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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青拿天鹅(56)

    当然,这并不能改变王承业的本性。看他这每日花天酒地的日程,简直肆无忌惮。
    当年严祺做这扬州巡察使的时候,做事算得小心,却最终还是被有心人翻旧账挑骨头,最终按下罪名。而如果日后有人要对王承业下手,那么连挑骨头也不必,这字里行间,每一条揪出来只怕都不干净。
    漪如想到宋廷机对吴炳威逼利诱的事。
    宋廷机虽然也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却并不算富裕,上次买宅子还要向严祺借钱。他许给吴炳的那笔钱财,只凭他自己是拿不出来的。也就是说,他背后还有人。
    漪如缓缓翻看着那些纸张,唇边弯起一丝冷笑。
    第一百四十六章 扬州(下)
    京城之中,一场寒气下来,已经降下小雪。
    越是天寒,各处酒肆里就越是生意红火。宋廷机从得月香的雅间里出来,看了看外面守着的跑堂,从腰包里拿出几个钱,递过去。
    跑堂笑容满面地接了,嘴里说着一串吉利话,殷勤地为他开路,引他下楼去。此间是京中名肆,来这里饮酒的,大多都是些身份体面的人,不乏朝中官吏。他们见到宋廷机,无不笑脸相迎,热情地打招呼,上前见礼。
    宋廷机一路走过来,脸上带着淡笑,心中颇有些满足之感。
    崇宁侯王承业在扬州不知检点,已经留下了不少把柄,单扯出哪一个来,都能让他狠狠在一个跟头。这些,都是证据确凿的,至于高陵侯严祺那边,就全仰仗宋郎了。我家主人说了,这两人,哪怕只扳倒了一个,都少不得宋郎的好处。主人说,宋郎做秘书郎,着实屈才了。高陵侯下来之后,那御史中丞的位子就空了出来,宋郎祖父当年也曾做过御史中丞,论家世,非宋郎莫属。
    想着这些话,宋廷机便觉得浑身充满了一股气力,连腰杆也挺直了几分。
    用不了多久了。心里一个声音道。
    宋廷机堆起笑容,向一个官阶比他高的人行礼,说着熨帖的话,目送那人一脸醉意地离开。
    待得自己当上了御史中丞,这个人,以及那些平日里看不起他的所有人,都会反过来对他笑脸相迎,对他点头哈腰。
    宋廷机深吸一口气。酒菜的香味混合香炉里各色香丸的味道,浓郁而浮华。
    他走出门去,即有仆人迎上来,向宋廷机道:主人,回府了么?
    宋廷机望了望沉黑的夜空,道:去高陵侯府。
    仆人讶然,忙应下,服侍他上了马车。
    容氏在家中,正要带着玉如睡下,忽而听仆人说宋廷机来访,不由诧异。
    这大晚上的,这宋廷机登门做甚?陈氏讶道。
    容氏皱了皱眉,让人将宋廷机带到堂上,自己将玉如交给乳母,穿好衣服走出去。
    宋廷机站在堂上,身上穿着崭新而厚实的裘袍,看着颇是体面。
    见容氏出来,他上前一礼,道:见过容夫人。
    宋公子。容氏道,不知深夜到访敝舍,所为何事?
