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发觉李无尘长大是十年前,那时候的李无尘因着双腿残废,洗浴之时是绝不容许旁人靠近的,平日里懒骨头的李无尘也只有在这件事上只肯自己动手,不叫旁人瞧见,而约莫一刻钟后洗完之后换好衣服,便会摇铃为号,叫嘉树进去推她,可那天却过了半个时辰也没见叫人,起先嘉树以为是新建的汤池颇合这位大小姐的胃口,才多泡了些,便轻轻叩门叫李无尘,孰料没有半点回应,她心下一急推门进去,也顾不得礼节绕过屏风,却见那素来阴沉的姑娘已经赤条条地倒在池边昏了过去,嘉树上手抱她的时候,才发觉触手肌肤滑腻,身形饱满,已是个成年的女子了。
嘉树便是在那是才发觉李无尘已经算是长大了的女人,便也突然惊觉到自己对这阴沉凶狠但内心稳善的主子有了些好感,以致于后来每每跟换右臂零件时,她要敞开衣襟露出身子来面对李无尘时也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李无尘是何等聪慧之人,自然瞧得出来,却也不知是抱着真心还是假意,总归似在逗弄宠物一般逗弄嘉树,嘉树初时还会面红耳赤,到了后来便面沉如水,但也只能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她在逗自己玩,可心却控制不住了。
有一天中秋赏月,李无尘喝醉了酒归来,嘉树护她回来,走到半路时,眼见四周无人,醉酒的李无尘双颊红红的,被月光一照显得更加秀色可餐,我见犹怜,她一时没有把持住吻了上去,却不过浅尝辄止,一触即分,她知道自己不该生出妄想,可偏偏还是做了。
却在第二日被李家家主夫人借调带走,沿途敲打一番,才知道那晚情不自禁之事早被人瞧了个干净。
她至今都清楚记得李家夫人说的那句话:你是什么身份,无尘是什么身份,地上的泥却怎么会和天上的云有什么干系,你要记好了,无尘救了你和你兄弟,可不是叫你做这白眼狼的。
她自是不敢吭声,只是双腿一弯跪在地上,给夫人磕了两个响头道:某知道了。
回去之后她不敢再生妄念,于是有关贴身服侍的事只管去逃,便是再有挑逗逗弄之时,嘉树都只将自己做个死人,再也不给任何反应。
久而久之李无尘如何看不出来?
她性情乖张古怪,只对着嘉树才会有那么一些好脸色,她何等千金之尊,从来都是旁人来讨好她,却怎么沦落到她去讨好一个下人,她又不是什么不知人事之人,于是便在嘉树的饮食里下了药,嘉树惶惶然以为在梦中,半推半就从了,二人便就此有了夫妻之实。
孰料醒来后嘉树脸色大变,当即跪下对着李无尘磕了三个响头,便要拔剑自刎,惊得李无尘一张俏生生的脸吓得煞白,慌忙拦住,厉声问她:我要了你,你就这般不情愿?
嘉树不语,只是磕头。
李无尘大喊道:别磕了!入裙(*七一灵、五巴/巴无九/灵
但嘉树却充耳不闻,只是磕头,磕地鲜血淋漓。
别磕了!无尘跌跌撞撞落下床,嘉树心中一惊,急忙去接,却被李无尘使力压在身下,嘉树不敢反抗,只敢听之任之。
你哭什么!李无尘瞧见嘉树满脸是泪,心中火起,是,是,我下药强要了你,你是该生气。
嘉树闭了闭眼侧过头去:姑娘是主子,我一介奴仆,不敢生气。
你这是什么话!嘉树!
姑娘是天上的云,我是地上的泥,姑娘要做,我做奴仆的自是不敢有怨言。
李无尘怒极反笑道:好好!好一个云泥之别,好一个主仆之分!
她冷笑着坐起来,去扯嘉树的衣襟:那我叫你去做什么你都做?
