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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节

    葛朗台伯爵阁下 作者:司泽院蓝

    第17节

    而除了一个还算好用的头脑之外,夏尔最大的长处无疑就是超出现实许多的认识,这在各类自然科学上体现得尤其明显。刚开始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选择,只能考虑来钱相对快的方式;而现在,有了更多契机,当然要做长期打算。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仅仅靠一个人的努力,就能使整个时代提前进入电气化吗?

    答案是当然不能。就算夏尔能够批量生产发电机,提高自家工厂的生产效率,但如果市场需求跟不上呢?

    就像是棉花、棉纱和布匹的关系一样,棉纱的价格不仅仅取决于自身的质量和产量,还取决于棉花以及布匹的产量。简单来说,如果织布的效率低下,棉纱再好也只能积压。

    这时候,答案就呼之欲出——

    想一个人独吞所有好处几乎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更多的人参与进来,才会有更多的发展机会,蛋糕才会越做越大。

    假设一家高效率的企业单干能赚的钱是一百万法郎,市场拓展以后能赚的就有可能是两百万、三百万法郎——因为整体工作效率提高,市场的限制就变小、变少了,发展空间就成倍扩增。

    简而言之就是,分蛋糕的人多了,但蛋糕的增长已经超过了人数的增长,分到每个人手里的那一份理论上是变多的。至于实际上是多还是少、差距又如何,就看个人的本事了。

    当然,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事情。但有些时候,蝴蝶翅膀轻轻一挥,就有可能扇起一场热带风暴;那换一只海燕的翅膀呢?

    夏尔没有成为什么什么家的雄心壮志,只想当好那只海燕的翅膀。科技革命才是工业革命的源泉,而他正好知道如何提前引燃这条导火索——

    那么,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夏尔相信自己能在这样的未来里拥有立足之地,根本不担心他在科学界的动静——动静越大才越好呢!注意到电磁学的人越多,竞争就越激烈,进步才会越快!

    而从经济学角度说,后世的自由市场思想和现在开始冒头的寡头主义完全是两码事,所以夏尔谁也没告诉。这实在着急不得,慢慢潜移默化才是正经;尤其是投资人,后世俗称董事的那种,更需要支持ceo的这种观点——

    没错,首要目标就是搞定维克托!这种拉起投资来毫不费力的人,难道等着被别人笼络走吗?

    所以,维克托觉得自己最近过得非常愉快。原因别无其他,就是夏尔对他看起来终于有几分重视了——他提出的邀请,夏尔一般不会拒绝;而且,基于礼尚往来的原则,夏尔也终于主动邀请他了!

    虽然大部分时候话题都在正事上打转,但不管怎么说,见面次数大大提高,都是件好事啊!

    八月中下旬,巴黎歌剧院正在持续演出罗西尼著名的《塞维利亚理发师》。基于维克托对骑马射箭这样的消遣兴趣一般(而且这些要出城才能玩得爽),加之现在能演出的也就几个特定的剧作家,夏尔没太多选择,所以眼一闭就挑了这场爱情喜剧——

    不管怎么看,都肯定比《费加罗的婚礼》要合适吧!

    维克托在这点上和夏尔的看法截然相反。“‘快给忙人让路’?”他在中场落幕时玩味地说,“你就不愿意让我听一曲《你们可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快给忙人让路》和《你们可知道什么是爱情》都是很著名的独唱,区别只是前者出自《塞维利亚理发师》、后者出自《费加罗的婚礼》(莫扎特)。因为脚本都是博马舍写的,剧中人物名字还都完全相同,所以经常被人拿出来比较。

    但维克托的侧重点显然不在著名与否,而在这里面的内容。

    在包厢偏暗的光线中,夏尔看不太清维克托此时的神情,但这并不影响他准确判断维克托话里的意思。“我假设你这是在说,这首曲子很应景。”维克托这家伙见缝插针的能力真是叫人甘拜下风!他想。

    维克托一笑,嘴角牵起弧度,大半是愉悦。“你还真能把它当成一种夸奖?”他揶揄地说,“看来是我低估了你。”经过更多时间的接触,他现在对夏尔工作狂的本质已经有了初步了解,也开始能在这方面开玩笑了。

    “低估?这才真的是夸奖呢!”夏尔故意这么说,“能得到拉菲特先生的青睐,说出去一定会长脸吧?”

