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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手心里的时光(10)

    心媛心想,反正这个寒假作业不多,有的是空余时间。陪嫂子一起上街,太阳底下散散步也好。便笑着答应了嫂子的邀约。
    心媛小她哥哥鸣笛七岁,还在宁波市镇海中学高中部读书。心媛一向是个乖巧的女孩,文文静静的,长得肤白如藕,凤眼柳眉、菱角小口,可称得上是五官精致的美人,到哪儿都少不了仰慕她的目光。
    小的时候,他们的母亲总担忧:心媛的容貌过于出众,并非有利于她,反倒易招惹是非,引发不必要的祸端。好在心媛脾气好,并非争强好胜之辈,从某种角度来讲,兴许不能不说是对她性格上的弥补。
    当日,姑嫂俩人买了些护肤品之类的物品,还顺便去裁缝铺取回了做好的旗袍。回来时,差不多到饭点了,俩人说笑着,脚步也随之快了起来。就在这时,还真巧了,在路过鼓楼步行街的时候,看马路两边都站了不少人,很是闹猛。这里本是一年到头生意兴隆,人气旺盛的一条街。周围的人指指点点在议论着,原来,今天这里一大户人家正操办喜事呢?怪不得,有如此光景。
    俩人兴致勃勃挤上前观看,在一片噼里啪啦,嘭叭的爆竹声中,两点火星落在心媛提着的旗袍上,这寒冬腊月的,正是天干物燥时,关键是,起先落在纸上没察觉,待火星渗透,包装纸已燃了起来,不用说,旗袍瞬间也着了起来,等胆小文静的心媛发觉到,整个人都懵了,情急之下,心急火燎地便随手把着了火的旗袍甩了开去,谁料想,这一团小小的火球,竞然把十多米开外,本已被爆竹惊得惶恐的一匹马给惊到了。
    只见它鬃毛直立,蹦起前蹄,仰天长啸象着了魔似的疯癫起来,拖着马车狂奔乱窜,这坐骑上的年青人,看着文质彬彬的,哪经历过如此波澜,吓得脸刷白。那牵马的伙计也惊呆了,即便他拼命地拽着缰绳,使出浑身解数,力图让马停下来,但仍然无济于事。正在这危急关头,只一眨眼的功夫,见一肩上还搭着包袱的少壮男子,如同开了弓的箭,嗖地一跃,飞身高头大马颈部下,一把抓住了缰绳,此时的他,似乎借助了神的力量,竟然拽住了那马。但由于用力过猛,身体失去了平衡,以至左腿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地,啊!他痛得长吼了一声。
    马背上的年轻人安全了。他显然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他呼叫那壮士的声音悲恸欲裂!哽咽着泪流满面好汉,兄弟!我霍某感激你再造之恩!这辈子你就是我兄弟!咱立即去医院,一定把这腿给治好了。这霍少爷只知一定得把恩人的腿给保住了,不然,怎对得起他的家人。
    话说几乎与此同时,当这匹马惊着了后,殊不知,对面竟也窜出一匹马来,此马高大威猛,皮毛黝黑光亮,马鞍上坐着一位威武的中年军官,当他看到对面马惊,观察到,危险的不止那辆马车,还有一学生模样的姑娘傻站着,顷刻间,围观的人无不为这傻站马路中间的女学生捏着把汗。
    当时,美娜已六神无主了,好在她站的方位并无危险,而心媛 就在两马相距七、八米距离之间,心媛满眼惊恐,眼眶红红的,双手捂着两耳站着,一动不动,似乎被吓傻了。众人情绪高涨,說什么的都有,可是美娜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她只看见心媛,她的小姑,鸣笛的小妹危在旦夕她觉得心都要炸了!情急之下,她竭尽全力惊呼:快救救我妹子!
    在场所有人没作出反应。说时迟,那时快,马背上那位军官迅速策马奔驰,以刮风之势,用手臂抄起了姑娘的腰部,落坐于马鞍上。
    原来这匹马经历过多次沙场决战,刚才的撼动,怎及得上战场上的风云叱咤,看来它完全没被惊到,它固然不会惊,但动物秉性难以揣测,它保不了会往前冲,即便如此,危险依然存在。但危急时刻岂容迟疑!军官拍了拍马背,与它說了句什么,随后,当机立断,在那壮士拽住另一匹马的同时,出手抢救心媛成功!
