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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血质和抑郁质——柏君(38)

    你酒精不过敏吧?他问。
    不过敏。我的心又平静下来,但喝了酒车怎么办啊?
    他说:没事,反正这里离你家那么近,你真的喝醉了我可以把你带回去。一个问车一个答人,牛头不对马嘴。
    我跟在他身后进了酒吧,没有我想象中的DJ、舞池,环境很清雅,零星的几桌人分散在不同的角落聊天,桌前摆放着玻璃杯和酒瓶,也没有电影里的骰子游戏,或是眼神迷醉、大声喧哗的人类。幽暗的灯光下,吧台的调酒师在调酒,音响里放着蓝调音乐。
    我们在空位子坐下,服务生递来酒水单,翻开一看,第一页写了special,貌似是酒吧的特调,名字很花哨,什么少女的祈祷、迷醉曼哈顿、龙舌兰之吻,下面用小字写了配方。第二页又写classic,我指着长岛冰茶:原来这是酒的名字啊,我还以为是长岛特产冰红茶。
    魏丞禹笑半天:杨千嬅不是有首歌吗,拿来长岛冰茶换我半晚安睡。他说,冰红茶怎么安睡?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好像很老道。
    还好吧。他端起架子,叫来服务生,先给自己点一杯龙舌兰日出,然后问我要喝什么,我就要了长岛冰茶。
    服务生收走酒水单的时候,提醒了一句:长岛冰茶是用伏特加、金酒、龙舌兰调的,度数比较高哦。
    我们是不是看上去很像第一次来酒吧。等人走远了,我说。
    但我们确实是第一次来,我也没来过。魏丞禹掏出手机,对着我拍照片,我下意识用手掌挡住他的镜头,他就放下了,问:你不会真的没喝过酒吧?
    我今天才成年,这叫遵纪守法。
    他不相信:但是过年的时候,和亲戚吃饭,多少会喝点黄的或者啤的吧。
    也不是每年都过年。我说,爸爸妈妈不在家的话只有我和蒋阿姨在,吃点馄饨就算过了。
    不和亲戚吃饭?
    自从爸爸工作顺利以后就不和亲戚联系了。
    压岁钱呢?
    没有的。
    那你过年的时候做什么啊?
    就和平时一样,写写寒假作业,睡睡觉。除夕有时候会和蒋阿姨一起看一会春晚。我说,上高中以后,还可以看你放烟花。
    他半天没说话,直到两杯酒端上来,一口气把自己那杯喝了一半:怎么感觉甜甜的。好贫瘠的形容。
    长岛冰茶里有柠檬片和一株薄荷叶,杯壁附着白色的水汽,长得就像放了冰块的红茶饮料。我就着吸管喝了两口,突然能理解他言语的贫瘠:挺好喝的,但多的不会说了。
    魏丞禹又莫名其妙笑:你知不知道自己有时候说的话特别好玩。然后把他的龙舌兰推了过来。我尝了尝,相比之下有点涩味,实在不会形容,就说:还是我这杯好喝点。
    我们坐在一起,看吧台的调酒师调了很多杯酒,一边看一边喝,谁也没有说话,喝完了以后魏丞禹问:你有什么感觉吗?
    我该有什么感觉吗?
    哦,我倒是有点晕。他说完,抓过我的手,让我手心摊开,然后用手指在上面画了几笔。
    我觉得有点痒,把手蜷缩起来,觉得他的行为匪夷所思:你在干嘛?
    我给你手上画了个企鹅,不用客气。他回头看了我眼,道。
    你不会是喝醉了吧我十分迟疑。
    搞笑呢。这人曰,就这么一杯喝起来和饮料一样的酒,怎么可能直接醉了。
    魏丞禹再次招手喊了服务生,我们一人又点了一杯特调。等酒上来的时候,他提议:我们玩游戏吧。你输了你就亲我一下,我输了我就亲你一下。
    我环顾四周:大庭广众,不太好吧。我说,而且这输和赢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
    没有区别啊。他回答地光明磊落,就是我想亲你而已。
    我正要回复,特调酒端了上来,魏丞禹立刻把自己那杯举起来。我握住他的手腕,劝诫道:你喝慢一点吧。他说好的,变成小口啜饮,但中间没有停歇,又一气喝完了。
    然后评价道:我个人觉得,还是刚才一杯好喝一点诶,忘记给你尝一下了,只能给你闻一闻了。
    他把空玻璃杯往我鼻子上凑,我躲了躲,接过杯子放回桌上,他就好像不高兴了。
    亲也不亲,闻也不闻。语气很严肃,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我趁旁人没有注意这里,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可以了吗?
