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馨没吱声。
白映元叹口气:我对田铁军的埋怨痛恨,日积月累,但我也明白,恨意解决不了什么,你妈已经去世,也不会活过来,人呐,等往前看,不能一直沉溺在过去的悲苦里,你妈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幸福快乐,带着她的爱走下去吧,查不查也没有意义。
田馨轻声说:舅舅,我明白了。
从白家出来,田馨在校园里游荡着,抬头看,柳树枝头冒出细芽,春意盎然。
舅舅说的这些都是实话,他也没有隐瞒田馨的必要。
舅舅是为了她好,不想让田馨记恨田铁军,为了所谓的血缘关系。
她所谓的生父,顾惜过她吗?
从未。
笔记本还在田馨手上攥着。
给盼望着复婚的前妻寄来再婚的照片,是何等的恶毒?
田铁军不配当她父亲。
母亲的日记本田馨翻开看过,记录断断续续,有时候连着四五天记录,有时候两个月有一篇,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从大学到婚后,一直断断续续的记录着,田馨没发现什么异常的事情。
半张报纸和缺页的日记本,都透露着诡异。
舅舅那边是查不到有用的消息了,他也不知情。
田馨叹口气,纵然再难,她也要查清楚,如果母亲的死真的存在隐情,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田馨不同意舅舅的那句话,查不查也没有意义。
当然有意义,这对母亲和田馨来说,都很重要。
田馨的心情很差,本以为找舅舅能问清楚,却依然没有线索。
回到家,田馨把日记和报纸放到抽屉里,关上抽屉,一并把她的思虑锁了起来。
家里的柜子上摆着白映南年轻的照片,巧笑嫣然,田馨擦擦相框,心中涌出酸楚。
当年的情况得查,现在的日子还得照样过,田馨不会一味沉湎于过去。
晚上下班,苏蔚冬说,他的户口可以办迁移了,这两天和小徐需要回一趟省城。
把户口迁来首都是好事,田馨这一天低沉的心情,总算稍稍缓解。
苏蔚冬有了户口,以后办事也方便。
转户口的手续有两种,一种是单位统一办理,另外一种是本人到场,带着介绍信和手续。
苏蔚冬从省城把户口迁出来,需要自己去办,等回到首都入户口,测绘局的同事会帮忙跑手续。
为了迁户口,单位专门批了两天假。
田馨给苏蔚冬准备回去的行李,问:你明天几点走?
我跟小徐商量了,坐早上的火车。
苏蔚冬翻看着文件,抬抬眼:媳妇,你今天似乎很不开心,发生什么了?咱们是夫妻,有事一起担着,你别瞒我。
田馨咬咬唇,把自己的怀疑猜测讲给苏蔚冬听。
我怀疑,我妈的死有隐情。田馨从抽屉里拿出笔记本和折着的报纸给苏蔚冬看。
苏蔚冬紧锁着眉,笔记本是白映南的日记,苏蔚冬不好细看,就大略翻了翻,确实少页。
这撕口很粗暴,还留着一小截纸。
苏蔚冬说:女同志一般都比较细心,我记得在家里,蔚兰写作业,觉得自己字迹难看,就撕下去一张,纵然再不高兴,撕的也很平整。
田馨倒没考虑这些,直觉告诉她,撕日记本的不是母亲,是另有其人。
当然这只是田馨的揣测,究竟如何,还得查下去,田馨想,和田铁军夫妻脱不开关系。
夫妻俩聊了一会儿,最后苏蔚冬劝她:先别想,慢慢查,总能弄清楚的。
田馨也岔开话题,道:两天时间呢,转完户口不用着急回来,回家待一天。
苏蔚冬也这么想:那我后天晚上回来。
苏蔚冬每月的粮食定额是47斤,47斤在当下是一个很高的斤数,每月吃粮食绰绰有余。
测绘局的福利好,时常发些票据,改善职工的生活,日用品票、红糖票、布票,工业券,都曾经发过,也不知道局里是从哪里弄到的这些票据。
家里还有之前换好的全国粮票,田馨让苏蔚冬带上一些,回去用得上,全国粮票在全国范围内都可以使用,出差外出大家都会换上一些。
如今,家里不愁吃穿,票据上面虽说没敞开用,但现在市场宽松,总能想办法淘换到。
田馨嘱咐苏蔚冬:你回省城,如果有时间,去找一趟吴婶,替我打听打听田家人的情况。
对于田家人,田馨断绝关系后,就没了来往。
现下因为白映南的死因,田馨想了解一下田铁军的近况,有备无患。
所谓的亲缘关系,是建立在感情基础上的,田铁军一向对待田馨冷漠,没有丝毫的父爱,这个父亲,不认也罢。
到了三月份,田馨打算着,尽快把手里这批面包服出手。
如果再等下去,恐怕就得留到明年了。
这批面包服的质量,说实话不如之前那批,林原说,之前那批本来是留着出口的,后来没过质检,才拿出来卖的。
不过普通人也不会在意走线做工细微的差别,款式也颜色乍一看,没分别。
这批一件的进价是二十五元,上回的售价定的是一件五十元,田馨打算涨涨价,一件五十五。
价格不便宜,田馨不想降价,服装利钱本身就大,至少是翻倍卖,再便宜她也不甘心。
田馨身上还是穿着年前的那件面包服,田馨把秦楚拉了过来帮忙,身上穿的都是艳丽的颜色,在大街上很惹眼。
街面上摆摊做生意的不少,卖服装的,田馨还是独一份儿,因此,在她这里驻足的人也多些。
只是,大部分就是好奇问问价,听到五十五的价格,摇摇头就走了。
田馨也不急,做买卖就是愿者上钩,打心里没意愿的,再花言巧语也没用。
有两个学生样的女同志,一个梳着麻花辫,一个短头发,脸上稚气未脱,问价格后沉默了,明显是动了心,就是太贵舍不得。
田馨一问,正在上高中,高中生哪有赚钱的能力?全是花父母的钱罢了,田馨劝说着:面包服不便宜,你们还在上学没工资,穿上面没必要攀比,父母赚钱不容易,小妹妹,别看了,回家吧。
其中一个挺想买的,揉揉衣角:姐姐,能便宜点吗?
