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鼻血却来势汹汹,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堪堪止住,却觉得有些头晕目眩,靠在沙发上,抬手都没力气。
酒店的客房一水儿的白色,刺目得和医院急诊室一样,就差消毒水的味道了。
林子晋浑身冷得要命,浆糊一样的脑袋却忽然想起之前和裴鸣在家里的时候,对方总会自然而然地拽过他的手在怀里焐着,直到被焐得暖乎乎为止。
裴鸣。
如果裴鸣在的话,这屋里还能多点人气儿。
屋里静得让人心慌,林子晋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今天死在这儿了,根本就不会有人发现。
他浑身冰冷,跟躺在冰窖里似的,又咳了几声,刚刚止住的鼻血又有重新流出来的倾向,渐渐从上端氤氲开,将白色的纸巾染红。
怎么年龄越大还越脆弱了?
林子晋自嘲地笑了下。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孤独,适应了孤独,可等尝试过被人陪伴的感觉再重回孤独后,却发现孤独居然让人这样难以忍受。
疯了一样。
可能是生病的人都脆弱,刚刚还很硬气地说裴鸣爱回来不回来,现在转眼就很想裴鸣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和他吵架也行。
别......把他一个人留在屋里。
他知道这么想不合适,但大脑混沌成一片,实在是太难受了。
一个人冷得久了,就会有想被别人抱住的冲动。
那些被淡忘掉不愿再提起的记忆抓住机会,翻江倒海地涌上来,带着恶臭和血腥味,缭绕在他的眼前,让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大笑的人脸和异国粗鲁的语言交织在一起,像从地狱中爬上来的群魔,让他无处躲避,几乎要再次陷入多年前那场噩梦中。
可能是因为血流得有点多,林子晋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他舔了舔冰凉的唇,居然就这么在病痛和记忆的双重折磨中蜷在沙发上,慢慢地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林哥说错话是要有惩罚的(沉重.jpg)
第22章
裴鸣推开餐厅的门,站在一边的侍者对他鞠躬,问道:请问先生有预定吗?
陆小姐预定的,裴鸣说,今晚七点的包厢。
侍者核对了下预约名单,彬彬有礼道:请。
裴鸣跟在他身后经过一条幽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是复古的茶色玻璃,上面烙着各种各样复杂瑰丽的花纹,在昏黄灯光的掩映下险些让人误以为来到了上个世纪的欧洲皇宫。
侍者带着他在一扇包房的门前停下,裴鸣对他点了点头,推门而入。
这个包房不大,最多也只能坐四个人,此时一个盘了高发髻的女子正坐在桌前,听见有人进来后抬眼,和裴鸣十分相似的眸中露出一丝喜悦:来了?
裴鸣将手中的纸袋递给她:你突然说要见我,我也没准备什么,就......这一个,你凑合着收了。
你来就算了,带什么礼物啊?女人嘴里这么说着,可面上还是喜悦居多,和你姐这么见外?
裴鸣唇边的笑意不变:礼数不能少,我还得靠姐姐办事呢。
就你嘴甜。
裴鸣他姐陆潇潇嗔怪地拍了他一下,接着问道:你对象呢?不是说好了带来给我见见的吗?人呢?
裴鸣眼中的光淡了下去,轻咳一声:我们......吵架了。
你欺负他?陆潇潇拧起秀气的眉,还是他欺负你呀?
没什么,就是吵架而已。
他说着便拿起桌上的菜单:姐,你吃什么?
陆潇潇却没接他这话题的转移:别和我扯别的,怎么就吵架了?
就......
裴鸣长叹一声,不情不愿道:他说我演技不好。
陆潇潇睁大了眼睛:你演技确实不好啊,这都不许人家说?
裴鸣一时语塞,无奈地笑了下,喊侍者进来随意点了几个菜。
他合上菜谱,不愿多谈:姐,换个话题。
陆潇潇玩着桌上的刀叉,轻声道:鸣鸣啊,你谁也不告诉,一声不吭结了婚,爸妈其实都挺生气的。
哦,那就生气呗,裴鸣淡淡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尤其是你还找了个男人,陆潇潇瞪了他一眼,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啊,但是你一定要过得开心知道吗?你要是不开心,姐姐可能就有意见了,说不定还要找你那男朋友谈谈。
我知道,裴鸣笑着看她,姐最疼我呢。
陆潇潇嘁了一声:就会说好话,有这说好话的功夫去哄你对象,少来哄我。
本来这顿饭裴鸣已经做好了听陆潇潇独自输出到十点多的准备,但陆潇潇非说他眼里藏着事儿,心思根本没在这顿饭上,草草聊了几句近况后两人就散了。
裴鸣喊了辆车回酒店,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刷新着微信消息,却没看见他想看到的。
小伙子,你长得有点像那谁,司机师傅或许是开夜车无聊,没话找话道,就前几周刚结婚的那个小明星......叫什么来着?
