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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弹幕后和病弱太子HE了(83)

    元容往她身旁靠了靠,将她拉回了怀里:注意什么?
    我不该压着你,缠着你,让你睡不好觉。
    许是因为顾休休心里清楚元容会走,却又不确定元容何时会走,那种飘忽不定的感觉,让她有些迷茫和畏惧。
    所以她刚刚骗了元容,其实她昨晚上压根就没怎么睡,只是阖上了眼,觉得很累,很困,浑身都充斥着疲乏之感。
    然而顾休休不敢真的睡着,害怕自己一觉醒来,元容就不见了。即便后半夜实在熬不住睡了过去,也是睡得很浅,外头都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将她惊醒。
    那种感觉很不好,像是有什么在撕扯着她的神经,又像是将她架在火里慢慢灼烤,煎熬又难耐。
    元容听见她的话,轻笑了一声,伸手叩在她的下颌上,缓缓抬起,让她垂下的眼眸看向自己:即便你不缠着我,我也睡不着。
    顾休休疑惑道:为什么?
    他俯首,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想多看看你。
    听见这话,顾休休却没有多高兴,她的心像是绑上了磐石,止不住向下坠去。
    她抿了抿唇,似是无意道:你昨晚上是不是出去过?
    嗯。元容顿了一下,低声道:起夜。
    事实上,他是出去找顾怀瑾了。
    白日里,顾休休一直跟在他身边,他不好支开她,便趁着夜里她熟睡的时候,出去了一趟。
    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顾怀瑾,顺便托顾怀瑾转告永安侯夫妇,在他离开北魏后,帮他照看好顾休休。
    西燕君主的诞辰在半月后,光是从北魏到西燕的国都也需要十日左右。今日傍晚时分左右,他就要随着西燕使臣一同前去西燕了。
    第73章 七十三条弹幕
    在那之前, 他会跟刘廷尉和虞歌串通好,借着庆祝扳倒谢妃与四皇子的名义,将顾休休灌醉。
    她酒量极差, 最多两杯就倒,若是喝下肚的酒水再烈一些, 她大抵能借着酒意好好睡上一整天。
    等她醒来时,他该是已经出了北魏的地界。届时顾怀瑾会帮他拖延时间,告诉她,他被皇帝召进宫中作陪, 再拖延上一日半日,等她知道他去了西燕,就算顾怀瑾和永安侯夫妇拦不住她, 她也追不上他了。
    从北魏到西燕约莫需要十日左右, 但他若是让西燕使臣快马加鞭, 昼夜赶路,大抵六、七日就能赶到西燕的国都。
    他会在顾休休抵达西燕之前,与西燕君主做个了断。
    顾休休听到元容的回答, 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她窝在他怀里, 将脑袋埋了进去,感受到被褥中滚热的温度, 那颗心却始终空荡荡的。
    她忽然发现,人世间最可怕的不是失去,而是临近失去前,那令人患得患失,不舍却又无可奈何的心情。
    像是刽子手举起刀却还没有落下前的那一瞬,惶恐而又急促, 逼得她喘不过气来,只恨不得要一个痛快。
    可她什么都不能说,更不能表现出异样来。若是让元容知道,她早已经猜到他还会去西燕,他定是会用尽一切办法,将她留在北魏。
    顾休休眼里含着泪,却抬起手来,握成拳头,在他手臂上轻轻锤了一下:下次起夜小点声,都把我吵醒了。
    她的嗓音有些哑,又有些低沉,像是还没睡醒似的。
    元容低低应了一声,大掌轻松地握住了她的拳头,将她挥起的手臂压下:那再睡一会?
    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诏狱传信来,道是顾佳茴观刑时,被吓得失心疯了。
    顾休休愣了一下,问道:四皇子呢?
