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
谢沣正在桌上批公文,听这动静手下一哆嗦。
怎了盘儿?
我要去登州一趟。
嗯?可是出了什么事?谢沣不解,好生好气的,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去登州了。
寻月棠坐到他案旁,认认真真地给他说了她此着的来由,三哥你还记得我之前在登州给将士们做的乳粉么?那是我依着自己有的经验去做的,喝着扛饿还成,拿来做奶茶就会差点意思,现在想想我当时确实是闭门造车了。登州养水牛的历史悠久,也有许多作坊专门供牛乳给孩童、老叟养身体,我去登州取取经,没准就能学到乳粉制作的正确方子。
谢沣皱眉,登州到凉州,快则一日,对于自己来说实不算远,但对于没有跑惯的人来说,路上却实在不会好受,他还记得第一次救下月棠时,仅跑了一个多时辰,她大腿就磨破了的事。
可若是乘马车去,路上行得太慢,难免生变故。自己不放心。
盘儿,你尚不知登州是否有人会做乳粉,便蒙头前去,是否欠妥?
那我没有办法了呀,若登州没有,旁的地方也不会有,我总要先去试试的。
那你打算去几天?谢沣还是皱眉。
寻月棠一幅胸有成竹,路上来回就算三天,若是没有,马上就回来,若是有,就学会了才算完。
谢沣摇头苦笑,胆儿还挺大,这来回三日大概是觉得自己可以策快马了。但见她意已决,大抵是没有回寰可能了,就沉吟几息道:若你定是要去,便略等我几日,我交待完手头事宜后与你同往。
不要不要,寻月棠疯狂摇头,我听阿双说了,营中近日好忙,你忙你的正事,不需事事顾我。
她才不要当那种魅惑妖女,她的理想明明是首富王妃。
也不单是为了陪你。张冲与王敬在登州筹谋许久,书塾已开始招生,陷阱也布了很多,我该要去看看的。只是近日事忙,这样那样的事情堆在眼前,便一直拖着,能得个契机也好。
寻月棠终于想到了法子,身心舒爽,再不复吃不好、睡不着的焦虑,此刻觉得困倦来袭,便除鞋上了榻,窝被子里看他,这样呀,那我便等等你。
说着话,她打了个呵欠,而后抹了抹泪,三哥,你还要多久?
若困了,我便给你熄灯,余下的回府上再看。
不要,寻月棠撇嘴,我已经五日没有见你,今儿夜里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不许走。你看你的,我不困,我要等你。
谢沣看看她,又看看手上的公文,迅速批完手头一封便收了工,洗漱后与寻月棠躺在了一处。
寻味小筑靠近壅城外围,来往大营要更方便些,好些时候寻月棠都用这个理由留谢沣过夜。二人早将事情说开,自然也不会做什么逾矩之事。总归现在全城都知她二人已然定亲,嚼舌根也不怕。
可是就单单是卧在一处,晚间聊着小话睡去,晨间迎着日光醒来,这样的日常就足够让人舒服。
如同谢府备着寻月棠的衣裳一样,寻味小筑也是备着谢沣的衣袍的,每次过夜后给他浆洗完衣服,寻月棠总会像做贼一样,也不晾出室外,就在室内拢了火盆慢慢烤,边烤边笑。
像是现代的高中女生背着家长谈恋爱一样。暗戳戳的,甜兮兮的。
三哥,有个事儿我一直不明白,你在登州明明有同知之类的下属,为何非得要张冲大哥管书塾?
谢沣轻轻拧她鼻头,低头笑问:你是想说,为什么让个山匪去罢?
寻月棠耸肩膀,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用你的脚给我暖暖脚,冷死了。
这就是承认了。
谢沣揽她在怀,就因为他是山匪出身,才会让他去做这事。盘儿,你大约不清楚,登州的匪寇难剿的原因之一,便是有百姓为其掩护。山匪本就是百姓落草而成,后来干的也全是劫官、劫富而济贫的事情,如何会不得百姓拥戴?
