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编好了身份借口,打算趁着黄昏暮色上行山。
山上的陷阱虽布置得隐秘,但苏明御自小便研究机关阵法,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几处不太凶险的陷阱。
这种陷阱只会将人困在其中,一般用于活捉战俘,通常不会要人性命。
寻常百姓或是己方将士不慎掉入其中也能活命。
为使自己掉入后能最早地让巡逻的将士发现,苏明御在陷阱口踢倒了一个装满药材的箩筐,同时割裂了衣衫的衣角。
就在这附近。
苏明御正待跳入陷阱之中,远远地听见有人的声音传来:朕的玉佩找不到了。
你没事往山里走做什么?叶暄文道。
军营里无聊得很,陛下自然要四处走走了。御林军护卫道。
说是在这附近,连个影子都没有,如何能找到。叶暄文不敢得罪李览,只小声嘀咕道。
朕今日找了一上午,还没找到便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附近出现。李览道:我怕他对我下毒手,牧将军又日理万机,只能让你们跟着我来看看了。
皇上你也累了,就让他们找,我们先回去休息吧。御林军护卫适时提议道。
好。李览道。
周遭空无一人,带着点黄昏将尽的夜色。
叶暄文望着李览离去的背影一时间没了主意。
随便看看。祁决低声道。
嗯。
陛下,我们只是想教训一下他们,如果他们真的出事了
那也是他们自己进去的,有意外也赖不到我们头上。李览没什么心理负担,他走出林间,启动了虎门机关阵。
苏明御第一次离李览那么近,他的指尖都激动得轻微地发颤,可兵符还没到手,只能暂且忍下。
苏明御抬头见林间枯木偏移,阴风四起,知道此地阵法有变。
祁大哥。叶暄文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握住了祁决的手。
旁门左道,不必惊慌。此地的阵法受山形所限制,根本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
祁决对此心知肚明,不过以防万一还是没有轻举妄动。
他投石问路,试探出了许多机关暗器。
数十支剑弩和利刃被祁决用剑挡下,刺入泥地之中。
战争持续了数年之久,兵器亏损得难以为继,牧云深要是知道了李览擅自启动机关阵,定会勃然大怒。
叶暄文站在祁决身侧,道:可他毕竟是当今圣上,此事就算被牧将军知道了,怕也是不了了之。
如果此事过后,牧云深还是如此。祁决没有说完后话,可他的内心早已愈发动摇。
祁决缓步前行,走出数十米,似已不见机关暗器。
回去吧。祁决对叶暄文道,他没走几步,忽然见到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的林间,数十支竹尖对准了那人的后脑勺。
那人仅有一个背影,却异常熟悉,仿佛是千年前的故人,素白的发带随风飘进了他的心里,像猎猎长风中不可捕捉的影子。
眼见枝桠间的暗器将要触发,祁决的身体比心更快地做出了选择。竹尖擦着他的袖口刺入泥地,他还未来得及庆幸,身体便出现了一阵失重感。
祁决这才发现那人的前方有个被杂草掩盖,不甚明显的大坑。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两人顺着粗糙的沙石壁滑了下去。
苏明御的手臂被蹭出一层血,倒不用费尽心思地自己制造些伤口了。
可惜也有不太乐观的情况,坑顶上的石盖砸了下来,石板有千斤之重。坑底一片漆黑。
祁大哥。叶暄文在外面叫了声,他尽全力掀起石板,石板却纹丝不动,只能高声道:我去叫牧将军带人来救你。
周遭一片漆黑。
祁决先开口说的话:你在哪?
苏明御听出了他的声音,没有答话。
他循着声音步入到祁决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
有些人生性内敛,不愿与人多话。这本没什么。可或许是先前经历过一次,苏明御装成顾青衣时也是个哑巴。
祁决再度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明御无法,只能在他手上写道:为何救我?
想救就救了,哪有为什么?祁决没有提及自己在看到他背影一瞬间的感受。
苏明御的指尖停在他手心上的触感也异常熟悉。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祁决淡声提醒道。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
苏明御知道就算此刻撒了谎,出去后也会立刻被揭穿,实在没有必要。
而且他没有料想过祁决也会牵扯其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为何不说话?祁决的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在牵引着自己,这种近乎预知的第六感让他觉得烦躁:你是个哑巴?
祁决和苏明御离得很近,说出口的话很不礼貌。
不过他并没有给对方留下时间去指责,因为接下来祁决的行为更加不礼貌。
祁决拉过苏明御,伸手摸上苏明御的脸。
苏明御能感受到祁决身上冷冽的气息,严丝合缝地包围住了自己。他被困在石壁的一角,祁决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眉眼,还未往下去,苏明御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开口道:你跟陌生人也是如此失礼的吗,祁哥哥?
