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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五-在线阅读(18)

    谢沣自然看不见兜帽之下寻月棠撅得高高的嘴,只是将人托上了马,随后紧了紧缰绳,坐稳了。
    三哥三哥,寻月棠缩在谢沣怀里,又回头问他: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城外大营,谢沣凑近她耳旁,又抬手将披风裹牢了些,莫说话了,仔细灌了风。
    又是共乘一骑,谢沣不由想到他们在登州相见时的模样,当时的自己好像是衣袍里头养了虱子般浑身不自在,压了一路烦躁。
    如今才过了几个月的时间,他竟然开始贪恋这种感觉了,眼见得前方路程已过半,他竟有些希望这路能再长一些,便可以拥人在怀多待片刻。
    身前寻月棠被裹得只剩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在马上赏景儿,雪下得越来越密,就在她眼前、耳畔呼呼飘过,明明天已经黑了,却一点都不见肃杀,浓得化不开的夜与破碎支离的月辉都在前路,她再向后靠了靠,内心无比安定。
    凉州大营秩序井然,见谢沣策马而来,守卫连忙挪开木栅。
    待人骑远后,守卫几人才揉了揉眼,将军这是抱了个啥来啊?
    不知道,另一个看着谢沣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反正不会是个女子。
    马停在大营正中军帐前,谢沣把缰绳递给卫兵,上前与寻月棠打了帘。
    寻月棠还没迈步,就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嗖地一声从帐中跑出来,扑了在前头的谢沣满怀。
    狼牙,别丢人,谢沣将狼牙搭在他身前的两只蹄子拿开,转头对寻月棠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是我养的狗,名叫狼牙。看着是吓人了点.......呃,脾气确实也有点差,但他不会轻易伤人,你莫怕。
    寻月棠从大大的披风里扒拉出手来摆了摆,不碍事,我不怕狗。
    精怪和畜生都属于三恶道,要真论起渊源来,比三善道的人亲切多了。
    那就好,谢沣帮她提了提披风。
    二人一犬一同进帐,谢沣示意寻月棠坐到案后的官帽椅上,狼牙掉毛,榻上不太干净。
    寻月棠第一次进主将的营帐,激动好奇之余还有丝丝紧张,尽量在椅子上坐正,眼睛却在不停打量帐中摆设。
    营帐布置极为简单,一案一椅、一厨一榻,中心架着个火盆。
    眼下,三哥正蹲在地上生火,手上功夫比阿双还利落,这里没有地龙,会冷些,待会儿用完暮食我就送你回去。
    寻月棠安安分分坐着,轻轻点头。
    谢沣大概是察觉她的不自在,便抬头,这是我一个人的营帐,你无需这样拘谨。
    寻月棠闻言照做,见眼前书案上整齐摞着几本兵书,便拿了顶上一本翻了翻字儿是都识得,连起来一句也看不懂。
    但她还是不合时宜地想到在后世看的那些霸道总裁文,少爷的书房从没让人进过。
    三哥三哥,她笼着披风蹲到谢沣旁边,你的营帐里,平时都有何人来呀?
    就林二他们,值守的将士偶尔也会进来,谢沣认真回答,常客是狼牙,它几乎夜夜宿在这里。
    寻月棠心上的弦儿一松,嘴上就秃噜了句:可曾有女子来过?
    听她这样问,谢沣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很奇妙的感觉,说不清楚,但很舒服,看着寻月棠许久,才笑了笑:不曾。你是第一个,说着还指了指狼牙,常来的那几个,连狼牙都是公的。
    这样呀,寻月棠一听这话更是欣喜,见谢沣已将火盆生好了,凑更近问他:三哥,你要给我什么东西呀?
    见她这样欣喜,谢沣反而觉得自己的礼物是否太寒酸了些,今日下午时头脑一热就发出了邀请,现在却有些悔了。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从橱子里拿出包袱,当着寻月棠的面打开了,这这并不是什么值钱物件儿,日后日后你若有喜欢的,我再寻来送你。
    他与林勰交游这么些年,好歹是晓得遇见心怡的女子就花大价钱送礼物的理儿。
    可是,我并不缺什么呀,寻月棠低头摆弄着毛皮,后又看看狼牙,觉得实在是像,便问了句:三哥,这是狗皮吗?
    谢沣不由得也看了看狼牙,倒确实挺像,不是,是狼皮。冬日里铺在榻上,比寻常褥子更暖和些。
    狼皮?坊间鲜少见到呢,寻月棠抚着皮毛琢磨,莫不是三哥,莫不是你自己打到的?
    谢沣笑着点头。
    寻月棠回声轻快,谢谢三哥,我很喜欢。
    见天色不早,谢沣问寻月棠:是要在营里将就用一餐,还是回城内再用?
    三哥你晚上要回城内住吗?