裴鸣有气无力地笑了下:可能只是长得像而已,您认错人啦。
司机师傅依旧在前面嘀嘀咕咕个没完,他的思绪却飞出了十万八千里。
暗恋一个人六七年,今天可能是他最想放弃的一天。
明明距离比之前近了不少,可以看见他摸到他甚至偷偷亲他。
但裴鸣总觉得自己和林子晋灵魂之间的距离依旧远得离谱,隔了道日益变深的鸿沟。
无论先前他有多自信,多有把握将那人的情绪控制在自己预料的范围之内,多欲擒故纵胸有成竹,都抵不上现在的挫败感。
裴鸣垂下眼,再次刷新了一下界面。
还是一条新消息也没有。
林子晋的倔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而他身上那种隐隐拒人千里只外的距离感更是玻璃罩似的罩在了他身上,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
他开始有点怀疑自己到底能不能靠着这一纸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结束的婚约,成功地将那人心里结实的防线撬开一道缝。
裴鸣的指尖悬在通话键上,纠结了几分钟,到底还是没按下去。
他付了司机钱下车,在楼下抽了支烟后才回到客房门前。
刷卡机发出滴的一声响,裴鸣轻轻推开房门,却没听见屋中有什么声音。
卫生间也没有水声。
这是睡了吗?
裴鸣眉头蹙了下。
他将衣服挂在门口,还没走几步,便被白色瓷砖上的鲜红色刺了下眼睛。
这是......
红色的血点呈喷溅状,痕迹一直延伸到了卫生间门口才消失,一路上星星点点,不难想象得出那人踉跄向前的身影。
裴鸣脸色一变,连忙快走几步上前绕过沙发,就看见林子晋蜷缩在上面紧紧闭着眼。
旁边的茶几上堆着好几张纸巾,上面全是斑斑点点已经开始氧化变成褐色的血迹,看着格外触目惊心。
他唇舌干燥,手脚发凉,几乎颤抖着指尖去试探那人的呼吸,在察觉到轻浅的气息拂在手上时松了口气,后退几步腿软得险些跌坐在地上。
林子晋睡得很沉,没有向往常一样惊醒。
裴鸣站在沙发前垂眸看了他半晌,将茶几上带血的纸巾全带去丢进了卫生间的垃圾桶,却在洗手台上看见了被水稀释的淡红色。
他流了好多血。
哪里受伤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裴鸣兀自站在洗手台前,无比后悔自己走之前因为脑袋发热和那人呛的几句声。
明知道他身体不好,还......
他面上沉着冷静的伪装悉数消失,狠狠地抹了把发红的眼眶,困兽似的呜咽了一声。
流血的时候他在害怕吗?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客房里,没有人可以求助,也没有人安慰他,陪他说几句话。
裴鸣给他披上一件外套,将人囫囵往怀里一抱便向电梯冲去。
好在酒店门口一般都有出租车的泊车位。裴鸣连忙拉开一辆车的车门,语气急促道:去最近的医院。
出租车司机被他吓了一跳,差点以为是来劫车的,支吾地应了一声后踩着油门向远处驶去。
裴鸣小心地捉住那瘦削而冰凉的手,紧紧攥在自己手心里。
好轻啊,他想。
就像一阵烟似的,说不好什么时候就突然消散了。
怀里的人睡着时一向安安静静的,睡相很好,在床上会蜷缩成一团,看上去很没有安全感。而自己总愿意趁着他睡着的时候悄悄将人抱住,第二天早上早点起来,假装昨晚偷偷揩油的不是自己。
明明平时那张嘴骂人这么厉害,可睡着时却显得很乖顺,连眉眼都温柔了几分。
裴鸣心里又酸又涩,微微俯下身,在林子晋的脸颊烙下一个吻,刚抬起头,林子晋的眉头便轻轻蹙了起来。
他无意识地在裴鸣怀中蹭了蹭,慢慢睁开眼。
那双好看的浅色眸子刚开始满是迷茫,过了一会儿才聚上焦,定定地看着裴鸣。
裴鸣被他看得心中一紧,动了动唇,刚要说什么,便听见他低哑而虚弱的声音响起:你回来了?
