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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华录小说(30)

    孙三娘快言快语道:可你以前不也在客栈弹过吗?
    宋引章一时语结,她其实是怕别人因为她随随便便给人弹琵琶,再看轻了她。
    赵盼儿怕两人再吵起来,忙打圆场:现在引章的身份和以前不同了,再弹有失身份。
    孙三娘倒是个粗枝大叶的,一拍脑袋道:唷,忘了。你现在是教坊色长,是该稳重点。对了,就算顾千帆说那姓沈的不是坏人,你也得小心些,免得再出周舍那档子事。马行街的人不爱喝点茶,要不,咱们索性改卖散茶?还省事些。
    宋引章听孙三娘提周舍又有点生气,她还没忘了刚才孙三娘当着顾副使的面说她被祸害的事儿呢。她断然道:我不同意,做散茶不就成了迎合贩夫走卒了吗?我们的茶坊这么雅致,怎么能做这种没格调的事呢?
    孙三娘一时被噎住,有点下不来台。
    赵盼儿忙道:格调当然重要,客人的口味也不能不管,要不散茶点茶各一半吧。
    宋引章却难得的没有听赵盼儿的话,坚持道:可是就算咱们加了散茶,客人不进店,生意不是一样好不了?依我看,咱们干脆把店搬到顾副使说的茶汤巷去,一劳永逸。
    孙三娘听了这话也不干了,立刻反驳道:搬店?这才开张几天啊,租屋子的钱都白扔了?茶汤巷里不知道有多少家卖茶的,咱们搬过去就能发财?你呀,平常十指不沾阳春水,不当家哪知道柴米贵。
    宋引章被直接呛着,火气更大了:我以前是没做过生意,可这回我出的本钱最多!
    赵盼儿试图劝阻,然而孙三娘、宋引章却越吵越凶,最终她一拍桌子大声道:够了,都给我冷静些!做生意哪能没个起伏?开张才几天,为了一点小事就要争成这样,那以后还要不要继续做?还不如趁着现在蚀得少,拆伙算了!
    孙三娘、宋引章都有点不服气,仍然互相吹眉瞪眼,可也都不想真的拆伙。
    赵盼儿看向孙三娘,语气比平常都要严厉:你干嘛总提引章的伤心事,还什么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换成我,我也得呛着你说话!
    孙三娘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了:我哎,你也知道,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赵盼儿不能让孙三娘再以这个理由推脱:刀子嘴豆腐心就是嘴坏,对外人也就罢了,对朋友说,只会伤了人家的心!
    孙三娘讪讪地低下头,不再言语了。
    宋引章眼圈一红,正要向赵盼儿道谢。赵盼儿却两边各打三板,严厉地对宋引章道:还有你,话没说两句就掉眼泪,明明没道理也变成有道理了!这回开店的本钱,是你出得最多。可难道三娘就没出力吗?每天那么多的果子,难道不是她一个人做的?如果谁钱多得就得听谁的,那开封府的府尹索性换成池衙内来当好了!三娘当初病得都走不了直路,还要去救你,你全忘了吗?
    起初,宋引章还有些不服,到了后来她也是羞臊不已。最终,宋引章起身向孙三娘一福身:我错了,我又犯了小性子瞎折腾的老毛病。对不起!
    见宋引章还要跪下,孙三娘忙把她扶住:别!都怨我嘴上没把门的。
    宋引章却执意跪了下去,眼中泛起了羞愧的泪花:我不起来,我还没正经谢过两位姐姐的救命之恩,我,我就是只白眼狼!
