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 作者:谷肆
第35节
“你也注意到了吧,那个所谓的玄子大师就负责说几个字,然后画张画。至于那些解读,都是那个年长的男人说的。”回去之后,程言对李冬行说,“这应当就是个常见骗术,那男人会一点察言观色,通过来访者的表情和肢体语言说一些模糊的普适性很强的话,会来这里的人本来就有很强的心理预期,自然而然就会选择性听信其中比较符合他实际情况的几句,而忽略掉另一些。这套路不比星座之类的强多少。”
李冬行若有所思,问:“为何会让那孩子先开口?”
程言随手掸了掸那画:“故弄玄虚呗。一个孩子是开了天眼的大师,听起来是不是比一个中年男人更抓人眼球?这也就是个简单的心里操控手段罢了。男人只要和孩子串通好,几套说辞变着法说一说,最后总能圆得□□不离十。”
话是这么说,程言也清楚,他们若想以此说法来拆穿他们的骗术,还是有些证据不足。
李冬行蹙着眉,看起来还有话说,但见程言不是很有精神,便没再开口,自觉给他让出了一片清静。
程言此刻心里的确杂乱得很,可他其实并不想要李冬行刻意保留的这点距离。
他在卫生间里站了会,侧了侧脑袋,从镜子里打量着自己的脖子。在那栋楼下遇见的时候,李冬行那一掐到底没使全力,他脖子上最多只留下了一点若有似无的红印子,估摸着并不会变成淤青。他摸了下那没什么知觉的印子,胸中那股酸劲儿又回来了,心里想着,果然师弟是要走了,花在他身上的心思也少了,要不然放在从前,别说留了印子,哪怕就是在程言身上轻飘飘蹭了下,那小子都把自己当罪大恶极,恨不得低眉垂眼道上一万句歉。
程言心里越想越凉,转头回了房间,把自己闷进被子里。
他这是有多难伺候啊?程言在心底骂了句,师弟整天围着他转的时候他嫌烦,成日想把人推远些,现在倒好,就是少关照了他一点,他就跟深宫怨妇似的,酸得凄风苦雨。
几天前他还想着要给师弟多放放假,让人去找女朋友呢,现在呢?
前后心理变得这么快,坐在过山车上的程言缓不过来,觉得自己一定是生了点什么毛病。
隔壁房间里,李冬行盘腿坐在自己床上,膝盖上摊着日记本,整个人都透着股死灰般的肃穆。
“从师兄的反应来看,那‘大师’说得话有可能是真的。”他端端正正地写道,一边写一边觉得整个右手腕都隐隐作痛,那点疼蔓延到了肩膀,横穿胸腔,直抵心脏,就如同他握着的不是一支笔,而是一把剔骨小刀似的,“也就是说,师兄有喜欢的人了。”
郑和平:“冬行啊……你,你先别难过。我看那什么玄子神神叨叨的,就是瞎碰瞎猜,哪有什么准头。程老师不是没承认么?”
梨梨插了句嘴:“那他还不让冬行看画呢。我看他就是被说中心事,恼羞成怒。”
郑和平难得责怪她:“你呀,少说几句。冬行又不是没希望,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就算程老师现在心里有人,以后也未必不会变心,是不是啊冬行?”
李冬行沉默着没说话。
他很清楚自己早已有了决定,无论程言是不是真的心有所属,他都会死死把这把火困在自己心里,即便将五脏六腑都焚化成灰,都不向程言透露一点点。
可当得知程言真的可能有喜欢的人的时候,他还是低估了自己心里疼痛的程度。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拔腿逃走,永永远远从程言身边消失。
如果他真的走了,哪怕就一点点,师兄会想他么?
这样的问题连想一想都像是任性。
其他人格还在七嘴八舌地安慰他,李冬行默默瞧着,没有再问刚刚下午他们有谁出来过。
见到程言之前,他仿佛有一段时间的记忆模糊。
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想起韩征说的,这和头疼一样,可能也是他人格融合过程中的副作用,他不必太过在意。
反正等再过一阵子,他好得差不多了,就会和程言辞行。
他做不了给程言幸福,至少可以主动走远些,为程言让出足够的时间与空间,远远地看着心上人幸福。
此刻的程言哪里知道李冬行的这点想法,他整整一个晚上都在做一些荒诞离奇的噩梦,等早早醒过来发现隔壁人并没有又一次不告而别,提着的心吊着的胆才放了下来。
他独自去了生物楼的实验室,盯着一堆脑成像设备发起了呆。
过了会听见有人敲门,他回头一看,发现居然不是李冬行,而是穆木。
“你一个人想啥呢?”穆木倚在门口问。
程言想也没想地回了句:“想要不要扫扫脑子,看我有没有病。”
穆木剜了他一眼,说:“你要用扫呢?我看这世上没几个人比你更病。”
按理说是常规的嘲讽,程言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对味。
他站起来,认真打量着穆木,皱了皱眉,问:“出事了?”
