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休休脑海里似乎有了画面感,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收缩着,让她忍不住有些干呕。
没等到她继续恐惧,元容已是用扳指玄关处的毒刺扎进了那条蛇的七寸,天黑漆漆,他仍是扎得精准,仿佛做过千百次那样,熟稔地挑起没了气息的长蛇,扔了出去。
没事了。他将扳指重新归位,拍了拍她被雨水浸湿的手臂:现在可以动了。
说这话时,他微微有些喘,将顾休休一下从惶恐中拉回了现实。她满脸躁红,嗖的一声爬了起来,如同拉紧又弹回的弓箭。
她应该没有那么重吧?
该是他身体太过孱弱了,定是如此。
顾休休咳了咳,像是在掩饰尴尬: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小女
元容坐起身,似是虚弱地咳嗽一阵,低低笑道:无以回报,只能以身相许?
啊?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接自己的话,明明身子发冷,脸颊却滚烫的厉害:小女万分感激。
他笑了笑,没再继续打趣她,扶着身旁的竹子,缓缓地站了起来:你方才是在追孤?
这话问得直白,顾休休也不好遮掩,只好如实道:我见殿下脚步匆匆,步伐又有些跌撞,忧心殿下
她没往下继续说,觉得自己似乎越描越黑。那竹林里的蜡烛都被雨水浇灭了,若非一直无意中注视着他,她也不会第一时间就发现他离开了。
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追,就是下意识追过去了。
元容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这样啊,孤送你回去他垂下眸,看到她只着罗袜不见木履的足下,话音一顿:送你回永安侯府?
顾休休疑惑地循着他的视线看去,黑漆漆,她也看不清楚,只是感觉到自己脚上的木履不见了,大约是方才跌倒的时候摔出去了。
许是臊多了,反而坦然了些,她脚趾在罗袜里缩了缩:我再找找木履,这样仪容不整走出去,怕是会被人误会。
是了,她如今淋得跟个落汤鸡似的,青丝被雨水打湿,一绺一绺贴在皙白的颈间,衣袍上沾着泥水与残叶。这样走出去,旁人看到了,再以为她是被谢怀安赶出了谢家。
落人口舌的事情,顾休休自然不愿去做。
竹林最易招蛇虫,此处不宜久留,孤送你回去不会让你被人非议。
元容的嗓音有些低哑,冷玉似的脸庞,悄然攀上不正常的红晕。
顾休休隐约察觉出一丝不对劲,但竹林太过肃黑,月光也被乌云遮了住,她看不清他的脸,略一思考,便点头道:那便麻烦殿下了。
一回生二回熟,她本以为像是上次在采葛坊一般,谢府外的某一个隐秘角落,会停着他的马车。
但只见元容走近她,道了一声:得罪了。而后长臂叩在她的肩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足下一点,整个人便凌空腾起,卷起一片翠绿的竹叶。
顾休休怔愣了好一会儿,待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屋檐上了。
他的轻功似是极好,甚至在空中飞出了一道残影,在大雨中肆意穿梭,她只能感觉到迎面砸来的风和雨,像是刀子一般割在脸上,有些疼痛。
她的大脑宕机了一瞬,而后本能地侧过头,将脑袋往他心口的方向贴了贴倒不是恐高,只是单纯的想要避雨。
【嘶哈嘶哈,公主抱yyds,我是土狗我爱看】
【阿休好棒啊,又美又飒,遇事冷静有脑子,弹琴又一绝,突然就觉得男女主的爱情不香了】
【这雨下的比楚雨荨和慕容云海分手那天还大,休崽和太子还是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好看,颜值好抗打啊】
【颜狗舔屏ing】
弹幕从他胸前飘过,顾休休抬手擦了擦额角的雨水,虽然这样的公主抱看起来是挺唯美的,但她横躺着面积大,被淋得也惨。
讲真,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他这样抱着她是想用她挡雨。
顾家离谢家就一条街的距离,而此刻顾休休却觉得时间被无限拉长,两人干巴巴抱着,略显尴尬。
她犹豫一下,问道:殿下方才匆匆离去,可是有急事要做?
