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女弟子便笑嘻嘻端来两盆剑兰,谢秋石苦着脸咬了口,顿时麻了半张嘴。
一顿饭吃到夜里才算罢休,谢掌门白日睡久了,到了晚间便睁着一双精亮的猫儿眼,跑到隔间摇醒李望尘,伸手要扒他的衣服。
李望尘惊道:谢掌门?在下心有所属
呸!谢秋石道,谁要你的心,就借你的衣服穿穿。外面那花儿专门毒我武陵门人,你们迦叶寺以金钟罩铁布衫闻名,这身铁布衫姑且借我一用。
李望尘哭笑不得,忙道:谢掌门,这金钟罩铁布衫都是炼体的功夫,和我的外衣有甚么关系?倒是我行囊中有一袈裟,是件刀枪不入的法器,可先借你一用。语毕又问:谢掌门是想离开幽冥教?
谢秋石一边翻他行囊一边摇头:心情不爽,想出去散散步。
说着便毫不客气地披上李望尘的袈裟,游魂般融进了沉沉的夜色。
夜间风凉,他对幽冥教的地界仍不熟悉,便照着哑仆背自己走过的那条小径一路疾走,直奔到额上沁出汗来,胸中郁结之气也略消散,他深吸一口气,喉中微痒,这才隐约理解了为何有人会喜欢那苦酒。
足尖又一次踢到草丛中掩埋的枯骨,他心知这是到了百花谷的入口,便停了脚步。
他在毒瘴前站了许久,遥遥望去,但见腥臭的烟瘴无边无界,便摇了摇头,欲转身折返,却见不远处闪过一点幽幽蓝光。
谢秋石略一蹙眉,隐隐想起那方向正是苍雀处决男子时提及的曼陀罗园,不免心中一动,脚步轻转,掉头往那蓝光所现之处跑去。
曼陀罗园藏在浓黑的夜雾中,样子看不真切,只瞧起来比寻常小楼更加高耸细削,谢秋石定睛去看,才发现这不是竹楼,而是石屋。
里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他附耳在石壁上细听,隐约听到锁链拖行与哀嚎之声,嚎声哑沉,是男子,细听之下,竟有些熟悉。
什么样的人得在这时候处决?谢秋石咕囔,忽见那蓝光又一闪,一阵桃花幽香传来,他微微睁大了眼,祝百凌?
细细一嗅,确然是幽冥仙子身上的气息,谢秋石贴身挨上石壁,壁虎似往上游走,贴在气味传来的二楼窗前,小心翼翼沿着窗纱边缘掀开一角,往里看去。
祝百凌果真坐在正中,孔雀提一盏竹灯侍立在左侧,苍雀碧湖站在右侧,屈指在墙上叩了数下,石墙嘎嚓而动,一道暗门徐徐打开。
脚步悉索,暗门后竟有人,只见两个弟子一手执长剑,一手拖一条铁索,将一浑身血污的男子从暗门中拖出。
那男子始终垂着头,身上穿的却是身苍翠道袍,谢秋石明白过来这是个苍山弟子!
祝百凌目光冷淡地俯视着他,像在看一只挣扎不休的苍蝇:说罢,你在武陵,都干了些什么?
那男人听到她的声音便呜呃起来,啊啊数声,似在哀求,却词不成句。
禀仙子。孔雀拱手道,前些日子此人险些口不择言,被属下割了舌头。
祝百凌点了点头,只说了个字:赏。
那两名女弟子一个抓住男人的头发,一个掰开她的下颌,往他口中塞进一只毒蝎,蝎子双钳钳住他的舌根,叫他发出一声惨叫,竟渐渐能说出话来:仙子饶命啊!饶命啊!奴才一件不该做的事都没做都没做
谢秋石呆呆看着,手腕微微发抖。
祝百凌不耐烦地一拂袖。
孔雀冷声喝问:食锦虫阳魄饲养不易,你为何轻易用在苍山弟子身上?自曝身份、打草惊蛇?