    维克托被这话逗乐了,因为夏尔明摆着不会做这件事。

    就算他们最近关系密切了起来,在旁人眼里也不过是投资者和代理人的关系。大部分人还不知道维克托让夏尔把自家资产分散了出去,还以为夏尔拿到的是佩尔戈银号的资金。

    结果好像没什么区别,但论起和拉菲特这个姓氏的紧密程度,前者可比后者近多了——前者更偏向私人交情,而后者完全是工作关系。如果夏尔有意显摆这种联系,情况肯定不会是现在这样。

    “假如条件允许,我还真希望你能这么做。”维克托一边说一边摇头,幅度不大。这事要是公布的话,所有人都会知道,夏尔是他的人了!

    “你想这么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夏尔帮维克托补全了后半句话。

    维克托找上他,原本就是为了隐蔽地转移资产;等到形势完全倒向他们这边时,才有公之于众的可能性,而现在距离那时候还早得很。所以,维克托再惋惜也只能想想,最多再口头说说,完全不影响实际。

    借着舞台上的光线,维克托侧头打量了夏尔一眼。“我喜欢你聪明,但有时候又觉得,太聪明了也不是好事。”

    “嗯?”夏尔用个鼻音反问回去。

    “因为什么都知道而有恃无恐,这简直让我牙痒。”维克托说,仿佛对自己颇为无奈。“但糟糕的是,我发现我就喜欢这样的——相比于太普通而失去挑战,这样的对比我更期待。”

    即使偶尔要吃瘪?夏尔想,但没说出来。他还记得维克托发现他对科学院里的许多人都感兴趣时,一向克制的表情差点崩了,眉毛皱得能夹死人。直到他解释发电机所需要的知识来源于各个领域的综合,那脸色才好看点——

    废话,他当然不能见一个爱一个啦!维克托完全是被阿尔丰斯的话先入为主了吧!又或者说,因为过于在意,才……

    “所以,”维克托的视线并没有马上从夏尔身上移开,“你应该不会希望通过这一场歌剧就打消我的主意吧?”

    “的确没有,我还没天真到那程度。”夏尔从自己的想法里回神,这么回答。“歌剧就只是歌剧而已。”

    这句话让维克托微微眯眼。他心想,夏尔是不是认为,歌剧是用来和合作对象增进感情的一种合理方式?但他想象了一下,发现把他的位置换成其他人完全不可忍受——

    夏尔和别人一起看爱情歌剧?不能忍!而这么说起来,最有可能的危险对象是……

    维克托的想法在心里打了个转,但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什么?”因为舞台幕布已经开始晃动(说明下一幕就快开始了),夏尔的目光已经重新转了回去。

    “我听到有人说,再这么下去,你就要成为公认的灵感女神了。”这明显是玩笑话,但配合上维克托的语气,听起来就半真半假的,还带着点试探。

    “我是男人。”夏尔故意抓歪了重点。维克托没指明是谁,但答案明摆着——他最近就和科学院的人打交道多。因为很多事都不能直接说,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旁敲侧击,好让他们觉得自己只是被启发了而已。

    “重点摆明了不是男女,嗯?”维克托听出夏尔的回避,不由得微微撇嘴。“你以前怎么样,我不管,也管不着;但如果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我觉得你迟早得进科学院!”他这么说的时候,颇有些悻悻然。

    听着这话,夏尔突然心中一动。不是以为维克托说的将来,而是前半句的“以前管不着”。说实话,到现在,最了解他的人估计就是维克托、也只有维克托吧?要不是维克托一开始就那么死缠烂打的话……

    “没有的事。”他回答。因为陷入思索,声音明显变轻。

    维克托只以为这是歌剧快要开场的缘故。“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他确定一般地说,还特地咬了重音。

    上帝知道他有多担心那成排的可能情敌,还都是防不胜防的天降系——不要这么考验他的精神承受能力好吗!有了不会改行的承诺,夏尔在数理化方面再天才都没关系;至少他的机会远大于其他人,不是吗?

    至于夏尔为什么比以前读书时天才……啊,这种无伤大雅的细节就让它随风而去吧!反正他认识的夏尔从未改变!

    维克托总算能稍微放心了,但夏尔可不。他搅浑了一池塘水,就等着谁来和他讨论或者争辩电和磁的关系;只可惜法国科学界的大风向是电和磁是完全不相干的两种东西,这时候都认为这是空谈。

    夏尔左等右等没有人,只觉得这次不太顺利,大概要再等几个月了。而就在他准备动身前往波尔多的前一天,传来了消息——

    安培从瑞士回来了,有见他的意向;更重要的是,他还带了个对此有兴趣而顺道访问的丹麦学者,名字叫汉斯·克里斯蒂安·奥斯特。

    想打瞌睡就送枕头,夏尔快被这种幸福砸晕了。要知道,他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指望着奥斯特开个好头啦!

