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会替他给李蔚明道歉?方航问她,你凭什么替他道歉?你知道他干什么了?
他到底是干了多伤天害理的事了?
你们都这么恨他,你们能不能有一个人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让我们相信我们跟错了人?
你们能不能把这件事解释清楚,我们不明白
方航用力按下遥控器。
虚化的远景里,男孩把嗓子喊哑了,还在喊妹妹的名字。
他找了所有的地方都没能找到妹妹,天很快就黑了,他看着最后那条漆黑偏僻的巷子,咬了咬牙跑进去。
画面在这里暗下来。
漆黑一片的屏幕上浮出标题,是深红色的火苗,外面框着一圈示亡号。
人呢。方航盯着他,骆小姐,你们家十三年前就把丢了的孩子找回去了。
方航问她:人呢?
第38章 浑水
投影仪嗡一声响, 画面大亮,刺目的白亮光线像是劈头盖脸洒下来。
先导片放完了。
软件自动跳转,又继续播放起方航之前正在看的视频。
那天在酒店外的直播, 有人录了屏。
骆枳在推搡里摔在地上。
他的记忆很不清晰, 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 又听不见。所以他靠在那里,认真看着妹妹的口型。
隔了许久, 骆枳的眼底终于透出些微恍然。
原来他的妹妹在给别人道歉。
原来他的妹妹不想再认他这个哥哥。
他的妹妹站在那个地方,为了一桩莫须有的罪名去替他给别人道歉,去替他承认没做过的事, 和他泾渭分明地划清了立场。
骆枳安静地看, 他甚至没怎么动, 只是靠着路旁绿化带被修剪整齐的矮灌木。
他忽然像是很困又很疲乏了, 所以他慢慢地合上眼。
那样的动作像是在告别。所有的情绪都渐渐化进不起涟漪的平静里,然后那一潭水面不再波动,只是陷入寂静的黑穹。
这是淮生那个总经理吗?
一片沉默里, 方航忽然开口:这是他妹妹?亲妹妹,不是捡的?
骆橙徒劳地躲着光。
她打了个哆嗦,僵硬抬头。
方航没让她回答之前的那些质问, 似乎对方也很清楚,她根本就回答不出任何一条质问。
方航是在念视频下面的回复。
不是所有人都看综艺和追星, 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什么李蔚明。
倒是任尘白忽然发出来的那一段视频、一段录音,平白掀起一场轩然风波,许多人直到这时候才知道骆枳。
许多人到这时候才知道骆枳, 才了解了以前发生过的事。
要这种妹妹干什么啊?
方航慢慢翻页, 往下念:那个视频也看了,把他哥骗去酒店的也是她吧?
差不多就是这么回事吧。
去帮外人害自己亲哥, 说是过生日把人骗过去,还把蛋糕砸了。
就算不知情,脑子也没有?这种酒店装潢是干什么的,看不出来?
跟李蔚明绝配。
对了,她刚在直播说什么,她也是李蔚明的粉丝?
这就难怪了。
这就难怪了。
方航放下手机,看着骆橙。
这位体面优雅的骆小姐,这时候倒是不发抖也不哭了,只是怔忪地抱着头僵坐着。听一条回复,就像是被笞打似的瑟缩一下。
然后方航忽然想清楚了骆橙的用处。
骆家这段时间的势头非常不好,企业股价跳崖一样往下跌,那些追着凑过来的股东一夜之间就全没了影。
没有理事会的支持,简怀逸也已经差不多被他们架空了。
否则方航也做不到公然违逆他的意思,把骆橙带来这里,而不是送去什么更龌龊的地方。
他们厌恶骆橙,但也绝不会去做那种勾当。
淮生娱乐虽然已经快被裹挟着落到绝境,但还好,除了一个李蔚明,没出过任何会让小骆总不高兴的事。
没有意义,你已经不是骆总的妹妹了。
方航走过去:你是害怕、后悔还是绝望,都没有意义。对骆总来说,你早就不是他的什么人。
在那个酒店的门口,骆枳已经告过别了。
骆橙转动眼睛,迟钝着看向他。
方航像是完全没看出她的异样,忽然拿出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给她讲解清楚了淮生娱乐的艺人约和各类合同。
淮生娱乐在骆枳手下,合同一直是最宽松的。
不光是对艺人,对他们这些人也一样。骆枳不喜欢所谓的卖身契,也不喜欢高昂违约金,要是有人找到了更好的去处,几乎是放任着来去自由。
圈子里其他公司大都不这么干,这样做会不会出问题?其实不尽然。
这样做最大的问题,就是骆枳自己几乎挣不到什么钱。埋头干了两年,公司的势头越来越好,总经理连要买船票还是买剧本都只能二选一。
不过骆枳也不太在意这个,他什么样的日子都能过,能睡办公室也能住小旅馆,最大的爱好就是玩《地铁跑酷》。
你要是在那时候来公司,现在就算要走,我们也拿你没什么办法。
方航讲解到这里,停了一会儿,又说:你要是那时候来,能赶上氛围最好的时候。
公司的艺人没有太火的,但都很努力,给他们请了很多老师。只要这几年吃点苦把工夫磨出来了,不用怕只能吃青春饭。
骆总自己被黑过,当时公司状况太差,完全没办法。后来有了钱,给艺人的宣发公关都请了最好的。不是那种掐挑做流量的好,就是特别专业,不会让艺人受委屈。
资源是排不进顶流,但跟我们长期建立合作的有好些家。只要是我们推荐的艺人,他们闭眼要。
方航的语气很平淡,他靠着墙,毫不意外地看着骆橙从那种逃避的呆滞状态里慢慢回神,近乎哀求地对他吃力摇头。
他就知道,还是这些对骆橙的打击更大。
这些原本都是骆枳给骆橙准备的。
对这种人来说,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些更后悔?