用的是疑问句,语气是肯定的。
穆木和往常一样打扮得花枝招展,连妆都画得很完美,一点不像大清早来学校上课。也就知根知底如程言,能从她精心描绘的眉眼深处看出了一丝哭过的痕迹。
穆木强笑了下,有气无力地拍了下程言肩膀,说:“有空么?有空就翘个班,陪师姐出去喝酒。”
见穆木这般模样,程言哪敢放她一个人出门去,就算没空也得挤出时间。
毕竟是大白天,两人不敢太招摇,没去酒吧街上找江一酉。程言从楼下小卖部拎了两瓶啤酒,跟做贼似的避开了所有同事学生的视线,陪穆木一起上了生物楼楼顶的天台。
从八楼到天台要走一截三十来阶的楼梯,那楼梯极窄,也就能让一个人通过,靠外侧的地方连个扶梯都没有,就这么当空悬着。穆木原本走在前头,程言瞅着她摇摇晃晃的背影,真怕她一脚踩空跌下去。他只好往前几步,越过穆木,再伸手拉住她,就这么一路拽着才爬到了顶上。
楼顶没什么遮挡物,风哗哗得刮得厉害,一瞬从春天打回严冬。地上除了几块装修时候留下的铝合金板子之外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就靠墙根那儿铺着几块瓷砖,剩下的大片空地全是□□的水泥地,看着就跟寸草不生的山顶似的,怪荒凉的。
穆木也不顾心疼她身上的漂亮裙子了,光爬那几步台阶就像是消耗了她体内最后那点力气,她刚上来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望着远方抬头吹风。
程言望了望和跟前护栏的几米距离,想说幸好你没想寻死觅活,一转头见了穆木灰扑扑的脸色,识趣地闭上了嘴,在她身边坐下。
穆木开了瓶啤酒,没管程言,先往嘴里咕嘟咕嘟倒了一半。
她像是一点不要往日里那点苦心经营的淑女样了,整个人显得破罐子破摔,喝完还打了个酒嗝,抬起绣着精致蕾丝的袖子就抹了抹嘴。
程言在旁瞧着,过了会才用手肘碰了碰她胳膊,低声问:“出什么事了到底?”
穆木在脚边搁下酒瓶,手重了些,发出“铿”一声响。她直勾勾盯着那酒瓶子,像是对上面的德文字母产生了浓厚兴趣,好半天才撩了撩头发,哑着嗓子说:“我失恋。”
程言愣了下,在心里说,怎么没几天功夫,全天下的人都失恋了?
过会他回过神,觉出一点不对来,问:“等下,你恋谁了?”
穆木不说话。
打死程言也不会以为是王沙沙,他反省了下自己对师姐平时关心不够,都不知道穆木喜欢的人是何方神圣,也没打算强人所难接着再问,在脑子里搜刮出几句安慰的话就打算张嘴。
没想到穆木先开口了。
“我早上给老师打了个电话。”她缓缓地抬起一侧胳膊,把额头压了上去,像是打算挡风,又像是想挡眼睛,“我都看见了。”
程言一时没问她看见了啥。
他猛地想起来,徐墨文两天前和他们几个通过邮件,简单地说了句他最近有件私事要告诉他们。程言当时的心思颇有些自顾不暇,都没急着问徐墨文要说的是什么事。现在结合穆木的前言后语,他好似顿悟了。
“是这个?”他朝穆木晃晃自己的左手,突出了无名指。
穆木应了声,脑袋一歪,靠在了程言胳膊上。
程言一下子明白过来,看向身边快要东倒西歪的穆木。心中的震惊只持续了短短一瞬,更多的是不断涌起来的对师姐排山倒海般的怜悯。
他是有多迟钝啊,都没瞧出来,他这师姐这么多年也不是没人追,硬是一个都看不上,还能是为了谁?