    尚可接受。他点了下头,然后背靠回了椅子上,过两秒又起身,这个水晶灯有点刺眼。说着拿手要遮住我的眼睛,你别看,真的有点刺眼、眩晕。
    我握住他伸过来的手,魏丞禹和我对视,眼神极为清澈真挚。
    我很确定:你真的醉了。
    我没醉。他反驳地干脆,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下午去做了翻糖蛋糕,买了向日葵,还去吹了个造型。我帅吗?
    嗯,挺帅的。
    他很满意:我就知道你喜欢。那你再亲我一下吧。
    我又亲他一下,拿起那杯没动过的酒喝了两口,站起身:我们走吧。趁事态还在可控范围。
    走出酒吧,冷风一吹,连我都有些许眩晕,好像胆子也跟着变大了,拉着他的手沿着无人的小路走,一路踩过厚重的梧桐树叶。酒鬼的手很热,紧紧攥着我的,走了两步,忽然原地立住不动了。
    我试图继续往前走,拽拽他的手,拽不动,好像在溜柴犬,它突然梗着脖子不走了。
    我问:怎么了?虽然酒鬼不怎么听话,但我有很多耐心。
    他没回答,忽然走了两步,从后面抱住我,把脸埋在我脖子的地方。
    半晌,闷闷地说:宝宝。
    我一愣:喊我吗?
    他好像很疑惑:不然呢?不是吗?
    我立刻开心地应下了:是!可能我也醉了。
    酒鬼抬起头来,捧住我的脸简单搓了搓:你好招人疼啊。说话竟然有点大舌头。
    他一只胳膊搭在我肩头,整个人半挂在我身上,我就缓缓地负重前行。今天是晴天,月色明亮。庭下如积水空明哦,原来是这样啊。但马上就不是今天了,可惜不能每天都是十一月五号。不过也不能每天都是,快乐的阈值会提高,人会更贪心的。
    一阵阵风吹过,我的逻辑思维被他说的话搞得混乱,也想说些乱七八糟、不着四六的话,最后只吐出一句抱怨:但也没什么人疼我啊!
    啊那不是有我吗,一个顶俩。他又开始胡言乱语,诶,我们玩成语接龙吧,我先说。一个顶俩,会接吗?
    我想了一路,没想出可以接的成语,终于到家了。站在门口半天没有摸到钥匙,只能按门铃,五分钟以后门打开,露出蒋阿姨的脸来,有些倦意:吓死我了,我想怎么大半夜门铃响了。
    我身旁的人原本已经垂下头不讲话了,突然回光返照:晚上好,抱歉,打扰了。
    没事没事蒋阿姨侧身让我们进去,指了指他,喝醉了?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来就行。我婉拒了蒋阿姨的协助,把人一路从楼下扶到了卧室。
    我把他的外套脱了,再积极地晃去了卫生间,想找毛巾想给人擦擦脸。难得也有我照顾他的时候。回到卧室的时候,魏丞禹已经睡着了,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像只北极熊中暑了。
    我把热毛巾盖到他脸上,擦了擦,然后跪在旁边安静地端详,亲了几下他的脸,捏了捏他的鼻子,脸颊和嘴唇,再亲了几下。像快饥死的乞丐在路边白捡到紫金钵盂,还能源源不断变出白米饭来,于是爱不释手,东摸西摸,格外珍惜,又是做贼心虚,惴惴不安,暗地里欣喜若狂,明面上不敢招摇过市,既生怕哪天被人要回去,也怕哪一天突然再不变出白米饭。于是昭告天下、显摆炫耀的念头也跟着消散了。
    有人喊我宝宝!我回味两下,虽然有点肉麻,也不知道他明天醒过来承认不承认,但我记得就可以唉,喝醉的人怎么什么都说!
    睡意汹涌地泛上来,我爬上床,关掉台灯,抱住我的透明色北极熊。
    作者有话说:
    小小:我也不想被骗啊 可是他叫我宝宝哎.jpg
    第61章 对于未来的理性探讨
    睡前忘了拉窗帘,第二天醒来时,阳光落了一地,临近正午了。动了动,发现自己半个人都压在了旁边人身上,立刻心虚地蹑手蹑脚翻了下去。旁边人毫无察觉,仍紧闭双眼,处于昏迷状态。
    我爬起来去冲了把澡,换成睡衣又趴回了床看手机。过了会身边终于有了动静,魏丞禹迷茫地睁开睡眼。我与他对视一秒,把眼睛转回了手机屏幕上,过了会抬起眼,发现他还在看我。
    我一掌把他的脸推到另一边:干嘛看我。
    他被推了半天没说话,过了会问:妈的头好疼我喝了多少啊?
