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杀青渊世子!
有刺客!敌袭!带队的礼官这时才反应过来,他也是武将出身,一把抽出腰间的战刀,奋力迎敌,尽忠职守地高呼道:保护殿下!列阵!呼救!反
话音未落,一把弯刃顿时抹过他的咽喉,鲜血大片涌出,那声音顿时沙哑,转瞬只见尸身一歪,就倒在一片狰狞的血泊之中。
一连串的尖锐响声呼啸而来,南肃下意识避开,扭头匆忙看去,只见十几根银色的箭芒从四面八方而来,护在马车外的礼官群顿时被扎了个对穿。
南肃撩开车帘一看,终于通过箭矢认出来了,那是临丹的刺客!
临丹是草原上的游牧部族,与青渊相邻,时常犯境骚扰百姓。听说,他还未出生前,他的父亲在边河一役,曾杀退过二十万敌军,随后屠城而过,拒不接受临丹投降,将敌军首领尽数枭首!
如今,这是来找他报仇了?
几乎就在同时,一阵密集如雨的利箭蝗虫般而来,直接射穿了马车的隔板!
世子!
路尧扯着南肃翻出马车,躲在了白马庞大的身体后方,数不清的弓箭密密麻麻地插在马儿的尸体上,箭头上闪着幽蓝的光芒,一看就知道都是淬了毒的。
该死!都给我上,绝不能让青渊世子封王!
杀机在空气里荡漾起来,浓厚得像是死人的尸臭。
南肃华服加身,行动不便,反应过来后,登时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剑,割掉身后拖摆,挥刀而上,一剑削去了一个刺客的半边脑袋!
他虽跋扈,可却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当第一次被鲜血和脑浆喷溅了一身后,他怔了一下,两臂开始微微颤抖,胃里翻出酸水来,竟下意识要往皇城跑去:临丹刺客!
什么临丹刺客?世子!你还不明白吗?
路尧拽着他,反方向冲入林子,身后的箭雨顿时被茂密的树林挡住,只有少数的箭矢冲进来,力道却也大不如前。
他如何不知路尧在说什么?边跑边摇头,喃喃道:不会,不会的
若当真是临丹人想报仇,过去的十七年里他们该有多少次机会?敢在这种时候动手的,除了他们殿家人还能有谁?不然,为何太庙那般容易就被攻陷?
南肃咬着牙:若燕皇真想杀我,他早下手了!
路尧双刃刀削铁如泥,唰的一声,后方袭来的箭矢被劈做两截:之前您是什么样?现在您又是什么样?花酒不喝了,窑子不去了,要不要直接告诉天下人南世子改性了?并且这刺杀来得如此突然,您就没想过,岂非是皇帝骤然知道了什么?
南肃嘴唇发着抖,无意识地摇着头。
路尧不知道,可他知道这么多年来,自己只向一个人亲口承认过想回青渊
反击!迎战!皇城马上就会给我们支援!
礼部的护卫们仍在怒吼着反击,可敌人实在太多,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疯狂涌上!那些狰狞的脸孔和嗜血的眼睛,好似蛮荒的野兽般吞噬着人心的最后一丝希望。
然而,护卫们不知道的,今日的刺客来源正是他们心心念念的皇城,不会有支援,不会有援兵,他们注定是被抛弃的一队,要为帝国的勾心斗角而殉葬!
世子,快走!
路尧转身一把抱住呆愣的南肃,拉着他就滚下斜坡,只听砰的几声,众人纷纷跳入太庙外的青河,水花灌进耳朵,路尧和南肃顿时沉入水底。
水速极快,半晌之后,两人露出头来,只见两旁的敌人仍旧在后面林中追赶。
南肃体力渐渐不支,没一会儿,突然伸手按住腹部,嘴唇骤然青白。
世子,世子?路尧的声音显得有些模糊,南肃费力地转过头去,只见路尧正揽着他的腰,费力的划水,见他望来连忙沉声说道:世子,坚持住!
