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说到这里时,南肃异常坚定地看向了他,眼眶也跟着泛了红:本来喜欢他的那个人,就是我。
他俩本就长得像,如今表情一同步,真是让人不由感慨神奇。
可是,一个曾跪在床边将殿辰哭唤了回来,一个却用匕首顶着殿辰的喉咙,逼他喝下毒药
原来殿辰竟说得一点没错,将光环拿掉后,他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看着这双近在咫尺的通红眼睛,良久后,男子缓缓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衣领,哽咽说道:看见藏在中衣下方的红线了吗?你把它拿出来。
南肃照做,只见红绳尖端挂着一个通体碧绿的玉扳指。
这是他给我的唯一东西,也是压岁钱。
他定定地望着南肃,泪水大颗夺眶而出,说道:我把他,我的名字,还有我的十八年,都给你,但你得答应我,让我活下去
南肃松了一口气,点头道:我本也没打算杀你。
让你活没问题,但是,你不能带着这张脸。
就在这时,曾氏的声音忽然从地牢门口传来。
两人一起望去,竟异口同声地喊了声娘,反应过来后,男子陡然垂下眼眸,鼻子一酸,说道:抱歉,叫习惯了
曾氏并没有对此事介意,只是走近将南肃拉起来后,拍了拍他衣服上的灰尘。
然后,曾氏这才叹息一声,对男子说道:其实,你大姐姐也知道此事,这些年她给你酿的梅子酒,都是真心实意的,她刚才还央求我来着。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的脸必须毁掉
没问题。
男子看着自己的小腹,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曾氏和南肃都有些诧异,却并未多说什么。母子携手离去后,不一会儿,之前负责记录的中年人就重新坐在了案后
十八年的记忆,怎能一会儿就诉说完呢?
昏暗的地牢里,火把闪烁,男子呢喃的诉说声,不分昼夜地响响停停。
夏日炎热,暴雨刮风,他已记不清过了多久,只是看着腹部一天天地鼓起来。
不过数月之间,他就已经是如此疲累了,他的一生似乎都在一条歧途上行走,每一步都有无穷无尽的岔路,渐渐的,他忽然觉得,好像谁是南肃都没关系了。
偶尔路尧会来看他,跟他说一会儿话,他就像以前那样笑着,上翘的嘴角,弯弯的眼睛,让路尧看得心里直发酸。
只是,故事再长,终究有完结的那一天。
这一夜,姑且算夜吧,因为他已经分不清黑夜与白天了,南肃走进来,忽然不忍地问道:你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见他抬眸,南肃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灼炭上脸会很疼,你可能
我想吃肉。
他看着南肃,突然静静地笑道:什么肉都要,一样一盘。
真是个奇怪的要求。
不一会儿,路尧就走了进来,单手端上热气腾腾的食物,都是南肃之前爱吃的肉食,做得很美味。
世子。他仍旧这样叫他。
南肃如今铁链已经被解开了,嗯了一声,就平静地将盘子端过来。
一时间整个地牢里,只有他咀嚼的声音,他吃着吃着,视线被泪水浸泡得有些模糊,却又笑着擦去眼泪,说道:他妈的,之前真是白遭罪了
路尧静静地看着他,一声不吭。
过了一会儿,南肃如往常般坐在稻草堆上静静出神,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仓皇的脚步声,噼啪的落锁,路尧大步跑了进来,手拿着远行的披风和包袱,低声说道:世子,快走!
男子皱了皱眉:南家要你放了我?
路尧面色苍白,直直地站在原地,听到南家时猛然一抖。男子顿时了然,沉声说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不用管你的家人了?
我昨天已经将他们转移走了。
路尧将包袱塞到他的手里,拧着眉说:世子,明天王爷就要着人对比你胸口的伤痕,准备在自己胸口划条一样的,届时你衣服被扒开,孩子就瞒不住了!
路尧
别说了,快点!
路尧手脚麻利地为他披上披风,向来稳重的脸孔首次现出一丝着急。
他一把抓住路尧的手:那你怎么办?
我们当然一起走!
路尧忽然一把捧起他的脸,笑道:你还有三个多月就要生了,难道你想让宝宝一看见你的脸就哭吗?好端端的一张脸,为什么要让人毁掉?以后我照顾你们,好不好?
说罢,不待男子回答,他就扯起他大步离去。
出了地牢后,男子才知道王府里起了一场大火,一片火海之中,路尧扶着行动不便的他翻上院墙,避开惊慌的下人们,小心又迅捷地朝着外面跑去。
走水啦!
快来人啊
浓烟与炽热,夹杂着肆意妄为的火舌,迅速地向着四面八方吞噬而去。远远的,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成片的砖瓦轰然坍塌!
夫人,不好啦,地牢被人打开忽然间,中年人的声音在几墙之外响起,顿了顿,才又道:关在里面的那个跑掉啦!
