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人格分裂怎么办? 作者:谷肆
第12节
本来只是路过,没想到撞见这种事,李冬行见他们越做越过分,眉越蹙越紧,打算去招呼声门口保安或者找个老师过来制止。
没想到他刚往校门处走了几步,田竹君就已经跳了起来,不管不顾地往校园里冲。
门卫想拦没拦住,李冬行停下解释了句,说自己是江城大学的教工,然后跟着田竹君跑去操场。
田竹君已经站到了被泼水的女孩跟前,张开双手,对那群学生怒目而视:“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欺负同学呢!”
刚刚带头泼水的也是个女生,个子挺高,都快和田竹君相差无几,一开始被田竹君的气势震了下,随后很快恢复了镇定,捋了把袖子,拖长调说:“你是谁啊,哪个班的?我们女孩子之间玩游戏呢,哪里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田竹君气不打一处来:“这是玩游戏?你看看,她身上都没一块干的了!”
“她喜欢啊,谁让她说自己是鱼啊。”高个女生高高昂着下巴,说完左右看了眼,又和其他人一起笑得前仰后合,“余小鱼,你自己告诉你这小男朋友,你是不是很开心啊?鱼怎么能离水,我们这么为你考虑,是不是体贴的好朋友?”
田竹君脸颊充血,连平时嘴上挂着的文绉绉的道理都忘记了,嘴唇哆嗦着说:“总之,你们真的不对,很不对!”
像是瞧出他外强中干,高个女生一点没有退缩的意思,冲边上另一个学生打了个响指,说:“再来桶水。”
田竹君挡在余小鱼跟前没挪开步子,握成拳头的双手战栗了下,倏地抬起来,捏住了那女生的手腕。
“你干嘛,想打人啊?”女生叫了起来。
“我没有。”田竹君梗着脖子说,“我,我不会让你再欺负人。”
女生轻蔑地哼了声,对抬着桶过来的人努努嘴,说:“泼,愣着干嘛,只管泼。我就不信这小白脸敢打我……”
田竹君脸色红得更厉害了,整个人成了条发紫的茄子,还是被冰冻住的,既不敢动,又不肯退。
这时边上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都住手!”
女生看到李冬行,毫无反应,又看见李冬行后面跟着的值勤老师,立刻怂了。
田竹君看看李冬行,又看看在教训学生的中学老师,脸上浮起一点迟来的尴尬,手脚跟怎么摆都不对位似的,硬邦邦僵在原地。
直到有只手轻轻拽住了他的衣服下摆,一个声音从身后轻轻响起来:“谢谢。”
☆、她是鱼(三)
见女孩全身湿透,值勤老师安慰了她几句,说会帮她同班主任请个假,提前放学回家换下衣服。
“那个,你叫余小鱼是不是?”田竹君转过头去问依然揪着他衣服没放手的女孩,“咳咳,你家住在哪里?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余小鱼盯着脚尖,很平静地说:“我妈妈还没下班,家里没人,没钥匙,进不去。”
她衣服和头发上的水还在一股股往下滴,把田竹君的裤腿都打湿了几道。
既然没法回家,这副狼狈的样子也不适合回去上课,李冬行和田竹君只好带着余小鱼去了校门对面的甜品店。
李冬行给余小鱼买了杯热巧克力,又问店主借了条干毛巾,等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就见余小鱼已经换上了田竹君的运动外套,湿透的校服被塞进了一个塑料袋里,搭在一旁的椅背上。
余小鱼默默接过毛巾,慢慢擦起头发,等不再往下滴水,就用一根橡皮筋把长发绑了起来。
“我记得你。”她看着田竹君,“我想偷你的花,你还帮我忙。”
她没说谢谢,语气还是淡淡的,就好像在称述一个客观事实一样。
李冬行略微惊讶地看了眼田竹君。他倒是没想到这么巧,田竹君口中的偷花贼就是眼前这瘦瘦小小的女孩子。
田竹君的脸色又转红了些,没提花的事,而是颇为不平地说:“她们这么欺负你,也太过分了,换成是谁都看不下去。”
他犹自愤慨着,余小鱼却没多大反应。
“这没什么。”她手里捧着那杯热巧,一口没喝,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再看田竹君了,而是盯着木头桌子上的纹路出神。
田竹君愣了下,更加激动地说:“怎么会没什么呢?她们拿水泼你!她们是不是平时也一直这么过分?你,你不能由着她们欺负!她们很坏,要是你不反抗,她们只会变本加厉,越来越凶。她们是不是还威胁你,让你不准把被欺负的事说出去,否则你就是胆小鬼?没关系,我帮你,我会帮你的!”