    作者有话要说:在开更大地图前,早早地补充一下隐藏设定:

    主角穿越之前身处22世纪,现代架空世界:科技高度发达(22章提到了胚胎基因微调,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社会人文类似现在。300年的认识差距是给主角开的粗壮金手指,赚钱是最终目的;金手指程度控制在,xx定律不会变成葛朗台定律( ̄_ ̄)

    另外,文案上标“可以当原创看”的意思是,除了时代背景,大部分剧情、人物及地图和原著不同。

    第55章

    相对于学术会议来说,虽然是非正式的碰面,地点依旧选在了法兰西科学院。

    法兰西科学院是法兰西学院下属的五个部门之一,性质类似英国皇家学会。但最大的区别在于,它并没有研究机构。科学院的经费和院士津贴都由国王付,所以有些皇家咨询机构的影子。行政事务则由终身秘书掌管,比如说负责报告科学院的年度成就等等。

    鉴于夏尔不是第一次进科学院,安培放心地邀请他到二楼的小会议室。所以夏尔到达时,熟门熟路地经过外头不长不短的木质栈道,进了大门,在从文艺复兴风格的圆顶穹窿下登上宽阔的楼梯。楼梯都是那种一整片的、隐现暗色云纹的米色砂岩做成的,边角打磨圆润,透出一种典雅宁静的质感。

    拾级往上时,夏尔碰到了两个熟人,点头打过招呼。在电学方面,安培可以算是法国数一数二的权威科学家;他的论点是电和磁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事务,而夏尔完全相反。所以在知道夏尔今天是来做什么的时候,他们都祝了夏尔好运——

    大多数人同意的观点看起来像真理,但也不免有意外,是不是?

    至于夏尔自己,只觉得有点儿激动。当然不会是紧张,这种情绪早八百年就离他而去了。激动的原因更是明摆着——如果他这次能够成功,时代的大幕就会很快拉开!这是所有人的功劳,而他正准备去见证这个伟大的开始!

    但这种心情在不知内情的人眼里看起来肯定不是那么回事儿。所以在伸手敲门之前,夏尔无声地深呼吸了一口气,指节才落到黄铜门环上,轻轻扣了三下。

    “请进。”

    夏尔推开门。门很沉重,质地看起来像是某种梨木;门轴有些年头了,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些许吱嘎声。但夏尔几乎完全没听见,注意力全都在里头的人身上。

    房间前头有块方形的木板,上面涂着白漆。其他大部分位置都被一张椭圆形的长桌占据了,配套的高靠背椅绕着它摆了一圈。

    有一把被拉了开来,上头坐着一个男人。他看起来三四十岁,五官线条柔和,发际线有点危险。另一个人年纪差不多,只不过他是站着的,头发蜷曲,眼睛更大而有神。

    站着的那位正是安培,而坐着的那位则是奥斯特。从安培身体侧向奥斯特、还微微俯身的情况来判断,在夏尔进来之前,他们正在讨论什么。

    “您好。”夏尔在两人的目光都落到他身上时果断出声,“想必您就是安培教授?”

    “是的,我是。”安培直起身,打量夏尔,目光略有好奇。

    他之前已经听说过,夏尔是个商人,应该挺精明的那种;但实际上,他今天理解了他的同侪们为什么会看中这么个青年——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完全不能从夏尔的外表上看出他的职业!而且年纪相对于气质来说,太过年轻了!

    这些念头在安培脑海里一闪而过。“幸会,葛朗台先生。”他客气地说,做了个介绍手势,“请允许我向您介绍,这位就是我之前提过的奥斯特先生。他来自丹麦,而且很可能和您在电磁方面有类似观点。”

    从夏尔进门开始,奥斯特也在打量他,大致观感和安培类似。

    他在日内瓦时听安培说了这回事,几乎是立刻就决定来巴黎了;反正丹麦在法国东边,还能算回家路上的顺道。而且,他希望他们这边的人能证明他们观点的正确性——就是电和磁肯定有某种联系。

    没错,在这点上,安培和奥斯特的观点南辕北辙。两边都没有证据,谁都不能说服谁。但这种学术差异并不能影响他们的关系,毕竟都是同行。

    现在,听到安培单刀直入的介绍,奥斯特站了起来。“您好,葛朗台先生。”他伸出右手,“说实话,您比我想象得年轻多了,这真令人心情愉快。”