祁决几乎是在瞬间收回了手,苏明御在同一刹那听到了剑身出鞘的声音。
你在这里做什么?祁决开口道:万国光寺的江湖令如此强大,都让你无家可归,流落边关了?
此话让苏明御放下心来。祁决不知道朝廷兵变的具体情况,甚至连江湖令被撤销的消息也全然不知。
我确实无家可归了,我这么说,你会放过我吗?苏明御道。
祁决说话也分状况处境,哪怕心里想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倒也不会真的说出来。
苏明御等不到回话,心中一痛:还是你要替智禅大师报仇?
我和他非亲非故,他的事也轮不到我来替他做主。祁决道。
你既无法回到圣明教,红戮一事于你而言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祁决道:我和你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一声收鞘的声音落到苏明御的耳中。
怨勾销了,那么恩呢?苏明御抓过祁决的手,触感冰凉:祁哥哥是当自己喝了忘情水么?
祁决没有答话,只余呼吸声浅浅。苏明御动作轻微地围了上去,搂住他的腰:你那么怕我,怕到要将我囚禁在地牢之中,直到我对你没有威胁了,才肯跟我说一句好话。
此话说得诛心,若不是苏明御的声音还算正常,祁决都要怀疑他哭了。
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或许你忘了。可你从未对我真诚过。换做是你,也怕有下次吧。祁决的话语一顿,道:况且,我对你也做了过分的事,你不怨我吗?
我不怨你。祁哥哥,我从来都不怨你。
可我无法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你分明还喜欢我。苏明御道:你为我找了那么多的借口来放过我,为何不放过自己呢?
这句话说服了他。
祁决的手迟疑片刻,想将苏明御拥进怀里,又放下了。
祁哥哥,你在犹豫什么?
没有。祁决搪塞道。
他总觉得此刻的苏明御很危险,是一种说不出的危险。仿佛能看透自己的内心一般。
但他想不到理由拒绝。
祁哥哥,你在想什么?
在想叶暄文为何去了那么久。祁决道。
是吗?苏明御的话语顿了顿,像刀刻在石板上拖出的长长的印痕:看来祁哥哥很想他啊。
祁决出于本能地想要解释几句,话未出口,黑暗中忽然传来毒蛇吐信的声音。
第90章
祁哥哥有没有这样亲过别人,叶暄文呢?
祁决听音辨位, 一剑过去斩断了毒蛇。
浓重的血腥味在坑底蔓延开来,加之完全黑暗的环境让苏明御倍感不适,这和他预想之中的掉落陷阱完全不同。
这显然是为祁决一人设立的牢笼。
祁哥哥, 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苏明御轻声开口道。
李览。剑身收回剑鞘传来沉闷的声音, 祁决松开方才下意识拉过的苏明御的手:你应该不认识他。
嗯。苏明御低声道:哥哥现在是不是很想要叶暄文救我们出去?
当然, 你想接着被关在这里?
祁决的反问让他说不出话来。
他去了那么久,我担心没有遇到牧云深, 反而先遇到李览了。祁决的担忧不无道理,苏明御却似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一遭。
彻骨的寒冷似要侵入他身上的每个关节,直达五脏六腑。苏明御定了定心神, 才发现这种寒冷不光是因听到祁决此刻的话,他腹中的余毒再度发作了。
祁决站在苏明御的身侧, 离他不远,很快就发现了他的异样。
他看不见苏明御苍白的脸色,却能感受到他如寒冰般冰凉的手背。
你的病还没好?祁决蹙眉道:百草仙人的药你应该也用了一段时间了。
心情不好, 自然就好得慢些。苏明御道:我在地牢的那段时间里也没喝药。
苏明御中途是有过一段时间没有喝药,想必在地牢里他身上的余毒也发作过一次。
为何心情不好?祁决顺着他的话问道。
苏明御的手按在祁决的膝盖上,凉薄的面料贴着他冰凉的手心,他的身体向祁决的方向微微倾了倾,作势要亲他, 被祁决下意识地避开了。
苏明御的气焰变小了点, 默不作声地收回了手。
这就是你心情不好的原因吗?祁决沉默片刻,问道。
逗你的。苏明御出声道:我的病早就治好了, 我只是比寻常人更怕冷罢了。
黑暗中看不清苏明御的神情, 祁决只能感知到苏明御从他身侧起身, 往另一侧走了两步。
没走太远。坑底太小, 而毒蛇的尸体就在不远处。
这种毒蛇就算身体被砍下来, 脑袋也能活上几个时辰。一旦靠得太近,不小心碰到了,也会有被咬的风险。
黑暗中虽然看不见,却也听得更加清楚。
祁决听到瓶盖打开的轻微声响,他情不自禁地开口问道: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苏明御的声音很虚弱,却没了下一步的动作,像怕他发现什么似的。
祁决走至他的身边,抓过他的手。
苏明御的手指合拢在一起。
祁决不由分说地掰开他的手指,拿到了一颗药丸。
苏明御自知逃不过,语气稀松平常道:治病而已。
百草仙人开出的药方只能煎服,不然也不会希望他们留在山上静养。
短短几日,苏明御就能研制出吞服的药丸?