    一杯龙舌兰,一杯特调。我答。
    啊?哦真就两杯啊他茫然地搓了把自己的脸,我先洗个澡
    等他也洗完澡,拉着我复盘。
    我们两个在床上,面对面盘腿坐着。我观察他的神色,试探问:喝断片了?
    也不是全不记得了。他外强中干道,还有些许的记忆。
    那你还记得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还记得我给你画了个企鹅我为什么要给你画个企鹅?然后追问,好像还给你闻了闻我的特调,你闻了吗?
    那你后面的事情全不记得了?我心中竟有喜悦之情。
    我后面还做什么了?魏丞禹惊疑不定。
    我忍不住笑起来,但在他眼里便十分有深意。
    靠,真不记得了。他有点着急,抓着我的手晃了晃,没违法乱纪吧?
    我想了想,话到嘴边又改了口,胡诌道:你说自己是一条小狗,一定要我溜你,我就把你溜回家了。
    啊?他沉默了三秒,声线略有颤抖,不会吧
    酒后吐真言,你怎么知道不会呢?我镇定地说。
    你在诳我。他还是不怎么相信,其实我喝完酒就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
    你如果睡着了,我怎么可能一个人把你带回家。我用胳膊比了比他,意思是他很庞大。
    魏丞禹好像是终于被我说服了,捂着额头后仰躺回枕头,过了会突然直起身:诶,那我说自己是什么品种的狗了吗?
    小狗怎么会知道自己是什么狗。我警觉又聪颖,并未着他的道。于是当夜的醉后真言成为只有我一个人知晓的秘密。
    天气开始大幅度降温,学校迎来了期中考试的两周。魏丞禹的专业课基本都是当堂纸笔测验,而我的大部分是写论文,只有传播学要做小组展示。
    待办事项里瞬间挤满了任务,每天变得不是在上课就是写作业。原本上高中时,写一篇作文也只要八百字,现在随便一门课的论文都要三千字。有些老师甚至要求布置得很笼统,只能揣摩着意思写些可能有关的,写不到三千字就车轱辘话来回说,写到三千字就立刻刹车。
    罗秦雨说:我们这个专业就是平常温水泡脚,期中期末把洗脚水喝下去!虽然这个比喻一细想就引人不适,但也有些道理。
    宿舍四个人,冯玉成总是在看书,黄弋和罗秦雨总是在打游戏,他们问魏丞禹最近怎么战网不上线,之前说好组队一起玩。我只能谎称魏同学在实验班学业繁忙,压力比较大。他们表示深刻理解。其实也没有在学习,只是忙着谈恋爱。
    趁两个人都没有课的时候,我就和对象一起去图书馆,我们坐在可以聊天的圆桌区,他戴着眼镜算题,我拿电脑写论文。屏幕的角落不时弹出消息,其他的传播学小组成员正在决定展示的主题和分工,领袖自有他人,我只要负责领取任务认真履行就可以。
    我发现。我正分神,偷看坐在对面的人,他忽然抬起眼说,只要我戴了眼镜,你就会一直看我,是不是这样。
    你要是专心学习,怎么会知道我在看你。我试图转移话题。
    魏丞禹又像在高中时一样玩他的计算器盖子,听罢果然中招:我靠,这书写的都是中国字,为什么连一起就看不懂什么意思了。
    你的同学呢?问问他们。我说,其他人说不定也不懂。
    也不一定。他回答,我有两个室友,就你上次看到的,一号床和四号床,没有课基本都在图书馆,双休日是全天住在图书馆,每天睡前还可以听到他们在背单词。我呢?
    他啰啰嗦嗦:没课要么去给别人上画画课,要么在搞对象,双休日不仅搞对象,还要和对象一起到处吃饭,晚上还要去对象家蹭床睡。
    意思是怪我。我说,以后不给你蹭床了。
    那不是。魏丞禹立刻否认,是我控制不好自己,耽于美色,整天寻欢作乐我就算及不了格,也是情有可原,罪有应得。听起来总觉哪里不对,但一时也找不到反驳之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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