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缠边解释,这是收。然后拉住绳头一拽,这是放。
顾非沅大致看懂了,沉默了会,摇头,尚缺一物。能蓄力,收时卡绳,放时缚绳。林西贝一敲脑门,对对对,我忘了说弹簧。这东西就是蓄力用的。
接下来林西贝便给顾非沅解释什么是弹簧。她知道这人脑子好用,没想到他竟然能凭空把整个牵引绳的弹簧装置给绘在纸上。
设计图弄出来,接下来就是装饰绳索的活了。林西贝先前只想着直接拿丝绦作绳,可这东西没有弹性,当牵引绳手感滞涩,根本拿不出手。所以当她想到顾非沅结绳的本事,就嚷嚷着要学。
顾非沅应是应了,不过并不传授她自己平时结绳的那种技法,照他的说法是教了她也学不会。
他先挽了个活扣做示范,随即目光挪到林西贝手上,忽地问一句:赚那么多钱做何用?
林西贝照着原样挽了个同样的活扣,不过要小些。因注意力全在手上,便顺口答道:你生孩子坐月子处处都要花钱,不多赚点怎么行?
说完等他下一步动作,却见顾非沅许久也不动作。
刚想问,见顾非沅十指翻飞,几个从没见过的疙瘩从他指尖诞生。林西北急了:你慢点,哎?不是啊。我们说好的,不是疙瘩应该是活结嘛。
还想说什么,顾非沅已将那一段系满疙瘩的绳结递给她,他说:送你的,收好。林西贝莫名其妙,见他一脸正色也无法拒绝,只好将绳结攥在手中。半天不知道如何处置。
我说了,收好。
毕竟有求于人,她只好将绳结放进随身的束袋之中。顾非沅看她终于照做,满意了,这才愿接着教她结绳。
火烛燃的只剩下小半根,林西贝打个呵欠,才发现自己上半身有些酸痛。真是久违的感觉。她看着笸箩里铺了一层的成品,暗道一声不好。
顾非沅竟挺着个大肚子配了自己这许久。
瞥眼见他手中那条绳索正好完工,便不由分说上前抢过来,顺便收了他手边丝绦,一股脑放到笸箩里。嘴里絮叨:不早了,睡觉睡觉。
顾非沅看来也是累得狠了,轻轻揉了揉虎口,准备脱鞋上床,突然脸色巨变,整个人就要缩作一团。这架势把林西贝吓够呛。
怎么了?
她想要上前查看情况,又见顾非沅一条腿横在两人之间,一时急得不知从何下手。
顾非沅想要去够自己的腿,可是肚子顶着,根本就触碰不着。林西贝这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抓住他脚踝放到床上。
又连忙将被褥抱来抵在他背后作支撑,这才握住顾非沅的脚用力搓揉。看他脸色依然十分痛苦,她铆足了劲顺着脚踝直揉到小腿肚,力道逐渐加大。
忍过这一下,就好了。
这笨蛋,坐久了也不知道换换腿。还好有惊无险。林西贝心跳慢慢舒缓下来,随即涌出一股及不可查的庆幸。
只是她此刻全部心绪都沉浸在大起大落的情绪里,丝毫没发觉自己对顾非沅的态度带了些明显的亲昵。
顾非沅脚踝还是有点肿,只是没之前那么厉害。她按完了他抽筋的那条腿,又换到另一只,动作已是十分娴熟。
直到躺下来,林西贝才有心情整理满脑子杂乱的思绪。宠饰市场小,牵引绳不是长久的买卖,既得了个巡街的差事,倒是便宜她寻来一些商机。
念头一转,到了自己身上。若不是今日编绳结她还不会发现,那久违的痛觉竟然回来了。回想进程以来的经历,她虽没用牵弦灯引渡生魂,却凭这法器擒了不少妖灵。
没想到就这样补全了最后一魄,真是歪打正着。
尤记得当初顾非沅说等她补全了魂体便能用铜镜照影,等期盼得以成真时,当时的那种迫不及待感却再也寻不回来。
压在心头的除了茫然,更多的是担忧。她将掌心轻车熟路地覆上顾非沅的腹部,依然温暖。很快,小小的震动传递到掌心,约好了似的。
