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抱在怀里的温四月一下惊醒了过来,直接就落在了枕头上,但是搂住她的萧漠然却还没来得及双手,如今她这靠下去,萧漠然也惯性地与她拉近了距离,温热的气息顿时迎面撒在了她的整张脸上。
温四月只觉得这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从心坎上氤氲开来,一时间竟然忘记喊他放手。
两人的唇鼻间距,不过一个手指的距离而已,彼此也能听到隔着衣襟的胸膛中,那颗滚烫又跳得热烈的心脏。
说起来,两人同床共枕几个月了,平时的亲密关系,也仅仅是挽胳膊牵牵手,如今像是现在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还是头一次。
又都是年轻男女,难免是有被这怪异的火花引得失神之时。
哐地一声,门被推开,与此同时还有温老头的身影和他的声音,这死芋头,昨晚才放了它半碗血而已,就敢报复老子,居然在老子的被子上拉不过老头子话还没说完,就连忙止住了,随后立马退身出门,反手将门带上。
然后尴尬的声音在被关好的门外传来,那什么,你们虽然是年轻人,但是这大白天的,还是注意些。
他的这话,让温四月脑子更乱了,整个人好像是短暂地失聪了一般,耳朵里只有心跳声,但又好像不是自己的,而是从萧漠然那里传来的。脸颊也烫,烫得让她觉得好像被一只大火炉烘烤着,于是一把将萧漠然推开,惊慌失措地下床,也来不及拉起鞋跟,就朝外面跑去。
萧漠然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同样滚烫的脸颊,嘴角却缓缓地扬起来。
这种感觉,好奇妙。
但是,他很喜欢。
到外面的温四月像打一盆冷水冲刷了滚烫的脸颊,这才去踹温老头的房门,爷,你一把年纪了,怎么都不敲门?
老头子坐在桌前,正在折烟叶子,那你敲门了?
温四月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气呼呼地在他对面坐下,又见温老头忽然笑得贼兮兮地,其实吧,爷也没那么老封建,爷还想早点抱着曾孙子呢,可是你想想漠然这身体现在虚啊,你怎么下得去手?还是节制些吧。
温四月嘴角抽搐,懒得理会他,出去之前狠狠地踹了一下板凳。
出来刚好看到灶房里忙活的傻子,逐走过去问:你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
木木头见到她,抬起头来笑眯眯地回道:师姐,我叫木木头,家里不知道,师父说是从海里捡到的我。他才十四五岁的样子,就是个头有些大,脸上还带着些稚气。
木木头?还真是人如其名,只是没有家人,往哪里送去?他这样大的人了,孤儿院不要,救助站也没余力管。
最重要的是,被田一光往盛体方面养,要是被什么歪门邪道的人看到了,他小命不保。
可怜的娃,回头还是问一问爷爷怎么打算吧。一面观他面相,忍不住惊呼一声,握草,耳大垂后,眉清又目秀,眉间再有一点朱砂,你特么就是个活佛在世啊。不过观他三庭五眼间,亲人俱在,且身份不凡。
但他什么都不知道,显然是小时候就被田一光从哪里拐来的。
不过试想田一光,也不可能找个寻常老百姓家的孩子做盛体,肯定是要找个非富即贵的,往后进入人家身体后,再回去认祖归宗,理所应当运用人家的权势钱财。
如此一想,这田一光好歹毒,这木木头就更惨了。
本来生在富贵窝,却被这田一光盯上。
30. 第 30 章 二合一
真是个可怜的崽啊。以后什么打算?温四月问他, 其实也清楚,这小子连自己的来路都说不清楚,眼下田一光没了, 他又能往哪里去呢?而且被田一光带在身边这么多年了, 生性还如此纯良。
坦白地说,纯良是好,可这世道是会吃人的,专门吃他这种孩子。
木木头听到温四月的话, 担惊受怕地垂着头, 两只手掌相互磨搓着,我, 我不知道去哪里?师姐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我也能下地干活的,我和师父以前在乡下, 也种菠萝种甘蔗,我可厉害了,一次能扛着一大捆甘蔗。
额种菠萝种甘蔗,看来自己这小师叔在宝岛也过得不怎么样么?都混到乡下去了。
温四月还真没想到从这木木头嘴里还能问道这些消息,于是点了点头,想要缓解他的紧张感,一面继续试探地问道:你师父除了你, 还有别的弟子么?