原本可能会属于她的,那么好那么顺利的一切,都被她自作聪明又自鸣得意地亲手给毁了。
骆枳根本就不喜欢开公司。
有次他们开庆功宴,所有人都喝醉了,骆枳给他们讲自己环游世界的理想,从二十岁一直安排到了八十岁。
能把淮生娱乐做成这样,只不过是因为骆枳自己做艺人走的那条路太苦了,就不想让任何一个人再受委屈。
那天的庆功宴开在KTV包厢,骆枳被他们起哄得没办法,坐在角落的话筒前唱了很多歌。
后来骆枳坐回阴影里,抱着吉他跟他们聊这些的时候,他们还不明就里地起着哄,让骆枳不如复出。
公司的状况早已经今非昔比,他们东一句西一句地要送小骆总星光璀璨,说一定会有数不清的人喜欢骆枳,告白信和礼物说不定能淹了公司前台。
骆枳也被灌了不少酒,在那些格外离谱的畅想里也跟着笑,又忽然像是忽然醒过来,轻轻打了个寒颤。
骆枳抱着吉他,慢慢拨了两下弦。
不了吧。骆枳的眼睛很清醒,不了。
唱不准。
骆枳敲了敲左边的耳朵,挺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听不清楚了。
骆总本来想送你个剧本。方航说。
骆橙向墙角蜷得更死,她抬起手去用力捂耳朵,却挡不住方航的声音。
又不是被人打得几乎失聪,即使多年以后,也会因为身体状况或是情绪的影响复发。
只是捂着耳朵,怎么能挡得住呢?
班子都快搭好了,骆总自己忙了好些天,没用公司的钱。
方航看着她:还好没给你,不然就糟蹋了
他停下话头,走过去,拿开骆橙僵冷的手臂:听不下去了吗?
这样不行,刚说到正题。方航说,你签的艺人合同,不是骆总当初定的那一版。
骆橙原本还在绝望地拼力挣扎,听见这一句,却忽然定在原地。
她像是彻底意识到了什么,终于慢慢变了脸色。
简总重新拟过合同,你是第一个签新约的艺人。方航把她自己签过的合同给她看。
在新合同里,艺人是必须绝对配合公司给的工作,无权拒绝任何安排的。
合约期没到就要提前解约,当然也不是不可以。
相应需要赔付的违约金数目,对当初的骆家来说或许不以为然。但如果是现在就算真把骆橙卖了,也不可能凑得齐。
淮生娱乐的法务部也很不错。方航忽然想起来,对了,骆小姐,你知道李蔚明现在人在哪吗?
骆橙脊后生出浓浓寒气,她死死攥住那份合同,强烈的不安彻底盘踞上心头:在在哪?
等着开庭。方航说,诽谤加上诈骗,情节严重数额巨大,法务部会好好招待他。
方航从她手里抽出合同,收回公文包里。
骆橙几乎要被这种近于窒息的沉默溺毙,她看着方航收起那份合同,终于像是被一寸一寸抽走了仅剩的几丝力气。
骆橙木然地动了动嘴唇:你们要我干什么?
骆小姐喜欢当明星,是吗?方航说,直播吧。
龚导的剧组是在场地环节封闭,不禁止演员和外界通过互联网互动,本身也会边拍边放,正好适合在拍摄间隙直播。
直播读评论,直播道歉,最近这个流量应该会很高你不是很喜欢道歉?
