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秦一直住在他舅舅家,是跟他舅舅姓的,他舅舅也不是什么善茬,在秀景街开了家麻将馆,跟许多混子都有来往,根本就是另一个朱秦。
“他找老徐干什么……”钟寻纳闷,他探头探脑,想凑到门外去听,却听不清。
只看到徐春鸿脸色严肃,对着朱秦的舅舅摇了下头,然后朱秦舅舅神情有些愤怒,大步走上前敲了敲桌子,威胁的意味很重。
他像是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冷不丁地扭过头,脸色一变,就径直走过来。
钟寻还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的,朱秦现在还没出院,他要替他外甥讨个说法,没想到朱秦的舅舅被没跟他说话,看向楚听冬。
“你们徐老师还拦着不让我来找你,没想一扭头就碰到了,”朱秦舅舅是满脸横肉的长相,抱臂看过来,活像是在搞勒索,他焦躁地问楚听冬,“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次的事情我跟朱秦都说了不会再追究,没必要不依不饶吧,都是街坊邻居,以后还怎么碰面?你们不是要高考了吗?就为了这么点儿小事,你要毁他的前途?”
朱秦根本不是学习的那块料,他已经在外地给朱秦找了个好去处,眼看年底就能走,偏偏这个时候出了事。
钟寻一脸懵,完全没听懂,他只看到朱秦的舅舅愠怒到脸色开始涨红,还控制不住地朝楚听冬靠近了一步,语气咄咄逼人。
楚听冬垂着眼,这段时间嘴唇一直苍白,他手臂瘦削,神情冷淡的时候看起来病恹恹的,完全不像朱秦舅舅那样肌肉贲张,又浑身恶相。
钟寻眉头一皱,不爽到要命,冷起脸就朝朱秦的舅舅肩膀上推了一巴掌,嗓音结了冰碴一般,“你是不是眼瞎,我跟朱秦动的手,你想找麻烦也找对人,跟他横什么?”
朱秦舅舅面部扭曲,还没来得及开口,钟寻又继续。
“就你他妈长了张破嘴会说?”钟寻挡住他不许靠近楚听冬,比他更横,单手抄着兜,浑身混不吝的痞气,睨着他,一扬下巴,“接着说啊,让我听听你还能扯什么淡。”
眼看是争执起来的架势,楚听冬拉住钟寻的手腕,让他去自己身后,然后才冷冷清清地开口,“朱先生,该说的话我在医院已经说过了,你没必要来学校。”
“至于什么前途,”楚听冬抬起眼眸,那双丹凤眼漆黑冰冷,衬着他苍白的脸色,竟然有些令人生畏,“应该是你们自己毁的。”
朱秦的舅舅顿时就要跟他急,但楚听冬没有再理会他的意思,掌心握了下钟寻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回教室。
走到教室门外时,还没打晚自习的铃,班里仍然闹哄哄的,钟寻忍不住问:“你把朱秦怎么着了?那天在医院你跟他说了什么?”
楚听冬很平静地摇了摇头,没说话,指尖冰凉,捏过他软软的耳垂。
钟寻被冻得一躲,又忘了刚才的事,小声说:“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有点体虚啊。”说着说着,他开始真情实感地担忧,“你不会真不行吧?你可别勉强,我其实也不是很在乎……”
“呃……”楚听冬眉头一跳,差点被气笑了,有些咬牙切齿地沉声说,“闭嘴。”
钟寻抿住了嘴唇,偷偷觑着他脸色,还是觉得他有点虚。
等晚上放了学,家里没人,他写了几分钟作业,坐不住,低头抠抠脚,又忍不住去招惹楚听冬,被楚听冬拎起来摁住反复洗了好几次手,然后扔到床上俯身亲过来。
他浑身软颤,拿胳膊挡着脸哭唧唧,嘴里不干不净地朝楚听冬骂脏话。
骂累了就只剩下哭,最后哭都哭不出声了,喉咙一哽一哽的,伸手去搂楚听冬的脖子。
这下也不敢再乱说话。
钟寻安分地上了几天课,他一开始还算忍得住,等憋到不行,就觉得不太公平了,他想拉楚听冬跟他出柜,现在影儿都没有,结果被睡了不说,还得每天做卷子。
他图什么呢。
将来肯定有分手的一天,他又不可能真的跟楚听冬走。
晚上他困得不行,叼着烟做题,不小心被呛得咳嗽了几声,楚听冬连烟都给他掐了,不让他再抽,他感觉整个人都被禁锢住了,浑身难受。
他不是什么勤快又伶俐的学生,楚听冬却是个对他格外认真的老师。
他一言不合就要跟楚听冬怼起来,就算楚听冬不跟他发火,架不住他自己很能生气,最后单方面火冒三丈地吵一架。
这段时间温度还突然转暖,热得要命,他更觉得烦躁。
忍不住翘了节体育课,跟宋一锦跑去乱逛。
“操,这傻逼是不是想耍我,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拉着他去出柜。”钟寻心烦,叼住烟吞云吐雾,使劲往肺里吸。
但是一想到待会儿被楚听冬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儿,说不定能直接扒了他校服给他扔街上,他顿时又不敢抽了。
臭着脸在栏杆上碾灭烟头。
“呃……”宋一锦就算是他发小,也无语至极,“我说你这也太渣了吧,什么玩意儿啊,刚才人家在的时候,你还拉着人叫哥,腻歪得差点恶心我,一扭头又骂人傻逼。”
钟寻抓了下脑后扎起的小揪,眉头越蹙越深,说:“不然呢……我还真跟他谈啊,那我不是吃亏死了,而且我又不是同性恋。”
“寻儿,要不算了吧,”宋一锦早就看不下去了,“两败俱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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