本是要回东宫一到打雷下雨天,便要高烧昏迷一次,沉疴旧疾了,不妨事。
他隔了一会才回答她,往日温润清泠的嗓音显得有些沙哑。顾休休终于知道那丝异常来自何处了,他冰冷的身子此刻滚烫得骇人,仿佛一块燃烧的炭火。
她不禁再次担忧起来他不会飞着飞着就突然晕过去吧?
顾休休侧过头,往一旁看了一眼。这样的高度,摔下去怕是要摔成两个傻子。
他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轻声道:不会摔下去。
她愣了下:什么?
元容道:孤还可以撑一会儿。
顾休休:辛苦殿下。
两人间再次沉默下来,但是为了缓解气氛,她还是硬着头皮道:你的轻功很不错。
元容笑了笑:不及你的琴声优美。
顾休休僵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他竟然认出来了弹琴的人是她。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解释,他低低笑了一声:孤知道,你在帮她挽回名声。
但你可知,你的琴技与谢怀安伯仲。子烨今日接受她,只因那琴声能为他长脸,若他日带她出席宴会,叫她当众献艺
他点到为止,不在继续说下去。
这似乎是迄今为止,元容主动与她说过最长的一段话。显然是在点拨她,以免她一叶障目,往后受其所累。
顾休休抬眸看了元容一眼,倒是没想到他心思如此细腻,竟是将那般长久以后的事情都思虑到了。
转而一想,他可是率兵打仗的将领,自然是要高瞻远瞩,看得长远些。
她没思考太久,如实道:那是她的事情,而我的任务是挽回顾家的声名,不能叫她一人践踏了去。
至于往后顾佳茴要怎么将琴技糊弄过去,那就要看顾佳茴自己的本事了,她已是仁至义尽,总不能一辈子跟在顾佳茴后面收拾烂摊子。
说罢,她又补了一句:出嫁从夫,嫁给四皇子后,她便与顾家无关了。
到了。元容见她已是有了主意,便不再多说,向下一跃,足尖踏在了玉轩外。
他身子微不可见地晃了晃,将她放了下来,顾休休提起的一口气,终于落了地。
她正准备道一句谢,抬头就对上他煮熟大虾般泛红的脸。她还是第一次见这张俊美苍白的脸上,出现除了病态白以外的颜色。
顾休休迟疑着:殿下你没事吧?
话音未落,元容已是整个人无力地迎面栽向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没逝
休崽:没逝就好
*
感谢Tsuki?.小可爱投喂的8瓶营养液~感谢散散漫漫既了既已_小可爱投喂的5瓶营养液~感谢青梅小可爱投喂的2瓶营养液~感谢echogao小可爱、汐瑜小可爱投喂的1瓶营养液~
抱住小可爱亲一大口,么么啾~
第20章 二十条弹幕
顾休休下意识伸手去接,却没想到看起来身形消瘦的太子殿下,竟是如此沉重,砸下来将她猛地向后一带,脚下晃了晃,两人便一同栽了过去。
这一下来得突然,两人实实在在栽到了地上,即便如此,她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手只要她松手,至少可以保证自己不会跌倒。
但摔下的那一刻,她却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本能地用纤细的手指紧紧叩着他的手臂,去支撑着他的身体。
她眼睛还睁着,冰冷的雨点子落在脸上,似乎除了肩膀摔得有些疼,脑袋并没有什么痛感。
顾休休疑惑地侧过头,看到一只垫在她脑后的手掌,那是元容的手,苍劲而骨节修长,耷落在泥水中,显得洁白无瑕。
抱歉,有些撑不住了他侧躺在雨水中,似是无奈的朝她笑了笑,嗓音低哑,又轻飘飘的。
断断续续说完这句话,他便阖上了轻颤的眸,显然已是筋疲力尽,陷入昏迷了。