他刚要说话,却觉得怀里那双手轻轻用力,反扣住了他的手腕。
这是哪?
车上,裴鸣说,带你去医院。
林子晋眉头蹙得更深了:我不去。
他一年被曾希按着头去好几次医院,现在一听见医院两个字就头疼,生理性地反感。
不行,裴鸣一反先前的温驯,你出了那么多血。
林子晋头疼得厉害,又想起之前两个人的不欢而散,只能任他将自己困在怀中。
对不起,我之前不应该那么说你,他的声音很小,你别生气,我们和好吧。
裴鸣喉间哽了一下。
他吸了吸鼻子,还没说话,一滴泪先落在林子晋的侧脸上。
林子晋原本惺忪的眼微微睁大,只觉得那滴泪烫得要命,以为他还委屈着,连忙拉下老脸继续哄:你别哭啊,有那么......委屈吗?
裴鸣摇摇头,抱着他的手紧了紧。
林子晋轻笑,气息有些乱:轻点,疼。
这句话落在裴鸣耳朵里却变了个意思。
他满脑袋黄色废料,在林子晋面前脸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放松了些许,便听那人似乎恢复了点力气,调侃道:到底原不原谅我啊?我可是第一次给人道歉。
我......
本来也没想生你的气。
呛你两句就心疼得要命,怎么舍得生你的气呢?
裴鸣胡乱地抹了把眼睛,有些难为情地抿了抿唇,却控制不住唇角的笑意。
林子晋见他又是一脸傻狗样,轻哼一声别过脸:放我下来。
不放,裴鸣说,你好像有点发烧,自己不知道吗?
林子晋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道:原来是发烧了吗?
他说完,自顾自地又低下头,在裴鸣领口处蹭了蹭,轻声细语道:啧,怪不得这么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林哥八百年不服一次软温柔全给小裴了(一半功劳是发烧的)
小裴有一二三个马甲,不是一只简单小狗
谢谢家人们提醒我这个超级大bug,跪下磕头谢罪呜呜呜呜我怕不是个傻叽QAQ
已经改完替换上来惹,最后一次磕头感谢呜呜呜呜呜呜呜(猛虎跪地.jpg)
非常不错,刚刚复制过来的时候没选全部,结果就1000字,一天社死两次真不愧是我啊(点烟.jpg)
第23章
两个人从医院折腾回来已经快过十二点了。
诊断结果是普通的发烧,医生给开了几副退烧药。裴鸣追问鼻子出血是怎么回事,于是又去抽血化验,结果没查出什么问题,只能带着药回了酒店。
裴鸣第一次照顾病号,手脚根本不敢乱动,只能抱着人规规矩矩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林子晋见裴鸣要走,轻轻伸手勾住裴鸣的手指。
裴鸣指尖颤了下:怎,怎么了?
林子晋眯着眼看他,直看得裴鸣脸上泛红才笑了出来:真纯。
莫名被扣上纯字一顶大帽,裴鸣心情很微妙。
林子晋掩唇咳了几声:去哪?
裴鸣叹了口气,将他的手塞回被子里:刚刚在前台给你订了粥,我去拿过来。
林子晋这才肯放过他,靠在柔软的被褥中合上眼。
裴鸣端着装在保温盒里的粥进屋,将药和热水递给他。
林子晋虽然没表现出不耐,但眉头一直紧锁着,不情不愿地将药和着水吞了下去。
裴鸣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水果糖,递到他唇边。
林子晋有些惊讶:嗯?
药有点苦,裴鸣说,你吃块糖就不苦了。
你以为哄小孩儿呢?
林子晋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向前倾了倾身子,将糖叼走了。
柔软温热的唇在指腹上一触及分,撩得裴鸣心中一阵战栗,颇有几分心猿意马。
他留恋似的轻轻搓了搓手,端起旁边放着的粥:把这个喝了。
刚吃完药不能喝东西,林子晋阖眼靠在床板上,眉宇间是淡淡的疲惫,傻。
虽说是在骂人,但病号的声音总归是有气无力的,这句傻不但没半点攻击力,反而和猫爪挠人一样在裴鸣心口蹭了蹭。
撒娇似的。
裴鸣竭力克制着自己无处安放的唇角,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一会儿就退烧了。
嗯。
恋耽美
病弱顶流被迫结婚后——追鹿(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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