嘉树低声道:凡姑娘所言,无不应允。
李无尘气极道:那我做主子叫你去死!你也去死吗!
嘉树闻言,又是伸手去抓落在一旁的剑,那动作气得李无尘又打她一巴掌道:好!好!真是好忠心的狗!
那握剑的手一顿,像是提不起力来一般,把剑松开了。
好呀!好极了!
李无尘喘着粗气勉力靠在床沿,双目赤红,面色阴沉,语带戾气;你要做狗,那我便叫你做狗,那你现在过来,好好伺候我,把我伺候好了,姑娘我还赏你点好东西。
嘉树站直了,正扯衣服,冷不丁听到这句,心中一酸,只是强忍住泪意道:姑娘,这是要同喜欢的人才能做的事。
李无尘瞪她:你是什么意思?
那声音发涩,险些溃不成军:你是什么意思?
她问了两遍,抬眼去看嘉树,可嘉树却是一动不动,只是木然重复道:姑娘,这是要同喜欢的人才能做的事,我是玩物,姑娘不要自降了身价。
室内静默。
随后李无尘随手抓起什么就丢过去,几乎控制不住情绪,破口大骂:滚!滚!你给我滚出去!
姑娘
我叫你滚!你听不见吗!你这个奴才、玩物,怎么敢连我的话也不听!
那柔软的枕头砸在嘉树身上,却是不痛的,她木着脸伸手去扶李无尘,却被一巴掌扇开。
李无尘笑起来,却看着有些癫狂:你一个奴才却怎么敢来乱管我的事?
嘉树依旧不为所动,只是将李无尘抱回床上,这才抽身离开。
而李无尘呢?只是安静坐在那里,那双眼里的光复杂且狂热。
这件事后,李无尘的脾气就更古怪了,稍不如意便摔东西打人,也总是下些古怪苛责的命令给嘉树,在外头若有事不顺心也是对着嘉树随意打骂,但一旦瞧不见嘉树又会脾气上来,近些年来甚至还学会了咬人,甚至于在黑夜里冷冷盯着嘉树。
可嘉树只是沉默着接受这一切。
直到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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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澄在上头看的起劲,长吁短叹的,倒叫一旁的云平牙痒痒的,想捏住这调皮鬼的耳朵叫她清静些。
那双眼睛闪闪发光,倒似瞧见了不得了的东西。
阿春,这就是凡人话本子里写的爱恨纠葛吗?
云平伸手敲她头道:你到底看了多少!
云澄抓住云平的手道:不多不多,也就你芥子里头的我看了个囫囵罢了。
臭丫头!
你这个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看得我怎么就看不得!
云平被她弄得又好气又好笑,正欲说些什么,却听见屋内有人轻喝一声闪出门来。
却是云平云澄二人方才打骂,叫屋内嘉树察觉了。
什么人!
嘉树上前一掌推过去,她的右手是天材地宝炼就的,李无尘亲自锻就,既可用作防御,又可进攻,且连在身上,旁人轻易不能夺走且夺之无用,她用了这么多年,真如自己的手臂一般了,她心中暗忖,瞧不出这两人身手修为,但这一掌过去,是强是弱便自有定数。
她那掌奔着试探去的,却也带着十足的力道,便是修为高深的,也不免要防上一防。
却不料二人中间戴兔子面具的却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防也不防,只是施施然悠闲站着,犹如闲庭信步,赏花弄月。
嘉树心中自然称奇,只怕有诈,连忙撤掌,却不料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原先站在兔子面具旁的狼面具便如同瞬移一般往嘉树右臂攻来。
那狼面具身形小巧,动作却灵活多变,嘉树几次三番攻去,却都被那狼面具悠然化解,她心中暗道不好,只怕这两个人之棘手,非她一人之力所能解决,于是便想要以声示警,正欲双唇一嘬发出声响,却冷不防有一双手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背后,将嘉树的颈子轻轻地按住了。
好快的速度!嘉树心中暗叹,直道不好,正欲说些什么,却听见耳边传来悠悠的声响。
阁下的身手,白日虽已见过,但今晚一试还当真叫人眼前一亮。那人的声音低低地,却叫人觉得耳熟,不如阁下弃了此处的工,做我的手下如何?