嗖
忽然间,河水被染成了暗红色。
南肃只觉得身子猛然下坠,透过眼帘的血污,看见一只被飞来马刀斩断的手臂与他一起沉进水底。
画面缓慢地灼伤了南肃的眼睛,一朵血花瞬时间从路尧的断臂处喷涌而出,混进河水里,那血珠之上的滚烫温度甚至能触碰到他冰冷的脸颊。
呼吸瞬时间停滞了,他愣愣地继续往下沉,听着路尧忽然爆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啊啊
血色弥漫成雾,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绯红。
他惊恐地睁大双眼,看着路尧在上方孤绝的身影痉挛几下后,又咬着牙,迅速游下来,伸手握住他的手,然后潜到他身下,用力地将他往上推。
可是,他的阿尧,只有一只手了啊
鲜血从那狰狞伤口中不断溢出,涌入了南肃的口鼻,南肃张开嘴,想要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吐出一串破碎的气泡。
娘子怎么知道我不受宠了?
咦?那你不会和你父皇联合在一起诳我吧?
你说呢?
你说呢。
你说呢
泪水霎时间夺眶而出,绝望似乎在一时间将南肃的心脏刺破了,冷水呼啦啦的涌进来,填满了他心底的隧洞。
其实,直到此刻他还是不觉得殿辰会背叛他
可这份信任的代价太大了,实在太大了
光线越来越盛,腰上突然传来一股力量,南肃拼命回过头去,只见路尧整个人迅速跌入深渊,黑暗一瞬间就覆盖住他的身影,唯剩一双眼睛,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似乎在一遍遍的诉说:世子,活下去,活下去
活下去,别忘了,我们要一起回青渊。
时间那般急促,快的抓不到一个尾巴,南肃眼泪突然疯狂的掉下来,挣扎着回过身,忽略掉腹部传来的阵阵痛感,迅速下潜,睁大了双眼在幽深的水下翻找着。
没有,没有,仍旧没有。
他绝望的大哭,眼泪流下来,和鲜血混在一处,脸色铁青,身体渐渐僵硬,动作也不再灵敏,却忽然有一只手拽住他的后腰,仍在奋力将他往上举
他怔了怔,然后猛地回身张开双臂,在寒冷刺骨的水中一把抱住路尧。
身体瞬时间神迹般的有了力量,他奋力往上游,甚至能听见自己内心的嘶吼
阿尧,抓紧我,抓紧我
跟我一起,求你跟我一起,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两炷香的时间之后,交战声逐渐稀疏,渐渐平息。
鲜血汩汩汇成了一条可怕的小河,染红了青河的水面,血腥味扑鼻,车队的五百多名士兵全军覆没,无论是反抗的,还是投降的,全都惨遭屠杀,一个不留!
这绝对是一场相当成功的谋杀,但是谋杀的执行者却并未因此而高兴,首领失魂落魄地站在河道旁,对手下呵斥道:人呢?还没找到?
下属面色惊慌,哆哆嗦嗦的说道:在死者中并没有找到南世子,有可能,有可能已经死在河底了。
抓紧时间,快!继续找!他若不死,死的就是你我!
可是就在这时,仿佛是为了验证首领的说话一样,一阵震天的马蹄声顿时响起,整个大地霎时间都在剧烈的颤动!
刺客们惊恐地抬起头来,只见大道尽头,密密麻麻的铁甲逼近,战马昂然,杀气如虹,那迎面而来的竟是一只彪悍的骑军军团!
是皇城守卫军!
人马未到,迎头就是一通箭雨,当场就把逃跑的杀手们射倒了一片,然后马蹄凶猛地踩踏过去,将他们踩成了肉泥。
报应来得如此之快,之前的杀戮者们,转瞬就变成了帝国屠刀下的待宰之物,逃无可逃。
马蹄声轰隆震天,黑压压的骑兵如同潮水般涌过,所到之处,巨大的惨叫声和哀求声在金陵上空回荡着,让人头皮发麻。
在大队人马的簇拥之下,殿辰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双目如鹰隼般来回审视,嘴唇抿起,带着冷硬的锋芒。
留活口!