他一股脑说了好长一段话,连前因后果都自个加上了,活像亲眼见到了之前发生的事似的。
余小鱼安静地听完,细细的眉毛轻轻拧起了一点点,脸上露出些许困惑的表情。
“可是,她们没说错啊。”她慢吞吞地说,“我是鱼。”
田竹君本来已经做好了继续长篇大论的准备,等意识到她说了什么,嘴张了一半,哑了。
他艰难地理解了下,不确定地问:“那个,因为你叫余小鱼?”
因为名字而被起绰号甚至被群起攻之,在每个人的中小学时代都是常有的事。
可余小鱼坚决地摇摇头,重复了遍:“我就是鱼。”
田竹君的嘴巴越张越大。
这事大概超出了田竹君的常识范畴,却让李冬行有些警觉。他似乎从余小鱼的言行上窥见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征兆,出于专业本能,他试探着问了下:“你是说,你觉得自己不是人类?”
田竹君这会反应过来,埋怨地看他一眼:“冬行学长,你怎么能说人家不是人呢?”
然而余小鱼毫无生气的意思,对着李冬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有的时候是人。”她的语气就跟解释一加一等于二一样自然,“其他时候是鱼。”
田竹君彻底傻眼,老半天才把脑袋转回来,怔怔地看着余小鱼,压低了声音暗戳戳地问:“妖,妖怪?”
李冬行一愣,他总觉得田竹君有种挺神奇的气质,有时候想法迂得转不过弯来,另一些时候却一蹦三丈高,跑得比别人都远都快。
余小鱼盯着田竹君,一直表情空茫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笑意,唇边露出了一颗小小的虎牙,整个人都活泛了那么一瞬。
她慢条斯理地说:“傻瓜,我不是妖怪,我就是鱼啊。”
直到把余小鱼送上回家的公交车,田竹君都像浮在云里雾里的状态,回学校的一路上,嘴里都在念叨“是鱼”“不是鱼”,过了会忍不住问李冬行:“她的意思是,她有时候会变成那种,水里游的,可以吃的,有鳞片的,动物?”
李冬行被他逗得略微发笑,不过他也确实在思考这个问题,斟酌了下词句,回答道:“不是真的变成鱼,恐怕是余小鱼同学有时候会出现一种幻觉,以为自己变成了鱼。”
“她……那她……”田竹君呆了下,“她是不是生病了?”
李冬行皱着眉点了下头:“很有可能。”
从余小鱼自己的描述来看,这是挺典型的分离症状,如果情况属实,她的病情还不轻。
田竹君沉默了会,说:“我想帮帮她。”
李冬行没问为什么,他看得出来,田竹君因为某些原因,对这女孩格外上心。
田竹君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叹口气就自己说了出来:“她会被那样欺负,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病,让别的同学把她看成异类。今天这事我有责任。她老是偷偷逃课,肯定是在学校里待不下去,我却没问她有什么苦衷,还长篇大论地把她劝回去上课,这实在是太自以为是了。如果她没有回去上课,又怎么会再次被同学欺负呢?”
李冬行实事求是地说:“你今天站出来阻止,已经算帮忙了。”
田竹君激动地摇了下脑袋:“这算什么帮忙?治标不治本。那群坏蛋不会罢手的,他们要是看你不顺眼,总有理由欺负你,这一次逃了过去,还会有下一次,下下次……总有没人帮你的那一天。”
李冬行犹豫了下,问:“竹君,你以前是不是也有……类似的遭遇?”