你最后一魄补齐了。
她断没有想到顾非沅竟没有睡着,一时收手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当然不会注意到他说这话时口气并非是在询问。颇为心虚地答了句嗯。
林西贝心中纠结,既然顾非沅醒了,她再把手放他肚子上着实有点恬不知耻,可是就这样收回来又实在显得她自己心虚。
没想到,顾非沅表现得好似浑不在意,他接着说,你既已不是残魂,自然可以我累了,先睡。
林西贝当然知道他要说的定是玻珑宝相的事,心头一跳,不自觉就打断了他。
而满口说着要睡觉的人,不知道上哪里借了胆子,那抚摸着别人肚子的手不仅没收回来,自己竟还整个人都贴上去,紧紧拥住了顾非沅。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星灯火慢悠悠沿着监牢中窄小的走廊往里滑,青瓷举着灯座,腕子上担了一篮子吃食。他整个人微弓着脊背,形容憔悴。
走进最里面一间牢房,将篮子放下,身后悉悉索索一阵响,青瓷不由得转过头来。
这个人自被关进来后就是这样,每日饭前一定要整理一番。平日里青瓷懒得搭理他,可今天他破天荒开口问了句,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咔哒一声,是筷子碰撞碗碟的声音。那人就连跟他说话也要守礼地放下筷子。
若万事都讲究有意义才做,那这世上大半事是做不成的。
他的话如灵犀一点,让青瓷颓败的精神为之一动,却又叹口气道:你说的对,世上之事大抵无趣。
青釉走后,青瓷就一直有想要去投胎的念头。这世间唯一的牵挂没了,他也没什么念头再留下来。可是新来的衙差一日不上任,他就一日离不开身。
按说鬼考已过了好几天,各方人事理应全部到位,可青瓷等了一天又一天,就是不见有人前来报道。
而那个本该到任的人,此时正跟贼一样翻过高墙,直奔着总教头宅子正中的厢房而去。
你确定是这里?这门是锁上的。
溯渊被问得一愣,是,是啊。说着,灵巧一跃,根本视门如无物。还不忘找补,这不就过来了嘛。
不怪他心虚,先前进来探路哪里管什么地方有什么门,只顾着要找对地方。
广道周身灵力运转,握住门锁想直接拽下来。可是刚触到那把铜锁,便泥牛入海般尽数被吸收进去。溯渊低声催促:快点,有人过来了。
再看广道,还是一副正人君子做派。
你院墙都翻了,不差这一面墙了就。快点吧。广道瞪他一眼,只好撩起袍摆塞进腰间,临空一跃便过了矮墙。
噗通。
墙内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溯渊啧一声,有些懊恼。他忘告诉广道这矮墙内还蓄着一方池塘。不远处有几个小厮听见动静连忙过来查看,溯渊当机立断,也一个猛子扎下水,去寻广道。
毫无防备的广道刚落水就灌下一大口池水,待反应过来,便踩水往上游。马上就浮出水面 ,却忽地被一只手压住脑袋死命往下压,又狠灌了几口水。整个身体顿时失了控制,张牙舞爪地在水里扑腾。
所幸岸上的人见没什么异样很快走了,溯渊这才拽着广道的后脖领将人提出水面。
这边鎏光正准备推门进屋,就摸了一手湿润。垂眼看脚下,也是一滩水渍。他某种一抹机警,微微侧转身来,斜倚在门一侧,猛地一掌把门推开,目光正好跟门里人撞上。
头儿。
鎏光愣了一瞬,马上闪身进门,将门板重重阖上。再回身时,饶有兴致地看着落水鬼一般的广道。还不忘开口打趣,这是,刚捉了水鬼?