    良心所在
    在此之前,在场所有人紧张的屏住了呼吸,张开了嘴巴,眼睛一眨不眨地随着心媛落座于马鞍后,一块石头才落了地。此刻心媛惊魂未定!花容失色!大冷的天,手掌心汗津津的,全是冷汗。看样子还没缓过来。美娜心疼小姑,拉起她冰凉的双手,边搓着边放自己嘴边哈着口中热气,安慰說不怕,不怕,都过去了。
    接着,美娜拉着心媛赶紧跪拜马鞍上那位军官。
    虽说大恩不言谢!但我龚美娜及小姑杜心媛还是觉得搁心里它搁不住,在此,先叩谢军爷救命之恩,这辈子没齿不忘!說完俩人便叩拜起来。
    不用,不用,这不正好撞见,哪有不救之理。那军官长得浓眉大眼,国字脸,人倒也直爽。
    美娜想了想又道:敢问恩人怎么称呼?也好留个念想,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这军官旁边站列着一队兵士,领头的忙横眉竖眼地答话:他,是杭州警备区城防司令部谭司令,你们今天碰到他,算是走运了,本来,我们司令有一军务急着处理,这不,为你们给耽误了,这下,只怕延误了军机,这后果,你担得了吗?
    美娜看他的一付蛮横相,也无心对执,忙上前对姓谭的說:谭司令,小女子得罪了!不过,不知者无罪,若今天叨扰到你,还请司令海涵!也请这位大哥消消气。
    看,看、肖副官!不得无礼!人家妇道人家如此大方,你也计较?我们速速赶去军部,应该还来得及,然后面向美娜,说道就此别过。而后望向美貌出众的心媛,敬了个礼。呵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本人姓谭,名梧雨,俩位小姐后会有期!肖副官,我们走!驾边说边抽了战马两鞭,驾得儿得儿话音未落,马蹄声已渐行渐远
    话說那壮汉吧,原是个马夫。姓陈,浙江慈溪人。这些天,来到宁波,正四处找活干。也正是天赐良机,他救下的是顺昌葯行的霍少爷,正是群芳她爸,当时她爷爷还在,群芳还未出生。
    后来,腿伤治愈了,群芳她爸留下他在霍家当了名马夫,并且以诚相待。从此,霍家大大小小,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尊敬地称他为:陈叔。就这样,陈叔在霍家呆了下来,一呆就是二十多年,在这二十多年的风风雨雨中,对于霍家和陈叔,没有主仆关系,只有兄弟情义,不似亲人胜似亲人。
    如今,他年岁大了,稍有不慎,便旧病复发,老爷,也就是当年他救下的少爷,群芳的爸,特地关照他回慈溪老家放宽了心休养,家中妻子,儿子可以照顾他。想什么时候回都行,临走,准备了一些银元和治腿伤的葯带上。这霍老爷也是个珍惜情份之人。
    话分两头,马惊过后,所有人本无多大干系。然而,变幻莫测!事事难料啊!
    时隔半年之久,杜心媛卷进了一场被当局认定的所谓激进分子活动中,毕竟,年轻的她单纯、善良。热情。
    继一九一九五四爱国学生运动以来,各地学生建立同盟会。由此有组织、有形式的开展起了学生爱国运动热潮。满怀爱国主义情怀的心媛也参与其中。
    那天,她和一些学生同盟会的同学,在一租赁的小阁楼上开会,共同商讨反对封建帝制,深入民主共和的理念。还印刷了好多传单,准备示威游行时散发。这些年轻人谈及理想、抱负个个滔滔不绝,踌铸满志。
    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在觉察到危险临近时,已经撤不出去了。警察把整栋楼给包围住了。然后一个个带回局里盘问。有些胆小的孩子当场吓得哭了。心媛虽然胆子小,但她有自己的政见,坚持反封建意识的理念誓死不动摇。她还天真地认为政府会听取他们的意见,进行改良的,故自始自终没滴一滴眼泪。可谁也无法保证谁来为这次行动买单?这无休止的审讯能让自己坚持到什么时候?
