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真正的战力不是她们,阿楚也无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首领大概是注意到她的视线,不屑地低头看她,终于停下了喋喋不休。
他一挥手,身后跟着叫骂的匪军声音渐渐小下去,中年男人在身后大批黄巾的注视下走上前,对着阿楚露出充满恶意的笑容:
无能小儿,还不求饶?
孽伥贼子,等我杀了你,便让手下将士食尽你血肉!
阿楚提起长/枪,将它横在胸前。阳翟三月的日光毫不吝惜地投射在城壁上,又映照在她明媚的脸庞上。
她上挑的圆眼里几乎跳跃着金色的火焰,双手握紧武器,声音又清又亮,带着这个年纪少女独有的朝气:
来!
与此同时,始终关注着另一队军马动向的荀彧微微点头高玥带领的伏军已埋伏到位,时机一到,便可发令进攻。
郭嘉再次走到城头最前端,微微眯起眼,顶着刺眼的日光,紧紧注视着那道身影。
一个人若想有所成就,不怕没有金银财帛、气运机遇,只怕没有高远的志向与对应的资质。在这样的时代,秦楚能够以女子身份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无论是否凭借外力,都足以证明她的鸿鹄之志。
如此看来,剩下还要印证的,就是她审时度势、进退裁决的能力了。
他俯瞰城下,声音嘈杂难以听清,只看到荒野上的两批人马又相互叱骂了几个回合,最终,那山贼模样的头目咬起牙,先冲上前去。
那姑娘单薄的身形在此衬托下,几乎有点摇摇欲坠了。
郭嘉的右手按在城墙上,粗粝的灰石砖磨着他的微湿的掌心,压出不太平整的红痕。他望了又望,心知是多此一举,还是转头笑着问:
文若觉得她可行?
荀彧也轻轻地笑起来。他入阳翟以来,说话的频率就减了不少,的确是如郭嘉所推测的,防止自己开口多了,权力就从阿楚移到他手中。
她是朝廷指派的守将,自然是有过人之处。他说,奉孝愿意留在这里直到现在,不也是清楚她与旁人的不同吗?
他简直像一只护崽的母鸡,虽然嘴上还是那样谦和有礼,表达出来的意思却处处是维护。
郭嘉知道他年少时被救过,但不知道他眼里的滤镜叠得究竟有多高,也无奈了:
行吧,我承认她是个有想法也有谋断的。可是她这样的姑娘,扮个男装也还好说,偏偏就是要大张旗鼓地上场。此前可从未有这样的先例呀。
他话音未落,底下忽然传来激烈的掌声与叫好声,听不出是哪一边的。
郭嘉立刻抻起脑袋去看。刚才在阿楚面前的高深莫测像装出来似的,她一走就原形毕露,又是瞪眼又是觑眼,只恨城楼建了三丈,高得他看不清楼下。
荀彧看着他急切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调侃道:
奉孝这样说,难道就不愿意看她接下来的表现吗?
郭嘉咳了一声,收回脑袋:有待观察,有待观察。
就在下一刻,城下人群又爆发出一阵响声:
好!!!
伏将军好!!!
听了这么久,总算听出来一句有用的了。
他趴在城墙边缘,一听这声音,立刻又探出了头,毫无仪态地四下张望。定睛一看,就被底下这场面吓了一跳。
贼首那匹瘦骨伶仃的花马已经被扔在一边了,它主人已经被踹翻在地上,手里的长刀要掉不掉地卡在右手中,左手应该是被卸过了,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向外翻折,软趴趴地下垂着。
秦楚这姑娘还真是没打过仗,把人家首领当成街边闹事的混混一样殴打,手里一杆枪几乎都没怎么动过,就靠着拳打脚踢,把这三十多岁、高她两个头的男人揍的鼻青脸肿。
头目呸地吐出一口血,看着她拳头又要落下,连忙嘶哑着声音讨扰:
等一等!等等!
阿楚一脚踩下去,铆钉战靴直接碾在他的脸上,男人的声音弱了下去,她冷笑一声。
仁义不是给下作反贼看的。
原本支起脑袋想看官军受挫的黄巾都傻了眼,一个个呆在原地不敢妄动。
他们当然是见过十四岁女孩的,因此才更加惶恐这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活人能做到这样吗??
还好这些人也不是全蠢。扎着黄巾的人堆里忽然传出一道声音,不知哪个反应快的,立刻不讲武德了,嚷了句:
我们上啊,打过去!
无组织无纪律的黄巾杂兵立刻把这话一波一波向后头传。他们没有传话的士兵,有什么指令都看自己耳朵,实在不行跟着上,别人打哪儿就打哪儿,反正人多。
打过去!
打过去!
这话也没传到后面,反正前头那几个厉害点的已经一窝蜂冲上去了,剩下那些农民出来的起义军,也就跟着想上涌。
阿楚向后一跃,照夜玉狮子心领神会地上前,阿楚一蹬便跳上去。她握住缰绳,脊背直得像一把出鞘的剑,那双泛着绿光的眼睛好像夜间森林里掠食的猛兽,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所有人。
她抬手举高了长/枪:
儿郎们!
