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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青拿天鹅(39)

    而现在,卢先生不能来,严祺要出远门,容氏又要照顾刚出生的玉如,严楷这里就少了管教的人。自己儿子的脾性自己知道,严祺和容氏都明白,靠着乳母家仆,是定然不能将他镇住的。
    商议之下,严祺最终还是决定,将严楷带上。
    从长安到扬州,最方便的路,是先去洛阳,而后经运河南下。
    容氏对漪如和严楷颇是不放心,启程的时候,她拉着姊弟二人,千叮咛万嘱咐,仿佛恨不得自己也跟着去。
    严祺忍不住道:他们随我出门半个月罢了,又不是出嫁,这一路我都在,有甚不放心。
    容氏瞪他一眼:就是你在我才不放心,此番他们跟着你,你万不可跟人饮酒,宿醉不归。
    严祺无奈:知道了,我岂会那般误事。
    车马上路,跟崇宁侯王承业会合之后,随从足有百十人,车辆排成一队,招摇风光地离开了京城。
    此事,高兴的,当数严楷。
    一路上,他叽叽喳喳,缠着严祺问这问那,一会要下车去玩,一会又要骑马,扰得严祺不胜其扰。
    而心思最是复杂的,当数吴炳。
    路上,他颇是殷勤,尽心尽力。尤其是在漪如面前的时候,恭敬透着小心,眼神颇是不定。
    漪如知道,自己对他说的话,着实撼动极大。她甚至怀疑,若是换个人,这纠结和恐惧之下,会不会恶向胆边生,将她解决了,一了百了。
    但吴炳到底还是她知道的吴炳,没有这样的胆量。并且漪如给他的条件可谓优厚,只要他听自己的话,不但过往不追究,甚至鼓励他将宋廷机的钱收了,无论怎么算,也是一笔十分划算的交易。
    毕竟,她不过是个九岁孩童,又有什么坏心眼呢?
    王承业第一次被皇帝委以重任,可谓雄心勃勃,壮志满怀。
    虽然长安到洛阳,他走过无数次,也并非第一回 去扬州,但此番出门,他无论看到什么,都觉得平添了一股指点江山的情怀。
    见严祺带着女儿上任,他其实颇有些看不上。朝廷命官自有朝廷命官的体面,似这等到外地赴任半年的差使,本来就少有带家眷的,何况是一双只知吵闹的儿女。
    不过,王承业并没有对严祺提出异议,反而颇是宽容。
    毕竟这正使的位置本是严祺的,如今他只能做个副使,成了王承业的陪衬。副使没什么事可做,严祺若能够把这趟差当作游玩,而不至于对王承业满腹怨气,王承业自然也是求之不得。
    故而路上,他尽量让手下人安排得舒服些,吃好睡好,便是路上临时歇脚的地方也尽量找舒适的去处。
    到了黄河风陵渡的时候,早有当地官吏得了消息前来迎接,为他们安排下了最稳的渡船。
    听到风陵渡三个字,漪如就不由地想到了长沙王一家。
    她假托仙人指示,将长沙王会在风陵渡落水的事告诉王世子之后,长沙王返回岭南,就没有走这条路。他调转方向走西边,去了一趟秦州,而后入川,绕了一个大圈子,回到岭南。
    这事,一度让朝野议论纷纷。有人大骂长沙王果然有不臣之心,出了京城就与秦州的旧部
    勾勾搭搭,乃司马昭再世;有人则擅长从中嗅出阴谋的味道,由长沙王为何往洛阳走一段路才突然折往西边这一点深挖,得出了路上皇帝已经埋伏杀机,长沙王提前探知,故而逃去秦州的结论。