    当局对他们进行了威逼利诱,谩骂,恐吓、甚至还鞭挞了他们。通过这些肮脏的手段逼他们就范,目的,是要他们认错,检举受谁指使?就此坐实了反政府,□□和的骂名。更何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交代后,在悔过书上签了字,交了罚金即可回家,说是回头是岸,以示效尤。否则牢狱伺候。可是按惯例留了案底,被泼了脏水,以后再被捕,就另当别论了。
    在这个冰冷又残酷的环境中,心媛一直在作艰难的坚持,嘴唇也咬出了血,但始终没吐露一个字。这个美丽的女孩,看似柔弱,其实内心坚强。她绝不会为自己的正确行为反悔,更不会举报他人来当这个替罪羊。
    眼看心媛将面临入狱的危险,鸣笛,美娜于心何忍?继而夫妇俩便想到了那个军官,那个救心媛于马蹄之下的谭司令。
    几经打听,方寻访到谭司令以求帮助。那谭司令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說不管有多大麻烦,一切交与他处理。不过他有一条件,事成之后,势必娶心媛为姨太太。
    鸣笛,美娜夫妇俩一听,心存芥蒂,也有所顾忌,虽说这人救过小妹,但他年龄大心媛二十岁,有家眷是不争的事实。否则何来姨太太之说。但此刻回头?小妹必生死难料。再者考虑到两害相权取其轻为了小妹的安危,豁出去了,便回道:想听听小妹的想法再决定。作为大哥,鸣笛终有几分不舍在心头挣扎着。
    使了些小手段后,鸣笛见到了心媛,当几天不见的小妹,消瘦无力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心痛不已,眼前只有仰仗谭司令的威力才能救心媛于水火,容不得他迟疑,便把谭司令的意思转达给了她。自古英雄爱美人,自然美女爱英雄。心媛稍作犹豫后,答应了。毕竟是未经风雨的女孩儿,面对血腥的牢狱之灾,选择妥协也即人之常情。权衡利弊,也对得起一起与会抗争的同学,毕竟有谭司令做保,不必签字画押,与此同时,让心里仅存的那点自尊留着也好。至少她没违背良心,更没有出卖任何人。
    然而,年轻的她,并没有意识到,那谭司令也即她未来的丈夫,用那占满了铜臭味的一纸空文,即所谓的保单,买断了她往后一生的政治生涯。
    当然,之所以做此决定,也是必然中的事。其实,当那谭司令以疾风劲起之势,拦腰将她抱起之时,她心里已泛起了爱慕的涟漪,只是这纯粹的少女情怀,因羞涩而把他藏在了心里。于这个单纯,青涩的少女而言,这个已不年轻的军官,成熟,稳健,威武,干练的气质,还不够捕获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心么?
    当时刹那间,心媛也未作他想,只是让那缠绵的爱意在心头稍作停留。毕竟年龄差距有障碍,又或许他早已娶妻生子。这只是一个怀春少女的柔肠情愫。不参杂着一星半点儿的虚伪和意图而已。
    时隔多日,身陷囹圄的她,受向往自由生活的驱使。面对谭梧雨提及的条件,心媛选择了认同。想着,他终究是自己的恩人,以身相许也不为过。倘若终需嫁人,嫁一个如此勇猛,且施救于自己的人,也算是知恩图报未尝不可,何况,还有着初见时的情愫在里边。虽则他年岁大了好多,但只要懂得爱惜自己就好。就这样,一场不似买卖,近似于买卖的婚姻有此达成共识。想着小妹以后的日子会不会幸福?哥嫂俩个,还有年迈的父亲着实为心媛担着心那!但就目前状况而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
    适者生存
    官场本就那么回事儿,宦海风波;明推暗就。再说心媛他们也非真正的□□,不过一群稚嫩的学生而已。通过谭梧雨的一番周旋,心媛在被关了三天三夜后回了家。
    跟据双方协商的条件,三个月后就是他们成亲的日子。眼看女儿即将离开这个家,嫁给一个比她大二十多岁的军官为姨太太,老父亲心如刀割,怪自己没本事,救不了孩子。鸣笛、美娜夫妇在安慰父亲的同时,又何尝不为妹子的命运惋惜呢?