什么?曾氏惊慌大叫。
听闻此言时,路尧拽着他翻下院墙,终于落在长街上。
斗大的汗珠从男子额头滚落,在满是漆黑灰尘的脸上滚出一道白亮的痕迹,他手捂着肚子,紧咬着牙,说道:往哪边走?
跟我来!
恩。男子点了点头,将不祥的预感强压下去,夜路难行,他们还有很远的一段路要走。
天地萧索,狂风卷地,漫长的夜刚刚开始,仍旧没有过去。夜幕深沉,云层低厚,黑压压的一片,城外的风呼呼地在吹,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嗖
忽然一支利剑袭来,路尧顿住脚步,回身一劈,将利箭劈做两截。
终于还是追来了!
路尧回身看着身后密密麻麻的火把,就在这时,突然扭身一把捧起男子的脸,在他额头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十八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对他失礼。
男子愣愣地看着路尧,恍惚间,他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的脸色一片苍白,隐约想起他们少年时期一起骑马的样子。
清秀侍卫站在他的身旁,将最好的马匹挑过来,马鞭轻轻放进他手心。
他搭着他的手骑上马背,趾高气昂地俯视下去时,恍惚看见侍卫垂眸微微一笑,就皱眉问道:你笑个屁啊你?
那些记忆骤然袭来,大风呼啦一声吹来,扬起了他们的衣角。
男子用力握住路尧仅剩的那只右手,只觉得路尧的手指修长且粗糙,掌心长满了老茧,有练武握刀的茧子,也有做粗活的茧子。
过去的十八年里,他将他照顾得像孩子一样,可他一直懵懂不知
活下去,你要活下去,但不是作为青渊世子!
说完,路尧就一把将他推开,单手抽出刀,高大的身子迎面向着对面喊杀震天的人马冲去!
走啊!
旷野上一片簌簌,野草高及半身,灰暗的大地上,铠甲和刀剑碰在一处,发出了寒铁特有的清脆声响。
男子泪流满面,跑啊跑,捂着肚子奋力地跑,像是要跑到世界的尽头。
顾桥!记住,你叫顾桥!
却就在听到这句话这时,男子仍是停下了脚步,远远地望去,只见那给了他名字的高大身影堵在小路上,拦截下了所有的追击,鲜血洒落,男人一边挥刀,一边大声喊道:顾桥,听见了吗!活下去
然而,那句珍藏了很多年的三个字终究没再说出口,一只利箭轰然穿透了他的咽喉,他的声音顿时如同漏气的风箱,鲜血狂喷而出,却仍奋力砍杀向另一名王府侍卫。
清秀侍卫泪如泉涌,他嘶声狂吼,像是狰狞的狮子。
鲜血从他的嘴里不断的涌出,他挥着刀,声音破碎断断续续地说道:顾桥活下去活下去
活下去,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好吗?
男子的眼泪疯狂地掉下来,听着耳边穿过的呜咽风声,他不顾一切地捂紧肚子,踉跄地向着旷野尽头的密林奔跑,前路一片漆黑,可他忽然就有了生的欲望
因为,有人记得他的名字。
第六十章 我来还愿了
之前有一个大男孩,喜欢上了一个大男孩。
他们三天两天就打架,打着打着,就打到了床上去,一个哭哭啼啼,一个抿着嘴角,互相都看对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简直一副大怨种的模样!
两人嫌弃地对视片刻,于是,继续打,掐着脖子、捏紧拳头从床头打到床尾
但是,众所周知,床并不是用来打架的,如果两个雄性生物的战场非要定在这里
怒目相视间,他的皮肤在他的手掌里留下了昂贵丝绸般的手感,他饱满的胸膛一点点地挤压走了他肺里仅剩的空气。
他们都还很年轻,下颌的线条美轮美奂,试问,如果这般年轻美妙的身体都不能从凌乱的衣服生剥出来,这样的夜色,怎配叫金陵?
齿唇交错,施虐;十指紧扣,妥协。
他哭红的眼睛消了些肿,一个粉拳砸在他胸口,他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将他揽进怀里,笑着哄道:小哭包,再哭,还揍你!
可很神奇的是,慢慢地,他竟对他产生依赖,他竟对他印象改了改,却还未来得及好好相爱,世事就迫使了他们分离
他和他,千里开外。
报
帐外突然传来响亮的军号声,穿透茫茫原野,回荡在天地之间。
军队渐渐散开,一骑白马缓缓上前,马背上的清俊男子一身白衣,未穿铠甲,肩后宽大红鹤麾迎风飞扬。
北放地域广阔,国家派系林立,边境间无人区众多,各路盗贼横行,人数可观,彪悍残暴。很多名头大的盗贼,甚至可以对抗小规模的国家军队。
一个多月前,大燕就派出殿辰来先行清扫路障,为收服失地的征程打下祭奠。
只见一名斥候远远策马而来,马还未停,便翻身跪地,拱手道:上将军,如您所料,西风荒原上的匪帮来劫城了!