面包服光是成本就二十五了,退一万步讲,就算田馨给他们成本价,省下一半的钱,也将近三十了。
说残忍点,这面包服,就不是普通学生能负担起的,有能力买的,要么是家里条件好不差钱,要么是端着铁饭碗的女职工。
看这俩小妹妹犹豫的样子,显然价格超出她们的承受范围。
田馨又劝了劝,终于那这俩劝走了。
秦楚在一旁打趣:都说无商不奸,你还挺有良心的。
没有赚钱能力的高中生,哪有奢侈的成本啊?希望她俩能明白这一点。
等到了下午,梳着麻花辫的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叠钱:姐姐,这是五十五,我要那件蓝色的面包服。
这件面包服,麻花辫试了两次,她十分喜欢。
田馨犹豫着,问:你家里人同意吗?这衣服很贵,要考虑好!
麻花辫点点头:我跟我妈商量了,她把钱给我了,你放心吧。
田馨又反复问了几句,麻花辫很坚决,说没撒谎,家里人同意买。
田馨一想,高中生也差不多成年了,有自己的判断。
于是,她又递回去几张票子:五十吧,少收你五块。
麻花辫甜甜的笑道::谢谢姐姐。
在外面摆了大半天,田馨卖出去了十件。
临近傍晚,夕阳的余晖洒照大地,田馨看看手表,可以收摊了。
秦楚有事提前走了,田馨打算再卖十分钟就回家。
这时,有个中年女人气冲冲的走过来,一脚踢到挂衣架上,有件白色羽绒服的下摆被印上半个鞋印。
田馨走了出去,还没说话,对方先开了口:天杀的!为了赚钱,你们连孩子也骗,五十块钱一件衣裳啊!是镶金还是带银了?这是抢钱啊!
中年女人身后,躲着刚才买面包服的麻花辫高中生。
中年女人在摊位前撒泼:我一个月的工资才三十八块钱,一件衣服就五十块钱!这是要了我的命啊!我闺女年纪浅不懂事,卖东西的也不懂吗?撺掇着我闺女回家偷钱买衣服,心肠坏死了!
田馨皱着眉,没有吱声,中年女人嚎了半天,车轱辘话反复说,摊主竟然没理会?
这怎么行?
中年女人走到田馨面前,把面包服甩了过去:坑人,退钱!连孩子也骗?
她的叫喊声引来周围的人,连其他摊位的,也不做生意跑过来看热闹。
田馨冷冷道:你家孩子几岁了?三五岁,还是十岁八岁?
中年女人哑了口,嚷嚷道:十九了,十九咋了?十九也是孩子,摆摊卖东西的黑心肠,都是投机倒把的买卖!
这句话得罪了周围一圈人,谁还不是摆摊的来着?
卖糖葫芦的大姐不愿意听了:摆摊咋了?现在政策都允许,轮得着你说三道四?我看你闺女也挺大岁数了,谁能忽悠她?还不是她自己愿意买?
中年女人指着田馨:要不是她撺掇,孩子能买五十一件的衣服?五十啊,百货商场也没这么贵的!
田馨道:你闺女第一次过来,我劝过她,我说你还是学生,父母赚钱不容易,这件衣服超出了你的能力。第二次她过来,还想买,我反复问了好几次,家里人同不同意,她说父母支持,我看在她年纪小,还便宜了五块钱,黑心肠?我要是黑心肠,就不会劝你闺女的,当时她同学也在场,你可以去问问。
中年女人不信,她家孩子一向老实巴交,出格的事从来不干,五十一件的衣服,如果不是别人怂恿,她是万万不敢买的。
我不管这些,反正这衣服我们不要,你退钱,退六十!我大老远过来,你得给点损失费。
如果对方好言好语过来退衣服,说孩子背着家里偷买的,田馨会毫不犹豫退钱,但现在属实太过分,先是一通耍闹,还要求多退十块钱。
田馨不差钱,但她咽不下这口气!
田馨问躲在她妈身后的麻花辫:小妹妹,你跟你妈说,衣服是不是你自愿买的?