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超乎寻常的共情,突如其来的勇气,今天田竹君的表现,与那天小红楼里对着医闹的人不敢说话的懦弱男生大相径庭。
田竹君眼睛睁得大了些,过了会抓抓头发,苦笑着说:“冬行学长,你们是不是会读心?我……我以前在附中上学的时候,的确和别的同学有点……摩擦。他们笑我胆子小,是只会说奶奶长奶奶短的乖宝宝……我……唉。他们说得也不无道理。奶奶说我烂泥扶不上墙,总是临阵脱逃,我大概就是这么一无是处。”他念叨完,又抖了抖手里皱巴巴的外套,“对了,今□□服又弄脏了,裤子也沾了水,幸好不用回家给奶奶看见,否则又要挨骂。”
在自家奶奶的常年高压下,田竹君的自信就像千疮百孔的气球,无论怎么鼓劲,下一秒就会瘪回原形。
他这絮絮叨叨抱怨自己的模样,倒是让李冬行想起了郑和平,心里难免浮起了一点亲切感。
“其实你确实帮了她一个很大的忙。”李冬行大方地拍拍田竹君肩膀,“下次让她来精神健康中心看看吧。”
田竹君一脸醍醐灌顶,对李冬行说了好几句谢谢,说明天就打听下余小鱼的班级,一定把人劝来中心治病。
李冬行告别田竹君,拎着刚顺路买的生煎包和草莓蛋糕,一个人走回小红楼。
办公室里还是只有穆木一个人,程言看样子还窝在生物楼不肯回来。
穆木看见蛋糕大为惊喜,连夸李冬行有良心,喜滋滋地拿在手里。
李冬行拿着生煎包,迟疑了好半晌,拿不准是不是该给程言送去。
“好不容易买回来的,打个电话叫程言来一趟。”穆木一只手挖着奶油里的草莓,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就想给程言打电话。
“不,不用了。”李冬行看了眼时间,阻止了她,“那个,师兄大概在忙。我有事要去找韩老师,先把生煎包放这里了,如果师兄回来得晚,对他说先拿回去热热再吃,吃凉的对胃不好。”
他这番叮嘱,又让穆木好一通嘲笑,说他活像啰里啰嗦的小媳妇,让他放心,生煎包是给他亲亲师兄的,她这个师姐才不会偷吃。
李冬行只是笑笑,看了眼时间,定了定神,下楼去找韩征了。
穆木在办公室坐了半个小时,觉得刚刚吃下去的蛋糕又消化得差不多了,瞥了眼搁在桌上的生煎包,撇撇嘴说:“死程言,还不回来的话,别怪我言而无信吃了你的包子。”
一百米开外的六楼,程言坐在实验室里,忽然打了个喷嚏。
已经五点多了,他想了下是否要去食堂吃晚饭,可一想到郑和平做的饭菜,又觉得食堂里所有的食物都寡淡无味,光是想想就没了胃口。
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唾弃了下自己这么容易就被糖衣炮弹腐化的意志。
郑和平再怎么会做菜,他都不能产生依赖,甚至理所当然地让这个人格进入他的生活。郑和平、梨梨、小未,还有那个一句话不说就要干架的家伙,他们本来都不应该存在。
他们是严重疾病的后果。是一段错误代码,是侵蚀健康细胞的病毒。
程言恶狠狠地用鼠标戳着电脑屏幕上的大脑模型,就跟想给李冬行洗脑治病似的,把那些多出来的参数大刀阔斧通通修剪了个干净。
后果是他一时疏忽,把原本好好的前额叶捅了个窟窿。
3d模型不会流血,但场面也相当残暴,程言缓缓地呼了口气,没立刻取消操作,而是把电脑一晾,脑袋往后一靠,连人带椅原地转了半圈。
他也说不清自己在别扭些什么。
当时李冬行隐瞒病情,他自然认为是不对的;可李冬行真像个病人似的跑去治病了,他居然又有那么点不情愿。
着什么急?这病又不是一天两天能治好的。打算要治病的话,为何不先和他说一声?还有那个韩征,对着陌生的不归自己管的病人都能瞎说八道,真的就靠谱么?
