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传言说,有福之家厨房里油烟味少,墙壁不会被烟熏火燎变了色。殊不知是被馋嘴的巡夜使者全部吸进了肚。
既然不会做饭,也知道大花家里那娇相公挑食,油葫芦便弄来雾参、苹婆果、鲷鱼换着花样地给送过去。
怕自己模样吓着他,东西只挂在门口,敲敲门便离开。俨然一副做好事不留名的架势。
可他不知道,顾非沅都是只捡那能马上下口的吃,但凡要稍微拾掇一下的,都丢给亮亮那小东西了。
正巧,林西贝刚走不两天,就是渝香居分红的日子。
得益于执耳的引荐和徐茂那一张三寸不烂舌,蛭蜜酒不仅打开了妖灵的市场,一些引路人也会偷偷买来过过嘴瘾。合伙人林西贝每月的分红自然水涨船高。
可距约定时间过了好几天都不见人来领。蟾玉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分红日林西贝可是从未迟到过,有时候蟾玉忙不过来,她宁愿坐在旁边等他忙完,也要守着将灵石拿到手才算。
他怀疑这人出事了。
第六十五章
这日蟾玉理好账册后早早闭了店门,准备亲自去林西贝家把灵石给送去。彼时他还不知道正主已经动身去了北岭,见到出来开门的顾非沅愣得一怔。
顾非沅周身灵力刚运行了一个周天,冷不丁被偌大的拍门声惊醒,灵台不由得泻了一缕灵力,他没察觉便起身开门去了。
见门口立着个半大少年,看额上触角尖尖,周身蜜香围绕知道是蛭蜂一族的。毫不迟疑地叫出了蟾玉的名字。
林西贝跟顾非沅说过她那些合伙人,可从未跟蟾玉说起自己还有家室,顾非沅邀请他进屋的时候,他还处在懵懂之中。
蛭蜂一族酿酒技艺绝就绝在能尝一千般滋味,屋里飘散的一丝灵力正好被灵敏的嗅觉捕捉。饶是蟾玉尚算年少,他也觉出了些微的不寻常来。
这灵力精纯至极。就算是修行多年的鬼差怕是也比之不及。
作掌柜,察言观色是基本功。蟾玉的心思隐藏的很好,除了开门那刻有些失态,落座后即刻开门见山表明来意,并不对眼前这位遮挡严实的男主人多作好奇。
他将怀中束袋掏出,递到顾非沅手边:这是本月的分红,比上个月翻了两倍有余。然后将贴身收好的账册摊开让对方查验,这是账册。
顾非沅也不客气,从容优雅地浏览起账册来。膝头的亮亮再也坐卧不住,纵身一跃跳到桌上,对着那满满一袋子灵石嗅个不停。
真是什么主人养什么灵宠。嗅着嗅着,亮亮那毛脑袋已塞进去大半。
看完阖上后,原封不动又还給了蟾玉。拍拍毛团子的后脑勺示意它安分一点。后者再不得寸进尺,乖乖回来给顾非沅暖膝盖了。
至于那袋子灵石,更是数都没数就放到一边去了。
蟾玉本以为他且得清点一会,正想着趁机观察一下林大花这相公,没想到对方好像压根就不在意,忍不住出口提醒:不点点吗?
顾非沅随口一句:正好。
蟾玉再次愣在当场。
眼下他用正好的意思只有一个,就是账目跟束袋里的灵石数目一致,可是怎么可能,他那只手是秤吗?
