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变黑就会下雨,人受伤了就会痛。祁决的眼里闪过一丝易碎的情绪:我先前重伤时从未表现过,是因为生死关头情况不允许。不代表我不会痛。
祁决的声音没有什么起伏。白楚清见惯了祁决追逐自己的样子,无论是示好还是关心,哪怕是带点小高傲地展示自己的长处,他的言行从来都是鲜活的,不像现在这般冷淡。
他的潜意识告诉自己过去的祁决正在离自己远去,终于后知后觉地慌了起来:是伤得很严重吗?我帮你看看。
祁决轻轻摇头,在白楚清靠近的一瞬间身体下意识地往外偏了点距离。
虽然微不可见,但白楚清就是感觉到了。
他以为祁决正在气头上,识趣地转移话题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觉身体好像比以前更加不舒服。
祁决用手背贴了贴白楚清的额头,没有发烧。他现在的模样除了脸色青些、虚弱些,也看不出什么其他毛病。
大概是路途劳累。祁决看着他,合理地建议道:师兄你要不要先回雾山静养,我们几人不会让阴阳册落到他人手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楚清的语气骤变:不想见到我了是吗?
白楚清的表情看上去很是受伤,声音清冷道:你当初不是这样的。
祁决恍惚有种错觉,时间倒流到比武擂台下,白楚清对他说自己天赋异禀,不用努力也能轻而易举就能赢下论剑大会的时候。
也是那时起,自己的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原来自己一直以来和他维持的平衡都建立在自己单方面无尽头的追求的基础上,一旦自己懈怠了,所有藏在暗处的矛盾都显现出来了。
他从未了解过我,也永远无法和我感同身受。
而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甚至不再愿意将这份追求甘之如饴的进行下去。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静养而已。祁决的思绪回到现下,他停顿了许久说出了这番话。
白楚清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语气缓和道:我感觉不是旅途劳累的问题。
祁决已不想再陷入这个死局,站起身道:既然你不放心,我去找苏明御来帮你看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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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不想说就算了。祁决云淡风轻地说道:我总有一天都会知道。
苏明御已经驾轻就熟地烤完一条鱼, 正想吃,余光瞥见祁决走了过来,心痛地将鱼递过去。
祁决接过烤鱼, 俯下身问苏明御道:我师兄的身体似乎有点不对劲, 你能帮我去看看吗?
按理说已经第十日了, 不会出什么问题。苏明御说完这句话,祁决已经不动声色地向他伸出手, 他搭上祁决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你这方法在其他人身上试过吗?祁决与他并肩走着。
圣明教的教众有不少偷练过波斯教的功法,不过都是些粗浅的功法。苏明御坦言道:我不知道白楚清他练的到底是什么。
其实我也没见过。祁决蹙了蹙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说这功法是他父母留给他的, 他父母当年惨死,我也不好再追问什么。
两人在离白楚清几米的地方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白楚清警惕地看了苏明御一眼, 苏明御无视了他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走到他的面前:我来帮你看看。
白楚清将手腕递给他,苏明御搭上他的脉搏。他的脸色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看不出是好是坏。
他怎么样了?祁决在一旁问。
白楚清的脉象已经逐渐平稳,是好转的迹象。
直觉告诉苏明御此事绝非如此简单。
苏明御漠然地收回手,他也确实想看看白楚清在耍什么把戏,回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累了。
此药的发作有滞后性, 初期只是看上去有些虚弱而已。白楚清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 才敢放心让苏明御诊脉。
这样等到真正发作时,他知情不报, 蓄意谋害的罪名就坐实了。
既然如此, 师兄你好好休息。祁决对着白楚清道了一句, 和苏明御一起走了。
你就这样让你的大师兄一个人待着不太好吧?苏明御嘴上说着不好, 脸上却挂着略有些小得意的笑。
像黑暗中攒动的小火苗, 让人情不自禁地想掐灭它。
祁决知道他想听到什么答案,却不下套,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个人才能好好休息。