四处都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立马锁定刺客中的首领,一把夺过身旁士兵的长剑,如旋风一般转瞬袭上,身体交错,滑开,刀身交错,快至巅峰!
断腕,扭转,断肘,夺刀,回身切割!
动作迅捷,行云流水,下一秒,原本气势汹汹的首领已经双目圆瞪,两腿被斩断,潺潺血流,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世子在哪里?
长剑剑尖滴下血水,殿辰一脚踩上首领的后背,目光冷冷地望向河面上的血红,寒声说道:不要让我问第二遍。
却就在这时,首领见大势已去,毫不留情后槽牙一咬!
殿辰眉头一颦,还不能做出任何反应,只见此人喉结一滚,转眼便是七窍流血,显然是咬破了藏在嘴里的剧毒药丸。
临丹万岁!
大地吹起冷冽的风,将初夏的颜色一点一点的蒙上殿辰的双眼,他的神智渐渐飞走,恍惚间,似乎又听到了那温柔哼唱童谣的声音。
那人回过头,将一件小衣服举到他眼前,笑着说:
哥哥,你要记得来接我啊
殿辰闭上双眼,下一刻再睁开时,已是眼底血红。长剑咣当着了地,他咬着牙,断喝一声:给我找!!!
生平第一次,他觉得那般害怕,害怕到浑身都在战栗。
他觉得,内心有一处突然迸裂了,依稀间似乎可以听到破碎的声响,肆意的杀气奔腾着流泻而出,染红了他墨黑的眼睛。
山风一阵紧过一阵,天地间到处都是野兽般苍凉的嘶吼,半个时辰后,还有夹杂其中的一声喜极而泣的呼唤:世子,找到世子了
天上飞过苍白的鸟,暖阳当空,颜色像是血一样的红。
当殿辰看见南肃的一瞬间,他恍惚间甚至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到底姓甚名谁,他骑在马背上努力的想,睁大眼睛想要看清,却只觉得头发疯的疼,阳光透过树林的缝隙照在南肃的身上,金灿灿的,他睁不开眼。
茂密的树林里,那男子站在成堆的刺客尸体中,染血的手指捏着翻刃长刀,一身破碎华服已经掩饰不住那浓烈的血腥之气。
滴答
一颗血珠从他耳边穗子掉落,落在长刀上,再顺着刀尖落在路尧的胸膛,那里插着四五根贯穿肩背的箭矢。
过多的失血,迫使清秀的侍卫昏迷了过去,面色一片灰白,南肃就那么护在路尧的旁边,对周围的马蹄声充耳不闻,好似傀儡般懵懂不知,却在看见殿辰的一瞬间,他怔住了,嘴唇颤抖几下,踉跄向前几步
突然向南肃袭来的,是一个带着药草香的拥抱。
男人强硬地将他整个人一把揽紧了,那样凶狠的力道,似乎要将他抱进胸口里。
在他听来,男人的声音依然低沉而平静,可却有那么一丝惊慌隐隐透漏而出。他摸着他的后脑勺,轻轻地,一遍遍地说: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一切像是不真实的。
良久,南肃才突然一把抓紧殿辰的衣服,啊啊叫了两声,像个正在倾诉的哑巴。
他的哽咽和话语都破碎得不成样,只是突然跪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一只手臂,拼命往路尧肩膀上接,一边接,一边眼巴巴地看向殿辰,仿佛在着急地乞求:帮帮我,帮帮我
哥哥,帮帮我
第五十六章
世子,您受伤了!
随军而行的医队大惊失色,十几人迅速扑跪到南肃身前,就开始拿绷带和伤药,准备就地给他包扎。
南肃登时转换目标,将那只发灰的手臂捧到医队眼前,满头大汗,急切地用动作向他们比划:给阿尧接一接啊,我接不上去,你们接一接啊
你们先帮他止血!
