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起病早、对症治疗及时,魏仁的病情并没有恶化, 只是面对苏衡的时候, 眼神既戒备又惊惧。
苏衡本质是个白切黑,被咬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轻易过去,所以面对惊慌、却强作镇定的魏仁, 他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崩溃。
魏仁每天都过得胆战心惊, 尤其是被苏衡、苏行远和赵礼三个人轮流或者一起检查的时候,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他不信苏衡会这么好心,又担心趁机报复, 就算他们去诊治其他病患, 也不能安宁。
半夜, 苏衡三人一行进了魏仁的医舍, 又是一通全身检查。
魏仁已经在自我恐吓和脑补里吓麻了,任凭摆布。
苏衡又在病历上写了密密麻麻一张纸,递给苏行远和赵礼,等他们看完以后才开口: 魏仁的吃穿用度比较挑剔,所以他的身体更健壮一些,按照他的病程作为参考。可以与大多数病患的病程起始对上。
为何每个人的症状不同,是因为虎啸崖军士多半有慢性疾病,恙虫毒加重了这些疾病的症状,所以原本有胃疾的加重以后变成呕吐和呕血,肠道不适的加重后变成腹泻和血便,本就有皮肤病的浑身皮下出血点
苏衡继续: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病患加餐,对症治疗帮助他们度过危险期,之后,就看他们自身恢复的速度。
原有胃肠重疾的,因为功能损伤严重,药物损伤肠胃,服药很可能加重病情,这些病人可能撑不过去。苏衡明知自己已经竭尽所能,却还是觉得很沮丧,如果有现代医疗水平支撑。
苏行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赵礼也同意苏衡的观点。
苏行远看出了苏衡的沮丧,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和赵军医都去休息一下再去医舍,记着,保住自己才能救更多人。
苏衡硬撑着眼皮,点了点头,找个隐蔽的地方进入空间,倒头就睡。
赵礼躺在药舍的床榻上,闭眼就睡着了。
夜深人静,医舍里静悄悄,控制住病情的病患们都入睡了,照顾他们的军士们睡在地铺上。
苏行远穿着防护套装,提着灯笼,定时去医舍查房巡夜,赵先机不放心一直跟着,抢着提灯笼和诊箱。
苏行远把赵先机当儿子看,打趣道:你不怕?
赵先机一抬下巴:衡哥在,我什么都不怕;您是衡哥的阿爹,我就更加不怕了。
苏行远笑了,也许可以收赵先机当义子。
等他们巡查完,离开医舍才发现,下雨了,雨点还挺大,没多久,虎啸崖的地势落差成就了大大小小的瀑布,远远看去,像隐藏水中一样。
雨越下越大,虎啸崖营地铺了路石的山路变得湿滑,土路泥泞不堪,夜间巡逻的军士们穿着蓑衣,也会时不时踉跄一下,有几个还滑倒了。
窝在哨位的郑鹰提着灯笼环顾四周,锐利的视线在明暗之间,仿佛不似凡人: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这场大风大雨来得可真及时啊。
苏衡在小憩空间里睡饱了,赶紧出去看了一眼,发现大雨倾盆,不禁怀疑是不是还没睡醒,因为他依稀记得睡前走出医舍时,夜空里还有星星和月亮,怎么忽然下这么大?
睡足的大脑立刻反应出一件事:糟了,雅公子有没有吃饭?!
苏衡瞬间紧绷,下意识慌乱地要找食盒,又反应过来这是虎啸崖营地,雅公子在黑骑的保护下潜伏在隐蔽的地方,出发前准备了足够的吃食和水。
只是,也不知道那个挑剔怪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休息?
外面风大雨大,也不知道林地里什么样子?有没有淋雨?驱虫防虫措施有没有做好,会不会被虫子咬?万一被咬了,有没有处理得当
一连串的问题从脑海里呼啸而过,一个比一个紧急,苏衡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林地里,亲眼看到他好好的,才能真正放下心来。
毕竟,不论雅公子承认还是否认,苏衡都认定他是钟昕,决不改变。
因为到现在,当初没能救活钟昕这件事情都是他的心魔,所以不管钟昕要做什么,他都硬不下心来拒绝。穿越到大邺已经是意外,奋力向前的时候有钟昕在,已经是比美梦更美好的事情,像海市蜃楼一样不可思议。
这样的意外,对苏衡来说,不管钟昕是不是愿意认他,或者他不再爱自己,只要他好好的,一切都无所谓。
哟,军医,郑鹰巡视完毕,又溜到苏衡身旁打趣,三更半夜不睡觉,一脸荡漾的想谁呢?
滚!苏衡连视线都没移开。
哎。郑鹰佯装要滚。
等一下!苏衡突然出声。
军医,我好歹也是黑骑左将,你不能这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吧?郑鹰嘴上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完全没这个意思。
那什么苏衡问得有些迟疑,有雅公子的消息么?