男人脸色苍白,略有病态模样,但目光却犹如鹰隼般明亮,闻言冷声道:出发。
说完,他提缰徐行,一马当先,身后铁骑依序而行,大军开拔的齐整震地之声,每一下都仿佛都撼动着这片土地。
夏日炎热,但天边却挂着一弯冷月,殿辰抬眸看去,清隽眉眼之间,不过数月便多了几分冷峻飒然。
而他和他的目光,此刻,在月亮上相遇了
顾桥看着那如钩玄月,深吸一口气,非但不往南逃,反而奔上盘山羊肠小道,朝山林深处隐去。
若是现在还按照原路返回,无异于自取灭亡,眼下唯一的出路,就是取道东北,越远离青渊和金陵这两个地方越好!
活下去
路尧的声音仿佛还萦绕在耳边,顾桥狠狠咬住唇,手扶着后腰,在交错纵横的山路中一刻不停地逃。
待看见一缕天光从东边的山巅上照过来时,他终于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回身一瞧,只见林莽森森,山崖陡峭,已瞧不见半个人影,只有山风呼啸不绝
午间,一条无名小溪在烈阳底下缓缓流淌,他蹲下身,捧水喝下,待辨别方向后,又踏着溪流走了十里多地,使对方彻底失去追踪的脚印。
眼下入城镇实在犯大忌,可路尧给的包袱里只有衣物和碎银,没有吃的。
顾桥十八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压根不知在荒野该如何烹饪。他费劲抓了只兔子,却不知如何下手,双方干瞪眼了很久后,他也只能无奈一叹,放生了。
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后,傍晚时分,他不得不冒险进入一个小镇准备弄些吃的。
羊汤面~
新鲜的瓜,保熟~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顾桥小心地混在人群中。眼看一家勉强入眼的酒楼近在眼前,他心里一喜,下意识地走过去,却又蓦地想起:他貌似已经不是青渊世子了。
为了掩饰行藏,他脸上黑灰至今未洗去,满身尘埃,酒楼伙计看了他一眼,皱起眉来,满脸的厌恶:赶紧滚!想吃饭的话,泔水桶在后面,自己找去!
顾桥:
泔水桶?
他愣愣地站在那里,一时竟有些惘然,伙计见他不为所动,吆喝一声,猛地扬起拳头:贱种,听不懂人话,是吧?
夕阳照在顾桥的脸上,一张巴掌脸瘦得不成样,越发显得眼睛又黑又大,他嘴唇动了动,随后突然抬起脸来说道:我不是贱种,我有名字。
说完,他转身缓缓离开。
呀呵?伙计差些上去给他一拳,却蓦地看见一名摇着折扇的大户公子走过来,连忙小跳步迎上去,堆着笑道:赵公子,快,有请有请!
走到长街路口时,顾桥看着周围人来人往,忽然生出一种迷茫感。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记得他名字的那个人已经为了保护他而死,他这样一个轻如尘埃的男人,一旦消失,就像从没投胎来到这世上似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顾不得谨慎了,随意拉住一个行人就说:大哥,幸会,我叫顾桥。
那农夫瞪着眼睛上下打量他,仿佛觉得遇见了神经病。
顾桥问:你记住了吗?
农夫抽不回胳膊,只能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
顾桥就微微一笑,放开他,大步走进夕阳的余晖里。
那背影高瘦的一条,已失去了帝都第一浪子的光芒,可却不能用狼狈来形容因为,即便他轻如尘埃,也是有来龙去脉的。
思虑再三后,顾桥还是用一部分银子买了一匹瘦弱老马。
前路难行,他自己可以走,可是,万一宝宝走不动了怎么办?他是这样考虑的,并在即将入夜之时,将一袋干粮放上马背,牵着他的马儿,背着路尧给他的包袱,走出了这座小镇。
这是他的全部,可他不觉得贫穷。
因为他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还有宝宝和路尧的爱陪着他。不要怕,他这样告诉自己。
只是,精神力量再强大,也抵不过人类最原始的欲望。
马儿饿了还可以吃草,他却没吃过草,不过半月,他的干粮吃完了之后,才知道自己当初的行径是有多奢靡,居然要拿面粉和殿辰丢着玩儿。
唉,报应啊报应。他故作轻松地自嘲着时,肚子咕咕叫了几声。
但是,他还有另外一条路嘛。
虽然肚子已经高高隆了起来,可依他的身手,抢个柔弱妇女还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有句话叫做麻绳只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这天午间,他本来鼓足勇气锁定了一个女人,准备做一回江洋大盗,可对方一回脸,他登时就看见了她空荡荡的眼眶,以及,比他还高的腹部此人是瞎子,还是个孕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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