    元容言简意赅道:没死。
    虽然顾休休胆子并不算小,他却也没必要细说四皇子在诏狱受了什么刑罚,左右那诏狱不是享福的地方,刘廷尉亲自招呼了他一晚上,四皇子如今已是人不人,鬼不鬼了。
    那顾佳茴就是在观四皇子受刑的时候,被刘廷尉吓得疯癫了。
    且不论那疯癫是真是假,以顾佳茴现在的处境,就算她是骠骑将军的遗女,顾家也容不下她了现在永安侯夫妇都看清楚了顾佳茴白眼狼的真面目,至于顾家老夫人,大抵也已经对顾佳茴这个孙女彻底心灰意冷了。
    而四皇子如今倒了台,就算顾佳茴被放了出来,她也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顾休休不想知道顾佳茴最后的命运如何,于她而言,只要顾佳茴失去了对顾家的威胁,那么不管顾佳茴以后是疯是傻,又或是装疯卖傻想要活着离开诏狱,往后自谋生路,这都与她无关了。
    她想了想,问:那四皇子招了吗?
    元容微微颔首:有靖亲王世子为前鉴,他怕自己也死在诏狱,将能招的都招了。
    说罢,他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似的,继续道:此事牵扯重大,父皇一清早,便召去了谢怀安等人,进宫商榷此事。
    虽然皇帝如今手中已是握了些实权,却不可能在一朝一夕之间,完全取代北魏家族的门阀制度。
    当初为制衡琅琊王氏,他亲手将陈郡谢氏捧到了与琅琊王氏同样高的位置,以此削弱王家在朝堂上分布的势力。
    现在,陈郡谢氏已经在北魏家中站稳了脚步,就连皇帝也要忌惮几分了。
    有谢家在,皇帝就不能轻易处置幕后主使的谢妃。
    而且,谢妃为栽赃陷害顾家杀的那些人,除了数十个无辜的平民百姓外,剩下的皆是谢家的大臣和女郎,皇帝自然要请谢家家主进宫一叙,定夺如何处理谢妃了。
    顾休休点点头:谢妃这些年在宫里,帮了谢家不少。依着谢妃的性子,定会留些谢家的把柄在手里,谢家就算想要舍弃谢妃,也要仔细掂量一下。
    但即便谢家明面上,想尽办法保全了谢妃,往后谢妃也成了谢家的一步废棋。
    谢家很可能会为了让谢妃闭嘴,等过了这阵子风波,就让人暗中除害了谢妃,以免她再用那所谓的把柄威胁谢家。
    总之,不管是顾佳茴,还是四皇子和谢妃,他们接下来的人生都不会太好过。
    顾休休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元容却也已经听出了她的意思,他轻笑一声:豆儿,你胸有机谋,不率兵打仗都可惜了。
    话音落下,他又道:昨夜刘廷尉亲自审问,辛苦了一夜,不如今日请他们夫妇到东宫来用膳?
    既然元容提出来了,顾休休自然不会拒绝,她点点头:那现在就起榻吧,时辰不早了,在府里用过午膳再走。
    不急。他拥着她的腰,不肯松手,下颌轻抵在她的额前,低声道:再让我抱一会。
    这一抱,就又在床榻上耽误了半个时辰。
    还是顾怀瑾让人来玉轩喊他们用膳,元容才依依不舍撒开了手,等顾休休盥洗梳妆过后,两人一同到了前院用膳。
    这一次,老夫人也出现在了饭桌上。
    屋子里的气氛略显凝重,哪怕是顾怀瑾这个话痨,此时也埋着头,看见顾休休来了,才抬了抬眼,给她打了个眼色。
    不论是顾怀瑾还是永安侯夫妇,都对老夫人有些愧疚似的他们觉得明知道顾佳茴要误入歧途,却没有及时阻止她,以至于现在顾佳茴犯下大错,在诏狱中得了失心疯。
    顾休休却并不这样觉得,她只觉得自己对顾佳茴早已经仁至义尽。
    这次是事情暴露,摆在了明面上,他们才知道顾佳茴居心叵测。而在这之前,顾佳茴曾多次帮着四皇子和谢妃害她。
    若不是她能看到弹幕,或许早在那次去永宁寺途中被虎头山二当家劫走那一次,她就被四皇子玷污清白,死于非命了。
    若不是她早有防备,或许在永宁寺佛苑里,顾佳茴说看到她在谢妃寮房外徘徊,帮忙作证她偷窃谢妃的肚兜和冰砚时,她就被扣上诬陷谢妃与人私通的罪名,被皇帝处死了。
    诸如此类的事情,这一个多月里,数不胜数。顾佳茴过于偏执,从未反省过自己,只会怨天尤人,觉得自己命苦,觉得上天对她不公。
    这次是她猜测到了顾佳茴在顾怀瑾的院子里藏东西,倘若她没有猜到,又或者哪一步失误了,让谢妃的奸计得逞了,那整个顾家都会背上谋逆的罪名。
    在顾佳茴帮着四皇子陷害顾家的时候,都没有想过顾家老夫人会如何,那顾休休又凭什么考虑顾佳茴在事情被揭穿后要面临什么?