    而在过河的时候,王承业喝了两盅酒,漪如听他跟严祺提到了长沙王。
    长沙王回岭南数月,不知可曾寄书信来?王承业看着仆人们忙着把车马赶上船,忽而对严祺道。
    严祺道:不曾。
    王承业叹口气,对他说:此事,文吉可要小心。宫宴时,我听韦襄那匹夫在圣上面前跟长沙王一唱一和,又说什么女君立功,又搬出什么神神鬼鬼的道理,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可惜圣上仁慈,竟是着了他的道,让文吉跟长沙王认什么义亲。文吉是个明白人,圣上纵然一时高兴,成全了此事,可他和长沙王之间,到底并非寻常兄弟。文吉日后跟长沙王来往,还是要小心才是。尤其是韦襄,文吉不可不防。
    漪如站在严祺身后,面上装作观望风景,却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
    王承业说这些,自不是真为严祺考虑,好心提醒他防备长沙王。他说这些,是为了拉着严祺对付韦襄。
    在宫里,王皇后和韦贵妃是死对头;在宫外,王家和韦家是死对头。王家是正宫的外戚,可偏偏韦家无论家世还是能耐上都压王家一头。王承业对此颇为不忿,拉着严祺一道对付韦襄,是他一直以来的做法。
    我知道,多谢王兄提点。只听严祺道,不过我看圣上对长沙王甚是挂念,上个月,他还派人给岭南那边赐了些时令衣料。
    第一百零五章 扬州(上)
    王承业啧一声,道:些许衣料,值得什么。圣上去年还给长沙王翻新了京中的府邸,花费的钱财可不比那点衣料夺了去?你看可有人因此觉得他们兄弟情深?
    严祺讪讪,叹口气:确如王兄所言。可此番长沙王来,我还是有了些许改观。圣上和长沙王坐在一起促膝长谈的模样,乃在别的臣子身上都见不到,他们二人就算有些嫌隙,这兄弟之情还是有的。
    王承业却冷笑一声。
    兄弟之情?他忽而望了望黄河上,往河面一指,文吉看,这黄河水势如何?
    严祺望了望,道:黄河浩浩汤汤,天下闻名,多少赞美皆是词穷。
    王承业摇头:我岂是要文吉看那风景,我的意思,是让文吉想一想,这水势,若船翻倒下去,会如何?
    严祺露出讶色,再度往河上张望。
    这风陵渡极其繁忙,虽有浮桥,却只能走行人。两岸有无数渡船往来,运送大件货物和车马。也有像他们这样的富贵人士,包下几艘渡船,运送一大家子人以及车马辎重。当下正值秋汛,黄河地水势颇有些汹涌,即便风陵渡平缓些,也时常会有小船被浪头打翻。便是大些的渡船,到了水中也须得小心翼翼。
    若翻倒么,自是救无可救。严祺道,王兄这是做甚,常言道坟前不说鬼河边不说水,我等还未过河,怎好聊这等晦气之事。
    王承业意味深长,压低声音:我说这事,可不是要吓你。文吉可曾想过,若长沙王走洛阳回岭南,途径此处,舟楫不慎失落,当会如何?
    严祺愣住,突然轻咳一声,笑起来:王兄真会说笑,我等过个河,怎扯到了长沙王身上。说罢,他双掌合十,朝河上拜了拜,神仙在上,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王承业也笑起来:就是,我也就说说罢了,有怪莫怪!
