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真的懂事,不是天然的对游戏不感兴趣,是李秀珍每天都拉着她往外跑,只要带着她出去,不是捡到大花菌就是捡到钱,有时候在市里卖罐头只要带上她,生意都会翻倍的好。
可孩子的天性是啥?三岁不到的张秋芳不知道,她只知道当自己听见那熟悉而又诱惑的跳皮筋口诀时,心也蠢蠢欲动。
可恶,居然连狗蛋和虎蛋也加入了他们!
更可恶的是,男孩跳完李向阳,居然还要跳女孩们最喜欢的小皮球用脚踢,马兰开花二十一,不得了不得了,她自己都忍不住跟着哼起口诀啦!
讨厌,张秋芳哼一声,眼睛不看他们。
可不看跳皮筋,眼睛又看见卫阿姨在那儿起锅热油,将鸡肉用一层白色的细粉裹住,下到油锅里,空气里瞬间弥漫上一股浓浓的她也说不出来是什么的香味儿。
张秋芳已经有挺长一段时间没吃过肉了。因为上一次妈妈给狗蛋虎蛋买新衣服,想要让他们帮忙上山找大花菌,在她的梦里,这两个哥哥的运气也很好,一个能捡到一大笔钱,一个则是会遇到一位摔倒的老爷爷。
她的脑容量有限,记不清那位老爷爷长什么样,只记得是有一天中午,他摔倒在路上,然后被虎蛋救下送医院,后来大领导就把虎蛋哥哥带走,收为干孙。
直到很久以后大家才知道,老爷爷是一位大领导的爸爸,那位大领导好像在哪儿工作。
妈妈见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给她脑袋上呼了好几个巴掌,还骂骂咧咧的说她不中用,啥也想不起来那还生个脑袋干啥,干脆变傻子算了。
孩子才三岁,被她的巴掌扇得晕头转向,好几天耳朵里还嗡嗡的响可惜的是,那几天爸爸不在家,被打了都没人管一下。
她知道,妈妈最近想生儿子都想疯了,气急的时候恨不得让她变成儿子,还一个劲问她在梦里啥时候能生儿子,啥时候能怀孕。
可怜的张秋芳,她也只是脑海中残留一点点梦象而已,哪里懂那些,为了少挨打,只能编谎话,说过几天就能怀,可好几次过几天都没成,妈妈更讨厌她了。
仿佛她才是那个让她生不出儿子的罪魁祸首。
她连孩子是怎么生出来的都不知道,妈妈却觉着是她不肯用心,不肯出力,不然以她的小福星体质,怎么可能帮不到她呢?
再加上狗蛋虎蛋不愿出去帮她扶人以结识大人物,也不愿上山帮她捡大花菌,让她错过了发财机会现在妈妈都不怎么相信她的好运了。
小秋芳叹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她的长大,能背诵下来的古诗越来越多,可能记住的梦却越来越少,好运也越来越少。
就像往装满水的杯子里加石头,加进去的石头越多,溢出来的水就越多,能留住的水越少会不会有一天,她的脑海里什么都不剩,全变成石头呢?
想到这个可能,她最近都是拼命睡觉,希望多做梦,多记下一些事,这样只要她还有利用价值,妈妈就不会打她了。
甚至,她希望妈妈快点怀孕生儿子,这样就不会再把希望放她一个人身上,她就不会老挨打了。
一墙之隔的陆家,可不知道她的水深火热,因为炸鸡的香味儿,孩子们都不跳了,全扒拉到锅灶旁边,踮着脚尖的看。
刚才扔进去还是白的鸡肉,捞出来已经变成了金黄色,沥干油分,每个孩子得了一块。
张秋芳在围墙上看着他们轻轻咬开酥脆的表皮,里头是还在冒汁儿的鸡肉,嫩得不要不要的,都不用尝,她就知道有多美味!
哇哦!真好吃!
妈妈这炸鸡咋这么香呢?
就是,我都没吃过这么香的鸡肉。
那是我妈妈做的呀,我妈妈做啥都好吃,世界第一好吃!