身边总有些不明就里的,以为穆木是喜欢上了程言,程言没那么大脸,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把这话当成了无稽之谈,只是连他也没再往深一步去想,或者说,他可能看见了许多苗头,硬是没敢往那方向去想。
不过也是,以徐墨文的品貌,这些年又一直单身,到哪不都是祸害。就是程言没想到,聪明如穆木,居然会放任自己往一望就知是无底洞的坑里栽。
转念一想,他又何尝不是?
酸楚间浮出一丝荒谬,荒谬间又升起一丝好笑,程言拿起另一瓶啤酒,在穆木那瓶上碰了碰,说:“敬我们同病相怜。”
穆木一脸垂死病中惊坐起,勾起嘴角说:“哟这么巧,程帅哥也失恋?”
程言昂着脖子,顶着一头一脸的寒风,突然被吹出了一丝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滋味,出于往来礼貌,一冲动就对穆木说了实话:“你说,一个人笔直活了快二十八年,会不会有朝一日突然发现自己变成同性恋?”
穆木惊得两眼发直,差点就摔了手里的瓶子,伸出来的手指直哆嗦,差点就戳到了程言心窝上,嘴里说着:“你你你……”
程言往后仰了仰脑袋,苦笑着问:“有那么吓人?”
这年头同性恋和师生恋,谁比谁更惊世骇俗?
穆木好不容易缓过来,艰难地咽了一记口水,颤巍巍地问:“你竟然也喜欢老师?”
程言:“……”
他敢打赌自己此刻的脸白白黑黑得就像刚刷过□□的墙上甩了一缸墨汁。
从程言想掐人的眼神中,穆木缓慢地得到了一个否定的答案,没来得及松口气,又用超水平发挥的速度发掘出了真相,小心翼翼地凑近程言,问:“是冬行?”
程言仰头默默喝酒,用一个坚毅中透着忧伤的侧脸回答了她。
“唉,我早该瞧出来的。”穆木满怀同情地拍了拍程言肩,“怎么,冬行是已经把你拒了?”
程言干巴巴地说:“我没说,用不着。他有多敏感,你觉得他会瞧不出来?”
他早就为李冬行最近的主动避让想出了解释。
一个那么聪明的人,看穿了他那点小心思,又什么都没说,他是要有多笨多不知耻,才猜不出这等同于拒绝?
师弟那么温柔,铁定是为了他那点面子才不说破。
穆木摇晃着脑袋,看着程言的眼神都变了,举着酒瓶说:“来来,接着喝!为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兔子光吃窝边草……”
这会他俩倒像是颠倒了,分不出谁在安慰谁。程言看着慷慨激昂的穆木,心想徐墨文眼光真是高,他们仨果然一个赛一个的奇葩,想着想着,心里居然有点暖和。
他们这强咽心酸似的碰着酒瓶,程言一晃眼,忽然在穆木手腕上看见了条链子。
“等下,这是哪来的?”他拉起穆木的手,盯着垂在链子上的绘有怪异眼睛的小木牌。
“一个护身符而已。”穆木用另一只手拨了下那眼睛,“前几天有学生在说,我心里想着那邮件……恰好挺慌的,就去看了看。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那大师说我最近会有很大的挫折,这么一看居然还挺准的?”
☆、神之眼(七)
“连你都信?”程言顿觉不可思议。
穆木像被指责了一般,略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手指摩挲着那木头眼睛,小声说:“也无所谓信不信的,你要知道人在有的时候,会,呃,比较迷茫,特别不确定该哪里走,心里一犯懒,就想着能不能突然出现一个人告诉你应该怎么办。”
至于那人是真神还是假仙,说的有几分真,都仿佛不那么重要了。
宗教崇拜往往发源自人类软弱的本源,像这种走邪教路线的骗子,之所以能有市场,也是看准了人类面临厄运时的彷徨无措,打着神谕的幌子趁虚而入,就如同吸附着人类痛苦而生长的罂粟花,人们活得越艰难,他们就越猖獗。只要人心里开了一条缝,他们就会狠狠钻进来,直到把正常人的心灵腐蚀殆尽。这也是程言最痛恨他们的地方。这些骗子,他们发的是苦难财,毫无同情心,只想着雪上加霜,不压榨干净别人的最后一滴血就不罢休。
连穆木这样受过最高等教育的人都可能因为一时迷茫而差点误入歧途,还有谁能责怪老于的不小心糊涂?有问题的不是这些总有弱点的芸芸众生,而是那些贪婪到不知底线的骗子。
程言在这一刻,心里忽然理解了李冬行当时看似异常的愤慨。那群害虫,如果不好好治理,又有多少无辜的人会被敲骨吸髓,便宜了他们的腰包?这些无辜的人,又有多少像老于一样,已经穷途末路,因为这一次被骗而泯灭掉好不容易维持的希望?
