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看见傅珣的腮咬紧了,唇角几乎绷成一条锋利的直线。
陌生人?!傅珣持续逼近,鼻尖几乎与陆荷阳的相触,所以你不记得,我们接过吻,上过床
陆荷阳别开脸躲避他的呼吸,将耳朵藏进枕头里去。
傅珣却并不想放过他,他捏住陆荷阳的下颌,却不敢用太大力气,最后是将手指插进他的发间,揽住他的后脑逼迫他转过脸来,继续说道:也不记得你眼里含着泪,喊我宝贝
这不是真的。陆荷阳一把推开他,脸颊和耳根因为极度的羞愤变得通红,他言语笃定,不知是在说服傅珣,还是在说服自己,我们是兄弟。
陆荷阳一忘皆空,翻脸就想洗白,留他一个人在浑水里。他不可能让他如愿。
若不是顾念他伤着,傅珣恨不得现在就撕开他的衣服,烙上滚烫的印记,向他证明他早已清白不再,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兄长,而是臣服于他身下的禁|脔。
我倒觉得你现在的记忆力比之前要好。傅珣冷笑。
陆荷阳面色苍白,嘴唇上的血色都褪尽了。
你现在想起你是我哥了?傅珣用手掌握住陆荷阳温热的脖颈,皮肤下的动脉在他的五指间规律地跳动着,他像是捏着一只雀,只需稍稍用力,它便会死去。
十年前,你勾引我时,怎么不记得你是我哥?紧紧夹着我的时候怎么不记得你是我哥?嗯?
第34章 我想要的
一连串的质问使得傅珣胸膛起伏,气息沉重,他左手微微用力,将陆荷阳的眸中掐出淡淡的水光,血液的流动变得艰难而滞缓。陆荷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对方指腹的灼烫,和指根上指环的冰凉。
在短暂眩晕的瞬间,他生出朦胧的幻象,在这想象里,傅珣西装革履,英俊无匹,在众人的赞美和祝福之下,亲吻美丽的新娘,与她交换戒指。
呼吸艰涩,一滴眼泪顺着他泛红的眼尾滚下来,隐没进发间,陆荷阳支起浑身的尖刺,用力地说道:我不知道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是真的,那也是过去的事了,你现在这样说,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傅珣的手上骤然一松,眼眶微微睁大,像是无法承受这样冷漠的判词。
他看着身下之人陌生的目光,他想,陆荷阳是真的忘了,忘了他们体温交融的时刻,忘了他靠过他的肩头,忘了两人一同踏过的上学路,忘记沿路葱郁的香樟树,还有溜冰场里,他扑进他的怀里,笑得灿烂的样子。
或许,他甚至连恨都忘了,忘记被他霸占的父母、取代的人生,忘记他对他的予取予求,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反胃。
我现在不记得那些,你不必对我有所交代。陆荷阳近乎麻木地开口,我姓陆,你姓傅,从此以后,我们就过各自的人生。
说罢他躺回床上,翻身背对着傅珣。两片肩胛骨中间渗出细密的汗,陆荷阳紧闭住酸涩的双眼。
傅珣拧起眉,声音涩冷,像是失去所有耐心,下达最后通牒:陆荷阳,我明天必须要回程,你跟不跟我一起走?