    赵盼儿原本也是想吓吓宋引章,见她这回是真的改过了,忙往起拉她:行啦,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哎哟!赵盼儿一时没站稳,失了平衡,竟带着引章和三娘跌成一团。三人你拉着我的手、我扯着你的袖子,好半天才惊魂稍定。她们互相看着对方都鬓发杂乱、灰尘满身的样子,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刚才紧张的气氛一瞬间烟消云散。
    一跤跌下来,赵盼儿等人俱是狼狈不已。宋引章一边替孙三娘梳着头发,一边伸脸给赵盼儿,让她用帕子抹去自己脸上的泥点。赵盼儿则正用药油抹着自己手臂上青肿处,这时,她发觉宋引章插在水盂中的一枝桃花颇有禅意,不禁问道:你什么时候学的插花?
    宋引章没当回事儿地看了一眼,继续给孙三娘梳着头:前年钱王太妃教我的。
    赵盼儿眼前突然一亮:茶坊的事,我有办法了。店,还是不要搬了,不过以后可以改作两处,外面的园子加几把桌椅,卖便宜的散茶,用来吸引客人。但店里头,还是要继续卖点茶,而且比现在还要卖得更贵。
    宋引章、孙三娘都惊掉了下巴,比现在还要贵,那还能卖的出去吗?
    赵盼儿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办法肯定能奏效,她兴奋地说道:钱塘那么多卖茶的,为什么大伙都愿意上我那儿喝茶?为的就是赵氏茶坊品格好,茶名起得雅致,杯盏用得不俗,墙上有字画,园里有野趣,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所以,咱们要想在东京也做好生意,就得扬长避短。引章刚才说她的琵琶不能随便弹,我觉得很对,要是随便哪个茶客都能听到江南第一琵琶名手的琴艺,那还叫什么物以稀为贵?
    听到这里,宋引章已经有点明白过来了,她猛点着头附和道: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赵盼儿看着宋引章,语速飞快地规划着:其实咱们三个里头,现在在东京城里最有名气的是引章,所以茶坊的生意,就得全围绕着她来做文章。首先店名得改,得起个既雅致又有意境的名字。以后倒茶添水的事你不能做了,后头没完工的那间雅室再布置布置,你就待在那里头,每日里最多只能弹三只曲子,没事的时候就多插几支这样的花,把钱王太妃的名头用起来!我不信那些文人墨客们不会趋之若鹜!
    孙三娘听到这里,也连连点头:对对对,陈廉也说过咱们卖的果子,不单得味道好,盒子还得漂亮,我这就去坊市里淘些个什锦盒子,漂漂亮亮地装起来,名字你们来起。
    等等!赵盼儿拦住了孙三娘,别着急干活,为了以后少吵架,咱们还有些话得说明。第一,像今天这样的争执,不能再有了。咱们最好分头管事,厨房采买,三娘说了算;茶坊经营,我说了算;曲艺摆设,引章说了算。其他事务,三个人中只有两人同意,就照此执行。如何?
    孙三娘和宋引章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
    相比孙三娘,赵盼儿更担心的是宋引章,她的目光看向宋引章:第二,女人做生意,本来就比男人更不容易,万一这回再亏钱,你们受得了吗?引章,你要做了茶坊的招牌,那么你在乐籍的事肯定会传开
    宋引章想起顾千帆上回提醒她想在东京立足就不能软弱,咬牙道:受得了,亏钱也好,有人看轻我也好,都一定要把茶坊开下去!我会大大方方地告诉他们,我是教坊琵琶色的色长!就算有人认出了我,提起我和周舍在华亭县的旧事,我也不在乎!我会告诉他们,被恶狗咬了一口,不能全怪我!生下来就属乐籍,也不是我的错!
    赵盼儿听了宋引章的话,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说得好!
    就是气势弱了点。孙三娘拍了拍宋引章的背,自己挺起了傲人的胸部,得把胸挺起来。诺,像这样。
    宋引章挺直了后背,半羞半恼地说:我挺了。我只是瘦!