    宋廷机笑了笑,将一只食盒捧上前,放在案上。
    在下今日与友人到玉楼观赏雪,忽而想起来,夫人甚是喜欢那观中的杏花糕。宋廷机道,于是在下就让观中道姑现做了一份,给夫人送过来。
    容氏讶然,看着那纸包,上面的确是贴着玉楼观的小画。
    当年严祺进京之后,虽然与容氏分别,却一直舒心不断。有一回,容氏偷偷瞒着家里,道京中来看严祺。严祺高兴不已,带着她将京中名胜逛了个遍,其中,就有玉楼观。
    她看了看那杏花糕,目光微动。
    那是容氏第一次入京,似乎也就是在那玉楼观里,
    她第一次见到了宋廷机。
    原本,容氏以为宋廷机到这里来,是扬州那边出了什么要紧的事,不想,竟是为了送这个。
    原来如此。容氏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道,多谢公子。
    宋廷机笑了笑,道:当下东西送到了,还请夫人慢用,在下告辞。
    说罢,他向容氏再度一礼。
    容氏忙还礼。
    宋廷机的目光在容氏脸上停留片刻,转身而去。
    夜风寒冷,宋廷机一路出了高陵侯府,却觉得身上仍然燥热,酒气一点也没有散。
    坐上马车的时候,他望着远处高楼上垂下的花灯,思绪回到了多年前的玉楼观。美人裹着狐裘站在雪中,回眸的刹那,笑靥如花。
    那一眼,仿若万年。
    可惜,再见之时,她已经是严祺的人,而他纵然出身世家,却也只能屈居人下,要靠着严祺这等不学无术的暴发纨绔还提携。
    宋廷机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清醒一些。
    快了。心里的声音安慰道,快了
    扬州虽然地处南方,但冬天来临之时,也是冷得很。
    这种冷,与长安大不一样。屋子里明明生了火,却仍然觉得暖不透手脚,不出太阳的日子,就算穿得再多,那寒气也像钻入骨头缝一般,教人难受。
    严祺顶着养病的名头赋闲在家,外面又着实寒冷,日日闭门不出。这些日子,身体发福,脸变得圆了好些。
    平日里,他除了督促督促严楷看书习字,最经常做的事,便是到马厩里去照顾马匹。
    这是他近来发掘的爱好,或者说,是他重拾的爱好。
    就在容昉从梅岑山回来后不久,马厩里的一匹母马诞下了小马。这匹母马,是容昉亲自从马市里挑的,甚是喜欢。生产的当日,他闻得仆人来报,即刻到马厩里去看。当时,母马有些难产,嘶叫不已,这动静也把正在睡觉的严祺吵醒。他披衣来看过之后,劝容昉派人去请兽医来,为母马接生。兽医来到之后,没多久,就将小马顺利接生出来。
    那小马是一只四蹄踏雪的青花,颇得严祺喜欢,从这之后,他就日日到马厩里去,亲自给母马喂草料,照看小马。
    岳父忘了?在我小时候,我家中一匹公马与岳父府上母马配种,也是生下了一只青花。严祺道,我和静娴喜欢得紧,每日当宝一般照看它,弄得身上又臭又脏。岳父和我父亲还发了好大一顿火,跟我们二人说,若再往马厩里跑,就将那小马卖了。
    容昉一愣,神色茫然。
    林氏却在一旁笑道:确有此事,原来你还记得。那匹小马长大之后,静娴还不舍得让它拉车,与我等吵闹。后来出了一场马瘟,那小马死了,你们二人还抱头大哭一场。
    严祺笑道:也不能怪静娴。小婿幼时就喜欢马,喜欢到马厩去,静娴是看我喜欢才跟着去的。我父亲不让我到马厩里去,但有她在,我父亲便不好骂我。
    容昉和林氏都笑起来。
    严祺给小马喂了料,仆人打来热水,给他洗手。严祺一边洗着,一边往四周看了看,道:怎不见漪如?莫不是又出去了?