那人哭道:教主有所不知,实在是谢秋石那小儿欺人太甚
他说罢连连讨饶,谢秋石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目光冷峻地瞧着那男子,只见幽幽蓝光映亮了他的面容,虽血污遍布丑陋不堪,却也能清晰辨认出这正是那日在武陵,本应咬舌而死的徐庆鸣!
早知道你们男人没一个靠谱的。孔雀冷笑道,遇到了些微小事,就给逼得手忙脚乱,底牌都打了出来,还险些供出我家仙子
不是小事啊!仙子明鉴!徐庆鸣哀嚎,那可是斩雪剑!奴才这条命虽然贱,可也不想魂飞魄散,万劫不复啊!!仙子,仙子,奴才照您的吩咐做了这么多,伤了武陵大半弟子,又逼死了薛灵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仙子好歹饶了奴才这一次饶了奴才这一次
没人应他,石室只余下徐庆鸣的哀声惨嚎,祝百凌缓缓抓起一把棋子,一字一句,声音沉冷:斩雪剑能教你万劫不复,你就出卖本座,是看不起本座,觉得本座不能叫你万劫不复么?
徐庆鸣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夹紧双腿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但见幽冥仙子手臂一挥,他忙闭上双目,不料这一把棋子没向自己打来,而是以破空之势袭向窗口!
谢秋石大惊,双手一松,自二楼跃下,那十数颗棋子竟如生了眼睛一般,调转方向直袭他命脉,紧接着七八个幽冥弟子飞跃而出,各持一柄细身软剑,天罗地网似朝他侵袭而来。
楼内祝百凌冷冷道了声生死勿论,七八柄灵蛇似的软剑陡然一颤,剑锋一转,杀招累累。
谢秋石一踢石墙,借力后跃,荡开几柄长剑,不料心口骤然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五颗棋子齐齐嵌在胸前,鲜血洇红了大半片袈裟。
燕燕赤城他下意识喊道,怀中忽地一烫,翠玉佛珠绿光湛湛,他惊呼一声,左掌上拍将诸弟子击出数米,右手握住炽热的佛珠,咔嚓一声,捏了个粉碎。
孔雀叫道:不好!散开!
刹那间,幽谷上空风云变幻,枪花如雪,电掣雷鸣,谢秋石眼前光晕一现,继而一片花白,一双手臂将他重重按在怀中。
哈他长长地吸了口气,眼泪唰的掉下来,却没有回头,只喃喃道:
燕赤城此番再不是你,我该把你家祖坟挖啦。
作者有话说:
是两更的量
第51章 同床假夫妇(一)
这约莫是谢秋石第一次看到仙君亲手使枯心枪,只是雷雨交加,胸前伤口疼痛不已,他又被仙君单手揽在怀中,实在看不真切。
只见雪白的枪缨在空中飒飒而舞,快得连影子都看不清,枪尖银亮,闪如星芒,惊鸿一照,长虹贯天,掠过之处无不血花四溅,在谢秋石眼中似只出了一枪,地上已横尸遍野。
孔雀逃过一劫,委顿在地,燕仙君眸色一沉,枪尖便往前递。
燕赤城!!上方陡然传来一声暴喝,幽冥仙子飘然而至,横枪相挡,两杆神兵相触,尖声嗡鸣,火花四溅。
燕赤城长眉微挑,见到至亲,既无寒暄也无笑意,面色冷沉如冰,一字一句道:燕朱眉,给我个解释。
祝百凌。祝百凌长枪斜甩,红缨临风,她站直了身量竟与燕赤城相似,声音同样咬牙切齿,不要弄错我的名字!