故而,每每碰到朝廷派人派兵剿匪,山上人便纷纷藏到百姓家里去扮作良民。我当时去登州,也是先设了里长,摸清人口而后上山的。张冲本就是实在人,又承百姓恩,建书塾这样的事情给他来办,无需担心层层剥钱,自然就比那些失了本心的官吏更合适。
寻月棠听了,第一感觉就是哇塞,三哥真的好厉害!真是把人心给狠狠拿捏住了!
情绪高涨,她抱住谢沣的脸一阵猛亲,三哥三哥,你真的好厉害喔!
这话确实让谢沣非常受用,虽官场中的阿谀奉承、溜须拍马比她所说还更有文采,可就是她这句厉害更能让他开怀。但他还是一把按住她不停扭动的身子,挪开她的脑袋,呼吸有些粗,声音有些哑,哄道:好了盘儿,不早了,该睡了。
身边人呼吸渐匀,谢沣却仍在黑暗中勉力望着屋顶,终是难以入眠。
良久,他重重叹了口气:这小姑娘,什么时候才能懂点事儿啊?
怎么就领悟不到他不肯留宿的真实理由呢?
五日之后,谢沣、寻月棠一同上路。
一同跟着走的,还有阿双、庄恒二人,他俩如今定下了关系,要去登州与阿双的干爹干娘李伯与周婆见礼。还有林勰与妙言二人,林勰是见谢沣走,他便想跟着,加上妙言听说寻月棠要去,心里向往,便跟着一起。
考虑到有女眷,路上便套了马车。许多时候,寻月棠、阿双、妙言都是在车里谈天,碰到心血来潮,寻月棠便会央着谢沣骑马带她。
二人共一骑,谢沣会扬鞭带她奔驰而去,一路绝尘,大有潇潇洒洒、浪迹天涯之意,只有清风送来不断变轻的达达马蹄声与寻月棠铃儿一般脆的笑声。
给车内待着的两人羡慕坏了。
但庄恒行在护卫一队里,阿双自然不会出去骑马,妙言倒可以去,但是林勰担心她受不得颠簸,不肯带她,搞得她心里好不乐意。
不要不开心啦,寻月棠正支着手和泥巴,哄着妙言,明日一早就会到登州府,今夜咱们先凑合着吃顿烤鸡。说完又问,或许,你要玩泥巴吗妙言?
妙言瞧着她满手的黄泥,摇了摇头,就......就还是不要了吧。
也行,那你回车里等着吧,外面凉。
待妙言走了,谢沣才坐近,问:烤鸡?
嗯,寻月棠点头,很快就好了。
鸡都是侍卫们帮忙处理好的,柴也是大家拣,火也是大家生。这一路行得慢,走了有三日,寻月棠这个主厨倒也没受多少累。
鸡肉腌好后用带来的干荷叶包好,外头裹上泥入火坑烤,不多时泥巴干掉,敲去土壳、扒掉荷叶,浓浓的鸡肉香味便就蔓延开来。一直等着开饭的侍卫们,就像是被磁石吸引的铁片子,登即从四个方向迅速靠了过来。
寻月棠不管别人,三下五除二敲破了两只鸡,先撕了两只鸡腿下来,阿双,这两个是你与妙言姑娘的。
阿双接了往马车那边走,路过庄恒踢了他脚,呆子,靠这么远作甚?往前凑凑啊。
见寻月棠又拆两只鸡腿下来,林勰连忙伸出手,却见寻家妹妹那个小白眼狼,带着鸡腿、拉着谢三就跑,临了那谢三还又捎上了剩下的鸡肉......