    漪如在严祺身后听着,觉得愈发有意思。
    这事王承业平时就是个嘴上没什么遮拦的人,如今喝了酒,竟将自己知道的秘密抖了出来。
    皇帝果真在这风陵渡上做了手脚,这事,就算被证实了,漪如倒不觉得意外。再看严祺,只见他跟王承业说笑了一会,忽然转头来,看了看跟前的漪如,又皱眉看向别处,问严楷在何处,让仆人马上去把他找回来。
    严楷正在河边看船夫拉纤,被严祺强行打算,小嘴撅得高高。
    没多久,车马辎重都装好了船,管事来请严祺和王承业登船,严祺随即一手抱起严楷,一手拉着漪如,带着他们上了船去。
    对于王承业的话,严祺摆出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但漪如很怀疑他是不是真心这么想。因为渡河的时候,他们乘坐的是官船,大而牢固,风浪再大也不见怎么摇晃。但严祺始终让漪如姊弟待在自己身边,连严楷要趴在窗上看外面也不许。
    直到下了船,严祺才终于将二人交给仆婢,待东西都从船上卸下,坐上车马离去。
    时值入秋,北方已经凉了,可随着众人一路往南,身上穿的衣裳却越来越少。
    从洛阳到扬州,有运河通航,颇是便利。两岸的风光一路变化,从一眼可望见天际的平地变作起伏不断的山峦,秋色变作夏季的油绿,颇有些时光溯回之感。
    上辈子加这辈子,漪如从未出过这般远门,更从未到过南方。生平第一次有这等体会,着实新鲜得很。
    无论王承业还是严祺,都是京中响当当的显贵。路上,自然不乏各路人马前来谒见。
    王承业也是个纨绔,平日里出门,都是挑最舒服最气派的地方落脚。此番他身负朝廷大任,一开始在京畿的时候,还颇有些自觉,尽量不招摇。可出了京畿之后,他便不再管许多,显露出京城贵人的做派来。
    这一路上,王承业每到一地,必有宴饮,接见各地的官吏和乡贤豪强,门庭若市。
    严祺自然知道皇后让他来当这副使的用意,不敢让王承业随心所欲,提醒他这里面的讲究,把许多出格的事拦了下来。但王承业并非一个管得住自己的人,严祺劝得太多,在他面前也讨不得好,须的十分把握分寸。
    相较之下,漪如和严楷安安分分,不吵不闹,反而比王承业还让严祺省心。
    这趟真不该出来。路过一处州府的时候,王承业再度铺张宴饮,寻欢作乐,严祺陪他饮酒到深夜,回来看到沉睡的漪如和严楷,不由感慨道。
    吴炳伺候他喝了些醒酒汤,又细心地呈上巾帕,为严祺擦拭,道:主公能者多劳,深孚众望,自是辛苦些。
    什么深孚众望。严祺苦笑一声,没多言,转头看了看床上,问吴炳,我不在时,他们二人可曾闹起来?
    闹是不曾。吴炳道,只是小公子大约有些水土不服,闹了腹痛,出去买药,街上的药铺又关门了。
    哦?严祺一惊,忙道,后来呢?
    后来,是女君拿出一盒丸药来。吴炳道,说是太医署里的,治疗这些小病小痛最是有用。她离京之前,在夫人那里看到了,就取来备着。小郎君服下之后,果然立竿见影。
    严祺松一口气,又看看漪如,心中有些欣慰,却又有些复杂。
    管事,他沉默了一会,忽而道,你可相信,时间当真有人,会突然得了神通,开了窍?
    这话,如同一根木槌,在吴炳心头上敲一下,恰在正中。
    主公何以突有此问?吴炳干笑道。
    还不是因为漪如。严祺轻叹,看着吴炳,道,管事莫非不觉得,与从前相较,漪如的性情变了许多?这一路来,她不曾哭闹过一回,还时常替我管束阿楷。阿楷的性情你是知道的,就算跟来上百个仆婢,哪里有能管得住他的?若非漪如,我只怕翻身乏术。漪如
    那次出事醒来时,种种怪事,你想必知道不少。你年长我许多,与我说说,漪如可果真是得了神通么?
    这个问题,简直是问道吴炳心里去了,他几乎老泪纵横。
    第一百零六章 扬州(下)
    不过吴炳到底谨慎,小心道:主公这是哪里话。据小人所知,女君也就刚醒来之时,有些反常之举。小人看,应该是她在梦中梦到了些奇异之事,当了真。
    严祺摇头,看了看榻上沉睡的漪如,却走到隔壁厢房里去。
    你有所不知。严祺道,她岂止是刚醒来时有些怪异之举,后面的怪事层出不穷。别的不说,就说此番出来,你可知,我为何要带上她?
    吴炳讶道:为何?