所谓神之眼鼓吹的是超自然力量,是反科学的;而他们和警方打心理咨询牌,又是假科学之名。这是对科学本身的双重挑衅。第一次,程言真切地体会到了他该做点什么。不仅仅是为了老于出气,也不是为了让李冬行高兴,只因为他知道自己有能力做点什么。他该去阻止这些骗子,避免第二第三个老于被忽悠得走上绝境。
若明知可为而不作为,就等同于帮凶。
“当时都是什么情形?”程言沉声问穆木。
穆木边回忆边把去那公寓的事情说了一通,整个流程与程言经历的大同小异,只除了她补充的一点点细节。
“那个男人叫我戴上手套,然后再去摸水晶球。第一次我有些走神,手套没戴好,大师好久没说话。”她寻思着说,“后来男人就提醒我,务必要把手套戴好。”
手套。那手套起到了什么关键作用?
程言倏地站起来,扯着穆木胳膊问:“那小孩给你的画还在么?”
穆木:“在吧,在办公室里。”
程言二话不说拉着她就走。
穆木老大不满意地嚷嚷:“嘿,人家正脆弱着呢,怜香惜玉些!”
话虽如此,她还是很配合地跟着程言回到小红楼,从抽屉里翻出那张画。
程言拿着那幅画,拉出穆木的椅子就坐了下来,把纸举到日光灯下。
那画依然是一副儿童简笔画,比他那一副颜色更深,但依然有大片的褐色,旁边接着一块蓝紫,从褐色到蓝紫色还挺突兀,第一眼看去就如同一座断崖,仿佛很适合那伙人给穆木的遭逢挫折的解读。
画就一张a4纸的大小,程言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鼻尖越凑越近,跟分析笔触走向似的,就差拿脸贴上去了。
穆木紧张兮兮地在旁看着,问:“有什么蹊跷吗?”
程言又看了一分钟,眉头长出深深沟壑,答非所问:“你看清楚那小孩说话的时候在看哪里了么?”
穆木仔细想了想,老实地说:“我那会光顾着看水晶球……”
“没问你。”程言没抬头,一伸手抓住刚刚从外面走进来的人,“看清楚了么?”
李冬行原本似乎有话对穆木说,五指冷不防被程言扣住,愣了愣,目光缓缓下移,过了会才说:“那孩子好像什么都没看。师兄在触摸水晶球的时候,他一直半仰着头,甚至没有看师兄。”
“这样,居然可能是这样……倒是我想得太简单……”程言放下那画,顺手敲了记额头。
李冬行依然看着他被握住的那只手,并未作声,跟没事人一样抬起头,对穆木说:“师姐,薛湛又来了,带了捧花,在楼下等你。”
穆木倚在桌边,没精打采地摇摇头:“让他走吧,还有,跟他说别再帮王沙沙送东西来了,我真没兴趣。”
王沙沙工作忙归忙,仍然没放弃对穆木的穷追猛打,他人走不开就派小弟过来,害得薛湛跑断腿,还替他受了许多穆木的白眼。
李冬行还没说话,程言先开了口。
“等等,先别让人滚蛋。”他从椅子上跳起来,拉着李冬行往外走,“让薛湛去把王沙沙叫来,我们再一块去一趟那地方。”
办公室的门当着穆木的面被关上了,穆木瞧着那俩肩并着肩的背影,嘀咕一句:“说什么失恋呢程大灰狼?这小手一牵就把人带走的,我看你这吃豆腐吃得不还是挺溜。”
程言这会还真没起任何吃豆腐的心思,他甚至止不住地在骂自己,都怪他脑子里填满了有的没的,竟大意地以为那男人和孩子就是串通好了来一出简单的骗术,差一点就忽略了最关键的信息。
“那小孩说话和画画都是在男人解释之前。”他边走边对李冬行说,“不是男人教小孩做这些,而是小孩先说了,男人再努力地把话往玄乎里说,来忽悠别人。”
李冬行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所以关键还是在那孩子身上?”