心脏细细密密地疼,眼底再次弥漫起水汽,陆荷阳没动。
好。傅珣说,随便你。
脚步声从床畔离开,门被拉开,然后是砰得一声合拢的声音。
陆荷阳还保持着侧躺的姿势,五分钟以后,他才僵硬地转过身,仰望着斑驳的天花板。
那里暗藏一幅世界地图,剥落的那块是美国,中间那道污渍是海,然后是中国。
不行,还是不行。他闭上干涩的眼睛。
再努力转移注意力,还是没有办法忽视胸腔里的酸楚。
刚刚支起的那些刺,刺痛傅珣,他早该想到,也会刺痛自己。
晚上医院在避风的通道里支起几张临时的架子床给家属过夜,傅珣去认领了一张,他将外套叠好枕在头下抱着手臂,仰躺着看闪烁不定的顶灯,暗黄色的灯罩里积压了多年的灰尘,光线勾勒出一些小虫尸体的深黑色轮廓,一只飞蛾在灯罩边缘扑腾着,翅膀击打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执着赴死。
陆荷阳的病房里传来细碎的说话声,间或轻笑,像针尖落到地上,哪怕声音再小,傅珣也能将它准确地分辨。
晚饭过后,病房里溜进来一个小男孩,让陆荷阳很惊喜,傅珣听到他叫他豆豆。
据说也是大屋村撤下来的村民,因为发了高热跟其他受伤的灾民一起分到梁溪镇就诊。他刚退烧就耐不住下地玩,恰好发现陆荷阳也在这家医院。
不知道他的妈妈同他后来说过些什么,陆荷阳发觉他的性子似乎比初见时要开朗不少,同豆豆说话时,他不再沉默不言,偶尔应答几句,眼睛里也有了笑意。但他还是最喜欢陆荷阳包里的彩笔,捧着脸在纸上涂鸦,一画就能画几个小时,偶尔抬头跟陆荷阳商量,太阳是红色更好,还是黄色更好。
傅珣收走晚饭的饭盒,退出陆荷阳的病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在离开他的短暂时间里,陆荷阳的人生顺利进行着,他爱人,且为人所爱。
他自动散发着光与热,早已不是十年前沉默怯懦的少年,不再独来独往,不需要他挡在他的身前,护着他的腰,在偌大的溜冰场做他唯一依靠的人。
傅珣痛苦地想,如果这一次他放手,陆荷阳恐怕会一去不复返,他将彻底退出他的生活。
但如果这是他想要的。
第二天上午八点的时候,傅珣不得不返程。
集团积压了太多事,尽管他昨晚已经用平板开了两个视频会议,但较之棘手程度仍然杯水车薪。
秘书程奚已经打过两通催促电话,第一通还委婉,含沙射影,影射主题,到第二通,直接就火烧眉毛,请求新帝速速还朝。她实在不明白,这位新晋总裁,为何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丢下公司,跑到灾区去做救世主,明明自己也很需要被拯救。
一辆大巴会于八点十分准时发车返回青岗市,程东旭已经背着包在车门边等候,傅珣咬了咬牙,走到陆荷阳的病房门前。因为病房紧张的原因,陆荷阳今日出院,其实因为受伤的缘故,他接到通知可以结束后续的支援行动,不过他打算再返回鹿县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与傅珣并非同路。
温吉羽不知何时回来了,顺便带回陆荷阳修好的眼镜。此时他正在病房里帮陆荷阳收拾东西,挤了一小半的牙膏,用过的肥皂盒,都一一擦拭干净,巧妙运用行李袋里的空隙收纳完毕。豆豆趴在床沿上,露出两只紫葡萄一般的眼睛看着他们。
这副水彩笔送给你。陆荷阳从包里将笔取出来,蹲下来递给豆豆,揉了揉他柔软的发。
豆豆惊喜地瞪圆双眼,白细的手指从左侧红色的笔杆,一直滑到最右侧蓝色的笔杆上停住,露出爱不释手的神情。
叔叔,我还能再见到你吗?他缓慢贴近陆荷阳的膝盖,抱住了他的手臂。
陆荷阳笑起来,从随身携带的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先写下一行号码,笔尖顿了顿又划去,重新写了一个。最后留的是以前的号码,而不是目前的临时电话,这表明他想把豆豆带去未来的生活,而不仅限于一场短暂的意外的交集。
这是我的电话,你可以随时找我聊天,等你长大了,也考到嘉大,好不好?
豆豆重重点头。
我不开心了。温吉羽手腕上搭着毛巾,走过来轻轻搡了搡男孩的头,你想见他,不想见我吗?
豆豆翻了个白眼:叔叔你很讨厌。
温吉羽佯装不悦:我怎么讨厌了?
你说我哑巴,还老是动手动脚的。豆豆嘟起嘴,历数温叔叔的暴行。
搡别人的头很不礼貌,而且我早上还看到你要瞧陆叔叔的小腿,他不让你看。
你说,你是不是很讨厌?