嘉树被那声音一激,脑中灵光一闪,忽的想起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是白日那个斗笠狂客。
第二十四章 :深夜长谈
云平说的并不是什么玩笑话。
她同云澄两个来到这片土地上,要去做的却不是一般人能做成的事,身边决计不能缺了帮手,她心中已打定主意不叫赵瑞儿等人沾惹此事,自然要另寻可靠的旁人来襄助,而此时来大赤城,这是其中一个理由。
以阁下的身手,只怕用不着什么人贴身保护。
嘉树叫她捏住后颈要穴,自是不敢轻易动弹,但也不肯轻易卸下防备,语气淡薄犀利。
自是不叫姑娘纡尊降贵如在此处一般,做个任人打骂轻贱的奴仆。
云平的语气轻描淡写,却猛地戳进了嘉树的内心。
阁下为了救命之恩,甘心做牛做马,是讲仁义的,可这里的主人家值不值得你尽忠呢?
一旁的云澄闻言则是靠在云平肩上,一副软骨头的模样,眼睛笑眯眯的:就是就是。
唉,同你说过多少遍,站直说话。
云平伸出左手手敲了敲云澄的脑袋,随后看也不看嘉树,便抬手用双指止住了嘉树挥来的右拳,然后顺着那条铁胳膊游走,按住了嘉树的右肩,那落下来的指头看似轻巧,可压在嘉树身上重逾千斤,嘉树运起体内灵气相抵,却犹如蚍蜉撼树一般毫无相抗之力,面上通红,额上满是冷汗,随后再也支持不住一般,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嘉树姑娘,咱们好好说话不行吗?
云平摸了摸云澄的头,笑眯眯地去看嘉树,好似将她擒住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嘉树咬着牙依旧不说话,眼睛却也红了,额上青筋暴起,配着她那半张脸,实在有些吓人。
云平松了松力道:今夜前来本就是想同姑娘和气说话,姑娘这样喊打喊杀,却是失了和气。
这话却是叫云平说尽了,深更半夜跑别人家里来偷听墙角,又出手吓唬人,哪里瞧着是想和人家和气说话的样子。
云澄想到这里伸手去勾云平的手心,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好姐姐,你的理真歪。
云平被她逗笑,但被面具遮着瞧不出来,只是低声正经回道:我同你亲近些,还是她同你亲近些?你怎么帮旁人说话?
云澄眼睛笑得眯起来,竟伸手轻轻巧巧如勾起一个酒壶一般勾住了嘉树的衣衫将人拎起来道:自然是帮理不帮亲啦!
说完便趁着嘉树同云平还未来得及反应掠进屋里。
云平低头轻笑,也不责怪,便也跟着云澄一道进了屋内。
这间小屋不大,入门有个小斜坡,且被拆掉了门槛,入内便能瞧见一张拉着帷帐的旧床,一张桌并几张粗木做的破板凳,一张用来了些年头的矮榻,还有一些生活所需之物,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实在是简陋的有些过分。
云澄早就对着小屋子好奇,进来瞧清之后睁着双眼好奇地四处去看,这屋子比前头在刘五的栈店还要简陋破旧,处处都透着一股子陈酸味,云澄自破壳时在岛上瞧见的都是奢华之物,奇珍异宝,反倒对这人间破败的小居所分外好奇。
只是这屋子太小,一眼看完,不一会便叫云澄失了兴趣,她将嘉树点了穴丢在凳上,自己也大咧咧找了另一条破板凳坐下。
云平紧跟着后头进去,双手背着,倒把这破漏小屋走出了金楼玉殿的感觉,她进了屋子也不细看,只是径直往屋中唯一一张床走去。
那嘉树先前已是双目赤红,却因为被云澄点了穴说不出话,只能粗粗喘气,瞧见云平看也不看往那旧床走过去,那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能喷出火,脸色涨红,脖子上青筋都暴了出来,喘气声都大了许多。
云平却不理她,径自伸手将那床帘一掀,露出床上的一个年轻男子来。
那是一个年轻的少年,穿着青黑色的袍服,容貌秀美,若非骨像带着棱角,脖子上有个男人才有的喉结,谁看到了都会觉得他是女孩子。这少年约莫同嘉树年级相仿,正躺在床上规规矩矩的,仿佛丝毫不被屋中的纷扰惊吵,只是兀自闭眼睡着,但呼吸微弱,面色苍白,若不细瞧,只怕是个死人。
嘿!还有个人!云澄像是瞧见了新奇玩意儿一般跳起来,冲上前去,仔细去瞧男人的脸,瞧了一会子便又转过头去看嘉树。
长得有些像呢!