他二人模样相仿,又同样生得俊眉修目、英姿飒爽,站在一起如两柄笔直的剑刃,锋锐相抵,爆裂出煞气和锋芒。
石头不太喜欢这种感觉,对这模样提枪而立的燕仙君又隐生畏惧,只好大着胆子挨着仙君的胸膛,哼哼唧唧了几声。
仙君顿时收了锐意,足尖略顿,轻飘飘落在地上,垂目问他:伤口痛?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的孔雀教主忽然爬起,颤声道:谢掌门,你还记得当日在武陵提出的三个要求?
谢秋石面色一冷,扶着燕赤城的肩支起半身:你待如何?
燕仙君扫了孔雀一眼,孔雀教主霎时觉得寒意彻骨,却仍大着胆子,挡在幽冥仙子身前,高声道:你武陵弟子身中虫魄,而此时此刻,我幽冥半数门人仍在你家桃源津,为了帮你们拔除邪物。你猜猜,你若是在这里伤了我们仙子半根汗毛
祝百凌忽然挥手打断,森然道:燕赤城,你再敢伤我一个弟子,我便要你武陵一个弟子抵命。
燕赤城定睛看向她,忽冷冷一笑:与我何干?
孔雀怒喝:你!
嗯。燕赤城竟应了她,第一个杀你。顿了顿又道:第二个杀你仙子。
语毕墨袖拂起,长枪一颤,竟真要动手。
谢秋石惊呼一声,忙伸手抓住了仙君的手腕,白皙瘦长的手指死死扣住燕赤城绷紧的手背,指缝间洇洇渗出暗红的血线。
快救我走。他小声道,伤口痛。
燕赤城闻言,手臂一僵,锋刃陡转,长枪横亘贯入旁边矗立的石楼,只听咔嚓两声,裂纹纵生,石屑崩裂,数十米高的石楼轰然而倒,碎石巨岩七零八落,堆叠在二仙中间。
走。仙君低喝一声,将长枪负于身后,双臂搂着谢秋石拥入怀中,投身入了茫茫毒瘴。
谢秋石不知这幽冥教的毒瘴有多厉害,只觉眼前的雾气微微泛着黄,吸入鼻中,隐隐有些痒。
燕赤城他喃喃道,我会不会被毒死啊?
仙君冷睨了他一眼,瞧见那泛白的面颊后又缓了脸色,指尖拈一颗乳白色的药丸送到他唇边,低声道:含着。
谢秋石就着他的手指用舌尖舔了舔,估摸着也算不上很难吃,才含入口中,抵在舌下,含含糊糊地问:燕赤城,你是怎么过来的?
佛珠中藏有我半缕神魂,你若有危险,我自然能知道,也能以其为媒介,到你身边。燕赤城头也不抬,顿了顿,才道,所幸你还愿意带着它。
谢秋石思及佛珠种种,像被戳破了心思般,耳根一红,把脸往仙君衣袖里埋了埋。
燕赤城隔了许久,脸上的热度才退了些,他只觉头脑有些昏沉,你的宝贝可真多啊
燕仙君脚步一停,低头看了眼怀中人,只见谢掌门双颊酡红,冷汗涔涔,胸口几个嵌着棋子的血洞汩汩流出暗紫色的血来,似乎很痒,他总是无意识间那指弯去挠。
谢秋石,别睡。燕赤城当即念了个诀,身形一晃,飘至毒瘴之外,先找个地方,帮你看看伤。
唔唔谢秋石软软地应了声,怕什么,你又不会让我死了
说着他头一点一点,便要睡去,燕赤城袍袖轻拂,抬手捏住了他的嘴唇。
谢秋石有点痒,忍不住嘻嘻一笑,下一瞬,嘴上就被咬出一个窄窄的破口。
混,混蛋!他吃痛,略清醒了些,怒骂,你连条佛珠子都宝贝得油光水滑,就是不,不宝贝我
燕赤城无奈一笑:它们都不如你的。
谢秋石一怔,继而慢慢露出个果然如此的得意表情,结结巴巴说:中听的。再说两句。
燕赤城垂目看了眼他胸前的伤,又四下看了圈,闪身掠进一间农舍,口中则哄小孩低声道了句最宝贝你。
农舍的主人似乎不在。
茅屋虽小,却也算五脏俱全,卧榻桌椅一应具有,燕仙君没有客气的打算,把怀中人往榻上一搁,伸手便开始解他的衣物。
谢秋石伸手想碰胸口的伤,被他一把捉住了手腕,不免有些委屈:为什么不早点飞出来?