温吉羽哑然失笑。
陆荷阳也无奈地笑起来:那是你温叔叔在给我检查伤
可话只说出半截,门被砰地一声推开,甚至在墙面上反弹了一下,磕掉一小块墙皮。傅珣大步走进来,带着骇人的威压,一手夺过温吉羽手中陆荷阳的手提袋,一手攥住陆荷阳的手腕。
动作算得上粗暴,傅珣实在没办法在看到这样一幕之后还保持理智,他们有共同的话题,有共同的秘密,有共同认识的人,下一步还会怎样,他们的生活圈重叠,他会对温吉羽笑,温吉羽会爱上他,事实上,他已经爱上他。
傅珣,你疯了!陆荷阳喉头带着涩意,声带因为恐惧而发颤。
傅珣不由分说将他扯向门外,陆荷阳挣扎得很厉害,指甲嵌进傅珣的皮肤里去。事实上,他从没有这样用力抗拒过。这更激起了傅珣的怒火。
难道他费尽心思将陆荷阳骗回国,只是想让他过他想过的生活吗?
傅珣想。
去他的他想要的,我只要我想要的。
第35章 像以前一样
傅珣。温吉羽喊了一声,傅珣置若罔闻,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还是拖着陆荷阳往外面走,豆豆吓哭了,响亮的哭声在走廊里久久回旋。在相互抵抗中,两人的脚尖在地面摩擦出踢踢踏踏的尖锐声响,让寂静的医院走廊变得嘈杂,人们纷纷探头出来看,看得陆荷阳头皮发麻,只得摆动着脚跟着往前迈。
傅珣!温吉羽快走了几步,终于在车门前拦住了二人,他揪住傅珣的前襟,朝他的脸上砸下一拳。傅珣硬生生接下这一击,温吉羽没诚心想伤人,只是想不到这样他都没松手,一时也有些愣怔。
傅珣舔了舔破口的嘴角,反身将陆荷阳塞进车里,自己立在车门边站着,像是守卫城池的大将。
做完这一切以后,他神色一黯,转过身冷冷地说:温吉羽,我和陆荷阳之间的事,轮得到你来管?
你又是什么身份?温吉羽觉得很好笑,用看破一切的眼神盯住他,尾音带着若有似无的戏谑,弟弟吗?
这一句彻底激怒了傅珣,血液涌进来,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就在他高高扬起拳头的时候,陆荷阳踏在台阶上抓出了他的肩膀。
他苍白的指节在抖,手腕上还残余傅珣刚刚握出来的一圈红色的淡痕:别动手,我跟你走。
傅珣侧首瞥见捏住自己肩膀的那一小截指尖,月牙形的白,后面是血液凝结成的深红,指节上的褶皱很深,显出它的主人正在持续地在用力。
他在紧张,紧张自己,还是温吉羽。
傅珣不愿多想,拳头先卸了力道,他伸手捺住陆荷阳的手背,紧紧牵住它,然后警告性地睨了温吉羽一眼,反身一步踏上车。
温吉羽站在车下,看着被分割成小块的车窗里两人不断掠过的身影,在最后一排落座,傅珣直起身将行李塞进车顶的行李架,然后又在陆荷阳的身侧坐下,将他夹在靠窗的位置上。
温吉羽紧皱眉头,伸出小拇指和大拇指,比出一个打电话的姿势,在耳边晃了晃,然后朝陆荷阳挥挥手。
陆荷阳勉强地提起嘴角,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也抬手朝窗外摆了摆。
这样正常不过的告别场面,倒叫傅珣品出几分情意款款的成分。他别过脸一再忍耐,咬牙咽下怒火与酸楚。
车钥匙点火的声音响起来,大巴开动,将最后上车还未落坐的程东旭甩到座位里去,他不自觉发出哎哟一声叹息,随即又在过分安静的车厢里闭紧了嘴巴。
陆荷阳看向窗外,人物与景色飞快逝去,苍翠的绿色枝叶划过车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碾出夏季植物的最后一抹清香。
陆荷阳用力将滞涩的车窗拉上,他能感受到傅珣投射在自己脸上的目光。
你不记得的,我可以教你。傅珣轻声说。
你可以去上班,可以,有自己的生活,我们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
嗯。
陆荷阳想,以前是指多久以前?