呵,林勰冷笑一声,找了个石头,自食其力,哐哐开始砸泥壳。
可能自己动手的就是比较香?林勰看着自己手里拆好的鸡肉,只觉它从色到香到味都是绝顶。
鸡肉黄亮,皮肉之间溢满了乳黄色、带油星的汁水,带着荷香与熏烤香的鸡肉香味一如洪水决堤,恨不得将在场的每个人都卷走了去。撕下一块入口,便得软嫩鸡肉俘获舌尖,又多汁、又鲜美、且不腻,白色的鸡肉有着竖条的纹理,它们在口中断裂,换来的是唇齿溢香。
太好吃了吧,林勰咂嘴,眼含热泪,寻家妹妹这个小白眼狼,当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吃完手上一块,他托着余下的鸡肉往车那边跑,纳古丽,快来尝尝官人亲手与你撕的鸡。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抵达
大家进入登州牧府的时候, 正是朝食刚过的点,刚好碰见要出门的李伯与周婆。
李伯!周婆!
寻月棠与阿双早就坐到了马车外头,见着二人身影, 隔着好远就扯开嗓子喊。
诶诶诶,听见了。李伯和周婆停止套车, 慌慌忙忙地直起身, 想抬手打招呼,一抬手,先看见的却是策马而来的谢沣与林勰。
两个俊秀的儿郎骑在高头大马上, 逆着光而来, 身上镀着一层折出七彩的光,正凑在一处招手, 子修笑得更开些, 三郎虽然只是微笑, 却仍然能感受到他的高兴。
以前这俩人都是夜里来, 一身黑衣, 总打人一个猝不及防不说, 遮头蒙面看不见英俊长相。今日能这样来, 二位老人看了就觉得内心欢喜。
周婆先反应过来:怎的, 三郎怎与阿棠姑娘一道回来了?外出行商的李文忠明明都还没有回乡来着的。
李伯没想那么多,大概是被俩孩子白日到来的欢喜冲昏了头脑, 现下在乎的只有:三郎,子修, 哎呀呀, 要来怎么也不早说一声, 我好提前准备着。来了这样多的人, 想必都还没有用朝食吧, 等着等着,我现在就去做。
不用不用,寻月棠跳下车,将谢沣那句小心一些远远甩到了身后,李伯你歇着,我来做。
阿双也嚷着干爹还有我呢,说完就与周婆抱到了一处,贴近她耳朵小小声说,干娘,我找到了阿恒哥。
真的?周婆大喜过望,拉着阿双的手都有些发颤,从前老听你提起,可算是找到了,他待你可好?
待我好着呢,他原就在凉州大营里,今日也跟着一道来了。
快快快,快带我去看看。周婆拉着阿双就往后头侍卫那边走。
啊呀失了先机,林勰正将妙言从车上扶下来,见周婆已经拉着阿双往后跑了,想必是去看庄恒了,便大喊:婆婆,快些回来,我带了纳古丽来。
无妨无妨,纳古丽,我来带你先拜见李伯,他们夫妇二人是看着我与鸣苍长大的,最是亲厚。林勰安慰着妙言。
妙言素日只当二人是露水情缘,毕竟敌国细作能与当朝将军有什么好结果呢?但听他这样介绍,妙言没来由地生出了一种见长辈的荒谬与不真实之感,随之而来的就是紧张,轻轻点头,都听将军的。
他冲她笑,牵着人手想去找李伯,抬眼却发现李伯已经被谢鸣苍和寻月棠一边一个簇拥着见了门。
林勰:......
