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盘说是咒……”玛霓弱弱举起手,十分坦诚不掩饰道:“郎君不是知道北宸骨么?”
“那不过是个传言……”周檀差点被气笑,他质问道:“军医呢,吃白饭的么?”
被扎了一颗玻璃心的灵童再次弱弱举起一只手,用另一只手羞涩捂着脸:“医术不精,郎君见笑了。我师傅说,说没治了,就只能曼陀罗吊一吊,不叫爆发罢了。”
“你师傅……”周檀从桌子前一甩手,站起身来。这动作他做起来不显得潇洒风流,反而多了点逼视的意思,两只眼居高临下看人,连鼻头都快气到泛红。
他一直像个蚌似的,什么都说好,什么也都不在意,大门一关事不关己,刀不扎到身上根本懒得还手,现在倒像是一把踹开了合拢的蚌壳来,一边咄咄逼人,一边露出含着粉的软肉来。
不管是被所谓的礼节教养包裹着,还是根本不屑理会,赫连允是没见过他这么牙尖嘴利还尖酸刻薄地指责起来。
周檀看了玛霓半眼,早想到大萨满了,但气恼没下去,嘴里阴阳怪气道:“何方高人啊?”
玛霓撑了撑身子没站起来,他刚想回答周檀的问话,周檀却在他面前坐下来,一身尖刺慢慢收回去,凝视着他道:“你的星盘,怎么打?”
“啊这……”玛霓先露出的不是不能说的守口如瓶,反而是学艺不精的委屈,他张了张嘴:“刚还记得,郎君一问,我又忘记了。”
“北宸,摇光,还有什么……”周檀没再扯住他疯狂摇晃,只是坐下来,轻声问:“他的生辰,冲了谁?”
赫连允显然不是什么信天命的人,这命数对他几乎是个玩笑话,任人说上千百遍,自己照样忙自己的活。
“倒也没有冲上什么,何况大君这命格,煞是真煞,贵也是真贵,只有别人冲了他的份儿,但这种事情吧……”
玛霓一脸复杂:“你说它真也真,假也假。我……”
他去随身的包裹里掏了掏,后知后觉地摸了个空:“星盘,哎呀。”
“我记得,这里的星盘有星柄图便能推,你能么?”
“能是能,但这星柄图太难画了,述先生那头,没有五六天,是翻不出来。”玛霓挠头,一脸认真。
但周檀浮出来一线笑,他从腰头翻出佩剑,托到玛霓面前去,剑衣上暗纹繁复,赫然是藏匿的完整星柄。
散碎的金珠珍珠,模拟称碎星子的模样,洋洋洒洒铺满了剑柄。
玛霓大惊,脱口而出:“郎君,你这剑,握着不硌吗?”
“硌啊……”周檀道:“所以剑用得不怎么好。”
他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着赫连允:“改明儿要去军械部讨把刀,省得你们个个用刀。”
“好,但是……”赫连允认真问道,指了指自己惨遭嫌弃的佩刀:“怎么不用它?”
“太大。”周檀嘴巴一张,胡话又来了,但赫连允半点没听出来别的意思,只是低了头去翻新摞上来的册子。
玛霓一头趴下去,又恢复了蛙跳的姿势,四肢奇奇怪怪地折在一起,用手肘撑着地,长指甲在地上刮来刮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他的指甲尖而且长,但保养得很好,圆润的竹节似的,还发着绿。
周檀盯他,没再言语,他心里不是没有火气,但过一会退潮一样退回去了,剩下丁点泛着酸意的涩,从胃腔一路走到胸口去了。
玛霓咯吱咯吱半晌,额头上拉出几道沟壑,抬头惊道:“动,动了?!”
周檀疾走几步去看,玛霓用指甲画出一团零散的线球似的盘,周檀垂眼不语,却松了口气,像是托住了胸口里即将坠落的碎石。
“曼陀罗……”他转头问话:“大萨满也不知晓,不能过量么?”
帐子里早些日子,浓香天天飘得烧火一样,呛都能呛人半死,周檀盯得玛霓背脊发凉,灵童挠挠头,眼看又要撅过去,乖巧地收起四肢,坐成一团,回应地看着他。
骂是骂不出来了,周檀捂了捂额头,心力交瘁两眼红:“改日他回来了,记得告诉我。”
“好嘞!”玛霓激动回答道:“他头一冒出来,可不来告知郎君嘛。”
——
金矿里停下了一轮响,生铁扇叶慢慢地闭合了,巡逻的队士们佩剑拖地,刺刺拉拉地响了一圈又一圈。
窸窸窣窣,洞壁竟然动弹起来了,碎屑缓缓滑落,皮子一样,揭下来活动着的黑影。
黑影一道道,浓黑色,慢慢排成一列,在甬道中蠕动起来。
跟在队伍末尾的书生听见了什么,他举起火烛,回头扫视,只看见静默如初的洞壁。
“罗书生,看什么呢?”
“听见有声音。”罗书生答道。
“荒山野岭,三更半夜的,哪有什么人来这儿啊。走了,别疑神疑鬼了。大君都来看过几趟了,能出什么事儿来。”
他听了又听,没再发现什么动静,于是握紧了手里取暖的汤婆子,亦步亦趋走出去了。
周檀翻了个身,没什么睡意,他心里挂着事儿,陀螺似的从东滚到西,赫连允的灯还点着,屏风上挂着新裁的衣。
周檀又从西头滚到东头,一拍床榻坐起身来,夹着自己的枕头往外去了。
灯火不算很明亮,赫连允顿了笔,一抬头就看见桌子前气鼓鼓蹲了个河豚,他发笑:“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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