程言伸手点了点眼眶,半开玩笑地说:“搞不好人家真有‘神之眼’。”
李冬行偏过脑袋瞧着程言,大眼睛里满是困惑,像是震惊程言突然改口。
程言发现集中精神在别的事上之后,他在李冬行身边感觉也更自然了。那些野草似的小心思停止了疯长,最多就在每次他的目光落到李冬行身上的时候,不那么安分地摇摆一下,把他的心口蹭得痒痒的,还真是痛并快乐着。
“所谓神明的力量,很多时候不就是用来解释一些不寻常的现象?如果我猜得真靠谱,那小孩还真有些超能力。”程言手里把玩着那条从穆木手腕上顺来的手链,转过头来看李冬行,“冬行,帮我个忙好不好?”
那语气忽然变得很温柔。
李冬行呼吸一窒,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问:“什么?”
程言自抛自接着那条手链,低声说:“如果说神之眼就是能瞧见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你又何尝不是有超能力。”
李冬行察觉到了一丝奇妙的气氛,就好像程言不仅仅是在夸他,而是在说他对程言自己的意义。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转眼程言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大方地拍了下李冬行的肩,说:“一会我去套话,你多观察一下那小孩。”
通过薛湛传话,王沙沙得知穆木最近也被那组织骗了,当下对“神之眼”恨得牙痒,毫不犹豫地响应程言召唤,穿着便装,一点不耽搁地跑到那公寓楼下,和两人集合。
有了王沙沙的警方资料,程言也把那伙骗子的基本情况摸了个大概。
骗子其实是一家三口,男人是孩子他爸,名叫蒋尚贤,以前是一家印刷厂职工,后来工厂倒闭,他也就丢了饭碗,至今失业在家。那个装模作样的干瘦女人是孩子的母亲,名叫吕萍,现在在一家私企做会计,企业效益不错,之前全靠她在养家。她人据说挺能干,那张注册心理咨询师的执照就是她搞来的。
他们的儿子,也就是那个对外称作“玄子”的身具神之眼的所谓大师,真名叫做蒋仲毛,确实只有十岁。他原本在江城实验小学上三年级,但自从开始从事副业,这半年都没怎么去过学校。
这一家三口原本不住在这儿,是三个月前才搬来的,江城这地带房价可不低,一口气买得下一百平米出头的房子,足见这三人靠骗人敛了多少钱财。
“他们非要在儿子身上搞文章,我们就也从那孩子身上入手。”程言抬头盯着七楼,“得想个办法,把那孩子从他父母手底下偷出来。”
王沙沙打了个寒战,声音抖抖索索的,凑过来提醒一句:“程哥,拐卖儿童可是……犯法的。”
程言瞥他一眼,好笑地说:“王警官,你觉得我会蠢到在你面前知法犯法?”
王沙沙猛地摇头:“不会。”
程言皱了下眉,转过头去说:“现在犯法的人是他们,我们要做的是找个理由证明他们有罪。”
王沙沙满怀忧虑地搓了搓手,说:“唉,那些受害者都找不出他们骗人的证据,我这边没法搞动作啊。”
李冬行在旁插了句:“万一受害者不仅仅是那些被骗的人呢?”
程言心中一动,像是有了点想法:“你是说……”
“是的,师兄。”李冬行果断地说,又看了眼楼上,“但我最好再见一次蒋仲毛小朋友。”
两人似乎都会了意,唯有王沙沙对他们说的意思毫无头绪,索性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左看右看,冲程言和李冬行一伸手,说:“你俩去办案,要不要小弟拎包?”
再一次走进那间屋子,吕萍并不在,是一个陌生女人开的门。
“两位朋友,是来听护法讲课的么?”那女人在线衫外面套了件麻袋装,右胸口别着那个彩色带眼睛的徽章,大约是神之眼的信徒。
“恩,我们来找蒋先生……护法有点事。”程言顺着她改了个口,边说边往里面走。
客厅里还是拉着厚厚的窗帘,大白天点了一排蜡烛。蒋尚贤披着麻袋盘腿坐在正中的一个蒲团上,双手掌心向上平方在膝盖上,紧闭着眼,还真有些入定的意味。
在他身边,还有四五个人围坐在小一点的蒲团上,每个人都模仿着蒋尚贤,做着类似冥想的姿势,只是明显没他那么投入,有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大概嫌坐得不大舒服,虽说阖着眼,可每隔个两三秒就要扭一扭腰背,用手挠着身体各个部位,让人看着都替他累得慌。
程言径直走过去,在蒋尚贤面前站住。
蒋尚贤没睁眼,用一种超乎寻常的镇定语气问:“朋友,你是回来寻道的?”
第35节
恋耽美
正文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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