就算是,每块灵石的重量也是有差异的。
多年经营的敏锐让蟾玉骤然间警觉起来,不知怎么就想试试这个不动如山的男人。
小弟有一事本想请教煞娘子,今天走这一趟也是为此。可她人现在远在北岭,那边又等着我答复,是不好得罪的角色。正焦头烂额呢。
蟾玉倒是没说谎。自从蛭蜜酒的名号打出去之后不知是谁嘴没把严实,给幽都那边知道了,前几天长乐坊集贤斋大管事来找他,为着就是商量分销蛭蜜酒的事。
冥界虽无禁酒令,但凡是有点道行的都知道酒这玩意损耗修为,能不碰就不碰。若是知道改良后的蛭蜜酒不仅无害,反而有益修行,不知道会带来多少风波。
蛭蜂一族最看重的就是手艺的传承,若是父亲掌事为求安慰,这事肯定是不会应允的。
可是蟾玉不同,他认为好东西值得让更多人喜欢,纵然冒险,只要供求双方严守秘密,这其中风险是可以控制的。
正因为他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做,所以左右为难,才想找林西贝这个合伙人商议一番。
蟾玉讲明白前因后果,便眼含期待地看着顾非沅。见对方微侧着头,眸光清清冷冷的。看不出对这事是否上心,不免有些忐忑。
顾非沅其实也没怎么注意他在说什么。只是在听到集贤斋三个字的时候,微不可查地缩了缩瞳孔。
静默了好一会,双方都没什么大动作。唯有蟾玉额上两侧触角上上下下抖个不停,这是蛭蜂一族兴奋和紧张时候的表现。
你要是问她的意见,她肯定是支持你做分销。不过为保稳妥,跟渝香居一样需要在集贤斋之内售卖。且只能特供给某一批食客
说着声音渐小下去,隽秀的眉眼雍容一转,明显是不想继续讨论刚刚那种可能。遂另起话头:家妻前任上司曾任幽都鬼差,其人见闻颇丰,说过幽都四坊之间半数街坊仍嗜香,又吃不惯沉香的味,便混着糖丸碾了一起烧。
说着便抬手在鼻端摩挲两下,虽隔着面罩也能看出他在品指尖残留的那股蛭蜜酒的残香。
悠然品了会香,才不疾不徐地继续,听闻那集贤斋也调香,曾出了几款小有名气的品类。却始终造不起大势,不若将这蛭蜜酒作香液,一来掩人耳目,二来也拓展销路。
以酒作香,蟾玉闻所未闻。
光顾渝香居的从来都是妖灵,他们跟活人一样贪求口腹之欲,酒便是酒。可是幽都内大部分都是久居于此的魂灵,喜食香火,对他们而言香的确倍胜于酒。
蟾玉瞬间绷紧了身子,食指夹着指腹嫩肉。丝丝缕缕的疼直顺着四肢百骸游走澎湃,宛如蜕皮时那种被雷电击中的感觉。
果然是两口子吗,都如此有经商头脑。
或许是这点子太过出乎意料,亦或许是顾非沅前因后果理补充得天衣无缝。此时的蟾玉对顾非沅有的都是崇拜,进门时那股子探究欲早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制香的事情可以交给药爵罗集贤斋那边来人就可以敲定下来其它的找执耳再落实一下
蟾玉抑制不住内心兴奋,已经开始筹谋了。
顾非沅不得不打断他,我还有一件事要托你帮忙。蟾玉忙不迭点头,眼里星火璀璨。
传闻集贤斋厨子都有一手巧技我家娘子不在家,我虽然身体不便,却也不想让她为我的饮食操心。
蟾玉半猜半蒙,终于明白顾非沅话里意思。心中暗叹:这相公跟煞娘子一样,说话总喜欢说一半藏一半,就是帮他找个好厨子,多大点事啊~
走的时候,顾非沅象征性地站起身来,却被蟾玉拦下:先生莫送,你身子金贵。明日我就遣伙计来送餐饭。
顾非沅却不允,他如今还在暗处,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份风险。三言两语,就诓得蟾玉自己去找油葫芦帮忙去了。
第六十六章
集贤斋集合了南冥和北冥两大菜系。南菜最开始起于南沼,讲究的就是个原汁原味。尤以生鲜闻名,最出名的一道鳗团原材料就是那冥沼里的羌乌鳗。
这乌鳗身长体细,两端各生有一口。一口用于捕食,一口则吸在鲢鲛等大型泥淖动物身上吸□□血。