身后士兵看她将对方头目捶得满地找牙,一腔热血早就涌上脑门,早等着她一声令下了。此刻正是斗志昂扬的时候,士兵们立刻接上了她的话:
冲!!
憋了这么久的气,是应当好好出一出了。
荀彧站在城头,低眉向下望去,只看见四千黄巾尽数向前,赤手空拳的、提着锄头木棍的,都在队伍尾端,松松散散地,随着人流涌上前。
差不多了。
他打了个手势,身旁的旗兵立刻上前,握住城上牙旗粗壮的旗杆,用力挥舞这是伏军出击的信号。
潜藏在树丛中的高玥始终注意着城楼上的动静,看到赤色牙旗以特殊的频率挥舞着,明白这是进攻的旗语,唰一下从隐蔽的丛林里站起身,对着身边的旗手重重点头。
时机已到,即刻出击。
第44章
将军来!干一杯!
哈哈哈, 将军好酒力!
阿楚握着白玉箸,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烤肉,眼前觥筹交错, 耳边劝酒声此起彼伏,心下感叹。
好哇,这阳翟令陈佑,看着是个正经人,没想到喝酒这样厉害,又要和郭嘉争高下,又要来劝高玥的酒。
还好她自己姑且算个未成年, 拒不饮酒没什么问题。
如今敌军已破, 万事无恙,宴席自然是少不了的。
此战的胜利几乎是压倒性的, 陈佑于是做主, 在城内举办庆功宴,也算补了昨日官军入城的接风仪式。
之前高玥潜伏出击, 从侧后方攻破了战力最薄弱的农民军,吓得黄巾们溃不成军, 丢盔弃甲。
前面能打的那几个, 本来和城门前的五百新兵缠斗得难舍难分。忽然听到身后动静,转头一看,几千的士兵被高玥打得仓皇逃窜, 本就不太稳定心立刻虚下来,结果被阿楚抓住时机, 一枪挑起好几人, 打了个落花流水。
陈县令都看傻了眼。
此前陈佑虽然也打退过两波黄巾, 可是他有一座城要守, 只求个平安稳妥,后续也没了其他动作。
秦楚却是个下得去狠手的。这姑娘之前也没上过战场,但那心狠手辣的德性真像是天生的,仗着阳翟城就在身后,快狠准地截断了他们的退路,手起刀落便把领头几个匪里匪气的贼头给宰了,剩下的只喊投降不杀。
降将不杀!
我、我!
剩下的黄巾立刻投降。
除了前面那些山贼出身,惯于组织手下烧杀抢掠的恶匪,其他大多都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听着风向就加入的普通农民。
这些人自己活不下去了,就去当土匪,欺压其他安分度日的平民,以为自己人多势众,藏在人堆里无人看见,就明目张胆地吸食同类的血液,这是群氓的恶意。
他们平庸却恶毒,要在最底层的百姓里再划出一道分界线,自己爬上去做奴隶中的上层人,侵袭其余百姓的的生存空间。
这样的人,能有什么血性呢?
后头的黄巾抬头一看,前方将领的头颅还在地上滚动,死不瞑目的脸正对着他们,吓得人疾退几步,立刻扔下手中武器,军队立刻分崩离析。
按理说,这种人阿楚是不想收的。然而郭嘉告诉她,军队只看将领而不看士兵。
亭主既然说降将不杀,又何必过问他们曾经做过什么呢?他很认真地说。
千万人的军队,是不可以把他们看作无数个体的。因为所有的个人特质都会在群体中被掩藏,正如此时黄巾的首领是山匪,他们才敢蔑视阿楚的能力,大肆进攻阳翟。
水至清则无鱼,身处高位的人,眼睛里必定要容一点沙子的。
阿楚最终听从了郭嘉的建议,收下了三千余人的黄巾残部,交给了高玥去带。
她手下缺人缺得很。
阳翟的县尉吧,虽也退过黄巾,但还不能说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人才,更何况她一个无官无衔的亭主,真觍着脸要了人,对方也未必会答应呢。
没办法,只能辛苦高玥和她自己了。
高玥高玥此时生在陈佑的叠声劝酒下举起铜爵往嘴里倒酒。
生猛。阿楚在心里赞叹,不愧是吃下蔡琰黑暗料理都不眨眼的高玥,被灌酒都如此无畏自如。
好酒!再来!
阿楚眼皮一跳,转过头,果然看到郭姓酒鬼摇头晃脑地斟酒。
注意到阿楚的视线,他还笑眯眯地抬手举樽,要和她隔空干杯。
阿楚:
这家伙开宴前忽然找上她,说要做个交易,把阿楚吓了一跳,还以为又出什么大事了。
郭嘉摸着下巴顿了好一会儿,欣赏完她紧张的表情后才开了口,说要一坛她先前拎上山的酒,代价之后再说。
阿楚头一次对别人坑蒙拐骗,还不熟悉操作,自觉有求于他,只好有求必应,咬牙切齿地把酒给了他。
谁知道郭嘉能给什么做交换呢,搞不好就是说着玩的。
她想了想,算了,身外之物不足挂齿。
郭嘉还在和她隔空举杯,骗到美酒得瑟得要命,阿楚一低头,看着酒爵里微温的牛乳,又看了眼没个正形的郭嘉,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把它举起来,咕咚一口倒进嘴里,果然被腥气冲得直皱眉头。
汉代的杀菌技术不比后世,哪怕这牛乳烫了好几遍、额外加了蜂蜜,那味道还是怪异得很。
咳、咳咳
好难喝!