木木头闻言, 先是摇头, 随后有点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温四月疑惑,却不知萧漠然什么时候出来的,站在门前道:他的意思,可能是已经死了, 所以不知道能不能算。
他话音一落,那木木头就惊喜地抬头看朝他拼命点头,对,师姐不听话,不愿意嫁给姜军官,师父就不要她了。
木木头说起自己的师姐,有些难过起来,又缓缓地垂下头去。
温四月也就没再多问了,朝萧漠然走过去担心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萧漠然露出一抹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微笑,没什么事情,抱歉,昨晚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就好。温四月现在想起来,还后悔自责呢。听到他对自己说抱歉,就更觉得过意不去 ,一会儿我给你画两道符带着,这样我放心些。
萧漠然也没拒绝,好。爷爷呢?他还不知道温老头昨晚那口脓血吐出去后,人已经好了。
温四月听他提起温老头,想起刚才这老头子的话,顿时没好气道:管他做什么,一把老骨头了,死不了。
萧漠然一听这口气,就晓得爷爷是惹了四月生气,不过应该爷爷身体也有好转,心情应该也没那么差了,不然四月怎么可能用这样的语气与自己提起他。因此也是放了心,我去做饭。
木木头这个时候却连忙走过来将他拦住,我,我已经煮好了。就是不知道大家爱不爱吃。
虽然大师伯家里看着挺破旧的,但是灶房的柜子里,好多好吃的,都是他在宝岛那边没见过的,自己在煮饭的时候偷偷吃了一点,希望他们没有发现。
温四月半信半疑,走进灶房一看,果然见到这小子不但煮了粥,居然还拿她们花贵价钱买回来的白面连带柜子里熏肉煎了饼子。
问着是很香,色艺俱全,倒是有些让温四月出乎意料。心想这孩子也不是没优点,家里几口人,也就没有一个在作坊这方面有天赋,家里即便不种菠萝不种甘蔗,但这孩子留下,似乎还是有些用途的。
最起码自己和萧漠然回城后,温老头不用每日吃水泡饭了。
于是将他夸了一顿,去喊你大师伯吃饭。
果不其然,这木木头又被温老头夸赞了一回,等吃完饭,只听村口那边传来声音,自不必多说想,该是他们给阿贵奶奶出殡的一部分人回来了。
如今算着这时间,也就只剩下堆坟包了,旁人自然是不插手,这该是至亲们自己来才是。
按照村里的规矩,今日大家该是还在阿贵家吃一天白喜饭的,可惜阿贵家昨晚出了这事儿,如今好不容易帮完了这大忙,谁也不愿意踏入他们家的院子了。
就是那丧事班子的几个人,也没忙着去取家什伙,就想着等过了头七,再说。
而温四月却知道,现在村里风波已随着田一光的死而止住了,这一切都是他弄出来的,所以到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反而是担心萧漠然的备考进度,所以和温老头商议着要回市里去。
温老头是一万个点头答应的,不过他的意思,芋头和木木头都留下来。那城里的房子就算你们不住,也是要钱的,该是早些回去,不过芋头这么大一只鸡,它虽是通灵性,不会随便打鸣,可终究不方便,就留下来陪我,芋头呢不管怎么说,也是天机门的弟子,我就把他留在身边了,等过几年风口没这么紧张了,咱们在想办法打听他的家人。
温四月是赞成的,就是有些担心桔梗那边,我临走前,去看看桔梗,爷有什么要带的么?顺便把木木头给带过去叫她认一认,以后要送什么过去,叫木木头跑腿就是。
还有就是木木头的户籍问题,也亏得这娃年纪还小,说话哪怕有些宝岛的口音,也没人留意,萧漠然去找大队长给他上了个户头,叫温木。
说是自己朋友的远房,家里没了亲戚收留,正好温老头这里没个孙子,就给带来乡下了。
大队长觉得萧漠然这个孙女婿实在是贴心,难得你这样豁达,不过往后家里有个男丁,在这乡下终究是容易站稳脚跟,到时候你进了大城市,也不用总是担心他们受人欺负。
至于其他的证明,也没去要,就给这木头登记,准备哪天去县城的时候,跟村里这些还没上户头的一起入户。
说起来,明明这年头缺吃少穿的,可是这村里人家,四五十岁的夫妻,大女儿大儿子都成家立业了,还在生。
如今哪家不是七八个娃,一出门就一大串,倒是热闹了,就是日子过得太糟心。
不免是萧漠然吐槽了一回。
而温四月这边,给桔梗带了些吃穿用的,七七八八最后竟然收拾出了两个大包袱,就领着温木去硫磺厂。
有些小路程,正好也是正月里,慧慧她爹也没用上马儿,两人便牵了马去,将包袱驮在马背上,木木头在前面牵马,倒也机灵聪慧的,就是人太老实,藏不住话,问他一句,他能搜肠刮肚的全部告诉你。
于是温四月再三交代他,实诚是好,可是不能什么都往外说,尤其是你师父的事情,还有以后切记,不得叫什么大师伯了,叫爷爷就好,叫我也是二姐,不准叫师姐,什么天机门,什么法师玄门,不能提。
温木认真地听着,二姐我晓得了。
他能不能记住,温四月也没多少底气,只是如今他答应得好,自己也没必要一直重复了。
两人在有马的情况下,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才走到大马路上,可是这年头的大马路,也是坑坑洼洼的,不怎么好走,更何况这正月里还飘着毛毛雨,就越发湿滑了。
等两人一马深一脚浅一脚看到在建的硫磺厂时,天已经雾蒙蒙的,要黑了。
难怪桔梗要住宿舍。早的时候还说并不算远,可是这差不多走了大半天啊。
硫磺厂就建在那构皮村后的山坡上,如今正在开工,到处都挖得全是泥土,乱七八糟的机器架子堆了不少,还有些砖头就堆在村子里。
这偏僻小村子里的孩子们没出过村子,看着这砖头都觉得稀奇,爬到上面过家家。
温四月走近了,觉得危险得很,出言提醒了几句,但是孩子们没理会,倒是对温木手里牵着的马很感兴趣,从那堆砌得两米高的砖头上直接跳下来,围着马儿打量,你们也是来硫磺厂上班的么?