哟郑鹰追逐着苏衡四处游移的视线,这话说的,黑骑保护雅公子天经地义,当然有啦。
能不能一下说完?苏衡被盯得老脸一红,他
雅公子现在很好,有吃有喝,有黑骑保护,保证他连一点雨都淋不到,郑鹰瞥了苏衡一眼,你这个问题是对黑骑最大的羞辱,有我们这些人在,他能掉一根头发?
对不住。苏衡带着歉意向郑鹰微一点头,提着心稍稍放下一些。
没事,我这么大度的人,对吧?郑鹰刻意挺了一下原本就挺直的胸膛,明示自己宰相肚里能撑船。
嗯,我再去睡一会儿。苏衡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呵欠。
郑鹰突然伸手:你的精神好得很,装什么困啊?
靠之!苏衡暗暗磨牙,我好歹是有名的病秧子,忙得脚打后脑勺,都不能困一下的啊?
郑鹰双手环胸,一脸鄙视,你要是病秧子,我就是痨病鬼!
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苏衡怒目相向:你平日高冷得一个字都不说,现在话痨似的,合适吗?
合适啊,郑鹰无所谓,也不知道是他太聪明,还是其他太笨,偶尔聊一下根本没人跟得上他的思路,话不投机半句多。
谢谢啊,苏衡知道郑鹰不会轻易放他走,与其这样贫嘴,不如聊点有用的,你用长尾雀放了什么消息出去?
你提醒的呀,警示袭营啊。郑鹰一脸无所谓。
苏衡一想到坠鹰峰遇袭的那几次,瞬间头大,虎啸崖五分之一的军士都是病人了,再遇上袭营还得了?可是郑鹰的态度有些奇怪,问:你不担心?袭营的话,营地和林地都有危险!
本来是捏着一把汗的,但是突然下雨,就不担心了,郑鹰勾起一侧嘴角,眼神里充斥着狠戾,这种天气袭营,那是自寻死路。
黑骑探子们已经布署完毕,只等着他们出动了。
苏衡一怔,看着快成水帘洞的虎啸崖营地,忽然就明白了。
与此同时,离开潜伏地的五百燕宛精骑,行进在只能行走一匹马的山路上,被突如其来的狂风骤雨打了个措手不及,每个人每匹马都湿透了,豆大的雨点打得眼睛都睁不开,狂风刮过,带来一阵阵透骨的冷意。
突然一匹马嘶鸣着,连人带马在山路上滑倒,摔得四仰八叉的良马,滑撞了前面的马,马匹受惊撅起前蹄,在雨幕中狂奔,一路上撞树打枝,最后冲下山崖,马嘶人叫的声音淹没在倾盆大雨之中。
撤!精骑领队大喝一声,所有的人马原地调头,在厚重的雨幕中向潜伏地行进。
雨点越来越大,风越刮越猛,琉璃灯一个接一个被吹灭,漆黑的雨夜,精骑们寸步难行,无奈之下只能改用火把,很快,绝壁间的山路上有了光亮。
光亮,对夜行的精骑们是必须的,对潜藏在暗处的黑骑们也是必须的,约等于发光的活靶子。
哗哗的雨声淹没了硬弓强弩射出的声音。
忽然,一列精骑,连人带马,齐刷刷翻下山崖,只有离得最近的精骑看到了他们身上的重箭和马身上的强弩。
有埋伏!精骑大喊警告,话音刚落,被一箭射落。
撤!快撤!
嗖!嗖!嗖!硬弓强弩无一虚发。
一波又一波燕宛精骑中箭坠落。
*
作者有话要说:
所谓奇袭,就是悄无声息地兵行险招;如果被发现,再作好准备,那就是自寻死路了。感谢在20210724 14:15:46~20210729 10:4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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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 借刀杀人
大雨来得快, 去得并不慢,下了整整一夜。
清晨,虎啸崖附近最茂盛的树林里, 隐藏着一个绵延的油布雨棚, 棚中有极大的马车、数十匹骏马和列队整齐的黑骑们。
雅公子斜倚在帷裳卷起的车窗边, 听黑将右骑禀报:
雅公子, 昨夜奇袭收获颇丰,燕宛五百精骑只留了哨兵,好让他回去报丧。
射落精骑的山崖下还有一条小路,弟兄们已经出发, 赶去清理洒扫。按苏军医的建议, 尸体洒满生石灰后就地深埋,衣物全部焚烧,所获装备都会清洗干净后曝晒,所得将悉数交给三个戍边营地, 扩充军备。
方才又收到左将大人的雀信, 苏军医已经确定虎啸崖营地没有发生疫病,军士高热是因为恙虫咬伤导致,现在整个营地病人共有二十九名, 治疗颇为不易。幸好鹿鸣涧营地的赵礼军医, 苏行远太医赶去相助。
苏军医请雅公子留在原地耐心等待,等确定驱虫治虫有显著效果, 再前往营地不迟。
雅公子黑骑右将的声音,在看到马车帷裳放下后, 自动闭嘴, 实在不明白雅公子到底怎么想的, 留在坠鹰峰营地等消息不好么?