苏明御眯起眼,语气无奈地「喂」了一声。
祁决想笑却硬生生忍住了,拎着烤鱼尝了一口:挺好吃的。侧身看见苏明御沉默中却有千言的眼神,拉了拉他的手笑道:走,我帮你去烤。
按理说五人应该聚在附近,但白楚清的身体状况闻不得浓重的烟味,常硕和花眠越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个偏远的地方烤鱼。
今夜的月光异常黯淡,花眠越和常硕的吵闹声很远,浸在灰蒙的夜色里。
苏明御坐在一旁等着,目光平淡地看着祁决的侧脸。祁决的肤色很白,带点凉薄与冷意。他见过许多异域人,也羡慕过他们的金发碧眸,此刻忽然发觉黑发其实也挺好看的。
柴木上炸了点火花,发出噼里的声响。祁决在一片火光的红晕中回过头来,冷淡的脸映了点颜色,他的目光相当柔和,似乎是带点爱意的。
祁决将烤好的鱼递到苏明御的嘴角,咸咸的鱼皮在他嘴角留下了一点黄色的焦迹。
苏明御很想说你直接递给我就好了,但当他看到祁决自然弯起的眼角时,他就明白了多说无益。
祁决分明是在逗自己这方面找到了新的乐趣,乐此不彼。
他有些无奈,祁决对白楚清从来没有表现出这等癖好,为什么轮到自己就那么喜欢欺负自己。
苏明御伸手想将嘴角的焦迹抹去,却见祁决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块布帛,小心翼翼地帮他擦起来。
期间偶然和苏明御的目光对视上,还会冲他淡淡地笑。
那笑容实在很迷人,带点眷恋和宠溺,却不过分张扬。
苏明御的心罕见地动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祁决所做的一切可能只是下意识地想亲近他,触碰他。
他垂眸看着祁决的侧脸,难得想配合他花前月下一番,话至嘴边,却见祁决低低地笑道:转过去一点,让爹爹帮你擦擦另一边。
呃苏明御收回了刚才的想法,他只是想逗自己罢了。
夜半时分,众人聚在一处休憩。常硕和祁决于上半夜守夜,其余三人均已入睡。
苏明御的手搭着祁决的手背,睡着睡着就靠到了祁决的身上。
祁决总觉得自己很不了解苏明御,现下拨开他的头发,看着他睡得酣熟毫无防备的睡颜,忽然有些安心。
常硕犯困地打了个哈欠,见苏明御半天没有挪动的迹象,轻叹道:苏公子睡相也太差了。
祁决听到此话,很不留情面地笑了下,附和道:是啊。
祁师兄你不用不好意思,常硕道:你这样被靠上一夜,早上起来肩膀肯定全麻了。推开他就好了。
祁决没有接话,悠悠地转了个话题:你也休息吧,我一个人守夜就好。
这怎么行。常硕一脸正直道:我怎么能让祁师兄你一个人守呢。
祁决无奈地轻笑了声,没再理他。苏明御歪着脑袋,呼吸均匀而绵长地喷吐在自己的衣衫上,举止风流而又显亲近。
祁决打量了他两眼,觉得很是有趣。
夜半的冷风刮着林间的残枝落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苏明御翻了个身,冷风顺着他的领口灌了进去。苏明御蹙了蹙眉,忽而喃喃道:我会救你的,别怕。
救谁?祁决问。
苏明御没有回话。他极少说梦话,起码在和祁决相处的那么些天,他从未说过。
自然也没有修炼出说梦话还能一问一答的境界。
祁决自嘲一笑,心想自己真的是很不了解他。
寻常人面对未知的事物通常都会因畏惧而不敢尝试。
祁决知道自己应该远离他,只是喜欢而已。虽然抽离时会很痛苦,但也并非毫无办法。人活在世上,心不由己,身还能不由己么?
他自认还没到那种生死相许的地步。
但他不是这种性格,苏明御身上对机关术的了解,和他武功究竟到了何种境界是可以试出来的。
哪怕他对过去有意隐瞒,做梦的时候不是都有可能说出来。
既然不确定,去确定不就好了。既然不了解,去了解不就好了。
祁决困扰了许久的心结仿佛忽然之间在这苍茫的夜色里想通了。
畏惧不前从来不是自己的性格,如果苏明御真的是不该接触的对象,到时候的后果他也绝对承担得起。
苏明御悠悠地转了个身,犹在梦里。
不想说就算了。祁决的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从容与无畏,云淡风轻地说道:我总有一天都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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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许长君在心里哇哦了一声,故作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醒醒, 别睡了。祁决一脸正经地推醒苏明御:换班了。
苏明御睁开眼,见白楚清犹在梦中,不怀好意地笑道:要不要我过去帮你叫醒大师兄?
不必了, 守夜只需要两个人就够了。祁决活动了下右肩, 清声道:你和花眠越, 刚刚好。
那么心疼他啊。苏明御挑了挑眉,暧昧地笑了笑: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啊。
我不心疼你, 我的肩膀也不至于到现在还麻着。祁决捏了捏他的脸,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看你休息得挺好的。
斤斤计较。苏明御笑道:诶, 我让你靠回来怎么样?