这是什么药?祁决问道。
解药。余毒发作得过猛,苏明御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应对祁决,敷衍地笑了笑:哥哥最近怎么变得疑神疑鬼的。
百草仙人的药方服用后会逐渐缩短病发的时间,虽然可以根治,可苏明御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医治。
他周围的人虎视眈眈,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加之去往边关,他不可能在牧云深的眼皮底下煎药。
一个战火中流离失所的普通人又怎么可能得这么奇怪的毒症。
说起来,这还是白须老妖给他的灵感。当时百花丹的毒素和他腹中的余毒同时发作,他用阴阳归气术使这两种毒素在自己的体内稳定下来。
他就已经想到了用烈性的毒药来抑制腹中的余毒。
可这样只能起到短期的抑制作用,日后哪怕他是个百毒不侵的身体也难保不会留下病根。
我记得药方中有解忧草,我最近睡不太好,分我几颗。祁决没有和他商量的意思,说完此话便兀自动手,在他身上搜出了药瓶。
苏明御抓住他的手腕意图制止他。
可他的力气太过微弱,看似在抓着他,实则毫无力度仅仅是触碰着。
祁哥哥,不要。苏明御终于开口,一出声却是习惯性的命令的口吻,带着几分清冷。
他太过着急,以至语气显得有些生硬。随后他很快地意识到了这点,声音低了几分:祁哥哥,不要。
祁决没有说话。四周黑得什么也看不见,苏明御却仿佛能感觉到祁决在静静地注视着自己,像在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
祁哥哥,你听说过以毒攻毒吗?苏明御囿于这种无形的压迫感,迫不得已挑了一种最为轻微的说辞:我现在就是在以毒攻毒。
祁决听懂了他话中的含义。
你想用这颗药丸的毒性压制你腹中的余毒?祁决的声音像隔了层冰冷的雾气,苏明御知道自己身上的余毒发作得更严重了:你当你的身体是什么,炼丹炉么?
我的体质与常人不同,哥哥你要这么理解,也没问题。苏明御的手覆在祁决的手背上,想掰开他的手指拿回药瓶。
你可真是个疯子。祁决心疼地难以加复,却又对他无可奈何,愠怒地甩开他的手。
苏明御的手被拍在沙石壁上,先前的伤口裂开,蹭出了血。
祁哥哥,你给我吧。苏明御低声道:我支撑不了多久了。这里找不到药方上的草药,我也没带过来。不这样的话我一路上可能要时常犯病了。
苏明御的话说得艰难,语气却很温和,像在说一件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是因为心情不好吗?祁决无法忍受苏明御不将自己当一回事,为他找借口道: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你才打算以毒攻毒?
嗯。苏明御顺着他的话道:心痛就已经够痛苦了,若还要忍受余毒发作的痛苦,我活不下去的。
苏明御说完此话,似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只余下微弱的气息。
他的感知也变得迟钝。恍惚中脸颊上好似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稍纵即逝。
祁决略带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语气却温和了许多:现在呢?心情好点了吗?
苏明御这才反应过来祁决方才亲了自己,他有点拿不定祁决此刻的态度,轻轻上去抱住了他。
祁决没有推开他,他将手覆上苏明御的丹田,强行将内力输送到苏明御的体内。
可却与往常不同,他丹田内的寒气似要破体而出,祁决的衣衫上都被沁了层薄霜。
祁决不得不以更强大的内力来压制他体内的寒毒。
苏明御伸手抚去祁决衣上的薄霜,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祁决道:我能做到的事情毒药也能做得到是吗?
你说这话我肯定会难过的。祁决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苏明御察觉到祁决的身体越来越冷,只有尚在输送内力的掌心残余些许温度。
祁哥哥,你这样做内力会损耗巨大。苏明御道:短时间内很难恢复,你就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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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犹枕南柯(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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