    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她能为顾佳茴收拾一次烂摊子,却不可能一辈子跟在顾佳茴后面,只因为骠骑将军父子的牺牲,就一次次毫无底线的对顾佳茴退步忍让。
    毕竟,骠骑将军父子是骠骑将军父子,顾佳茴是顾佳茴,他们父子二人若是在世,也不会任由顾佳茴依仗着他们的名义胡来。
    顾休休神色如常,与元容走到空位上坐下。这是老夫人三年以来,第一次跟元容心平气和坐在一起用膳,整个过程都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就连吃饭的咀嚼声都微不可闻。
    直到用完午膳,老夫人才放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太子殿下
    她的嗓音有些低沉,似乎每个字都沉甸甸的:我老了,越是上了年纪,便越是容易一根筋,总是钻到牛角尖里出不来。
    元容抿了抿嘴,似乎是想说什么,还没张开口,便被老夫人抬手拦住:你不必对他们愧疚,更不必对我愧疚。你没有做错什么,战场之上本就是刀枪无眼,更不□□份的高低贵贱。
    我有私心,因老侯爷战死沙场,我便不愿让我的子孙再置身险境。
    可我也知道,他们是老侯爷的血脉,身体本就流淌着精忠报国的血,哪怕我再怎么阻拦,他们也注定是翱翔于空的鹰,而不该为了我一己私心,成为囚在一方天地中的鸟雀。
    老夫人拄着银鹤手杖,摇摇颤颤地站了起来:这三年,是老身愧对你们。
    元容没有说话,沉默着垂首,可即便他什么都没有说,顾休休也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定是复杂难言,百感交织。
    就如老夫人所言,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但在元容心里,骠骑将军父子是为他战死,即便老夫人这三年里从未怪罪过他,他却也无法宽恕、原谅自己的失误。
    没人知道元容这三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皇帝一心为四皇子铺路,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任由外人造谣他与骠骑将军父子。
    顾家老夫人将他看作害死骠骑将军父子的真凶,以死相逼,强迫顾家上下与元容断交,让所有谣言诋毁,都聚集到了元容一人身上。
    顾怀瑾作为元容出生入死过的好兄弟,好战友,也在那时迫于老夫人的压力,不得不与元容断交绝义。
    这三年里,他不光要在生死之间苦苦挣扎,还要面对世人的诋毁,亲生父亲的厌恶,顾家老夫人的偏见。
    又何止这些,还有他一出生便因亲生母亲的死,被强加在身上的仇怨罪恶。以及在西燕为质时,那些生不如死,刻骨铭心的屈辱。
    这个世间对于元容而言,充满了恶意和仇视,即便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总有人将罪责强加到他身上来。
    如今元容成了家,娶了心爱的女人,心里有了牵挂和温暖,人生不再是一片灰暗和永无天日的漆黑。
    那漠视了他整整二十四年的皇帝,终于撇去那些偏见和仇恨,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开始正视他的一切。
    而他也终于在有生之年,等来了老夫人的谅解。
    顾休休伸手握住了他冰冷的手掌,温热的体温像是一片燎原之火,从他轻颤的掌背向四肢百骸蔓延。
    她看着老夫人,轻声道:长卿从未怨过祖母,之前没有,以后更不会。
    老夫人抿着唇,苍老的面庞微微抖动,那双耷拉的眼皮下,含着闪烁的泪光:顾佳茴你们不必顾忌祖母,叫诏狱依法处置。
    听闻这话,永安侯夫妇和顾怀瑾几乎是同时抬头看向了老夫人。
    顾佳茴是骠骑将军留下唯一的血脉。若是顾佳茴死了,那骠骑将军这一脉便真的断了。
    阿母永安侯忍不住唤了一声,老夫人却笑着道:我儿孙用命换来的荣耀,怎能容她一人辱没?