领头医官登时分出几个人手去照料路尧,可任谁都知道,接回去是不可能的事了。
却就在医官要剪碎南肃上身的华服时,南肃的神智终于被拉回来一些了,骤然尖啸一声,推开众人,死死护着染血衣物。
世子,您胸口有刀伤!深可见骨,得先处理伤口!
几人手忙脚乱按住他,不一会儿,只听腰间银丝传来被剪碎的脆声就在这一刹那,殿辰掀开众人,一把将南肃打横抱起!
南肃已力竭虚脱,却还拼命按着小腹。他张口欲言,却呛出一口腥甜,睁大眼睛想要看清男人的脸,却只看见到处是血,天地一片猩红,无边无际地向他压下来。
世子无事,我先带他回城。男人低沉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临丹人行刺南肃一事传入王师时,歌舞才刚退下去不久。
正殿里,各藩王沉默着,心思弗猜,举头一望,只见座上皇帝眼神冷冽地望着下面无数张脸,眼睛缓缓眯起,沉声说道:看来,临丹人活得不耐烦了。
有时候,看到什么就是什么,听到什么便是什么,其他便不该去深究,不必去深究。
藩王们沉默片刻,陪着皇帝一起讨伐声起,不过片刻,便有人将踏平临丹提上了今年的日程,只是,他们眺望着未来曲折茫然的道路,忽然有些为明天而感到焦虑。
谁敢保证青渊就不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垂帘动,珠玉簌簌有声,沉稳的脚步声传入怀武殿,血水顺着殿辰指尖流下,身后蜿蜒一地。
大殿里很静,静得能够听到极远处穿廊而过的风声。皇帝坐在案后,就那么静静地望着殿辰身上血污,并不说话,目光也并不如何严厉,可表面上的那层伪装终究一点点地褪去了。
李医师呢?
良久,殿辰说道:我回世子府后,平顺说您将他召走了。
皇帝不置可否,静静一笑:难道除了李温,你就找不到其他人能替肃儿疗伤了?究竟是李温的医术比朕派去的医官更高明?还是说,李温知道一些朕的医官不能知道的事?
见殿辰沉默,皇帝安然倒向椅背,语调平静地道:朕说过你总归是年轻,孩子,你以为你能瞒过朕什么?朕安插的人手可不止在世子府,整个金陵,整个大燕,都是朕的天下!
大殿冷寂,殿辰抬眼望去,只见皇帝穿着龙袍,帝王图腾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连带着他的喜怒哀乐,都在那华贵的绫罗绸缎中变成了一种僵硬的符号。
肃儿很让朕失望。
无声中,皇帝兀自说道:他那肚子,能瞒得过人的眼睛,可却瞒不过织造局的软尺。若他当真决意留在金陵,与你琴瑟和鸣,此事你俩为何不公布?朕想明白一些事后,心里甚感哀伤,那么个小东西,这么多年可是把朕耍得团团转啊。
不是装恩爱吗?既然如此,那他就将计就计,索性今日就要了南肃的命:此人可是我儿的妻,两人恩爱有目共睹,天下人都说一说,朕怎会痛下杀手?
呵,夜路走多了难免遇上鬼,觉睡多了难免会做梦,这实在是比将南肃终生囚禁在弘福寺省事多了。
可惜,终究是没死成
皇帝的年纪已经很大了,满头银霜,皱纹极深,一双眼睛平日看起来浑浊无光,可是此刻却明亮若刀,犀利地望着殿辰。
还有你,你也很让朕失望。朕以为之前的提醒能使你看清楚自己的立场,可你却背着朕答应了他什么吧?否则为何直到大典前夜,他还没一碗堕胎药保全自己的退路?辰儿,你不要怪朕狠心,因为是你俩合起伙来伤了朕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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