中年女人在女儿手背上掐了一把:问你呢,快点说!
麻花辫迟疑片刻,说道:是这个姐姐撺掇我的,所以我才回家偷钱。
田馨:?
说不清啦!
行吧,难为她一片苦心,这小妹妹竟是个白眼狼。
田馨也没怵,她没做亏心事,不怕对方闹。
田馨道:你闺女说瞎话,我也没料到,我问心无愧,这衣服怎么卖出去的,我和她心里清楚,如果你要退,我可以原价退给你,多一分钱都不会有,如果不满意,你可以报公安,咱们好好讲说讲说。
中年女人哪里肯?她这次过来,不从摊主身上刮点钱下来是不会死心的。
六十,少一分都不行。
围观的人里,有人在田馨旁边摆摊,是卖竹编篮子的,开口道:你家孩子来买衣服,我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她想买,摊主劝她,说父母赚钱不容易,让她死了心,第二次折返回来非买不可,还能不卖吗?你家闺女十九了,上班早的,十九都当两三年学徒工了!
也有人搭腔:可不是吗?十九岁都成年了,谁惯着你啊,买完东西就反悔,退钱不行,还讹钱,也不嫌丢人。
中年女人翻翻眼皮,呵斥道:关你们什么事?瞎掺和!
周围人也听个明白,这个高中生自己偷钱出来买衣服,父母发现带着孩子来讹钱啊。
啧啧,挺大的姑娘了,撒谎可不是好习惯。
人家看你年纪小,少算你五块钱都不领情。
临近收摊,田馨也懒得跟对方胡搅蛮缠,冲着旁边卖竹编篮子的说:大妈,麻烦一趟,你去替我报公安,或者找城市管理综合执法队的,路边的摊位他们也管。
哎,我这就去!卖竹编篮子的大妈脆生应着,她的竹编篮子卖的很好,只剩下两个,也值不了几个钱,让田馨帮忙看着,就忙不迭往南边去了。
周围看热闹的兴致更高了!
中年女人有点慌,她佯装镇定,大声喊道:喊公安干啥?这么点小事,犯得着吗?
田馨也没恼,笑眯眯道:因为你讹人,讹人是犯法的,周围的人也能作证,五十一件的衣服,你管我要六十,这就是讹人,公安和城市执法队的人有经验,无论哪个过来,今天的事情都能纷说清楚。
田馨顿了顿,又道:包括你闺女是不是撒谎,人家三五句就能问出来,我问心无愧,我不怕!
讹人犯法?她这算讹人吗?中年女人也不清楚,她有点怀疑,但也被这一通话唬住了。
田馨继续道:其实公安来也没什么,咱们都跟着过去,大不了让家里人或者单位的人过来接一趟,我一个摆摊的,我不惧。
摆摊的是不担心,中年女人犹豫了,她要脸啊 !要是让单位的同事知道,她就成笑话了!
周围人也起哄:讹钱啊,五十的衣服让退六十,我们都听见了!
是谁说摆摊的黑心肠,我看黑心肠的是她自己吧!
当妈的也不给孩子做个好榜样,丢人呐。
等公安同志过来,一切都能分晓!
中年女人不敢再待下去,万一被带到公安局,讹钱的事情传开,她就丢人现眼了!
算了,不跟你计较,衣服我退了,还我五十块钱。
田馨把面包服挂好,数出来五十递了过去:给。
中年女人得意洋洋,还不忘贬损几句:说到底是你理亏,我不跟你计较罢了。
她刚想抬脚走,田馨喊住了她:等等
这件白色面包服上的鞋印,是你刚才踩上去的,这件衣服我卖不出去了,你赔钱吧。
129.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反击
中年女人一惊, 往后退了两步,难以置信道:你说啥?赔钱?你别讹我!
田馨把那件挂着的白色面包服取下来,指着衣摆上的半个鞋印道:大家都看见了吗?衣服脏了, 我卖的是新衣服,这样的衣服只能亏欠砸手里,你赔吧,给我钱, 衣服你拿走。
凭啥说是我踹的?我没有!
鞋印清清楚楚的,田馨懒得和她辩驳:这半个鞋印很清晰, 想分辨很容易, 等公安的同志来了, 让他们查吧,我也省事。
卖糖葫芦的大姐说:就是她!来的时候气势汹汹的,差点把摊子给掀掉, 狠狠的在挂衣架那踢了一脚。
脏的衣服咋卖啊?你就掏钱买下呗。
让他们吵吧,咱们看热闹,等公安同志来了肯定更有意思。
麻花辫扯扯她妈的衣服,咬着唇:什么时候能走啊?
中年女人发了愁,她也想走,摊主拽着她让赔衣服, 再不走,一会儿公安真的来了!
花点钱总比去局里强,好歹还能落下一件衣服。
中年女人咬咬牙:行!我买,五十块钱对吧?我给你,衣服我拿走。
田馨冷笑一声:错了,不是五十,我卖价是五十五, 当时看你闺女岁数小,才少收她五块钱,既然你们来闹,我也没必要再给脸,五十五一分钱不能少,给不给钱?别耽误我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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