还得配上珍珠奶茶,这样,一口炸鸡,一口奶茶哇!
几个孩子在那儿叽叽喳喳的争辩,柳迎春和刚回家喂奶赶过来的张雪梅也吃上了。一开始她俩还不好意思,卫孟喜说再不吃就要被孩子抢光了,这才捡了块最小的,谁知一入口,那滋味儿就美得不像话。
清油炸的东西好吃,这谁不知道啊,关键是鸡肉裹了层细粉,就变得外焦里嫩,还甜丝丝的,这就很奇怪了。
本来有面包糠的话最好,但没有卫孟喜只能将就着用木薯粉,腌料里她还加了蜂蜜,很入味儿,鸡块要下锅之前不仅裹了鸡蛋液,还刷了一层蜂蜜,这味道就绝了,能让脆皮变得甜甜的。
无论大人还是娃娃都瘦,也不怕高热量,只管敞开肚皮吃就是了。张狗蛋和虎蛋一开始也拘束得很,总觉着又要欠卫阿姨了,可一小口一小口的,压根不过瘾,吃着吃着就也开始狼吞虎咽。
卫孟喜看见张秋芳在墙头上流口水了,但她不为所动,轮不到她个在温饱线上挣扎的普通人来同情小锦鲤。
毕竟人家一天卖出去的罐头都是以百为单位的,挣的钱可不比她少。没看李秀珍最近也买上自行车,穿上新皮鞋,烫上头发了吗?听说还花高价买了外汇券,上友谊商店排队,也等着买洗衣机呢。
卫孟喜眼皮子不浅,只要别来招惹她,李秀珍就是变成世界首富也跟她没关系。哪怕是世界首富也不可能把所有钱挣光,总有她这普通人能挣到的部分。
任何年代,勤劳,努力,都能致富,不一定大富大贵,但至少也不会饿死。
张雪梅还在喂奶,卫孟喜倒是提醒她少吃一点,万一龙凤胎上火,可她哪里控制得住哟,喝了两杯奶茶,啃了小半只炸鸡,打着嗝说不吃了要回家喂奶了,可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能不能给娃他爸带点回去?
卫孟喜刚好在打包,用油纸包了半只鸡,又用罐头瓶装了两罐奶茶,杨秘书喜欢吃辣,你可以让他用辣椒粉蘸着鸡块吃,一定要趁热才香,如果冷了的话就随便过个油,热一下。
张雪梅笑眯眯的,心满意足的走了。
天黑以后,玩够玩累的许久治也走了,家里终于清净下来,陆广全也终于回来了。
炸鸡和奶茶他倒是不感冒,只意思性的尝了两口,看了一眼墙上,怎么还没把奖状贴上去?
这句话彻底让卫红爱死他了,千声万声爸爸叫着就要他抱。
根花根宝和卫东羡慕啊,悄悄握拳,以后他们也要拿奖,也要爸爸抱,要举高高,哼!
这种良性竞争卫孟喜喜闻乐见,直接发话了:你们都给我多挣几个奖状回来,我给你们贴在电视墙上,看看上大学前谁的贴得最多。
妈妈,咱家小房子没贴的地方了啊。现在的墙上已经被他们画得乱七八糟,还贴着不少呦呦的大作呢。
谁说要贴这儿的,我是说搬家以后。
那啥时候搬家啊?新房子不是还没盖嘛?
卫孟喜拍他们,还没开始,但应该快了,最迟明年六一儿童节,咱们就能搬新家了。
看着孩子们的欢呼雀跃,她又警告,但是,都不许给我往外说,八字没一撇说出去招人恨,懂不?