这里是祝百凌的地界。仙君一边替他擦拭血迹,一边耐心道,我在她的地方用仙术,她会有所知觉此时大约已经派弟子前来追杀了。
谢秋石眨了眨眼:那些弟子怎么打得过你?你怕什么?
我怕我杀了她们。燕赤城看着他,道,你会难做。
谢掌门这才隐隐想起孔雀教主的威胁,泛红的面色一点点凉下来,声音也逐渐平稳,如漂浮许久的羽毛,最终落在了地上:我得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我难得生病,可惜却不是撒娇的时候。他心道。
然而下一瞬,还没等谢掌门想出什么办法,心口处便传来一阵凉意,似是有什么湿润柔软的东西覆盖上来,轻柔地摩挲着。
谢秋石忙抬起眸,只见燕仙君覆在自己身上,单膝跪在床沿,墨发垂落,一双薄唇正贴着自己赤裸的胸膛。
你你你你他僵了一刻,才叫道,你做做做做什么
燕赤城没有理他,手掌沿着他的肩膀下滑,灵力流转间,他只觉上身的经脉穴道如泡在温水中一般,徐徐活络起来。
仙君舌尖一挑,叼出一枚棋子,上下齿咬着,叮铃一声,吐在谢秋石耳侧,继而再次低头,去吸他身上流出的毒血。
谢掌门呜了声,连连喊痒,却浑身酥麻动弹不得。
别动。燕赤城很淡地笑了笑,嘴唇叼着那一寸皮肉,轻轻一抿,乖,谢秋石,我先帮你吸出来。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忙,短了些,明天尽量多写点
第52章 同床假夫妇(二)
谢秋石轻哎了声,红了双耳,只觉仙君这话听起来古怪,垂首去看时,后者却仍是目色清明,形容端正。
燕赤城抱着他的腰背往上一拖,往他身后垫了被褥,让他靠坐在床头。
谢秋石枕在自己汗湿的长发上,微微喘息,几根发丝擦着他的面颊,黏在脂色的嘴唇上,他有些痒,忍不住去吹,一口气擦过仙君的发顶。
仙君抬眼看他,瞳孔幽深。
月色越窗而来,跳进那双夜海般的眸中,衬出一点点深绿。
谢秋石又想到那颗翡翠佛珠,讷讷道:燕赤城,你想我没有?
燕赤城看了他许久,低低地嗯了声,与此同时指尖一弹,噼啪几下,将落在床头的五颗棋子击了个粉碎。
谢秋石怔怔地看着他,难得地主动凑上去想吻一吻他的嘴唇,却被一根手指抵住了唇角。
脏。仙君说道,俯身凑下去,挨处将他伤口处毒血吸出,直到流出的血重又变为红色,才拿出灵药,一点点替他上了。
那你亲我啊。谢秋石小声道,亲哪儿都行。
燕赤城抱着他,撩起他的头发,在他发丝扰扰的脖颈根部落下一吻,留下一个朱红色的梅痕。
谢秋石鸟儿似的缩了缩肩膀。
冰冷的手指在泛痒的伤口上摩挲,药液碰过的地方微微发烫,谢掌门又疼又痒,一股酥劲涌上来,麻了半边身子,忍不住喃喃低语:怎么偏偏伤在这种地方
嗯?仙君手上不停,口中却道,那你想伤在哪儿?背上,腰上,还是屁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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