自广道被贬,两人就没碰过面。再次见到却不生分。若说这幽都城里有谁能得广道信任的,只有鎏光一个。
他抹一把脸上水渍,虚抱一礼:这几日属下已查得线索,长乐坊中确有几处暗桩。
除青瓷常去的坊西那处院落外,广道和溯渊查到还有一处驿馆,两处酒楼都在做炼取生魂的买卖。他将这些人如何接头,如何交易,怎么寻找买主通通禀报给了鎏光。
只是属下尚有一事不明,缺口偌大的生魂,又都是上了籍册的,他们怎么做的如此天衣无缝?这问题确实已困扰广道多日了。
牢狱里调些出来,补上就是。
鎏光语气平和,说明这事已不新鲜。他查这个案子应该日子不短。
毕竟在幽都当过差,四坊大狱的基本情况广道也大致清楚,以狱中那寥寥几个恶鬼怎么补得上炼魂这么大的缺口。但若是出了幽都,有却只有一处能提供这个条件。
炼魂窟!
广道恍然大悟,莫非先前让煞娘子去正是鎏光见他终于说到点子上,接过话头,随她一同去的正是孟婆庄庄主承屹。就是他让你见到那女子最后一面。
听鎏光提及青釉,广道心口一痛,趁那种浓浓的窒息感将自己撅住前深吸口气,面上不见什么波澜。他勉力稳住心神,才将注意力转回来。
承屹吗?果然还是有孟婆庄的人在暗中牵线。得见这幕后之人所图甚大,牵连甚广。如果再往上想,广道只想到一个可能。
那可是冥王,不是凡间帝王。怎么可能会?
鎏光看着他,似看懂了他的惊讶与茫然。天底下,知道冥王真身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夜皎,暮诞晨终,听说却没见过的冥界地灵。应该怎么也不会和千百年来统管幽冥界的王联系在一起。可是夜皎一族,却是真真实实的王族。
此一族是父系氏族,族人由父亲自结灵胎孕育而来。却不是所有族人都能成胎。唯有夜皎灵力骤减时才可。灵力骤减,正是命体衰败的象征。
夜皎子嗣都是傍晚出生,一觉醒来就能长到三岁孩童大小。因与其父灵根相连,此消彼长,不到天明其父会因为灵识枯竭殒身。所以诞的是子,亡的是父。
王族稍有不同,夜皎王诞下王子后并不会消亡。只是灵力会折损大半,此后子愈长,父愈衰。待子成人之时,方是其父殒命之日。
整个鬼蜮都知道数十年前修罗鬼道大开,冥王率旗下六部冥将大破修罗王老巢,战斗即将结束之时却着了那恶鬼的道,重伤不起,闭关数月。
算日子,还真够时间生个孩子的。
广道两只眼睛陡然瞪大,所以世子不是西荒质子,而是冥王亲生。
所以满城都在通缉的刺伤冥王的犯人,才是幽冥界真正的继承人。
鎏光脸上染上一抹郑重,只要王在一日,幕后之日便一日不能动手,可若是真到山棱崩了,世子又未受天命,那人都有充分的理由上位。世子成年在即,时间不多。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回去路上,鎏光的话一直在广道脑中回响。
世子就在城中。
而他跟溯渊要尽快找到他。
牵引绳共定制了两批,第一批货款结清一共一百一十块灵石。林西贝拿着钱先付了房租,再匀些来置办家用。扭头拐进歇脚巷,她记得这里有一处医馆,正好买点孚丹草带回去。
刚出医馆,林西贝正准备把东西收到袋子里,就被一股力道猛地一扯,整个人向前一扑。抬头就见老吏那张脸正焦急地看着自己。
你在这门口守着,我一会回来!
林西贝着过这家伙的道,知道他是又想去买酒喝了,自然不干。可挣了两下没挣脱,只好先服软:您老看我手上不空,待我回去卸了这些东西,再回来行不?
老吏当然不允,急道:我这是有正事,你以为我是去干嘛?还会故意诓你不成。
林西贝睁大眼,骗子,你继续编。
他叹口气,语气稍微和缓了些,碧霞阁的司录出事了,人手抹不开。明白了。
碧霞阁林西贝知道,整个长乐坊户籍名册都在里头放着。生魂们登记造册都由司录掌管,是个说小不小的官。她有些好奇,那人怎么了?