硫磺厂还在建,工人们现在都借住在村子里。
温四月摇头,打听了桔梗的住处,叫温木给了他们一把苞谷花做答谢礼,就去找温桔梗了。
去始终是发现村子里有些怪怪的,连温木也感觉到了,紧脏兮兮地扯着她的袖子,二姐,我觉得好像不对劲啊。还没天黑呢,怎么给人一种三更不要的感觉?
先找桔梗。正是觉得不对劲,温四月才要先看到桔梗,确保桔梗没事,她才能安心。
村子不算大,但是并不像是他们金鱼弯那样紧凑,这些房屋都在山坳里零零散散的,几乎是从村头走到村尾,才找到温桔梗的住处。
温四月身上已经换成了工装,解放鞋地全是泥,显然是才从工地上回来,简单温四月的一瞬间,愣了一下,旋即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朝着她奔过来,四月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回城里了呢。
温四月却是上下打量着她,发现她身上没沾什么脏东西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给他介绍温木,又简单地提了一嘴阿贵奶奶去世的事情。
忽然多了个弟弟,温桔梗倒是开心的,就是因为阿贵奶奶去世的事情,担心爷爷,我每月有一天假,到时候我回去瞧瞧他。
这山路太难走了,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到时候每月叫温木牵马带着爷来瞧你就是。又扫视着她这居住环境,和家里一样是土墙屋子,但明显不止她一个人住,尤其是她看到那屋子里,还传来孩子的哭声,便低声问:几个人住啊?
温桔梗才反应过来他们俩给自己带的东西,就我和办公室主任他儿媳妇和孙子们住。说着推门进去,示意温四月先进去坐。
屋子不算宽敞,但中间拉了个大布帘,给隔成了两间,那母子三住一边,她自己住一旁。
这边分明是要狭窄一些,不过桔梗一个人住也足够了,除了搭的一米小床外,旁边还有个破败的小柜子,床头边上还堆了两个箱子。
温桔梗和隔壁的母子打着招呼,温木则将给她带的东西都给扛进来。
隔壁家的娃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布帘后伸出脑袋,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珠子就随着包裹里温木打开的糖看。
温四月抓了两颗递给他,小孩露出月牙般的灿烂笑容,谢谢姨姨。
真可爱,你弟弟多大了?这个给他。温四月又拿出两颗。
没想到小男孩摇头拒绝了,弟弟还没牙,谢谢姨姨。然后把头伸回去了。随后就听到孩子母亲的责备声。
不过很快她就在那边问,桔梗啊,天要黑了,你妹子和弟弟今晚怕是回不去了,一会儿吃了饭,让你弟和我公公挤一挤。
温桔梗其实看到外面的天色,正发愁呢。如果是四月,和自己挤一挤就好了,但小弟却不知道往哪里安排。
所以听到隔壁娃他妈的话,心里是感激,当即就朝她道谢,然后去门口的临时灶房做饭,一面让隔壁的母子晚上别做饭了,大家一起吃。
顺便叫她公公一声。
温木做饭好吃,温四月直接把温桔梗喊进屋子里来,低声与她问道:你们这厂子还顺利么?
温桔梗愣了一下,四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问得她有些心慌慌的。一面紧紧地抓起温四月的话,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小声说道:四月,几天前,挖了好几个奇怪的铜鼓,就堆在村口那边,你们来时瞧见了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打这鼓出现后,她总觉得晚上听到有奇怪的声音,但也不是鼓声。
村里人也听到了,好几个孩子这几天还病着了,村里的赤脚大夫看了过了,找不出原因,就整日昏睡着,水米不进,那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说到这里,防备地朝着隔壁的布帘看了一眼,声音又小了几分,倒是村里的迷拉婆给他们灌了些符水,还醒过来一次。然后说是招邪了。
她说完,满怀期待地看着温四月。
那鼓既然觉得不对劲,为何还要留在村子里?温四月来时,也看到了,像是在自己图书馆里翻到的,属于古夜郎国时的物件。
说起来这一片地,从前也是那古夜郎国的领土,有这东西也很正常的。
上面的领导说是文物,好值钱的,而且也怕引起恐慌,尤其是这些孩子出事后,就更不能再提了。桔梗回道。
温四月没再说什么,只示意她把自己给的符拿出来,打开一看,已经有些烧焦的样子了。
温桔梗见此,吓了一跳,这莫非她也遇到了么?
温四月重新塞给她两个,带好了,今晚我出去看看。至于那些孩子,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是这建硫磺厂,挖了古墓,招了阴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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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乔且中路(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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