顾休休看着他垂落在湿润土地上的手掌,有些失神,雨水不断冲刷着地面,一丝丝血色从掌背处蜿蜒流淌出来。
她回过神来,将他的手掌抬起,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摔下去的时候,他用手护着她的后脑勺,帮她挡住了地上尖锐的碎石。
他的指关节处被碎石硌伤,虽无大碍,只是皮外伤,却让顾休休心里有些不好受。
明明该是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到底受了多少苦罪,才会落得如今这般一身沉疴旧疾,年纪轻轻就已是病得石药无医。
她胸口堵着一团郁气,呼吸略显不畅,尝试着呼唤太子,一连唤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
此时雨势已是转小,她缓了片刻,从泥泞中爬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又俯下身子,将昏迷不醒的太子殿下扛了起来她好歹从小习武,虽然武艺不精,却多少有些内力在。
方才是他倒得太猝不及防,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自然是受不住他一倒。
如今她有了心理准备,一鼓作气将他扛到肩上,犹如背麻袋似的,稳着脚下步伐,扛着他进了寝室。
寝室里虽然没有人,却燃着烛火。这是顾休休从小养成的习惯,即便夜里睡着了,室内的烛火也要通明亮着。
她扛着元容,腰口的伤口被牵扯得有些疼,蹙了蹙眉,不想引来玉轩里的仆人,只是轻轻闷哼了一声,便忍了下来。
她将他放在圈椅上,四处看了看,视线从床榻划过,转到美人榻上,又落到他一身泥泞的狐裘上,缓缓向颈上移动。
他早已过了弱冠之年,身上却仍有一种清泠的少年气息,凝脂玉般的皮肤透着玉石的光泽,颊边似是微醺,乌黑的发湿漉漉地贴在颈旁,双眼紧闭着,浓密的睫羽轻轻发颤。
她没想到,有朝一日,楚楚可怜这一词也能被用在一个男人身上。
在这一瞬间,顾休休好像突然懂了西燕君主为何执着于折磨元容这样精致的脆弱感,像是一只被折断双翼的金丝雀,哀鸣婉转,破碎而美。
她伸过手去,用皙白的指尖,轻轻抵在他发烫的脸颊:殿下,殿下
唤了几声,他仍是丝毫没有反应,似乎睡得昏沉。她犹豫了一下,收回指尖,将微凉的掌心贴在他额间,感受到那滚烫的温度,她不禁愣了愣。
这体温不是快要烧熟了吧?
她移开了手,看着那张红得不正常的脸颊,不知怎地,脑海里倏忽闪过他从竹宴上仓皇离开的模样。
元容大抵已是习惯了如此,每日将苦涩难咽的汤药当做饭食一般按时服用,时不时高烧不退,咳血晕厥,全是家常便饭。
即便如此,他出现在外人面前时,仍是风轻云淡,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被病痛折磨的人不是他似的。
可再是乐观,悲苦的命运也不会放过他半点,再有不到三个月,他便要
顾休休抿了抿唇,看了一眼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将屏风拉上挡住太子的身影,走到床榻旁,拉了一下挂在床头的金色摇铃。
北魏士族家的女郎闺房中都备着这样的摇铃,摇铃上拴着一根银线,另一端连接到婢女的住处,这边一摇铃,婢女房中就会叮咚作响,便是方便女郎们起夜时,使唤婢女伺候。
虽然是胎穿到北魏,顾休休仍是不习惯这样折腾人,力所能及的事情便尽量自己做,是以那摇铃基本上就是个摆设。
她轻扯银线,摇铃晃了晃。不多时,便有婢女打伞走到了寝室外,顾休休隔着门吩咐道:接一桶温水,去冰窖里盛些冰块,准备干净的宽袍浴布,送到我寝室来。
婢女应了一声,脚步声消失在雨中。