    严祺压低声音,将那罗半仙的话对吴炳说了一遍。
    吴炳听着,睁大了眼睛。
    他知道严祺待漪如出来,是心血来潮,岂料竟是有这等道理。
    罗半仙的名声,吴炳是知道的。当下在京城里,富贵人家都爱找他,据说他无论问卜作法都十分灵验。而他竟亲自登门,告诉严祺,漪如有神通附体
    吴炳越想越觉得心惊。若说 先前,他还对漪如七分相信三分怀疑,现在则已经是疑虑全消。
    这位大女君,果然是神仙选中的人。幸好那日她来找吴炳的时候,他没有做出什么忤逆不敬之举,不然若是神仙发怒吴炳想到了自己家乡里的一桩奇闻。
    曾经有个恶习缠身人见狗嫌的无赖,有一日,他调戏了良家妇女之后,被那女子咒骂说天打雷劈。那无赖大言不惭,说天庭都是他开的,让神仙找他。然后,在回家的路上,他果然就被雷劈死了。
    吴炳再想自己从前的所作所为,后背起了一层冷汗。护佑漪如的那位神仙,若是认真跟他计较,只怕他也免不得要被雷劈一劈吧?
    主公,他掩饰着自己心中的慌乱,给严祺倒来一杯水,道,既然是罗半仙所言,那么此事当是确实,女君有神仙护佑,便是严家有了神仙护佑,岂非好事?
    严祺喝一口水,却苦笑。
    若只是这样,当然是好事,谁不希望神仙帮着自己,万事来个未卜先知,趋吉避凶?
    但麻烦的是,漪如还说了别的话。
    比如,她说,皇帝会杀了他们全家。
    严祺只觉一阵头疼,在榻上仰躺下来,用手指揉了揉脑门。
    每每想到此事,他都感到一阵心烦气躁。
    严家能有今日,所有的荣华富贵,都是因为皇家。而漪如告诉他,将来严家也会因为皇家倒霉。他仍记得漪如向他形容的那些话,什么他在朝堂上被当场定罪羁押,没过两天,一家人就被当众处斩。他听到的时候,虽然理智告诉他不能听信一个九岁小童的胡言乱语,可她着实说得太真切,让严祺每次想起来都很是不安。
    这些日子以来,漪如没有再提那事,严祺也每每安慰自己,这事未必会成真。他自幼跟皇帝玩在一处,是真真正正的情同手足。皇后待他也一向不错,这些年来,严家不曾因为文德皇后和先帝离世,而在宫中受过冷遇。
    当然,严祺不是傻瓜,知道君臣之别,也知
    道自己的身份。他一直认为,自己只要对皇帝忠心耿耿,万事按着他的意思来,让皇帝始终将他视为自己人,这样的关系就能一直保持下去。何况,漪如还要嫁给太子,当太子妃。
    但无论他怎样安慰自己,漪如的话,仍在他心里留下了一根刺。而这些日子以来,严祺对皇帝和皇后也有了些异样的感觉。
    首先,是长沙王的事。
    长沙王提出要跟严祺结义亲,本就是胡搅蛮缠,其中的弊端,连王承业都能看出来,严祺自己又怎会不知?但皇帝却将此事一手促成,仿佛完全不在乎严祺将来的处境。严祺虽然没有跟长沙王拜为义兄弟,也极力阻止此事在宗正寺那边落实,尽量让它维持在名义上。但它带来的芥蒂,仍然不会消除。近来,就已经有人在皇帝面前议论,说严祺跟长沙王那边牵扯不清,只怕日后要对皇帝不利。
    其次,是此番扬州巡察使的事。
    正使之位,皇帝本来是要给严祺的,这一点,所有人都知道。而皇帝连招呼也不打,直接将这差使给了王承业。面上,这是皇后和王家做的,他们想给王承业攒些资历,为他铺路,严祺刚得知时,也却是忿忿不平,在家中大骂王家不厚道。但细想起来,这果真是皇后和王氏想,就能做成的么?严祺了解皇帝,他不是一个轻易被他人左右的人,说到底,这事仍是他自己的意思。
    而皇帝何故突然如此,就颇是耐人寻味了。
    见严祺闭着眼睛不说话,吴炳忙道:主公可觉不适?小人再去取些醒酒汤来如何?
    严祺摆摆手,声音疲惫:取巾帕和热水来,我累了,要敷一敷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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