互相憎恨的不存在血缘关系的兄弟?可以上床可以接吻的仇敌?还是不通音讯、各自生活的那十年?
可他不知道的是,连说出这句话的傅珣自己也不清楚,他脑子里一片混沌,他一退再退,只觉得怎么样都好,只要能说服陆荷阳,让他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只要短暂的,他们现在坐在一辆车上,而那个该死的温吉羽跟随窗外的一切,被抛诸身后。
他甚至侥幸陆荷阳不记得,一张白纸地随他涂抹。等他们回到嘉佑市,他大可以告诉他,他们在一张床上睡着,一张床上醒来,共用一瓶须后水,上班前他要讨一个吻,这就是他们以前的生活。
他谨慎观察着陆荷阳的神情,额上的纱布换成小块,可他还是保持着一种眼神受到遮挡的懵懂目光,透过镜片望向他。
陆荷阳的目光缓慢地从他的双眸游移至嘴角那个青红的破口。
这让他想起多年以前,陆珣和苟灿睿打完架回家的那个傍晚。
眨眼过去这么多年,他穿西服,着衬衣,看上去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内核却依旧幼稚且冲动。
而这个幼稚鬼大抵永远也不会明白,他跟他走,不是因为他的力量压制或冲动的暴行,更不是因为他的承诺或是谎言,而是因为他愿意。
只是因为他愿意。
过了很久,陆荷阳垂下目光,从喉头挤出一个短促沉闷的嗯。
飞机上陆荷阳因为头部受过伤,又晕机得厉害,靠在座椅里睡着。舷窗外是属于初秋的晴,刺目温煦的白光将之前的连日阴雨挥散殆尽,若不是亲眼目睹过那些血泪和倾颓,如今眼前的静好岁月就好似那场灾难从未降临。
陆荷阳一开始睡得不很安稳,觉得身畔有人在动,细碎的声响似乎牵动胃部,加剧了反胃感。后来似乎是傅珣拉下了遮光板,视线忽而暗下去,紧接着意识跟着飞机的起伏而下沉,进入深度睡眠。
直到下降时颠簸的气流将他唤醒,他迷迷蒙蒙睁眼,看到舷窗半开,露出一半的机翼,机翼下面已经依稀看得清沙盘画似的城市轮廓。
他垂头看了一眼腕表,精致的指针精准地跃动着,指向下午四点。
再往旁边看,是傅珣搭在大腿上的左手,察觉到陆荷阳睁眼的傅珣,瞬间蜷紧了手指,可指根避无可避,露出那一圈刺目的白。
陆荷阳之前一直避免仔细观察那枚戒指,可此时直直撞进眼睛里,眼镜的回归又让他的视力重回正常水平,使得他不得不看清。
那枚戒指的设计似乎是两株缠绕的藤蔓。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材质和造型,与傅珣骨节分明、筋脉清晰的手很是相称,像是中和了这只手积蓄的尖锐力量,变得圆滑又华贵。
快落地了。
嗯。
紧接着便听到起落架放下的声音,陆荷阳抻直脊背,紧紧贴在椅背上,等待落地时短暂的颠簸与撞击。
傅珣忽而凑近了些,气息融过来,带来微弱的气流,烟草味还在,不知道他昨夜抽了多少烟,衣服上每一缕纤维间都浸透了。
陆荷阳。
他抬眸看过去,傅珣疲惫的脸上神色凝重。陆荷阳以为自己看错了,但他的眼底确确实实有一份哀求的底色,他嗓音很低,磨砂般的质地,像是早已将这句话在喉头滚过千遍万遍。
他说。
别再离开我。
飞机落地。陆荷阳心脏猛地一沉,失重感消失,整个人被轻微地挤压了一下,耳膜里出现极细的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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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y绊倒铁盒百度云-绊倒铁盒著百度云(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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