程言被自己心里冒出来的念头惊了下。
他是谁?李冬行要治病,凭什么要提前知会他?
还有……他该不会是在嫉妒韩征吧?
因为人家是真正的精神病学专家,专长就是各种分离性精神障碍,对多重人格的了解比他这个只知道和神经元打交道的人多得多了。
程言很清楚,韩征远远比他自己更能帮助李冬行。
然而,理性认知并不能减轻他心里的那股鼓胀开来的烦躁感。
程言静坐了十分钟,沉着张脸把笔记本电脑里打开的署名韩征的论文一篇篇扔进垃圾箱,继续打开软件折腾他的大脑3d模型。
术业有专攻,他搞研究这么多年,要是连这道理都不懂,那搬过的砖都搬到太平洋里去了。
他就该安安分分做个好师兄和好老板,给李冬行充分的时间和自由,去找韩征好好治病。
至于李冬行的脑子,不在他该觊觎的范围内。
程言这人很容易想开,尤其是擅长压制心里那点不听话支楞着小情绪小毛病。在认清了他大约就是可耻地嫉妒韩征比他能干之后,他在脑子里痛骂了自己六十秒,就又恢复了老僧入定的状态,面无表情地开始干起了本来该由助研处理的杂活。
然后实验室的门就被人大力敲打了起来。
程言站起来开门,一看外头站的是穆木,他有些惊讶。
要知道开学一个多月,他这懒得像是钉在小红楼,始终不肯挪窝的师姐,可是一次都没有过踏入生物楼串门的打算。
程言还没问,穆木先一把扯住了他的外袍:“你快点跟我回去!”
程言一头雾水:“这是怎么了,地震了还是着火了?”
“少给我耍嘴皮子。”穆木难得毫无应和他玩笑的意思,一连严肃地回头瞪他,“冬行出事了。”
☆、她是鱼(四)
程言惊得连回嘴都忘了。
李冬行出事了,他怎么会出事呢?这个时间,他不该好好地去找韩征做咨询么?统共就这三层高的小红楼,那么多专业的精神科医生盯着,他还能出什么事?
理智上程言这么安慰着自己,两条腿却跟不归脑子管了似的,跳起来就往楼下冲去,甚至把穆木都甩在了后面。
他一口气冲下了生物楼,气都没带换的,又接着跑上精神健康中心的二楼。
范明帆见着了他,笑呵呵地打了声招呼,程言都没听见。他脑子是热的,脸皮跟心口一样绷得死紧,十分罕见地连保持住平时那起码的假笑都没了心思。
他知道韩征约的诊疗室在哪里,李冬行没跟他说,他自己有意无意地找这周值班的学生志愿者聊了几句天,翻到了本周安排表。
那时候他可没料到会有闯门的必要。
韩征约的诊疗室在二楼最里面,外间办公室坐着那志愿者,见到程言大步走近,急急忙忙藏起手里的闲书,站起来说:“程老师,里面还没结束呢……”
程言没功夫理她,直接一步跨到门前。
志愿者跟着追了上来,大概觉得程言到底是老师,拦也不是放也不是,尴尬地杵在门口,还想说些什么,这时诊疗室的门先自己打开了。
韩征站在门内,见程言过来,挑挑眉,却没有太过惊讶的意思。
“没关系,是我让程老师过来的。”他冲那进退两难的学生志愿者说。
程言连声招呼都没打,直接绕开他走进了屋子里。
每一间诊疗室布置都大同小异,沙发,茶几,书桌和转椅。椅子和沙发上都是空的,可他一眼就看见沙发侧扶手下面蹲着个熟悉的影子。
那人一侧肩膀和大半个身体都藏在了深蓝色的绒布窗帘下头,只剩一颗黑漆漆的脑袋露在外面,低低耷拉着埋在两膝之间。
就算只露了个头顶,程言都能一眼认出那是李冬行。
他刚想走上前去,却被韩征一把拉住胳膊。
“等一下程言,冬行他现在状态很不好,谁都不让靠近。”他颇为无奈地说,“我刚找同学叫了穆木过来,她也没办法。不管是谁走近一点点,他都很害怕,不停往后躲。我们需要想想策略。”