顾休休趁着这空隙,也没闲着,翻箱倒柜找着备用的伤药。往日都是朱玉收拾这些东西,好在这几日她受伤了经常需要上药,很快便翻找了出来。
她蹲在他身侧,执起他微微发烫的手掌,将清水状的流体药膏洒在他受伤的指关节,用纱布轻轻推开,待伤口被完全覆盖住,再用柔软的细绸包扎好伤口。
婢女还没有回来,冷风从窗缝中嗖嗖钻进来,顾休休已是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她走到衣柜前,翻出一套亵衣亵裤,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太子殿下。本想就地脱下湿透的衣袍,换上干净的里衣,可又怕他突然醒过来,犹豫片刻,还是将屋子里的烛火熄灭了。
摸着黑,顾休休褪下被雨水浸透的衣袍,冷肃的风灌进屋子里,吹得她手臂冒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她搓了搓赤着的手臂,冰冷的身体瑟缩了两下,虽然知道他昏迷着,心里仍是有些怪异。
顾休休加快了手下的速度,麻利地换好了白色亵衣,听见寝室外隐约传来脚步声,便知道是婢女回来了。
她点燃一支蜡烛,握在手里,走上前去打开门,寝室内黑漆漆的,只有手中的烛火苗在潮冷的空气中跃动着,照亮着脚下的路。
吩咐婢女与仆人将打好水的浴桶抬到屏风外,并着冰块、衣袍、浴布一同放好,她便驱赶他们离开了。
即便元容是她的未婚夫,但没有过定成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什么都没做,让人看见便是自毁名节。
再者,顾休休感觉玉轩里藏有内贼,不然上次怎么就那般巧合,参宴前突然便染了恶疾,久治不好,却莫名被顾佳茴送来的琉璃火珠治好了。
如今还没有查清楚此事,左右人心隔肚皮,防备着些总是好的。
待婢女与仆人都离开了,她才将满屋的烛火重新点燃,顿时寝室亮如白昼。
顾休休方才换上了干净亵衣,此时身体已是恢复了些温度,她得帮太子也褪去湿透的衣裳,不然本就发着烧,再穿着湿衣裳,怕是熬不过三个月,今晚就要丧命在永安侯府了。
她有些吃力地褪去了他的狐裘那狐裘浸水后,沉重无比,废了好一番功夫,才解开颈间系着的长带。
而后是外衣,他穿得衣袍飘逸宽大,将衣襟处一扯,那外袍便松散开了。
除去衣袍后,便只剩下一套单薄的白色里衣。湿漉漉的里衣被浸透,沿着他身形肌肉的弧度紧贴着,他冷白的皮肤泛着潮红,就连那隐秘的轮廓,都可以透过薄薄的布料看得一清二楚。
顾休休咳了咳,神色不自然地别过视线,不知怎么舌下就分泌出了些唾液。寝室内实在太过寂静,她竟是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吞咽唾液的声响,与那乱了节拍的心跳声。
前世的她只顾着努力学习,想要报答孤儿院和资助人的帮助,即便后来追她的男生并不少,她也没有心思浪费时间去谈恋爱。
而重生到北魏后,她每日习武学琴,因容貌过于惹眼,极少出门,更没有心思沉醉于男女之情。
明明寝室有些潮湿,顾休休却觉得口干舌燥,她尽可能控制住胡思乱想的大脑,别过头不去看他,颤着手缓缓靠近他的里衣。
可越是控制,便越是控制不住,她大脑的反射弧一直给她传送着几个大字他没穿苦茶籽。
北魏这朝代还没有内裤,一想到揭开里裤,便要看到顾休休褪下里衣后,动作僵了一下,睫毛颤了颤,迟疑起来。
一个声音告诉她,男女大防不可破,即便是为了救他,怕他穿着湿透的衣裳会加重病势,也不能这样无礼行事。
恋耽美
看到弹幕后和病弱太子HE了(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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