    夏尔听出了这话语里面的隐含意思——他太年轻,而且不能说是经过系统教育,奥斯特不希望看到他怯场。“您太客气了,奥斯特教授。”

    安培在边上看着两人握手,觉得这大概是立场相同带来的初始好感发挥了作用——人总是会对自己这边的人更和颜悦色一点的,不管有意还是无意。“看起来你们一见如故,”他笑道,“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奥斯特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但脸上也带上了笑意。“想必您已经知道,今天在这里要做什么了?”他问夏尔。

    “略有猜想。”夏尔肯定。

    奥斯特点头。“前些日子,我听说了一些迷人的观点;而这些想法,恰恰都出自于您的口中。我们都知道,电磁方面现在还是个假论,所有新的方向都有价值。无论如何,我都很想听一听您自己是怎么说的。”他又看了一眼安培,声音里带上了一点儿调侃,“安德烈想必和我一样心急如焚。”

    “我能说不是吗?”安培夸张地摊了一下手。

    “两位都太客气了,我受宠若惊。”夏尔微笑。“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就直接开始说了?”

    安培和奥斯特都点了点头,注视着夏尔走到木板边上,顺手拿起了一根炭笔。这个年轻人的理论也许能够说服他们,更大的可能是不能;但作为科学家,不就该把任何想象得到的可能都尝试一遍吗?

    于是夏尔开始陈述他认为的理由,关于为什么他觉得电和磁有联系。其中不免涉及到粒子的磁化以及波动论,还有场理论(当然,夏尔把它们换成了一些更通俗的形容)。但前面的理论在这时代尚且是还未被验证的假设,就更别提后面的了——

    不是看起来像是天方夜谭,而是就是天方夜谭!简而言之,脑洞开到了一个令人没法想象的地步,至少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这样。

    “……难以置信。”在夏尔说完之后,安培愣了有一阵子,才这么说。

    虽然他觉得这肯定是彻头彻尾的空谈,但这空谈也太系统化了;以至于他不得不认为,就算夏尔拿不出证据来证明他的理论,至少的确花了功夫上去,以至于听起来相当有道理——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夏尔能说服他的那些同侪了,尤其是数学。夏尔没有科学实验基础,但他能把这种难以想象的事情向别人解释清楚,在数学那种在数字间找规律的方面明显有优势啊!

    如果说原本就认为电和磁毫无干系、并且只有确实的实验结果才能说服的安培看法并不会因此轻易改变的话,奥斯特就考虑得更多了一些。他认为电和磁有关系,不过这更多地基于他受到的哲学影响,还停留在一个理想化的层面,没想出有效的实验来证明。

    而现在,夏尔的话给他打开了一扇新大门,或者他认为是。电流是一种二维事物,惯性联想,和它有关系的磁也是二维的。

    但如果这思考方向不对呢?对磁的本质,他们还不能说有深刻的了解。假使它的范围更大一些,遍布于整个空间……二维的电流能产生三维的力场,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绝对具有足够吸引力……

    “您打算往这方面发展吗,葛朗台先生?”奥斯特突然道。“如果您有这种意愿的话,我希望能邀请您来我的实验室。您的想法是一种宝贵的财富,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这话摆明了是挖人!安培震惊了。“汉斯,你……”

    “我愿意试试这种大胆的想法,即使在别人眼里相当不可思议。”奥斯特简洁地回答。科学发现往往要抓住一瞬间的灵感,而他的脑海里刚才闪过了不下一二十种可以尝试的方向。虽然到底有没有用还不知道,但能开拓思路才是发现成功的首要条件!

    从这样的坚定表情里,夏尔已经看到了他计划成功的曙光。“刚才那些只是我自己的胡乱猜测,两位愿意特地腾出时间聆听,已经是我的荣幸。但我并不以此为业——事实上,我明天就要离开巴黎,行李都已经放到马车上了。”

    “啊……”奥斯特低呼了一声,有庆幸也有失落。庆幸的是今天赶上了、不然就可能永远错过;失落的是,夏尔这话无疑是委婉的拒绝。“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他仍然不想死心,又补充道:“您只要记得,只要您有那么一丝想法,我都十分乐意和您一起工作,无论什么时候!”

    这话十分诚恳,但夏尔一时间只觉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不就是类似他对法拉第说的话吗?“我非常感谢您的欣赏。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想我也很乐意和您这样的人一起工作。”不过这只是美好的诺言——他真的只想当一个好商人呀!