妙言见状,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今日的朝食确实没有劳动李伯和周婆,一路随行的侍卫大多还是上次来登州时的谢沣亲卫,问大家想吃什么,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想吃寻月棠做的肉包子。
好,那就吃肉包子,寻月棠点头利落地开始切肉、和面。
登州府厨房里的各样物具,她好像闭着眼都能摸到,之前做人的饭都得心应手,区区几十人更不在话下。她也无需发面,做的烫面包子,不多时便出了锅,琢磨着天寒,还又给配上了热腾腾的胡辣汤共食。
众人还是坐到原来的地方,捧着白瓷大碗的胡辣汤和拳头大的包子,互相谈笑打趣,都觉得自己是这冬日里最最快活的人。
月棠姑娘,你猜咱们为什么今日非要吃包子。
触景生情么。寻月棠也抱着个包子,当时朝食吃的最多,便就是肉包子了。
诶不对不对,另一个摇头,可不是因着这个。是因为咱们突然离开登州那日,带在路上吃的那顿就是包子,笋丁鲜肉的,香死了。
可不就是呢,当时大家歇脚,掏出包子吃,都还在想萍水相逢的缘分,不知今后还能不能吃到寻姑娘这么好吃的饭食了。
他,就他,有人指着个年纪小些的,我还见他偷偷掉泪呢。
我才没有掉泪!那个小兵当即反驳,脸面都涨红了,更惹了大家一阵笑。
寻月棠虽然记人名的本事不行,但这些人她却都是很熟的,如今看着大家在一处笑闹,便托着下巴加入了讨论。
谢沣人前寡言,便不插嘴,低头认真饮汤:这胡辣汤非常暖体,确实十分适合这寒天清晨。
入口第一感觉是稠,不像是汤,倒有些像掺了水的糊糊,这稠乎劲儿到嘴里就变作了滑溜溜口感;第二感觉是辣,不是辣椒的辣,而是胡椒带着冲味的辛辣,入口后呼啦啦燎过唇舌一般,整个人一下子就暖了起来;而后是香,这个香的味道很复杂,是大骨熬汤的醇香味、是香辛料的香味、是加的各类菜蔬的香味、也是顶上淋着芝麻油的香味。
将这些浮在顶上、可嗅可尝的味道一一试过,下口咀嚼便得了丰富的用料:有炖得烂烂的羊肉、有仍还脆生生的木耳、有爽滑的粉条、有咸鲜的虾皮、有滑成大片的蛋花......
虽奇怪,又好喝。
只是,他这边一碗已饮下了一半,再抬头,却见寻月棠手里那个包子怎样拿起的、就还是怎样执着的,大山侃了好几座,就是不见用饭。
阿棠,谢沣沉着脸叫她,好好吃饭。
虽他是提醒的寻月棠,但手下人却咂摸出了旁的味道都是咱哥几个聊天带着寻姑娘,才耽误人吃饭的。
一时间里,大家全部低头,各个开始专心吃饭。
寻月棠没得聊了,才提起勺子,蹙着眉看谢沣:你凶我作甚。
谢沣苦笑着解释,哪里又凶你了?等都凉了再吃,会舒服到哪儿去?还不是怕你难受。
寻月棠轻轻哼了一声,看着还算乖巧的样子,开始认认真真吃饭。
下面人低着头:哦豁,我听不见,听不见......
用完朝食之后,大家先去卸了车,准备着先收拾好住处、而后再出去各自去办正事。
我之前是住在西苑的,妙言你可以与我一块住过去,那边地方好大,还住着另外两个姐妹,寻月棠笑着与妙言介绍,笑着笑着就有点笑不出来......
妙言正低头收拾包袱,并未发现她的脸色变化,哦?怎么还有两个姐妹呢?
另外两个姐妹,是幽州来的,是圣人赏给三哥做妾室的。寻月棠声音闷闷。虽然她与庆华二人相熟,知道三哥甚至从未对二人言明过身份,但还是会介意。
妙言听到,还以为是谢沣已收了那二人,便上前抱了抱寻月棠,若不然,我们就去别的地方住,眼不见心不烦,我瞧着这里地方还挺大。
没有没有,她俩人很好的,三哥跟她俩也没......走,我带你去看看。
俩人到西苑时,周婆已经到了,见着妙言就是一顿夸,可算是见着真人了,果真是画儿一样的美人。当时子修拿着扇面与我们看,我们还以为是这孩子撒癔症,自个儿琢磨出来的美女,不想竟是真人。
婆婆,要论夸人啊,还是得看您。寻月棠抱着周婆的腰笑,我在凉州碰到了甄婆婆,念你念得紧,婆婆要不要与我们一道去趟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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