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毫不犹豫地给出评价:袁家几个,心术都不正。
不过她也没什么资格说人家,毕竟自己作为千年来客,天地父子君臣没一个放在眼里,依照他们说法,更是歪到不知哪里去了。
荀彧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想,闻言只是摇摇头,轻叹一声:同室操戈,居然是为了他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下去。
大概是为雒阳城里幻梦般的太平盛世而感到无奈,他罕见地在秦楚面前露出了有些忧愁的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代头礼崩乐坏得八/九不离十,还是秦楚略扶了一把,雒阳城才没如历史般成为焦土一片。然而那些京城权贵却毫无自觉,仍旧为着点蝇头微利勾心斗角。
袁本初似有异心,却并未做有出格举动,想来陛下也不会接受袁术的一面之词。荀彧最终还是将话题带回到了朝堂上,不过袁公路乃袁氏嫡子,身后世家更多。
袁绍手下至少还有几个堪用的谋士呢,袁术进行政治斗争,真的只是靠刷脸啊。
秦楚一抿嘴,弯眼又笑了。她最近发笑的频率很高,看来猪一样的对手的确很能消除负面情绪。
文若说得对,此二人估计有的斗了。不过汝南袁氏兄弟阋墙,最头疼的是陛下啊。天子毕竟羸弱,要在门阀与军阀间权衡,简直堪比走钢丝,是高难度体力活。
朝廷的矛盾重心转移到袁家二子上,秦楚借着身份,稳步向南发展势力也不是难事。
不必担心,我们还有时间。她晃了晃秋千,心情很好地安慰了声。想了想,又冲着他招招手。
文若,来这里。
荀彧于是听话地走到她跟前,才见秦楚笑吟吟地从秋千上站起身,变戏法似的从背后献出一朵粉白的月季,踮起脚,飞快地将这朵月光花别到了他鬓边,立马又无事发生地坐下。
荀彧:
她一笑,虎牙便不听话地又跑出来,亮晶晶的杏眼里带了些不常见的狡黠:
你这样愁眉苦脸的,小心早衰成陈行石。主公给你戴朵花,开心点。
荀彧:
看来有些人在外宴上从不喝酒,看来是有原因的。
荀彧抬手摸了摸鬓边月季,将它轻轻取下来,将微拧的花瓣拂了齐整,慢条理斯地将它放回秦楚手中,又温声道:陈太常是忠良,主公人前不宜如此。
秦楚看了眼手中的月季:我明白。
荀彧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妥协了。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声,没辙地又将那朵花从秦楚手轻轻取出来,别在了衣襟左侧。
多亏主公,他露出个有些无奈的笑,彧现在心情好多了。
唉。醉酒恼人。
第96章
三日后的大朝很快到了。
正如暗卫密信中所说的, 袁术果真在这天狠狠参了关东联军一本,效果却不太如人意。
袁公路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他身后的大部分世家,看中的都不是他本人, 而是四世三公的汝南袁氏本身罢了。
他在雒阳还未站稳脚跟, 勉强多拉了几个摇摆不定的世家, 还没真的成为士族头领, 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对着庶兄下手了。
这一手可实在不太高明。
平心而论, 如今雒阳门阀内部,袁绍的风评可远远高于袁术毕竟他是亲手斩过宦官的,也曾经与宴厅之中与董卓对峙,挣了大义的名头后,又给自己贴了个有勇有谋的标签, 的确比他那高不成低不就的弟弟要好些。
这就直接导致了, 袁术痛心疾首对着关东联军的用心企图发表了千字演讲后,回头再一看,身后站的世家少了快三分之一。
袁术:什么情况?
好在虽然跑了几个墙头草, 剩下来这群也勉强够用了。尤其是他那女婿杨彪,好说歹说算个尚书,也跟着附和了几句关东联军不可不查。
除此以外, 还有陈行石卢植等人甘当搅屎棍,抛出来这个骂两言那个诘三语的,把各打五十大板贯彻了个淋漓尽致,终于在朝会结束前把面无血色的少帝吵得一个头两个大,脸比墙面都白了。
秦楚观望了一阵, 觉得差不多了, 终于站出来拉起了偏架, 大意如下:
大家不要吵了,两位都是好心想为朝廷尽忠而已,何必闹得这样难看呢。好啦,我看今天差不多了,大家就先散了吧。
刘辩巴不得早点收工,于是立刻点头称是,跟着一拍龙榻,宣布:
伏卿说得对,先散朝吧。
众人心中再多不忿,也不能拉着皇帝非讨个说法,因而也只能满怀心事地各回各家了。
总而言之,朝会是散了,诸卿的心思却都还放在袁术与关东联军的身上。
近水楼台先得月,雒阳毕竟是世家林立的雒阳,袁术亦明白自己的优势,因而在天子面前做了不少戏,只恨不能穿回南宋效仿岳飞,当场把忠君爱国四个字刻在背上,再搬出忠孝仁义压死袁绍。
秦楚早料到这天,此前便断断续续给天子灌输了好些世家嫡庶长幼的逸事,旁敲侧击地提一提袁绍,目的也不过是在这明争暗斗之间求个平衡,好歹让二人势均力敌一阵。
所以,当天下午,德阳殿的消息传进将军府时,她是震惊的。
封袁绍袁本初为车骑将军,袁术袁公路为徐/州刺史。
传达圣意的小黄门握着竹简,低头扫了眼伏地的秦楚,短暂停顿了半刻,又尖声尖气地念起来:伏楚伏异人,知人之明,赏,银帛百箱。
秦楚眼皮一跳,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行了一礼,接过圣旨。
皇帝不听话啊。
看来天子是真的对袁本初惺惺相惜啊。
今日照例是夜间议事,少帝送的那三瓜两枣早就被收进了库房,只有郭嘉看中了柄新的鹅毛扇,此时美滋滋地握在手里,好整以暇地说着天子闲话。
吕布很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
自封车骑将军,竟也真能给他职位哈,天下竟然也能有这种事,真要如此,我不如也自封一个好了!
