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衬衣也是透湿的,闷在身上,冷冰冰地粘腻。骆明翰不确定在一个自闭症患者面前脱衣服犯不犯法,绅士地问:“我可以把衬衫也脱了吗?”
缪存又点头。
骆明翰便一颗一颗地解着扣子,动作缓慢。缪存看着看着,咬住唇,觉得脸上变得很热。
“你为什么每天穿成这样?”他问:“村里没有人像你这样穿。”
骆明翰垂着脸,很浅地勾了勾唇:“不是你说好看吗?你觉得好看,我就多穿几天。”
“那我如果觉得你穿破衣服好看呢?”
“那我就穿破衣服。”
“你可真没有原则。”
骆明翰被他可爱到,真的忍不住笑了一声,“对不起,只是想让你看得顺眼一点。”
他把湿乎乎的衬衫从身上剥掉,露出了经年锻炼的上半身,肌肉分明而流畅,很漂亮。缪存移开眼,乖乖地找了条干净毛巾给他:“给你。”
骆明翰擦着,肌理因为动作而贲张出不同的动势,缪存不知道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氛围叫什么,只觉得脸好烫,心跳也快得厉害。
室内静了好一会儿,只听着窗外沙沙的雨声。
“我上网问过了,网友说你上次洗澡时跑掉的蜻蜓,其实不是蜻蜓,是蜻蜓的亲戚,叫豆娘。”骆明翰的喉结滚了滚,低垂着眼眸,没话找话地说。
“啊?”
“豆娘。”
“哦。”
“等雨停了,我带你去水边找一找,应该能看到。”
缪存问:“你还知道什么?”
骆明翰想了想,“我还知道怎么能不怕鬼。”他拿起手机点了两下,念经似的声音流淌而出:“《金刚经》,可以辟邪。”
“谁教你的?”缪存狐疑地问。
“一个跟你一样怕鬼的人。”
“你也在外门陪他一夜吗?”
“我讲鬼故事吓唬他。”
“……”缪存感同身受了一会儿,打抱不平起来,“你对他太坏了。”
骆明翰想笑,但笑不出声,便只能“嗯”了一声,低声说:“我是对他太坏了。”
“你还知道什么?”缪存第二次问。
骆明翰大约知道他是有什么想问的,便反过来引导他:“你想知道什么?”
缪存抿了一下嘴,腮帮子一侧鼓起,像一条不太高兴的鱼。
眼睛转了一圈后才问,视线向下垂在鞋尖,“你白天咬我的那个,叫什么?”
骆明翰:“……”
擦着身体的动作顿住了,他抓着毛巾,一时间无法言语,只能意味不明地盯着缪存的脸,和从T恤领口探出的修长脖颈。
“你不知道吗?”缪存抬起眼眸,与他对视。
“小孩子不要问这个。”骆明翰最终给了个很无聊的答复。
“我又不是小孩子。”
“为什么问这个?”
“你为什么要咬我?”
“你觉得呢?”骆明翰反问
“你讨厌我?”缪存歪过脸,蹙起眉,目光探究而费解。
“喜欢。”
“喜欢我才要咬我吗?”
“那个叫接吻。”
“你果然知道。”缪存一副“被我套出话了吧”。
骆明翰显而易见地噎了一下,转而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缪存两手撑着床沿,不说话。
“讨厌?”
缪存抿着嘴,点点头,又摇摇头。
骆明翰觉得心像羽毛一样忽起忽落地飘着,还没落到实处,缪存却已翻身上床:“我要睡了。”
骆明翰早已擦干了身体,被晾在屋子中间,不敢轻举妄动,直到缪存掀开那半边被子:“你也睡。”
手电筒的灯光熄了,小小的木屋重新落入黑暗,散发出带有木屑味的潮气。
雨像是不会停了。
骆明翰的体温很高,上身又寸缕不着的,缪存睡着睡着,就挨了过来:“手。”
骆明翰便默契地伸出手臂,让他舒服地枕上去。
缪存把掌心贴上他心口,骆明翰挺象征性地凶他:“别闹。”
缪存倒是真被凶到了,被他凶得颤了一下,把手乖乖地缩了回来。
被他触过的那一片肌肤还残留着过高的余温,都让骆明翰渴了。
他滚了滚喉结,低沉着哑声问:“有水吗?”
缪存说:“有的。”
“在哪里?”
“我给你拿。”
他撑着手臂直起身,从骆明翰的身上越过去,摸黑着成功找到水杯:“我喝过了。”
“没关系。”
缪存抓着水杯缩回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骆明翰的虚影。因为他的轮廓很深,眉目深邃,鼻梁英挺,故而在黑暗中也有了深浅不一的阴影,便如画素描般。缪存这样看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我先喝一口,可以吗?”
骆明翰又不能说不可以,便应了一声。缪存没喝,很紧地抓着被子,俯下身,低头触上骆明翰的唇。
下午还不会回应的,到了晚上如无师自通般,用舌尖撬开了他的唇。骆明翰怔了很短的零点几秒,大手扣住他的脑袋,反客为主强势地吻了回去。
灼热的体温烫着缪存的身体。
那种身体里酥酥麻麻的感觉又出现了,水杯从缪存手里松开,又咚得一声跌下床,骨碌碌地滚了好远。原来里面根本就没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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