乌鳗一旦咬住猎物,齿间便会分泌一种类似麻沸散的物质,被咬者丝毫察觉不到痛楚。任由它共生下去。
鳗团的做法也甚是粗犷。将鱼身一端口器套到另一端上去,摆出个自衔其尾的造型。乌鳗贪婪,一口咬住自己后便不肯松口,加上感觉不到痛,会越咬越深。
彼时乌鳗周身便会越缩越紧,凑成圆团。
之后便可将这些正在奋力咬食自己的乌鳗呈上桌,就着蘸酱食用,如此状态下的乌鳗肉质紧实弹牙。虽然身价不菲,却依然深受食客们的喜爱。
顾非沅看了眼食盒中那盘仍在蠕动着的鳗团,嘴角微抿,拎起盘子就丢到了亮亮嘴边。
毛团子虽不好口腹之欲,却尤喜欢捕食活物,一见这些正在蠕动着的圆东西,根本抑制不住兴奋,大尾巴摇来荡去,冲着那盘子鳗团就伸出了爪子。
两爪子下去只把一盘子鳗团搅得七零八落。有几只乌鳗被爪子挠远了,抽得更欢实了。
这下倒惹得毛团子越加兴奋,噗嗤一下喷出个火球直直落在鳗身上,将那身价不菲的珍馐烧成了黑煤球。
要是林西贝知道家里这一大一小这么糟蹋自己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吃食,肯定要暴跳如雷一番。
少了道鳗团,食盒里只剩下两道北菜。北菜源于幽都,流传甚广。城内四坊几乎各大酒楼都有一两道拿手菜。相比南菜,北菜不论食材还是技艺都讲究个精细。
顾非沅取出一小碟彩玲珑,拢共六七个指腹大小的团子,小巧精致。
这是北菜中顶有名的一道。以上好的天蚕丝为原料炸制而成,再上色披上一层彩衣。因为色彩艳丽,一般作为宴会中的前菜出场。入口酥脆,甚是爽口。
彩玲珑制作并不难,但原料蚕丝的品质却相差甚大,口味也会有所不同。偌大的幽都以其为招牌的酒肆并不少,卖的最贵且颇受非议的唯有集贤斋。
曾经有人点过集贤斋这道贵得离谱的彩玲珑,拿到手发现跟自己家做的别无二致,便暗叹吃了亏上了当。此后一传十十传百,竟成了集贤斋的一大槽点。
可真正的彩玲珑却是根本不需要后续上色这个步骤的。因为其所用的其实不是天蚕丝,而是霁虹丝。
霁虹独指那些被养在彩虹里的天蚕幼虫长大的成虫。因为以虹为食,所以能吐出七彩蚕丝。故得名彩玲珑。
别说幽都,整个冥界都养不了霁虹,需得集贤斋掌柜托他的表哥普化星君专门养在他的虹池里。这可是犯了冥法的勾当。
所以会点这道菜的客人,掌勺大师傅从不敢问其来路。一般的食客也压根不会点这菜。
顾非沅夹起一筷子彩玲珑,一股馥郁馨香瞬间盈满鼻腔。霁虹丝比天蚕丝更细了一倍不止,在入口的瞬间便雾气一样化开。恍若无物的丝滑感盈满整个口腔,回味无穷。
这菜以前顾非沅不爱吃,总喜欢用灵力携着那一个个玲珑丝球耍一会,丝球们在灵力的牵引下上上下下地浮在空中,如梦似幻。
玩腻了,轻轻一震,丝球瞬间迸开,散成团团斑斓的彩雾。像是搅碎了的虹。有种别样的迷离华彩。
用完饭,顾非沅将三只空碟子放回食盒。集贤斋所用的餐具都是统一制式,除了大小尺寸略有差别,三只碟子釉面的色调、质感几无二致。
但他还是精准地将刚才盛彩玲珑的碟子找出来,翻了个个。掌心一拂,莹白的底托处留下一行小字:执令。蜜酥栀子、缀银牙、太白雪婴。
已是在点第二日的吃食了。
集贤斋后厨分品设阶,自下而上分:役子、掌事、执令。役子只负责传菜打杂一应事务,掌事有资格制作一些普通菜色,资历高一些的也能做做鳗团这类北菜。
但像是彩玲珑这种顶级菜品只有执令有资格掌勺。执令使用的餐具也有专人负责收取存放。
食客们会把自己对菜品的意见写在这些餐具底部,当然也包括点菜。这是独属于集贤老饕们和执令之间不可言传的秘辛。
林西贝在家时,每每饭后顾非沅便会灵修一会,二人血契相连,有她在,生生蛊不怎么会作妖。自她走后,顾非沅每次灵修都会犯恶心,索性便不再尝试。
往日放在枕边的香草膏也被他揣进袖笼,舌下反酸时可以拿出来压一压。原本不喜欢药草气味的顾非沅,也习惯了这股子清清凉凉的味道。满满一瓶眼见着已挥发了大半。