    安培看看奥斯特,又看看夏尔,觉得他已经被这种发展完全地惊呆了——汉斯可不是一个特别容易说动的人;难道他错过了什么关键部分吗?

    作者有话要说:夏尔:奥斯特快到我碗里来!n( ?w?)n

    奥斯特:夏尔快到我碗里来!n( ?w?)n

    维克托:你们俩当我是什么?空气吗!e=怒e=怒e=怒e=怒e=( o`w′)ノ

    阿尔丰斯:怒+1

    第56章

    就如夏尔所说的,第二天他就踏上了去波尔多的旅程。不过,波尔多只是最终目的地,他在路上还需要把奥尔良公爵那份订单上的葡萄酒买好——又是一年九十月,葡萄成熟,新酿飘香,该是买酒的时候了。

    虽然需要购买的葡萄酒数目相同,但今年的情况明显与去年不同。

    去年,夏尔手里就只有那么一百来万法郎,却要买一万五千桶酒,所以不得不在葡萄酒的收价方面绞尽脑汁。而今年,他有去年的积累,又经手了好几千万法郎,还特地嘱咐纪尧姆留下足够的金子买酒,为的就是这么一刻——

    底气足了,腰杆硬了,还担心什么酒价!除非天灾瘟疫,有钱怎么可能买不到酒?不过是赚多赚少的区别而已!

    而且,相对于他新开拓的纺织矿产等等工业领域,种植业的利润率简直低得可怜,好处在回本只需要几个月。等到工厂步上正轨,他就差不多可以把这笔钱投入到工厂的活动资金里,每到九月再拿工厂的当期利润买酒就行了。

    话再说回来,能低价收就低价收,能变成自己的钱总比变成别人的钱要来的舒心。

    所以夏尔和纪尧姆,一个往法国西南,一个往法国东部。夏尔去把一万五千桶酒搞掂,再去波尔多看看他们的葡萄园和橡木林;纪尧姆则去埃佩尔纳进些香槟,正好还能看看工厂的进度——

    父子俩现在全都是忙得脚不沾地的人,行程安排得满满的。为此,纪尧姆想给夏尔也配个助手,但夏尔觉得他目前还不需要,所以就拖着了。

    又要离开巴黎两三个月,夏尔觉得,唯一需要保持跟进的消息就是科学院那头。因此他嘱咐纪尧姆在巴黎的助理,一有什么消息就立刻通知他,无论巨细——

    他希望他的海燕翅膀足够大,奥斯特就有可能比他记忆中更早地发现电流的磁效应;这样,这发现就能在科学界里掀起一场风暴。在其后的时间里,电磁学的成果和论文都和雨后春笋一样爆发出来,简直可以让人得出一个激动人心的论断——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想想到现在依旧杳无音讯的法拉第,夏尔觉得加快速度很有必要。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包括心理到实际的工厂;新时代越晚开始,他的损失就越大;虽然是隐形的损失,但好商人就要瞅准任何一次机会,并了解它、掌握它、走在它的前面,不是吗?

    再回到葡萄酒的问题上。一回生二回熟,加之这次出发得比较晚,夏尔赶路没有丝毫停歇,一路直奔波尔多——如果半路再去索缪转一圈,他就不能及时喝到自家庄园出产的第一桶葡萄酒啦!

    所幸,在夏尔到达波伊雅克村时,广场上还空落落的——这说明酒还没上市,葡萄园主们都还在自己的庄园里;那些闻讯而来买酒的自然也不会在市场,而是去踩点观摩。

    “您终于到了。”米隆先生早就接到了夏尔要来的消息,拄着根手杖在米隆古堡的大门口等他。“最近这些天,我天天就等着您来呢!”

    从马车上轻巧地跳下,夏尔走向他:“那可真是辛苦您了。实在是我在巴黎也忙得抽不开身……”

    米隆先生听着夏尔和以往无异的语气,愈发觉得欣慰。“您说的也太轻松了——我可是听说,您已经成为巴黎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了——经营棉花布匹矿产之类,这可需要一大笔钱!”