云平听她喊出来,也是轻笑:是她亲兄弟,怎么不像?
云澄闻言又转了几回头道:怪不得长得有些像。
云平伸手敲云澄的头:你怎么把人家嘴巴也封上了?去,解开。
云澄被她敲头也不恼,伸手隔空一指,嘉树便嘭一声摔在地上。
你究竟是谁!
嘉树的嘴能动,身子却动不了,但她运气周身想要冲破这奇怪诡异的点穴手段,但徒劳无功,嘴旁却流出血来。
反正不会害你便是。
云平施施然走上前将嘉树扶起:更重要的,是来救你弟弟的。
嘉树的眼睛猛地亮了,像是有光,但随即又熄灭了:不,谁也救不了,二十年来,什么方法都用尽了,可也只能勉强吊着他这条命来。长腿老!阿姨追雯!
原来二十年前嘉树同这少年遇到了海兽,那少年为海兽之毒所伤,毒在肺腑,而嘉树为救这少年,被那海兽的毒液所伤,右臂被腐蚀,半张脸也被毁了容,更因着这毒而丧失了大半的记忆,至今都记不起自己和这少年的名字,但二人容貌年纪相仿,必是同胞至亲无疑。
李家救下她一方面是因为当时的李无尘对她好奇,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的修为和潜力,作为李家救命及救治之恩的回报,嘉树便在这里留了下来做了三小姐的贴身护卫。
李家也曾全力救治过这个少年,但相比较毒不在肌理肺腑的嘉树,这少年毒入肺腑,只能用药吊着,可能很久都不会死但也不会醒来,但下一刻也许就会死去。
你真烦,她说救得好便救得好,用你管?云澄最容不得旁人说云平不好,第一个冲上去骂,却被云平抓小猫一般拎起来放到一边。
同你说过多少次了,和气说话。
云澄瞪她,云平也只当做没看见。
姑娘信不信我,自是无妨,但若是我将他救醒,姑娘却要用什么回报我?
这世间绝没有如此便宜好相与的买卖,你说吧,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云平的那张脸被藏在兔子面具下,嘉树也只能瞧见她那双黑玉一般的眼。
我要什么不是早就说了吗?云平的声音笑眯眯的,不如阁下弃了此处的工,做我的手下如何?
不,一定不止这样!
嘉树啊嘉树,你当真不笨。云平的手轻轻敲了敲桌子,你和你弟弟,我都要。
紧接着,这个人说道:但我要的不多,嘉树姑娘,我只要你们三十年。
嘉树瞧见这个人的眼睛里带着异常耀眼复杂的光芒:三十年后不论如何,我便放二位自由,只是在此期间,二位需尽心尽力奉我和她为主,而我可以给你们想要的一切,只要你们能对我和她献上绝对的忠心,如何?三十年对修士而言不过弹指一挥间,用你们二人三十年换你兄弟一条命,不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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