他长于武斗而不擅谋划,平日也不太参与议事的,只不过今日事大,连这位都看出天子偏心了,何况其他人。
荀彧皱眉:对比之下,天子封袁术作徐/州刺史,要求他九月上任,实为
明升暗降,秦楚淡淡接上,袁术的根基都在京城,少帝却要外派他于徐/州,无疑是在剪他羽翼。他的朋党居然也肯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郭嘉的目光于是短暂地投向了曹操。
是了,曹操早年与袁绍交好,交友圈也不可避免地与其弟袁术有所重合。事关袁家二子,他应也有自己接触消息的渠道才对。
曹操接收到众人目光,自然明白原因,沉吟片刻,还是摇摇头:宫中消息放得突然,袁公路不知所措,操亦未曾听闻此事。
他说得也的确合理。如今皇权衰微,世家因此如日中天,以德阳殿那情况,要做到打压袁术,确实也只有先斩后奏这套奏效了。
只是刘辩实在愚蠢又狡诈。
他要是真的聪明,就不该这样明目张胆地提拔袁绍而打压袁术,惹得世家警惕;可若说他真的愚蠢,却要在这时候额外以识人之明赏赐秦楚,稳稳将黑锅推到了大将军身上。
所幸这锅甩得不太熟练,真正惹到的也就袁术和他的几个走狗。虱子多了不痒,反正这愁怨是结下了,一百人和一百零五人差别不大。
真是救他救早了,秦楚面无表情地想,早知如此,不如让他只剩两口气的时候再回归帝位,多少也是个听话的。
系统飘在她身边,闻言很是感慨了一声:唉!权势弄人!
人工智能虽然难以理解人类情感心绪,但至少在各色史书演义以及流行小说中学会了一个道理:上位者都不是好鸟。
当然,不是好鸟的范畴一定不包括将军府的秦异人,毕竟它跟在秦楚身后近二十年,眼睁睁地看着她从襁褓婴孩走到现在,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偏爱,坚信自己的玩家永远是最优秀最可爱的。
至于先后两代皇帝,那是真的狗。
就在仓鼠系统有一搭没一搭地窝在秦楚脑内跑滚轮,听着四面八方的消息涌上大将军府时,它终于在一堆陌生名词中抓住了一个重要信息:
袁术的确听话地跑去徐州了,但他偷走了刘协。
遭受天子贬谪后,立刻挟走显些被董卓推上皇位的陈留王,袁术此举究竟是什么意思?
就在杨彪那群世家惊疑不定、想方设法联系袁术的时候,秦楚满脑子只有破罐子破摔一条评价。
无论哪个时代都有蠢才,她对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袁术无话可说了,此人又卑又亢已经超出了她理解的范畴,她最后只能感叹一句,能和袁术脑回路连上的,说不定只有刘辩了。
消息传过来的当天,孙策就抓着周瑜找上了门,推门直直地往秦楚案前一站,剑在腰间晃了一晃,他抱拳问:
主公,陈留王被带走,要我和公瑾一起去追吗?
按照袁术那四体不勤的公子哥水平,再加上八岁的刘协那小身板,速度必然是快不到哪里去的。
孙策周瑜快马加鞭跑个几天,说不定真能把陈留王抓回来。
秦楚没有回他。她此时还低着头,目光一丝不苟地钉在桌面,正一笔一划地在改进过的蔡侯纸上写着什么。
孙策不知什么情况,还以为秦楚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朝廷忠良,于是眼巴巴地看着她,好声好气重复了一遍:
主公,我们要追吗?
周瑜眉头不受控制地跳了一跳:咳。
毕竟是不久后名满江东的儒将,周瑜早在前几回议事时就琢磨出了端倪,隐约察觉到了秦楚的真正想法。
大将军当然是有野心的。
只可惜孙策被回忆蒙蔽了双眼,还以为他的阿楚依然是当年那个擒放刺客的阿楚,为人纯善正义无邪,一心要为朝廷竭诚尽节。
孙策满心莫名,压根没看见周瑜的眼神,有些困惑,又问了第三遍:阿楚?