方航又把那个平板递给她:那就一直道歉吧。
明禄又一次带人把任尘白拦在了码头。
任尘白拄着拐,人倒是没有前些天在望海别墅时候的恍惚狼狈,收拾得很齐整,甚至隐隐又显出几分过去的斯文。
他的一条腿断了,可他却好像完全没注意这件事。
那条腿甚至依然有明显的扭曲和错位,被随便上了些药就扔着不管,现在已经有些定了型,自然不可能再吃得住力。
我知道小枳不在了,我不是来向你们要人的。
任尘白对着明禄,礼貌地笑了笑:抱歉,我前些天脑子不太清醒,做了些冒犯的事。
任尘白转过头:我可以在这里和小枳说说话吧?
他人看起来平静,语调也听不出问题,只是说话的时候并不看人,眼里透出某种瘆人的异样亮光。
码头原本也不是明家的,明禄不置可否,只是示意明家人稍稍让开。
任尘白拖着那条腿,旁若无人地向前走,一直走到满是油污的黑水里。
他像是终于到了和骆枳近一些的地方,微笑起来,慢慢坐下去。
他坐在水里,伸出手,抚摸着平静的水面。
小枳。任尘白说,李蔚明判了七年。
你怎么这么厉害?这件事还是你自己的公司打的官司,他们还教训了骆橙。任尘白问,我怎么什么都帮不上你?
他在身上翻了半天,才终于在最后一个口袋里找到手机,按亮屏幕,点开播放:你看,看,骆橙在念夸你的评论。
直播里的骆橙,倒是就快要符合龚导演的要求了。
受李蔚明那场风波的影响,骆橙的名声也跟着狼藉。而骆橙的学校论坛里也开始传出些风言风语,据说骆枳在酒店外被人推摔了以后,就被这位骆小姐带回家,扔进仓库藏了起来。
如果说前面做的事还只是叫人心寒,这种传言要是真的,就只剩下了彻彻底底的荒唐和离谱。
骆橙现在是淮生娱乐的艺人,按照合同,必须按要求直播固定内容和固定时长。
起初念评论的时候,她念几句就会忽然失控崩溃痛哭,甚至会忍不住出言辩解她直播间的超管很公道,于是真就禁了一分钟的刷屏,让她辩解。
然后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任尘白笑着说,过了一分钟,直播间差点都被骂封了。
我本来想把她干的那些事都放出去的,但龚导演要拍纪录片,签了协议任尘白的声音忽然停顿。
他像是毫无预兆地卡了壳,张着嘴半晌,才又出声:龚,导演。
任尘白有些困惑,摸着水面:小枳,龚导演为什么让我滚,还说母亲会怪她,会恨我?
水面上全是油和污物,连一丝光线都映不出,任尘白自然也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愣愣坐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是来给骆枳看直播,又松了口气:你快看,小枳,骆橙在夸你。
你是不是一直想听骆橙说这些?任尘白跟着直播间,一句一句地念,没想到骆枳唱歌这么好听。
补了以前的事,这种水平还用得着以势压人吗?
挡了谁的路,被黑了吧。
刚去补了综艺,现场这么好,快养好身体吧,多唱几首好吗?
从雨里弹吉他的视频来的,以后开心一点吧,开心点好吗?
直播间里的骆橙木讷地低声念,任尘白带着笑意跟着重复,两个声音叠在一起,几乎有些叫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你别生他们的气,很多人都没看过综艺,连李蔚明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他们都是刚刚开始了解你的。
任尘白温声解释:以前老是有人要把你藏起来,现在没有了,所以他们就看见真正的你了。
他们不知道《火苗》的主角就是你,还以为你在我家医院养病呢。任尘白想了想,又给他补充,李蔚明他那些粉丝,早就不敢说话了。
当然也有不少墙头草,以前跟着跳着脚的黑骆枳,看着风向一转了又改口但有淮生娱乐的人盯着,这种评论根本就不会被筛选出来放进直播间。
至于李蔚明的那些偏激的粉丝,大多在惩恶扬善的时候就完全没想着保护个人隐私,事情反转以后,自然也只好面临该有的反噬。
任尘白当然知道这些远远不够。
但他想,骆枳的脾气那么好。
这次的错太严重了,肯定不能像以前那么好哄了。
可这样每天都来道歉,都来陪骆枳说说话,总还是能稍微起上一点作用的吧?
任尘白念了一阵,又忽然想起来:小枳,你还有点心吗?
他看着水面,像是得到了个什么答案,慢慢露出笑容,欣然伸手往水里去探。
水下只有大把的泥沙,他抓着那些湿沙,毫不犹豫就要往嘴里送。
跟着他来的是任家派的助理,似乎也不是第一次应对这种事了,扑上去按着他的胳膊拦,又狼狈地抬头望码头上瞟过去。
明家似乎根本没人注意他们,也没人管任尘白一个人在这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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