    今日货栈中新到一批瓷器,她非要去看。容昉道,我让老田带她去了,晌午就回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生意(上)
    听得容昉的话,严祺颇有些无语。
    漪如这个女儿,自从摔下假山得了些神通,就变得愈发古怪起来。
    堂堂大家闺秀,还是得了宫中默认的太子妃,天天想着的不是学些贤良淑德的道理,钻研将来如何坐镇后宫,却对那些钱财之事上心得很。在家的时候总去翻账本,来了扬州之后又对容昉的那些个生意有了兴趣,天天无事就往货栈里钻。
    严祺有些后悔,自己从京城来的时候,该请个老宫人跟着漪如才是,日常里教教她规矩,管束管束,也不至于像放归南山的野马一般。
    不过这些念头,他也只能自己想一想。在漪如面前,严祺发现自己的权威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每每严祺要跟漪如讲道理,漪如总能搬出一堆话来,将严祺驳得哑口无言。在她嘴里,无论是出门到市井闲逛还是到货栈里去,都是长见识。严祺自是不以为然,但他每说一句,漪如就能回敬十句出来,也不知道这个女儿从哪里学来了这么些歪理。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漪如回来,严祺忍不住,又将她训斥一顿,说日后不许她再去那什么货栈。
    漪如没有像往常一样顶嘴,却望着他,反问:父亲在京中投的那百万钱的海运生意,可知现在如何了?那个叫做陆百川的人,现在何处?我却知道。
    这话,着实让严祺愣了一下。
    你知道他在何处?他狐疑道,你外祖父都不曾打听出来,你又怎会知道?
    漪如道:外祖父只向船行的那些管事和东家打听,那些人不认得这陆百川,自然便打听不到了。可货栈里的人却不一样,他们常去港口码头,与那里的人熟悉,谁家有什么船一问便知。
    严祺看着她,有些震惊。
    漪如说的陆百川,是严祺到京中生活之后结识的一个富贵人家子弟。那时,人人都说他家是扬州首富,跟各路贵胄打交道时,也颇是慷慨,一掷千金。严祺当年觉得陆百川此人不错,便交了个朋友。没过两年,陆百川回扬州去了,再见他的时候,却是到了今年。
    后来的事,便是众人都知道的了。在陆百川的劝说之下,严祺对他的海运生意动了心,投了一百万钱。但那之后,陆百川再无音讯。
    严祺是个花钱不看数目的,此事,他本没有十分挂在心上。不过来到扬州之后,他无所事事,想起了这一桩,便请容昉帮他打听那陆百川的去处。不料,容昉打听下来,却全然没有头绪。他问过许多人,都是熟知扬州本地之事的,每个人都说并不知道有这姓陆的首富,也不认得这位叫陆百川的公子。
    到了此时,严祺才终于回过神来,疑心自己当真是被骗子诳了钱。
    你打听到了?严祺忙问,这陆百川究竟在何处?
    我听货栈里专司运货的伙计说,前几个月,码头上确实出现了叫陆百川的新船主。
    哦?严祺目光一亮,忙问,而后呢?
    而后我便不知道了。漪如望着他,那伙计我带回来了,父亲若想知道,何不亲自问一问?
    严祺不废话,随即遣人将那伙计找来。
    确有此事。伙计忙道,禀君侯,当时,那个名叫陆百川的人带着好几条船到了码头,都是崭新的广州海船。小人看着新鲜,就多打听了一嘴。据说,这陆百川原本也是个有钱人家子弟,不过不是扬州人,是钱唐那边的。他少时家中经营不善败落了,一度潦倒得很。后来,不知他从哪里弄来了一笔大钱,去广州买了上好的海船,组了商队,说要贩货去南洋诸国。
    严祺听得这些,心不由地安下。虽然他已经心知肚明那笔大钱就是自己给的,但好歹这陆百川不曾骗人,是真的拿着他的钱去买了船。
    后来如何了?他问,这陆百川,真去了南洋?