    五月伊始,谭家准备迎娶心媛过门,这是先前說好了的。杜府张灯结彩,披红挂绿,还特地请了戏班子,闹腾一番。尽量让心媛嫁的风光些,也省得那些看好戏的人乱?舌根子。这喜事办得是好不热闹。尽管女儿嫁得不是称心如意,但也不能丟了颜面,低了门楣。因此,老太爷吩咐要风风光光把女儿嫁出去,不能让他谭家瞧不起咱杜家。其实,他又何尝不知,这做足的只是面子,而让他更担忧的是女儿从今往后会不会过着受气的日子。
    老爷、老太爷、太太,候着了,门口来了一队当兵的,扛着大大小小箱子十几只呢?,咱姑爷戴着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可神气啦。伙计小李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說。
    老爷子带着儿子:走,咱迎迎去。
    边走边想:但凡有一点点法子救心媛于牢狱之灾,我能把宝贝女儿嫁给这半搭老头?但事已至此,想这些又有啥用?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就这样,从那天盖上红盖头与那谭梧雨一拜天地起,心媛便成了谭夫人,住进了杭城东坡路九星里谭府。
    洞房花烛夜她对他说:你是有太太的人,难不成还称我为谭太太,或是加个二字,不行,这样不妥,还是称我为谭夫人比较好!
    那谭梧雨已四十有余,就因那英雄救美的偶遇,竟抱得美人归,同僚们都羡慕他艳福不浅,心上甚是欢喜,当然听之任之。绝无二话。
    要说那谭梧雨原配,生的倒也周正。只是那嘴巴过于厉害。而那谭司令在家里就没了在司令部那气势,老婆发飙,他躲着,连勤务兵都怕她。至今只生得一子,年方六岁。名字取得响当当谭兆龙,谭家一条龙,显得威力无比,
    且还是个脑袋瓜子被驴踢了的傻子。整天除了吃、喝就是追着丫鬟、小兵玩,谭梧雨见了,也只得摇头,生闷气。这小祖宗有亲娘护着,凡事有恃无恐!没个正形。
    对于纳妾,姓谭的不管他太太撒泼,骂街,则以老婆没给他生下一正常子嗣,因而愧对谭家祖宗为由,把心媛娶回了家。
    嫁到谭府,对于心媛来說,有着内心的恍惚,从未有过的陌生、寂寞、以及无助几乎每天都占据着她的心房,但自己选择的路,又能怨得了谁呢?唯一欣慰的是,丈夫对她还算是疼爱有加,只要哪天在家,总免不了嘘寒问暖的。晚间齐头并肩,携手相挽,散步在花前月下,已满足了心媛浪漫的尺度。每到此时,心媛才会心安,感到自己总算有了依靠。可年轻单纯的她,哪知道她背后有双嫉妒的眼睛,始终在盯着她,动不动就没事找茬。真是防不胜防。再说谭梧雨,身居要职,军务缠身,岂能天天在家陪着。至使心媛只要出了房门,无论走到哪个角落,都感觉脖颈处凉飕飕的。
    时至一月有余,蜜月刚过,梧雨回家次数相应减少了,难得回家,还得兼顾两头,以免后院起火。这也理所当然。
    可是你讲理,那边那位可不是讲理的主,凡事都得她作主,容不得半个不字。平日里不是冷言冷语,就是夹枪带棒的满面冰霜。倒象是哪个欠了她的债似的。
    她那傻儿子也学坏不学好,竟将唾沫吐在心媛新买的外套上,心媛恶心的不得不把外套扔了。和大太太评理,反倒惹得她一番怒气往心媛身上撒:告诉你杜心媛!你别得了便宜又卖乖,兆龙好歹叫你一声二妈,敬你还来不及呢?你非说他吐你唾沫了,也没个人看见,这要传出去,也不好听,说一个长辈还欺负一个小辈。你就省省力气吧,吃饱了撑的。面对这粗俗的态度,心媛无计可施。只得待丈夫回家,把这事告于他知晓。他一句孩子么,他还有病,你何必跟一孩子计较呢?就轻易把她打发了。她除了把这怨气独自吞下,又能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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