    要的。
    想到谢沣的暮食一贯用得不多,自己饭量也小,寻月棠便提议:那.....时辰也不早了,我们便先在营内稍用一些,用完再回去吧 ,外面雪还大着呢,过会儿许会小一些。
    谢沣点头,起身带她去了距大帐最近的赤羽营,径直去了火头营处。
    火头营的厨房里比帐中还暖和点,虽已下了值,仍有些火头军凑在一处,就着这点温热嗑瓜子聊天,剥下的瓜子壳就扔到炉里,便还留住了点火星子。
    见谢沣入内,那几人纷纷收起瓜子行礼。
    谢沣摆手示意他们无需多礼,又道:用一下厨房。
    底下人纷纷应是,待抬起头来才看见谢将军身后还跟着他那条威武吓人的狼犬,以及......
    咦?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娘子?
    寻月棠大概觉得扰人取暖不太好,便从谢沣手边钻出来,冲着几人盈盈一福,对着为首的一人开口道:这位是胡大哥吧,深夜来此借用厨房,还望莫怪。
    那位胡大哥看了看谢沣,又看了看寻月棠,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敢问小娘子如何知道胡某?
    我与营中辛大哥与根生大哥他们相熟,曾有幸共事,寻月棠笑着回复。
    她在登州时几乎日日与张根生他们待在一处,闲暇时,大家总会说到在凉州赤羽营内的趣事,其中便有这么个胡家康,因为脸上有道深深的刀疤,大家总爱叫他刀疤脸,但这人虽也是个小官,却心广体胖极好说话,每次都不会恼。
    今日来此,寻月棠一眼便认出了他。
    哦哦哦晓得晓得,那咱们有空再叙,胡家康了然,虚虚一拱手,登即带着手底下几个人退了出去。
    是张根生他们告诉你的吗?
    谢沣不理解,他认识胡家康那不稀奇,月棠竟然第一次来就认出来了。
    对呀,寻月棠已经挽起了袖子准备动手,三哥你竟然也认识根生大哥他们呢。
    嗯,谢沣点头,心说我不光认识,还曾因他吃味。
    只不过那时还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吃味,回凉州在林勰处旁敲侧击地取了不少经,这才晓得。
    那你也太厉害了吧,寻月棠震惊出声,你们营中这么多人,难不成你都叫得出来名号?
    谢沣摇摇头,也不是,就极个别营认得多些,还是有好多营只认识小将的。
    那也很厉害了,寻月棠叹息,我就记不住名字。
    我连王二和林大都分不清。
    人既有长处,自会有短处。
    也对......寻月棠知道这是在安慰她,也非常受用,三哥,今晚就吃得简单些吧,可以早些回去,天都黑尽了呢。
    好。
    大约寻月棠以为的简单些,与谢沣理解的简单些并不是一个东西。
    于是,在谢沣以为寻月棠找些厨房的剩饭热热就打发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利落地洗菜、切菜了。
    见人还要生火,谢沣便撩袍接过了烧火棍,我来吧。
    寻月棠愣了愣,还是把家伙事递给了他:从方才谢三哥点火盆的动作来看,自己确实不一定有他熟练。
    有劳三哥。
    寻月棠心里快活极了,手上动作都比平常要快上许多,见到厨房梁上挂着熏好的腊肠和腊肉的那一刻起,寻月棠便准备做煲仔饭,淘好米后,在砂锅底下抹了油、放水放米。
    谢沣没想到还会现蒸一锅米饭,本想说我们找点剩饭凑和不要辛苦了,但想到寻月棠自己也要在这里吃,自己没留下几个火头军帮忙已经极其招待不周,还要人家吃剩饭就太过分了。
    最后,也没吭声。
    蒸饭的功夫,便可以剁肉馅了,今日大雪,天寒得很,得要喝点热汤才行。
    寻月棠拎了条豕肉出来,正洗着,火炉边卧着的狼牙一个猛子就扎了起来,摇着尾巴绕着寻月棠转,动作太大扑腾了谢沣一身土气。
    谢沣扇了扇眼前的尘灰,命令道:狼牙,坐下。
    这会儿倒能瞧出咱们是小狗了,方才还分不清呢,寻月棠也不恼,只是提着肉问了句:可是馋了?
    应该是,谢沣替狼牙答了句,它好像挺喜欢你。除我之外,鲜少见它对谁态度这样好,明明是子修将它抱来,可它见了子修总乱吠。
    寻月棠切了大块肉入锅煮,才又重新开始剁馅,没准是林大哥说了狼牙什么坏话呢。
    谢沣失笑,也是。
    剁好馅后,煮的肉也得了,寻月棠将肉放给狼牙,开始调馅儿,做肉丸的肉馅不用加淀粉,加些鸡蛋、花雕、胡椒面、葱姜水、盐,使了劲搅打,靠肉馅本身黏度也能成个儿,调好味再加点油提香,肉馅便得了。
    谢沣坐在旁边烧灶的小凳上抬头瞧,觉得她做饭的动作怎就这样流畅呢,那双筷子搅得如同枪花一样漂亮。
    而后又见她将肉馅挤到手上,虎口一挤,用瓷勺挖进锅里便是个肉圆了。
    谢沣本还在偷着看,可实在觉得十分新鲜,便凑上去细瞧了瞧,奇道:原来肉圆竟是这样做成的吗?