秦楚这回终于抬了头。
她叹了口气,眉目间却并不见无奈,仿佛只是单纯为解释本身而困扰罢了。
秦楚搁下毛笔,指了指对面木榻,对着两人示意:坐。
待二人落座,她才又一次开口,并没有给两人喘息的机会,毫不犹豫地对着江东双璧抛出了一串问题:
阿策公瑾觉得,袁公路为什么要带走陈留王?是痛恨陈留王吗?还是因为痛恨天子呢?
孙策一怔。他的眉头无意识地蹙起,目光梭巡片刻,最终落在地板上,漫无目的地扫视着编织精巧的席面,沉默少顷,才道:
袁术受天子贬谪,心里应当有所不满。但说是痛恨,也有点太过了。
周瑜一垂眼,脑中飞快地掠过袁术近几月的所作所为,心中暗暗抽了一气。待孙策说完后,他才缓声回道:
袁公路有野心,并不针对天子或陈留王。
嗯,她总算露出了今日第一个满意的笑容,对着周瑜点了点头,不紧不慢道,他只针对同样有野心的人。
袁绍直面乱臣贼子,因而有了大义之名。袁术迟了一步,虽有与兄长相抗的野心,可到底差在了声名,此时又被天子这样外放。
既然举不起忠义的大旗,那就
那就不要举了吧。
如今天下动荡,饥荒瘟疫四起,反贼流寇横行,皇帝只要姓刘就行,至于到底是哪一位,真的重要吗?
她最终眯起眼,轻轻笑了一声:
当然不用追。袁公路夺人,最该着急的可不是我们啊。
第97章
转瞬之间, 风云再起。
刘辩大约也没想到袁术是这么个德行,丁点贬谪都遭不了,一气之下居然直接把陈留王给偷了,策马一去几千里, 现在再想追, 也已经来不及了。
看来袁家的挫折教育实在不太行。
朕不过是让他去徐州做个刺史!还没发他去交州呢, 竟敢、竟敢他的手猛然一抖, 触摸到了冰冷的瓷器, 不由重重地抽了口气。
什么混账!少帝撑起身子,发泄似的一推食案,青瓷盘上玲珑剔透的大宛葡萄咕噜噜滚了一地,随后便是啪的一声,昂贵的青瓷四分五裂。
内侍低头匍匐在地, 不敢说话。
十四岁的小皇帝按住衣襟, 急促地喘了两声,黑赤龙袍下的孱弱胸口急促起伏着,他捏紧了袖口。
那内侍斗胆抬起头, 颤巍巍地叫了声:陛下、还请请保重龙体。
刘辩:
他长吁了一口气,微微合上眼。
自他被董卓李儒灌完鸩酒后,世界就像变了个模样。哪怕他被秦楚勉强救了回来, 到底是没法回到过去了。
他夜夜被梦魇惊醒,一身冷汗地睁开眼,脑中依然盘桓着那杯鸩酒,看见它在灯光下反射出的董卓狰狞的笑容,只觉痛苦不堪。
眼看着那点余毒在身体里打转, 即便每天按照太医令的要求服药, 他真正清醒的时间也不超过五个时辰。
刘辩无法控制地走向自己父亲的老路, 变得贪婪而多疑,只是刘宏贪图享乐、他贪恋权势;刘宏忌惮世家,而他疑心所有人。
我要死了吗?他感觉眼前发黑,宫殿的雕梁台阶、灯台案几,还有滚了满地的葡萄,都带着恍惚的重影。
刘辩低下头,看着自己控制不住颤抖的双手指甲还泛着紫色,他觉得自己好像摸到了死亡的门槛,扪心又问了一句,朕是要死了吗?
那内侍还低着头伏在原地,似乎真的在畏惧他的皇威。
刘辩苦笑了一声,伸手抚着自己狂跳的胸口,又等了一阵,待自己的手脚四肢不再哆嗦、牙齿也不再发颤后,才把那内侍唤了起来。
你,快去替我请大将军来。
秦楚佩剑走入寿安殿时,殿内的满地狼藉早已收拾妥当。
刘辩已回归了平静,安安稳稳地坐在榻上,看起来真的就像个人畜无害的傀儡皇帝,看见她来,还微微笑了一笑。
谁说不是傀儡呢。
少帝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划过她平静的面庞,略一垂眼,客气道:伏卿请坐。
陛下今日召臣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是有一事。
秦楚微正了身子。
她腹内关于袁术挟人的草稿已打了个八/九不离十,什么野心勃勃,蔑视朝廷啊,早点解决已除后患啊,这些都是谋士们商量好、由荀彧誊写工整后她再记下的,说是滴水不漏也不为过。
刘辩和袁术都不按规矩出牌,她也只能把设想的棋盘一掀,乱走一通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她准备发展的根据地东武还在徐/州,不先把新晋的徐州刺史拿下,她心中总归是不安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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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英雌养成手册(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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