    去了。伙计道,几条船都满载货物,全是瓷器绸缎,说回来的时候要换成龙涎和沉香,可挣上十倍的钱。
    正当严祺眼睛放光,却听伙计叹口气,道:只是,这陆百川着实运气不好。他出港后没多久,我等就听说,南海上起了一场大风暴,许多商队都有去无回,损失惨重。那陆百川的几艘船也在其中,再也没了消息。给他供货的几家货栈也是倒了血霉,欲哭无泪,至今账
    面都还亏着补不回来。
    严祺面色一变,一时有些怔忡。
    他又向那伙计问了好些话,伙计除了在码头听到的传闻,对陆百川本人知道不多,严祺只得作罢。
    漪如在一旁看着,心中也叹口气。
    此事,她从一开始就有不好的感觉。虽然早做好了那百万巨款扔在了水里的准备,但那心情跟真真切切听到噩耗还是不一样。再看严祺的模样,他素日里虽然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但也知道百万之数的分量,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只愿他能吃一堑长一智,莫再这般胡乱挥霍才是。
    正当她想着如何安慰严祺,容昉走了进来。
    他从严祺口中听说了此事,也惊诧十分。
    这陆百川原是钱唐人士?他说,怪不得在扬州打听不到。我在钱唐也有些人脉,这就派人去问一问,兴许能找到他家里,问个明白。
    严祺皱眉,颔首:如此,有劳岳父。
    没过几天,消息传回来,那陆百川果然是钱唐人,容昉的朋友直接找到了他的家里。据信中说,这陆家在当地原本确是个豪富,许多年前,还曾把生意做到了京城去,在那边风光了一把。可后来,陆家接连遭遇不顺,迅速败落下来,退回了钱唐。那陆百川是个有志气的,不愿意就此寂寂无名,一心要重振家业。就在今年,他去京城找了严祺借钱,回来就买了船,打算去南洋赌一赌运气。没想到这一赌,遇上了风暴,把自家性命都赌没了。如今他家中人财两失,剩下老的老小的小,愁云惨淡,听得严祺差人来询问,惶恐不已。
    陆家的人说,陆百川欠了你的钱,他们不敢赖。容昉道,只是他们家中如今一家老小也无许多余钱,只求你宽限些时日,他们有了余钱就定然会还。
    严祺想了想,叹口气:一百万钱,这信中说他们一家已经落魄到了衣食不继,又拿什么还?罢了,我与陆百川也算相识一场,他如今命也没了,不必相逼,此事一笔勾销。
    说罢,他唤来吴炳,让他取五千钱来,差人送去钱唐陆家,为陆百川悼亡。
    见严祺如此,容昉苦笑摇头:贤婿这性情,确实不适合做生意。日后再遇得有人游说你入伙,切不可再动心才好。
    第一百四十八章 生意(下)
    许是因得此事的打击,日后漪如再到货栈里去,严祺少了许多管束。
    容昉也对漪如再度刮目相看,觉得这外孙女果然与别的闺秀不一般,颇有些自己的见识。而漪如向他问出的问题,也愈发内行,从什么货物从哪里来、哪些货物销路好之类的浅显之事,变成了货栈如何运作、人手钱财如何分派之类的纷繁之事。有时候,容昉着实觉得说起来又费口舌又为难,索性就将她带在身边,让她看看自己如何处置事务,如何与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
    漪如也果然细致,许多道理,很就揣度明白了。容昉反过来询问,听她一五一十地说得调理通顺,颇是满意。
    漪如是个有能耐的,贤婿该高兴才是。容昉将这些事告诉严祺,道,做货栈可比管家复杂许多,她能摸清做事用人的道理,日后到了何处都不会吃亏。技多不压身,我看,贤婿就放心由她去。
    严祺叹口气,神色复杂,终是没有反驳。
    漪如并非每日只到货栈里去,有时,她也会到市井里去逛一逛。
    尤其是卖书的地方。
    扬州地处南北来往要冲,无论是长安还是广州的货物,这里都能找到一些,书也不例外。在书摊里,漪如果然看到了好些李霁提到过的书,问店家,说是广州来的。
    不过这里的货,自是比不上广州的及时。有好些书,漪如已经听李霁讲完了后面的,而扬州还没有上市。
    每每听到有买书的人求着店家进新货时,漪如竟有一种得意的感觉。
    有史以来第一回 ,她觉得能认识李霁似乎也是一件颇为不错的事。
    外祖父。无人在旁边的时候,漪如忍不住问容昉,吕公和阿霁回到广州了么?
    早回到了。容昉道,前些日子他捎信来,还问你姊弟二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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