被吸干了。
林西贝还呆愣着,老吏将进出的文书往她手里一塞,转眼便没了人影。
她是不是又着道了?
扭头看,背后是一处雅致的别院,黑底匾额上刻着刘宅两个红字。门口雕刻着时兴的罗刹图案,两边并有八十八只小鬼贺寿图。腥红灯笼中一点绿光,更显得阴气森森,格外醒目。
门上左右斜贴着两张封条。油葫芦说过,在鬼域,封条只贴在生魂投胎转世后弃用的房门上。是等待下一任买家入住的意思。可眼前这刘宅还派了鬼吏专司守卫之责,便只有一种可能宅子里的生魂已遭恶鬼吞食。
幽都城内有恶鬼?林西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顾非沅。
风将红灯笼高高拂起,映在地面的斑驳光影也躁动起来,一如林西贝不安的心绪。门扇吱呀一声响,激得她猛地回头,封条完好,那门也分明还是阖上的。
你在这
啊!!!
一只手适时捂住林西贝的嘴,尖叫声只漏出去轻浅的一缕。她瞪着面前劈头散发的人,眸光中迸发出浓浓怒气。
再次见到承屹,惊怒之后林西贝第一反应就是躲。可对方偏不让她躲,抓着她手直奔大门口去了。
开门。
承屹指着门上封条说,目光却定在林西贝别在腰间的文书上。她下意识去捂,没捂住。文书直接落到承屹手里。
他顶着一头乱发看不清楚,便让林西贝来开门。后者实在脱不得身,只好将文书贴在封条上。
哗啦。
封条软塌塌地垂下,门开了。
能办的事林西贝都照做了,她便想着开溜,却被承屹一把给拽到门里,吱呀一声,两扇门板应声阖上。
终是逃不过。
林西贝第一次见到承屹,他就是这个造型,还觉得眼熟。可直到她从炼魂窟回来才发现,这披头散发的引路人先前自己是见过的,承屹这厮是冒用了别人的一身行头。
每次他要干什么不可告人的秘事时,就会使用这身行头。谁能想到平时吃穿用度都颇为讲究的堂堂孟婆竟唯独中意这么个落魄鬼打扮呢?
林西贝跟着承屹一路往里,她只觉得这屋主人的品味还挺和谐,门口有小鬼贺寿图,一路都有时下大热的阴冥装饰元素。比如什么九鬼僻邪符、鬼界十八虎将等等。
四下挲麽一圈,视线定在正厅的天花板上。那里正游曳着一尾通体漆黑的金鱼。
这鱼约莫两尺来长,算是个庞然大物了。硕大鱼尾薄能透光,游动起来宛如溪中浣纱。林西贝不由得上前一步想要细看。
不想死就别靠近。
承屹压根没看这里,方才他正在感受房子里是否有残余的灵力。觉得正厅有些不寻常,才注意到林西贝这边的异常。
这黑鲤是生魂横死时遗留下来的怨念,跟水蛭一样的寄生物。以灵力为食。
想来鬼吏们在时,这黑鱼尚未出现,细看之下,鱼身尚还有些朦胧,身体轮廓也如泼墨一般不甚明晰。承屹示意林西贝后退,手中光华一现,有什么东西被他丢到鱼嘴边去了。
黑鲤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旋即便摇头摆尾地朝他们游过来。同时,一股冰冷的气息迎面而来,林西贝不禁打了个寒噤。
两人仰头追着黑鱼走,看着它闲庭信步地在外间回廊绕一圈,然后来到后院的一处花亭里。黑鱼在半空中浮浮沉沉,嘴巴也一开一合地不停吞咽着。
花亭的石桌上摆着茶壶和茶具,茶水早已冰凉。承屹取了一盏冷茶放在鼻端嗅,鼻子里哼出一声,倒是会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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