我不太喜欢靠着别人。祁决的脸上是一贯的冷淡,面不改色地翻了个身, 搂住了苏明御:还是这样比较舒服。
苏明御不太喜欢被压迫的感觉,更何况祁决像抱小媳妇一样地抱着他,冷笑一声道:这样是你比较舒服, 我却不太舒服。
你不舒服吗?祁决明知故问,眼中却有了些许笑意,像奸计得逞般妥协地撤开身:我以为你还挺喜欢的。
苏明御拍了拍起皱的衣襟,靠着树干微微侧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祁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坏了?
比不上你。祁决泰然自若地应道, 像敲响了停战的旗鼓惬意地阖目睡了。
自然比不上我。苏明御收回视线, 眼中的情绪洗荡得一干二净。
你没我那么坏。
他自认所作所为是为了心中的信念,可对祁决而言, 自己的一系列行为只是单纯的坏罢了。
他不想为自己开脱, 要达到目的总会伤害一些人, 哪朝的风云变故下不是累累的白骨。
至少, 我现在可以对你好一点。苏明御目光沉沉地看着祁决, 哪怕是安睡之时,祁决的双手也依然紧握着手中的白源剑。
手背上青色的静脉微微凸起,与华山玉石般光洁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苏明御轻轻地帮祁决卸了力,将祁决的手调整了个舒服的角度,见他侧了侧身,沉沉地睡了过去。
日渐上三竿,刺眼的日光照透了林间。
祁决睡醒过来,下意识地用手在身边抓了两把,最后在不远处摸到了自己的剑。
他安心下来,又情不自禁地蹙了蹙眉。
自己向来是剑不离手的,尤其是在荒郊野岭。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自己一旦坠入情网,连警惕性也跟着下降了。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吃吗?苏明御坐在他旁边,见他蹙眉也知晓他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谢谢。祁决下意识地接过苏明御递来的干粮,神思仍有些恍惚。
阳光照着他淡淡的瞳仁,祁决整个人犹如神袛般显出几分超然。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好看。苏明御忽而道。
很少有当面说的。祁决定神道:但我知道自己很好看。
说完淡淡地笑了笑,就像没人说,你大概也会觉得自己很好看。毕竟,我们的审美都比较正常。
苏明御却不上套,我好看还是你的大师兄好看?
你不需要和别人比。祁决带着几分真情实意道:你本来就是最好看的。
几句简单的话语,却因祁决过于专注的眼神而让人有些心悸。
苏明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眼下的祁决似乎变得坦诚许多,恍若清冷的烟火都变得热烈起来。
阿决,可以出发了。花眠越走过来刻意地提醒道,将两人之间莫名的氛围打散:下一个位置是兖州的雾都城。也是最容易出现海时域的地方。
我听说过,祁决站起身,数百年前找到海时域的人便是在一片朦胧的视野里进去的。
正是。花眠越见祁决收拾起身,又向苏明御伸手将他拉起,眉心不由得微微蹙起,语调冷淡地再度抛下一句:时候不早了,走吧。
雾都的水气重,几人走了一路,衣衫都被水气浸湿,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恰至街市繁华一带,几人便在巷口选了家客栈入住进去。
因着当地的气候,雾都客栈浴房的数量几可比拟住房。
膳后,祁决等人便往不同的浴房去了。
明月高照,黄木梨花首衣架上的衣衫被窗台的风轻飘飘地吹起。
一道黑影落进窗内。
苏公子沐浴时都不喜欢关窗的吗?许长君大大咧咧地坐到浴池前。
你甩开那些人了?
实在太好甩了。许长君摊摊手道:梁伯为了帮我脱身,派了好多圣明教的弟子假扮成我,兵分了好几路。他们本来就对我不是很熟悉,光凭背影又能分辨出什么。现在各门各派追上的全是假货。
对了。许长君正色下来:我来是想说玉媚儿快要得手了。
她已经摸进了萧珏的那间密室。
让她凡事小心点。
自然。许长君淡色道:毕竟在她之前已经死了那么多的人。
如果将易心丹的破解之法得到,你我便不用再受制于人,圣明教的许多弟子都会归顺于我们。这圣明教便不是萧珏可以控制的了。许长君的语气中已然带上了几分振奋。
苏明御不愿扫兴,哪怕他心中对此事并不乐观。毕竟失去了那么多人,才找到密室的入口而已。
阿决。门外传来白楚清的声音: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祁决略带清冷的话语顺着门缝传了进来。
苏明御看向许长君,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许长君好奇地朝门外看了一眼,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正想从窗台出去,便听白楚清带着祁决撞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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