黑骑右将无语望苍天, 苏衡军医不在,清明少侍重病卧床,他宁愿去燕宛去殷离当潜伏探子,也不愿意整日面对雅公子。
马车里,雅公子坐在书案前翻看书卷,原本两刻钟就能记住的内容,硬是看了半夜,脑子里全是苏衡是不是真的安全,烦躁地敲了敲马车厢。
噔!噔!噔!
黑骑右将听到马车传出的敲击声,立刻恭身站好:雅公子,属下在。双手接过车窗里递出的纸条。
与此同时,燕宛边境喀塔戍边营地建在无当山南面的山峦之上,蓝天白云,营地上各色旌旗翻飞,盛装打扮的燕宛少女们在草地和马场上载歌载舞,彩裙飘飘,舞姿动人,笑意嫣嫣。
三个烤架正滋滋响地烤着全羊和乳猪,空气里弥漫着诱人的烤肉香。
营地的大帐篷里,燕宛六皇子正倨傲地坐在首位,旁边站着营地头领和副头领,三个人脸色各异。
六皇子满脸不悦:不是说,五百精骑所向披靡么?为何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头领立刻行礼:回六皇子的话,昨夜风雨交加,怕是拖延了脚程。
嗯,六皇子哼了一声,三个时辰前你就是这么说的。
六皇子是信不过燕宛精骑么?副头领就是精骑出身,自信得很。
六皇子从座位上起来,不紧不慢地踱步到副头领身旁,突然出手,三个回合,指尖就掐住了副头领的咽喉,脸色如常:精骑也不过如此。
副头领的整张脸都憋得通红,却不敢对皇族使者下手。
六皇子,副头领素来只有力气没有脑子的,您别和他一般计较。头领急忙赶来解围,伸脚就是一记狠踢。
副头领毫无防备地挨了一记重踢,只觉得膝盖都碎了,整个人疼得跪倒在地,却不敢吱一声。
头领躬身请六皇子上座,经过副头领身边时警告:还不滚出去!
副头领拖着受伤的膝盖,连滚带爬地出了大帐。
没多时,一位像从泥潭里爬出来的人,手软腿软地跪倒在大帐外:哨兵回禀!
还不速速报来?!头领厉声喝道。
回头领昨夜哨兵根本不敢进帐。
头领立刻意识到不对劲,原地弹起直奔帐外,看到狼狈不堪的哨兵,远远向营外看了一眼,没有归营的马匹、没有精骑,不由地一阵心慌,急忙追问:昨夜怎么了?
营外草原上等着迎接凯旋精骑的少女们,纷纷停了脚步,或远或近地关注着大帐外的情形,乐师们也停止演奏。
头领,我们昨夜遇袭全灭哨兵艰难地说完,血气翻涌的瞬间,呕出一口鲜血,只有我没死啊
头领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过去:把话说清楚再死!只有我们奇袭大邺的份!
昨夜大雨大风,山路难行,不知道哪来的重箭强弩,他们都死了,都死啦哨兵说着说着放声大哭,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止了哭,我们遇袭了!那么粗的强弩!那么硬的重箭!
头领,燕宛精骑是最厉害的哨兵忽然又笑了,眼神呆滞而空洞,却被伏击了,那么大的风,那么大的雨,每个人都是活靶子人人都命中要害,坠下山崖,粉身碎骨
皇族使者从大帐冲出来,听得清清楚楚,不愿相信又不得不信。
头领,我想跟着跳下去的,可是我死了,谁回来送信啊哨兵在自己的腰间摸出一把匕首,信,我送到了,头领,给英雄们报仇!话音未落,直接抹了脖子,鲜血溅出几步远。
奇袭败了?头领还是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懦夫!自尽的都是懦夫!皇族使者一脚踢向哨兵的尸体,骂道,废物!
不远处的副头领冲过来,紧紧拉着头领的袍袖:五百燕宛精骑!足以踏平一座城池!不可能的!
人人都命中要害!头领,大邺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军士?不可能的!怎么会?!
头领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对,燕宛精骑是最强的!
六皇子的脸色阴晴不定,片刻以后操起马鞭,跑向马场,连跑边怒道:头领,还楞着做什么?!挂黑幡!
很快,营地翻飞的彩旗都换成了黑幡,乐师们换成了沉重悲痛的《殇》,满心期待盼望情郎归来的少女们掩面而泣,痛不欲生。
三个偌大的烤架没了翻架子的奴仆,很快就烤焦了,油脂滴在炭火上,不时发出滋滋声。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来一些乌云,挡住了白云,还挡住了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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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南免费-格格党(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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