来走去的,都没几个熟人能和他说说话了。

    程言转了个身,手掌轻拍了下绿门,轻声说:“老范呐,要早知道你走了我会觉得无聊,我过去一定不在心里怨你啰嗦。”

    他心想着李冬行也该办完事了,收拾下心里的唏嘘,就往走廊外头走。

    到大厅里的时候,程言正巧看见韩征从楼上下来。

    “程言,你看见冬行了么?”韩征像在找人,“马老师万老师都在等他,他半小时前就说从医院回来了,怎么现在都不见人?”

    程言一怔,李冬行不是早就上楼去了么?

    他嘴上对韩征说再等等,自己冲上了楼。

    三楼办公室里没找着人,穆木说没见着李冬行回来,师弟又没去二楼会议室,还能去哪?

    程言想到一个可能性,转身下楼梯,穿过二楼走廊,往生物楼顶楼跑去。

    通往天台的门是开着的,他心中一紧,三层一步地爬上楼梯,一抬头就见到了熟悉的背影。

    李冬行坐在天台边上,两条腿已经垂在空中,嘴里小声说着话,好像正在自言自语。

    “田老师啊,你走得孤单不孤单?我们来看看你。”这听着是郑和平的语气,“我和冬行说要带点纸来烧给你,冬行不让,说学校里不许烧东西。我想你是人民教师,大概不兴这套,所以就来说说话吧。”

    声音一切,梨梨冒了出来。小姑娘话里听着有几分害怕,问:“田奶奶走得会不会不甘心啊?那个漂亮姐姐,昨天也差点死了。我听好些人说,最近中心这里运道不好,死了一个就会有第二第三个。”

    郑和平斥她一句:“呸呸呸,别瞎说八道。那小女孩儿不是被救回来了吗?田老师是好人,你看她待竹君和小鱼多好,就算人走了,也不会祸害人家和孙子差不多大的年轻姑娘。”

    梨梨叹口气:“唉,白姐姐是爱惨了那个董南西。你看看那满张纸的名字……”

    第40节

    恋耽美


同类推荐: 我才不会爱上什么徒弟/太上忘情骚穴插入特集(脑洞肉段,粗口向)-v文皇上在奏折里夹话本看乐可(完结+番外)他超霸道的 完结+番外男生宿舍被调教的小伪娘-v文深度开发1v3轮流发生性关系(双性/NP/产乳/生子/QJ/LJ/人兽)-v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