    “没错,但您也该知道,那些钱可不是我的。”夏尔回答,不特别想谈论这个话题。“其他的可以慢慢说……您最近身体怎样?”他轻轻扶住对方的一边肩膀,两人一起往大厅走。

    “托您的福,照顾园子没我想象的费神,所以挺好的!”米隆先生真笑了。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夏尔到达得不早不晚,正好是喝下午茶的时间。又是在那棵高大的榉木下,两人围着一张小圆桌坐下,隔着点心和茶水谈葡萄。

    从夏尔上一次离开到这一次回来,已经过了差不多十个月。这十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

    年初,那个美国板材商回来了。因为夏尔的要求一点也不费事,他特意多运了些葡萄藤过来。他的目的也很明显,既然夏尔已经在波尔多买了葡萄园,那一定需要橡木;他预先拉好关系,肯定没错。

    接下来到达的是一大批巴黎人,从技术人员到火药商人都有的那种。因为夏尔开的酬劳很厚道,他们没什么疑问,一到地方就开工了。

    康庞家的雇员自去埋雷管布线。因为地方实在太大,那一阵子,整个村子天天都能听到隐隐的闷雷响声,绝对地人尽皆知。

    岩石被炸开以后,工人们的整理工作就轻松多了。稍微清理以后,他们把半人多高的小橡木苗栽了上去。那些都是耐旱耐贫瘠的品种,夏尔特地让人挑的。

    至于关键部分的技术人员,他们还带了不少实验仪器。几个人分析土壤,考察河流,再制定出有针对性的方案;另外几个则在米隆先生特意开辟出来的一块好地上栽种嫁接葡萄,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良的地方,好让葡萄长得更好。

    “要我说,这辈子我都没看过这么大的动静。”米隆先生这么概括整件事,笑眯眯的。“您知道吗?他们现在开始管咱们的地方叫葛朗台庄园了。这可是个殊荣,想让人们自己改口可不容易。”

    夏尔点点头,目光投向了园子里绵延成片的葡萄地。现在是九月上旬,果实基本都摘光了,所以看不出什么来。“所以,产量还不错?”

    米隆先生侧身,更靠近了夏尔一点,还压低了声音。“比您想得还不错,”他说,有点儿神秘兮兮的,“我得告诉您,我一点也不想把这件事传出去——关于我们新种出来的葡萄能增产差不多三分之一!他们也许知道多了,但不知道能多这么多!”

    一向正经严肃的老先生做出这种表情和动作,夏尔被逗乐了。“您觉得该保密就保密,”他许诺道,“这都听您的。”反正只要是个人,就知道技术方面该签保密协议;他也正是这么做的,有备无患。

    米隆先生满意点头,又继续道:“上帝作证,它们各个又大又水灵,还甜得不得了!我敢发誓,如果他们喝到了我们的酒,一定会挖空心思地想知道,这葡萄到底是怎么种出来的!”

    “瞧您这话说的,”夏尔笑道,“弄得我现在就想下酒窖去尝尝了。”

    “别人不能,您还不能吗?”米隆先生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您来得正是时候,或者说我也正等着这个时候。来吧,亲爱的夏尔;忙碌了一整年,也该享受一下甜蜜的成果了!”

    于是两人一起去了酒窖。因为地盘的扩增,圆形酒窖也经过扩建;面积足足是之前的三倍有余,深度也拓宽了。

    “这都是照您的意见修改的,”米隆先生道,“您觉得怎样?”

    “看起来挺不错。”夏尔肯定。他去过拉菲古堡的酒窖好几次,大致估算下尺寸比例实在不难。但这并不是决定胜败的关键,而是其他的细节——气窗大小,橡木选材,葡萄质量,等等等等。

    “喝了以后,您一定会感觉更不错。”米隆先生走向离他们最近的橡木桶,亲自舀酒、滗酒。“我总愿意第一个做这件事,”他一边做一边说,“闻到那种成熟醇厚的香气的时候,就是我一年中最感到幸福的时刻!”

    夏尔知道老先生有些私人爱好,这就是其中一个。但在这时候,他不得不同意米隆先生关于最感到幸福时刻的观点——因为他已经闻到了从木桶里散发的葡萄香气,知道对方之前的夸赞完全不是得意过头的自夸——

    果然是好酒!

    在进口之后,夏尔更坚定了他的这种看法。他的预料是葡萄酒产量应该会提高,但结果是这样,可谓是意外之喜。“这些酒的确很棒,”他说,“是不是每桶都像这桶一样,有陈酿二十年的价值?”

    “新栽种的那些葡萄是这样,之前的倒还没达到这种水平。”米隆先生回答。“但您不用担心,这就是迟早的事情!”他这么说的时候两眼放光,似乎已经看到了庄园品级提高的未来。

    不过夏尔暂时没想到这个。“那好的大概有多少?两百桶吗?”

    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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