他想起上次她献宝似的推回来满满一车东西,七零八碎的也没太注意。隐约听到她说给自己囤了几罐香草膏,便翻箱倒柜地找起来。
顾非沅从没有自己亲自动手翻箱倒柜找过东西,不仅外厅的米罐子被翻了个底朝天,连桌上的调料罐子他也一一打开来看过,压根不见什么青草膏的影子。
可他不准备放弃,阵地竟然转移到了床上。正准备拆铺盖卷,被亮亮扑了个满怀。毛团子绕着那半罐青草膏转了一圈,鼻头不断耸动着。而后突然蹦跃下床,顺着半开的柜门钻了进去。
顾非沅看它尾巴尖在门缝中一闪而过,里面随即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那动静像是布帛生生被撕裂一般。
打开柜门,见亮亮两只爪子勾在一只小包袱上。包袱皮已经被利爪扯得脱了线。顾非沅上手解开活结,里面叠着一些林西贝的贴身衣物。
其中一件最是古怪,没有衣袖。像是件贴身软甲,长短却连肚脐都遮不住。下围收得虽紧,却很有弹性。用手能撑开一倍不止。
这款式顾非沅没见过,但这面料和工艺肯定是妖灵所出。
第六十七章
除了那件薄软甲,还有用同样材质裁的一条短裤,顾非沅一看就知道这玩意是贴身衣物,烫了手似地将掀开的衣物迅速盖回去。
见亮亮那耸动的小鼻子还凑在那堆衣物里嗅个不停,顾非沅终于忍不住抵着毛团子的脑门将它推开,做势要重新打结。
没想到这一下亮亮倒是急了,委屈巴巴地盯着他不说,喉头还嘤嘤嘤个不停。表示那堆衣物里的确有东西,顾非沅也是跟它处熟了,耐心好得出奇,竟然纵容它继续闻。
终于,亮亮确认了气味的源头。竟是一小块包袱,被衣物层层叠叠地压在最里面。活结里里外外整了三层,难怪气味稀微。
打开层层叠叠的包袱皮,里面竟然是四罐香草膏。看这包的密不透风的架势,就知道当初藏它们的人耗了多少心思。
顾非沅拾起其中一罐,放在鼻端嗅了嗅。若有似无的清凉感渗到鼻腔,他第一次觉得这种淡淡的草药味很好闻。
不是闻习惯了的那种好闻,是另一种,说不出的缘由。
见东西终于翻出来了,亮亮献宝地将毛脑袋往顾非沅手心里拱。后者早已习惯毛团子这撒娇样子,会意地抚了抚那头绒毛。将剩下的三罐香草膏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床虽然空出了一半,顾非沅睡觉时还是习惯性地安卧于自己那半边。林西贝的那边还是保留着她时的模样。
亮亮却是个得意忘形了就爱撒欢的主。一会钻进林西贝的被子里去闻闻味,觉得冷了又转到顾非沅的被子里取暖。睡熟了还撒欢似地拿四只爪子蹬他的背脊。
真是个恃宠而骄、无法无天。
顾非沅也不再赶它,被蹬得狠了,就将毛团子一把抓过来,胳膊肘压在毛尾巴上。亮亮无比宝贝它那条尾巴,顿时被治得服服帖帖,不敢再动。
许是尾巴被压久了,毛团子气性也上来了。趁顾非沅不注意就从他胳膊下逃离而出,良久都没回来。
顾非沅这才觉得奇怪,起身查看时才发现毛团子已蜷成一团卧到林西贝枕头上去了。
冷冰冰的枕头哪有被窝暖和,凉意激得亮亮一阵瑟缩,因还气着,故意不理顾非沅伸过来拨弄自己的那根手指。
这恃宠而骄的模样对顾非沅来说倒是新奇,索性也不再睡,定定地看它如何作妖。
林西贝在家时,毛团子就爱在她眼巴前撒娇,她的枕头边总是沾着一层细密的绒毛。动物都是这样,哪里有它们的气味,哪里就是窝。
受了委屈的亮亮在枕头边熟悉的位置靠了一会,像是闻到什么似的不断耸动着鼻头,在那股子熟悉味道的引领下,一个劲敌往枕头中间凑。
越闻越往里靠,直到整个盘踞在枕头中心。毛脑袋抵着枕头蹭,带着无限的依赖和眷念。
原来它是想念主人了。
许是为了省钱,林西贝的枕头套是棉布质地的。质朴的蓝底白花纹样,与天蚕丝的被面很不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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