程言看了韩征一眼,一句话都没说,抽出胳膊,自顾自地往角落里走。
蹲着的人听到动静,小幅度哆嗦了下,脑袋从膝盖上抬起了一点点,眼珠飞快地往上一瞥,愣住了。
然后他突然就站了起来,像只野生豹子似的猛蹿了过来,双臂一张,紧紧抱住了程言。
李冬行体重不轻,就这么直扑上来冲击不小,程言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没被撞得后退,身体晃了晃又站直了,抬起手摸了摸那颗埋在他肩头的脑袋,嘴里轻轻说:“没事了,没事了啊。”
抱着他的人全身不住战栗,双手还在继续收紧,呜咽着说:“言哥哥,我害怕。”
程言想起几步之外还有人瞧着,刚开始还有些不自在,可又想起那是韩征,莫名地就不那么在意了,任由那人八爪鱼一样抱着,用这些天渐渐用习惯了的哄孩子语气接着哄小未。
被晾在一边的韩征从惊讶中醒过来,刚打算说句话,就被人拍了下肩。
“韩老师,再等等。”穆木总算赶了过来,还有点上气不接下气,抬手指了指另外两人,“程言行的,小未只肯听他话,再给他点时间。”
程言却没打算要耗这个时间。
等小未差不多不再发抖,他就拉着小未的手,直接转了个身,对韩征说:“韩老师,今天我师弟的状态不适合继续接受咨询,我先带他回去了。”
他语气有多客气,说的话就有多不客气,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径直带着人往门外走。
小未一只手抓着程言,一步不落地跟在后面,依然低着头弓着背,仿佛打算把自己缩得很小很小,好彻底藏在程言背后。
穆木在后面喊了句:“喂,韩老师还等着……”
“没关系。”韩征很有风度地微笑了下,“是我操之过急,低估了冬行病情的严重性。就像你说的,我会给他多一点时间。”
程言领着小未走回三楼办公室。
出了诊疗室,小未就放松了很多,不再畏畏缩缩,就是听话地牵着程言的手,一副程言去哪他就去哪的乖顺模样。
楼梯上有别的学生撞见他们手牵着手,难免两眼发直,表情诡异。
程言破天荒地没打算管,就好像这天底下真出现了那么一件事,能让他先把平日里看得最金贵的脸皮往边上放一放。
回到办公室,他让小未坐在沙发上,毫不迟疑地把穆木搁在桌上的零食罐子掏了个空,一样样放在小未面前。
小未扭捏了老半天,在桌上花样百出的零食当中,挑出了一颗最不起眼的大白兔,而且在掌心攥了好一会,没舍得吃。
程言一皱眉,从他手里把那颗糖揪了出来,三两下剥了糖纸,堪称粗暴地把糖塞进小未嘴里。
小未睁大了眼睛,鼓着腮帮子含着那颗糖,过了几秒才像是舍得用舌头舔了舔。
“好吃。”他突然笑起来,露出深深的酒窝,“言哥哥也吃?”
“言哥哥不爱吃甜食。”程言一边说,一边接着把穆木收藏里的糖一颗颗挑出来,也不管是什么口味,一概麻利地剥掉糖纸,往小未嘴里塞。
无论是薄荷软糖还是夹心巧克力,小未都来者不拒,小心而认真地咀嚼着,大眼睛里透着新奇。
看他的样子,就好像头一次吃到糖这么好吃的东西,脸上写满了明晃晃的却又努力克制着不敢大肆宣扬的幸福。
第12节
恋耽美
正文 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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