    说话间,那泪水便猝不及防地落了下去,老夫人用手背擦了擦干瘪的脸颊:哎呀,年纪大了,就控制不住
    她吸了吸鼻子,拄着手杖缓缓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又倏忽顿住了脚步:太子殿下,你要善待我孙女,这一生好好待她,万不可负了她。
    说罢,不等元容回应,老夫人便迈开腿,颤颤巍巍走了出去。
    可元容还是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低低应了一声:好。
    等用过午膳,顾休休便与元容回了东宫。
    许是元容一早就让人去请了刘廷尉和虞歌,待他们回到东宫后,夫妇两人已是在东宫殿外等候了。
    刘廷尉见两人走来,深深看了一眼元容,眸光复杂难言,似是不舍,似是迟疑,又似是担忧。
    他很快收回了视线,微微仰着头,扯了扯唇角,将眼眶里打转的湿意忍了回去。
    待顾休休看来时,刘廷尉已是恢复了正常,他从马车里抬下来了两坛酒,笑道:这一次,四皇子和贞贵妃不,谢妃,他们母子两人算是彻底玩完了。
    这不得整两个下酒菜,今晚不醉不归,好好庆祝一下?
    顾休休看了一眼虞歌:虞歌夫人,你还没出月子,不能喝酒。
    阿休,你小瞧我了。虞歌咧嘴一笑,将手臂搭在刘廷尉肩上:刘海绵都喝不过我,我们苗疆女子才不坐月子。
    顾休休张了张嘴,本来还想劝上两句,见刘廷尉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又想起虞歌怀胎八月时仍健步如飞的模样,顿时闭上了嘴。
    几人进了东宫,元容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小菜。
    在顾家用午膳时,老夫人一直板着张脸,顾休休虽然不在意老夫人训斥她,却怕老夫人为了顾佳茴对元容说些什么。
    这一顿饭吃下来,犹如嚼蜡,她几乎没怎么吃,只觉得索然无味。
    如今看到元容端着几碟子下酒菜走来,顾休休忍不住问:有米饭吗?
    倒不怪顾休休这样问,主要是元容做的都是硬菜辣子鸡,酸菜鱼,干锅豆腐,红烧排骨,椒盐虾仁。
    这哪里是下酒菜,分明是下饭菜。
    元容点点头:有。
    他就知道她没有吃饱,特意给她做了些下饭的菜式,又用甑子蒸了一桶米饭。
    元容将甑子搬来,给她盛了碗米饭,刘廷尉闻着那菜香味,也是食指大动,咽了咽口水:长卿
    话音未落,刘廷尉面前就也多了一碗米饭。这是以往不曾有过的待遇,若是按照元容的性子,最多就是淡淡地道一句:自己盛。
    许是将要离开北魏,不知归期,元容难得向刘廷尉露出了内心柔软的一面。
    思及至此,刘廷尉突然有些难过。他看着那碗香喷喷,又热腾腾的米饭,忽然就变得难以下咽了。
    他默不作声地,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刘廷尉带来的两坛酒水里,其中有一坛酒是普通清酒,另一坛则是特制的酒水。
    那坛特制的酒水,别说是顾休休这样酒量浅的,便是酒量好的人,喝下去几杯,也要醉个不省人事。
    刘廷尉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去西燕送死,却又没有立场能阻止他元容已经逃避了很多年,如今终于能鼓起勇气,将那纠缠了他多年的梦魇亲手铲除掉,刘廷尉应该为他开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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