大家伙忙拍着胸脯保证会保守秘密,但根宝的注意力却在另一句话上妈妈,咱们家要买电视机了吗?不然咋会有电视墙呢。
等搬新家的时候就买。
电视机啊,别说窝棚区还没有,就是前头家属院里也只有三台,李矿长和张书记家,再有就是那位新来的杜工程师家,前两家的是黑白的,杜工家却是彩色的,他们也跟着其他孩子偷偷去看过,但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们还太小,压根抢不到位置,也挤不到前排去,只是看见个电视机形状是方方正正的铁盒子。
卫孟喜早就想买电视机了,只是窝棚实在太小了,买来没地儿放,也怕光线不好容易伤眼睛,等能换到宽敞的大房子里,窗明几净的,她一定要买上一台。
就是每晚坐着看会儿新闻联播,也是美事啊!现在没有手机,娱乐活动也少得可怜,收音机她觉得没有买的必要了,因为即使买来也没时间听,但陪着孩子看会儿电视,却是能增进母子感情的。
宅基地有了,户口有了,现在就差钱。这几天虽然忙卫红的事,但生意有人帮她看着,每天进账稳定,倒是又多了好几百,自从买了摩托车到现在,手里攒下三千,就是不知道表和戒指能换多少。
说曹操曹操到,第二天中午,她刚进货到家,前后脚的,赵春来就骑着自行车,一路问到窝棚来了。
还是呦呦眼神好,她正在门口跟红烧肉玩耍,抬头一看,笑出一口小米牙,妈妈,糖葫芦伯伯来啦!
卫孟喜纳闷谁是糖葫芦伯伯,忽然想起春节的奇遇,莫非是赵春来?
哎呀赵哥?快请进。
赵春来穿着南方最流行的皮夹克,花衬衫,大头皮鞋,裤子是宽松的蓝色工装裤,要是再往脖子上戴根金项链,那就是妥妥的最有钱的暴发户打扮。
孙兰香几个煤嫂在院里洗下水,看见这么个陌生男人,也十分好奇,但她们也知道分寸,顶多多看两眼,不会上去就打探人家底细。
赵春来这一路找来可不容易,过年那次他俩虽然交换了姓名住址,但他住城里,只要说到街道胡同和门牌号,就能找到,可小卫只告诉她金水煤矿窝棚区,好容易来到窝棚区,全是一模一样低矮的小房子,他哪知道谁家是谁家。
幸好,小卫是名人,一说找她的,村口的煤嫂们就告诉她:美味卤肉店啊,往西头走,保准能看见。
当时他也纳闷,莫非小卫是卖卤肉的?那么漂亮个小媳妇卖卤肉,他脑海里卖卤肉的形象是国营熟食店那些白白胖胖的大师傅,或者是穿着白衣服蓝袖套的中年妇女,怎么也跟她挂不上钩。
谁知往西边走就真遇上一个挂着美味卤肉店的牌子,那天见过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跟一只小哈巴狗玩儿。
等进了院子,看见这成山的下水和浓浓的下水味儿,卤味儿,他才相信,小卫居然真的是卖卤肉的!
院里乱哄哄的,赵哥你进屋说吧。
房门关上,比起谈话内容被偷听,她才不怕别人说啥风言风语呢,相信有李秀珍那么个反面教材的存在,也没谁敢再造她的谣。
你还真是卖卤肉的啊。赵春来看着拥挤不堪的小屋,感慨的说。
太出乎意料了,来的路上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她在窝棚区卖服装是最有可能的。
可谁知道,挣钱的路子那么多,她却选了最脏最累最辛苦的一条。对,现在看见的是她请了工人,但一开始肯定是单打独斗的,就是自己的妻子唐云凤,也干不了这么辛苦的营生。
对,主要是也没啥手艺,就只能做点吃食。她给泡了杯茶,看赵哥这身行头,生意也挺顺利的吧?