阿楚现在十四岁,还在发育的时候,虽说受了系统影响,长得慢了些,可是伙食还是要保持好的。
身高对于武将来说真是太重要了,万一她哪天因为个子矮而打不过两米多的吕布,那她的金手指开得也太丢人了!
她勉强坐直了身体,努力控制住表情管理,恰好和转头饮酒的荀彧对了个正眼。
他可真是个体贴的好人,看了眼阿楚喝得差不多的酒樽(或许她更适合用茶碗),愣了一下,居然问:异人的牛乳要再加热吗?
阿楚心想不如加点茶叶泡个奶茶吧,然而东汉现在的茶与后世不同,端上来也都是葱姜枣片,说不定只有蔡琰喜欢,实在没什么意义。
她摇摇头:都喝完了,不用了。
这一声推拒音量不大,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她是此战主将,全局调令与击溃贼首都是她的功劳,又是钦定的官军将领,于是当仁不让地占据了主位,坐在所有人目光中央。
阿楚今日的表现得太突出,一上战场便如煞星般左冲右突,轻易就挑翻了一批人,的确如如自己所说的,很是树立了威望。
也是因为这个,她拒绝了一次敬酒后,再也没有人来劝。
陈佑立刻道:哈哈,亭主乏了吗?上歌舞美人吧?
阿楚瞥了他一眼陈县令也真是个人才。
世家庶支其实和寒门差不太离,不过多了层与大族的血缘关系,特殊的日子可以造访主家,勉强能混混日子罢了。这陈佑坐在宴席上,和真正的世家荀彧没什么交流,反而坐在下面,一杯一杯和郭嘉对冲,此外又是劝高玥劝个不停,现在居然还能空出心思来,注意阿楚的动静。
本以为是个老实人,结果也挺滑溜啊。
阿楚一听美人,扬起眉毛睨了他一眼陈佑做事干练,为人也处处留心不多言语,应当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才对。
在场的所有人里,她与高玥功劳最大,可两人都是女子。阿楚更加是未曾隐瞒身份,也因此受到敌人的谩骂羞辱。在这样的情况下 ,美人这个词的含义,便深了太多。
果然,高玥脸色也变了变她被宦官作为养女收养过,若不是养父被杀,如今或许也是贵人宴席上的歌舞美人。
阿楚心中生疑,脸上异色一闪而过,还是笑道:
但听陈县令安排。
陈佑好似未曾看见她的古怪,拍手唤人。
上来吧!
阿楚于是眼睁睁地看着,一群男人鱼贯而入。
阿楚:
高玥:
其中一个长相清秀的,抱了把琴坐在边上,一言不发就开始弹;另一个低着头看不清脸,不过身材魁梧,抱着剑走到中央,倒是很有点武将气度。
后面几个立马跟了上来,陈佑对着他们一点头,那些年轻男子纷纷走到阿楚身边,给她倒热牛奶。
阿楚:?
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就着背景的绕梁雅乐,僵硬地扭头去看身边的人。
高玥满脸茫然,云里雾里。
郭嘉显然也没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一挑眉,饶有兴味地看过来。
荀彧荀彧感受到她的视线,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别过头去。
哦,这就是我没看见,不会告诉你家长的意思了。
阿楚随意看了眼四周,其他男人要么低头避开此处,要么乐呵呵地推杯换盏,可以无视,连琴师都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倒是宴客厅中央人,长剑还在手中翻飞,有点岿然不动的意思。
系统含泪抹脸,感动不已:秦楚,系统的好玩家,你也长大了。
阿楚无语,对着这群人说:你们挤到我了,可不可以排个队?
与宋元明清相比,东汉的女性地位还不算太低。前面虽有董仲舒的三纲五常、班昭的《女诫》,但外戚势力的壮大,也使皇后、太后等高层女性握住了权柄,真要讨论的话,这年头贵族女人养几个面首,也无可厚非。
她虽然不太排斥,但是
这些男人一定要跟麻雀争食一样凑过来吗?!
显然汉代人民还不理解为什么攀高枝也要排队拿着爱的号码牌,对阿楚的吐槽置若罔闻,三四个人在主座边上挤来挤去,愣是把县府的宴客厅扭成了南风馆盘丝洞。
她撑起手臂刚拨开一个要朝她脖颈这儿靠的,后面又来一个要贴在她背上的。
她今年才十四岁!这是骚扰了!
好声好气说话你不听,真当我是冤大头啦?
阿楚有点不耐烦,一敲桌面,对案几旁边的雄性白幼瘦龇牙咧嘴地笑了一笑,阴恻恻地开口:再挤就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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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英雌养成手册(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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