    孙三娘围着宋引章绕了一圈,故意狐疑地说:是吗?我不信。
    赵盼儿憋着笑,也上来戳了戳:好像是小了点。
    宋引章又痒又羞地打开她们的手:拿开,你们怎么这么坏!但她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姐妹三人你追我赶,最终幸福地坐在了一起。赵盼儿温柔地替宋引章拢了拢头发:引章,现在你真的好了不起,我们两个,都为你骄傲。
    宋引章依偎在赵盼儿怀里,喃喃道:现在这样真好。盼儿姐,三娘姐,咱们索性一辈都这样好不好?永远不嫁人,永远姐妹情深,一直这样相互护持到老,好不好?
    看着宋引章满怀期待的目光,赵盼儿一怔,她眼前突然浮现出顾千帆英俊的面容,但宋引章的眼神是那么的可怜与祈求,于是,在和孙三娘对视一眼后,她点了点头。见赵盼儿和孙三娘都点头答应,宋引章露出了前所未见的欢快笑容。
    第十四章 半遮面
    茶坊院内桃花盛开,门上挂着一块蒙了布的新牌匾。附近京华书院的两名学生也逃学赶来凑热闹,其中矮胖调皮的叫孙理,瘦高呆憨的叫胡彦,两人站在一块,从体型到神态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见工匠们拆下了茶坊的木门,重新装了一扇蓬草做的破门,胡彦不禁疑惑道:好好的门干嘛要拆,她们疯了?
    身后,一身夫子打扮的杜长风叹息道:蠢!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的意境都不懂!
    哦,原来如此孙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头欲看身后是哪位高人,却见来者是杜长风,顿时惊慌不已,杜、杜夫子!
    杜长风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俩小孩是自己的学生,忙伸长脖子、眯起眼睛,试图看清他们是谁:书院早开门了,你们什么还在这里?报上名来!
    孙理用胳膊肘捅了正要如实报上姓名的胡彦一记,一脸镇定地随口胡谄了两个名字。杜长风隐约觉得这两个名字听着耳生,但也并未多想,依然一脸威严地说道:回去罚写大字十篇,明天早上交给我!
    是!孙理唯恐夜长梦多,赶紧拉着胡彦跑开了。
    两人气喘吁吁地在书院门口停下脚步,胡彦困惑地问:你怎么敢瞎编名字?
    孙理胖乎乎的脸上泛起一个机灵的笑容,拍了拍胸脯道:不怕,他今天没带琉璃片子,一尺外的人连脸都看不清!
    胡彦恍然大悟地哈哈大笑起来:他真蠢,难怪考中了进士也没捞到官做,现只能一边守选,一边在书院当夫子!
    孙理也嘿嘿地乐了起来,神神秘秘地向胡彦耳语道:听说陛见官家的时候,他太激动了,就御前失仪,放了一团那个五谷轮回之气。
    胡彦一听,顿时与孙理笑成一团。
    而这一边,杜长风浑然不知学生们对他的嘲笑,仍是意犹未尽地给旁边的生得富贵团圆的文士讲解着:杜某认真看过,这茶坊虽小,但一草一木,都颇有深意。浊石先生您看,此处有桃花,又挂了美人灯笼,分明就是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不断聚集而来的文士们纷纷点头,大有知音之感。
    浊石先生捋须道:我倒觉得这灯笼用的是元九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之典。
    这时,又有几名文士挤了过来,浊石先生眼尖,一下就认出来了其中那个瘦得仙风道骨的是袁屯田,忙上前寒暄:袁屯田,你也来了?
    袁屯田看着茶坊的布置,喜气洋洋地说:你又不是不知我平生最好音律,听樊楼的素素说今天这儿有间新店开张,有好曲子听,所以才来的。呀,快看!
    只见一阵白色的烟雾从门内涌出,一身飘逸衣裙的赵盼儿和孙三娘各自拿着一把团扇挡着脸,款款走到牌匾下端,拉开系着蒙布的绳子,现出牌匾上的半遮面三字店名。
    聚在蓬门外的一众文士们一时看呆了,不知眼前的美景是幻是真。只有杜长风双眼茫然。赵盼儿和孙三娘打开园门的竹栏,盈盈施礼道:今日敝店重新开张,有薄茶数杯,清音一曲,愿得知音人入内一赏。
    杜长风根本看不清孙三娘的脸,只觉自己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位身姿绰约的美人,待孙三娘走回茶坊,杜长风犹自盯着她的背影,沉醉地摇头吟道:香风阵阵,如兰似芷,不知是怎么一位绝代佳人!