赵春来摸了摸皮夹克,笑得志得意满,自从年前那道坎过去以后,他的本钱又慢慢回来了,上个月又去了一趟南方,还去专门要建特区的地方转了一圈,别说,收获是挺大的。
倒爷赵春来现在可是又干回老本行了,嗐,也是赚点辛苦钱。
卫孟喜是真好奇他到底干啥,说他单纯的贩卖点什么丝巾剃须刀吧,又不太像,可要说干走私吧,她又觉着赵春来没那么大的胆子,有妻有女还家庭幸福,软肋太多了。
一般干走私的都是要么家里实在穷得没办法的,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要么就是无儿无女了无牵挂的,不然抓住就有可能吃牢饭的事,就是再大的经济诱惑也会三思而后行。
赵哥您现在还往南方跑吗?那边有没啥新鲜事或者门路,我以后有机会也想去看看。
赵春来坐直了身子,女倒爷也不少,甚至有些女人胆子比他还大。新鲜事那可多了去,就说那边的皮带皮鞋和皮包,那就跟不要钱一样,贼便宜。
卫孟喜对皮具还真有点感兴趣,因为八十年代的暴发户标配就说皮鞋皮带皮包,骂人还说是开皮包公司的,说的就是那些胳肢窝底下夹个皮包冒充暴发户,四处骗取政府补助和老百姓投资的骗子。
于是,她又着重问了这些东西都是什么价格,有没有拿货量的限制,如果想拿的话该去什么地方。
赵春来见她真感兴趣,也就知无不言,聊了好一会儿,茶水也喝了两杯,卫孟喜这才想起正事:赵哥这次来,是不是东西不好出手?
本来说好一个礼拜后她上门去的,今儿还没到时间他却自个儿找上门来,是不是她给的心理价位太高了?有卖家给不到,所以来征询她的意见?
赵春来也不兜圈子,直接从怀里掏出几卷大团结,金表卖了850,戒指一个520,一个530,一共是1900元,幸不辱命。
卫孟喜都惊喜坏了,哎呀赵哥也太谦虚了,我没想到你真能全卖出去,还能卖这么高。当时她报的底价是表800戒指500,其实也知道偏高了,如果能低一点的话她其实也愿意出手。
居然比我预计的还多一百块钱,赵哥您这份恩情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了。
赵春来喝了口热茶,轻轻笑了笑,别说啥感谢不感谢的,出门在外嘛,大家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卫孟喜点头称是,从钱卷卷里抽出二十张,双手奉上:麻烦赵哥了,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
赵春来推回去,甭跟我客气,知道你要不是急用钱也不会舍得出手,自个儿先用着吧。
他起身打开门,也不跟她客气,倒是有卤肉的话,可以给我切点,我就好这口。
卫孟喜于是也赶紧把钱收起来,他不收钱其实也好,这样以后就能有更多的机会来往,你帮我一回,我拉你一把,她要想把生意做大,肯定是需要生意场上的朋友的,好嘞,您等一会儿。
直接给他切了一根猪舌,两斤肥瘦各半的卤肉,当然还有一只卤鸡没切,直接拿整的给他,这样他拿回去吃不完的话也好送人。
这一口气拿走这么多东西,煤嫂们都惊诧极了,等人一走,小声问:这谁啊?你家亲戚吗?
卫孟喜笑着点点头,对,我娘家那边的熟人,住在省城,今天来是给我带个信儿。
她说得这么详细,煤嫂们倒是不好意思再打听了,都说咋不留人吃个饭,娘家亲戚呢。她们中的很多人自从来到矿区还没回过老家呢,娘家亲戚,那可真是太遥远了。
卫孟喜笑笑,正好孩子也放学回来了,这个说他今天被老师夸奖了,那个说他也是,叽叽喳喳扔了书包先灌水。
卫孟喜点点他们骄傲的小鼻子,开始分派活计,洗姜,扒蒜,摘小葱芹菜香菜,继扫地之后,再让他们帮忙做点力所能及的小事。
她每天调味料用得多,这些都是大几斤的买,以前总觉着气味重,不想让孩子沾上,但那天老大夫说可以试试让她们多接触一下,说不定能试出过敏原,以后远离就是了。
这也算是一种保护她们的手段吧。所以,使唤起童工来,卫孟喜的良心一点也不痛,将几小只使得团团转。
干会儿活计,饭熟了,卤货上锅,孩子睡午觉,她也能看会儿书。补课班每天都在上,但她不敢不努力,现在的优势是前面一整年的努力换来的,没有基础很容易被人超过,谁不想一直考第一名呢?
下午,陆广全从学校挂电话回来,说今晚仇大叔两口子要过来,让她准备几个菜。
恋耽美
矿区美人养娃日常[八零](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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