    这问题问得实在奇怪,寻月棠不由偏头反问:三哥以为是怎样做的呀?
    谢沣想了想,我好像没有思考过这种问题。
    他自幼在祖父母膝下长大,祖父是个极其守礼自持的儒师,对他的教导从来都是对饮食、勿拣择,食适可、勿过责,亦或是什么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女儿早逝是祖父母二人难以言说的痛,这种痛苦就转化成了对谢沣的悉心教养,祖母管他吃饱穿暖疾病照顾,祖父则负责功课,亲自教导文史经纶不说,另寻了剑客教他武学,所以......
    我好像一直都在忙着各种自以为的重要的事,反倒忽略了身边这样的小事。谢沣说起来还有点遗憾。
    寻月棠却反驳:话也不能这样说,不知道大约是没机会知道、或者平常并用不到。照我看来,生火也属于小事,我却做不熟练,三哥就做得很好。
    寻月棠突然想到少年读书的谢沣,大概便理解他所以为的重要之事是什么了。
    手上动作一停,转身回头看他,话说回来,三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是吗?为何迟迟不与我相认?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夜宿
    啊?听她这样问, 谢沣反而愣了。
    寻月棠侧抬着下巴飞他一眼,眼神里俱是你还想蒙我我早就知道了,那要不然, 小阿棠你闻这木樨香也不香是谁问的?
    听她这般问,谢沣才呼了口气, 原来她说的是这个, 他轻轻出声道:是邱先生问的。
    哦?三哥没问过。
    在登州时好像是问过来着,谢沣不好意思地笑笑,隐约记得有这事, 但记不清了。你便是从这句里想到我们幼时相识的吗?
    煮肉丸的水温不能太高, 丸子飘起来就行,寻月棠正拿着把圆勺给丸子汤撇着浮沫, 低头答:就是这句,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 邱伯伯是南方人, 在他来我们家之前, 我都是叫桂花的, 从不知道木樨的说法。
    原来是这样。
    谢沣思虑再三, 决定还是先不告诉寻月棠他与安乐侯府的关系。
    也不是要刻意瞒着, 只是觉得现在时间还不合适。
    说话间寻月棠已经另起了锅,热油将葱花激发出一阵热热的香味, 切好的冬瓜片放进锅里,水分遇到热油, 滋啦响了起来, 要不然, 你以为是哪样呢?
    见火有些小了, 谢沣又回了灶边, 不曾以为你会想到。
    大概想不起来才算正常,寻月棠将丸子并着肉汤一道加进炒冬瓜的锅里,我记人名字的本事确实不太行,我只记得你当时说的不是姓谢,至于具体叫什么,却想不起来了。
    是宋三,谢沣道,我祖母的姓氏与真实的序齿。
    在登州的时候,寻月棠像只伪装起来的惊弓之鸟,外表是和气自如,话不多却总带着笑,与谢沣记忆中的人,像,又不完全像。
    如今这样在他眼前小话不断、神色活泛的样子,倒才真是幼时模样。
    这样的对比,让谢沣感到开心。
    唔,寻月棠又歪头想了想,大约是真的记不清了,便索性换了个话头,三哥,晚上就只炒个素菜罢。
    都听你的。
    寻月棠见厨房一角有白菜,便直接拿来用了,百菜唯有白菜美,冬天里这菜便如不要钱一样,本以为只有郓州如此,原来西北也是这样。
    那就做个醋溜白菜吧。
    做这个菜只需取白菜帮,片成方片儿,为了图好看,她还将备料的葱姜给切成了一样的方片。这菜的国宴做法其实是在加一点海米,但凉州地界儿离着海且得有十万八千里了,讲究不起来,便直接省去了这步。
    碗里加清水、盐、糖、胡椒面、酱油、够量的米醋,最后还得加点水淀粉,明油亮芡,炒出来好看。
    到了炒这一步就简单了,白菜过油爆炒断生,再起油锅炝锅,下白菜、点酱汁,挂匀了就能出锅,炒太久反会失了脆嫩。
    饭菜都摆到桌上的时候,谢沣看了看地上的狼牙,身边的肉块还未吃完。
    月棠做菜可真是麻利。
    三哥快去洗手,寻月棠叫他,等急了吧。
    没有。谢沣净手回来,指着那锅煲仔饭,这是什么饭?
    他方才烧火的时候,要么是在看寻月棠,要么就是在走神想事情,便只见到了寻月棠往锅里放米,完全错过了后面放腊肉、腊肠、青菜、鸡蛋等步骤。
    如今掀锅盖,竟又是自己不曾见识过的吃食。
    寻月棠取了双筷子,挑破了米饭正中的溏心蛋,又顺着沙煲的沿儿淋了一圈酱油,拌匀后先给谢沣盛了一碗,这个是腊肠饭,见厨房里有,便拿来用了,三哥尝尝。
    谢沣接过,在热腾腾熏眼的香气里说了句:以往似是没有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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