    赵盼儿和孙三娘一回茶坊,立刻搬走地上的两个铜盆,铜盆里装着还在冒着白烟满满几大把线香。赵盼儿用事先备好的水将线香浇灭,忙乱之中,还不忘拉了一下廊下的风铃。
    雅室内的宋引章听到风铃声,立刻开始拨弦。一曲婉约的琵琶曲刹时流淌而出。此时文人们已经走到园中,听到琵琶声,俱是一愣。袁屯田拍手赞道:妙啊!难怪叫半遮面!原来竟是琵琶语!浊石先生也连连叫绝:果真是人面桃花!
    那琵琶声如有魔力,让文士们情不自禁地沉浸其中,不少人更是顺势坐到了桌边。杜长风一脸向往,正要举步走进茶坊,突然想起自己还要上课,他心中天人交战良久,最终只能狠心决定下次再来。
    赵盼儿守在门边,看到蜂涌而来的文士们,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小声对孙三娘道:成了!
    一曲已罢,袁屯田仍旧意犹未尽:此曲只合天上闻,不知是哪位名手拨弦解音?
    赵盼儿浅浅一笑,优雅而不失自豪地答道:教坊琵琶色长,江南第一名手宋娘子。
    众文人闻言面上俱是露出惊喜之色,皆希望宋引章能再弹一曲。赵盼儿却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当年钱王太妃聘宋娘子为乐官,因爱惜她的琴艺,特地定下规矩,一日之内,宋娘子只奏三场。各位如果还想一听,不妨稍坐,用些我们江南的茶点。
    赵盼儿拿过一方以仕女葬桃花之图为背景茶牌,上面写着桃花饮桃叶茶玉凤衔桃等字样。
    大腹偏偏、一看就对吃喝很有讲究的浊石先生看了一眼,不由惊道:一壶桃花饮要八十文?!你们不会写错了吧?这都能买一斗米了!
    赵盼儿却浑不在意地嫣然一笑,给浊石先生端来一壶桃花饮:先生说笑了,此境,此情,此乐,难道能以钱计算吗?不过妾身敢打赌,您只要试过这桃花饮的味道,就不会再这么想了。
    浊石先生见那白瓷粉水极是雅致,上面还浮着几瓣桃花,他不禁抽了抽鼻子:真有桃花香?他拿起盏来,轻品一口,顿时眼睛一亮,他转头对惊讶的众人说:老夫也算是个老饕餮了,这桃花饮,值!
    赵盼儿又顺势取过一只精美的盒子,里面端端正正放置着四枚点心,一枚作桃花样,一枚桃叶样,另两枚各做桃子及蟠桃样。下面各自标着桃夭,笑春风春水生晚更红的小签:有饮无果,正如有琴无酒,乃是人生憾事。先生不妨再试试敝店的桃花茶果。
    袁屯田眼中难掩惊艳:这是茶果?
    赵盼儿盈盈笑道:敝店的孙娘子,乃是南唐宁国节度使的后人,这些茶果,得自小周后的亲传。
    众文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浊石先生赶紧拿起一颗大口咬下,瞬间,他的表情便如痴如醉。众人不用再问,立刻哄动了。
    给我来一盘!
    我也要一盒!
    赵盼儿适时报价:一盒三百文。
    众人听了这昂贵的价格,瞬时安静了下来,最后,还是浊石先生咬牙道:三百文我也买!
    赵盼儿又是一笑,朝楼上做了个请的姿势:先生果然是知音人,请至雅室清赏宋娘子的琵琶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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