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心疼危岚,可有时候也会被他什么都默默承受的性格气得不轻。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危岚不说话,放松地枕在她身上,盯着窗外的那一抹绿色。
那是陆鸣巳知道他想家后,专门叫人从南疆巫族的族地运来的天梧树,围绕着寝殿种了一圈。
然后,拒绝了他回家的要求。
危岚突然低笑了一声,轻声细语:姐,我记得你很讨厌西荒的蛮子吧?好像是因为看那个锦华真人不爽?
白夏冷哼了一声:那个锦华真人做事不择手段,却偏偏知道什么人不能惹。以前阿巳还没突破到仙尊境界的时候,他没少给我们下绊子,等到阿巳突破了,他又是第一个主动率西荒投诚的,之后对于阿巳的命令也都看似完满的执行了我虽然看他不爽,却也抓不到惩处他的借口。
但这不妨碍,白夏继续看他不爽。
危岚唇角微弯,看似在笑,笑意却不达眼底:你不喜欢那些西荒人,所以,才会在那场宴会开始之前,被陆鸣巳支出去夏姐,难道你告诉过陆鸣巳,你很讨厌锦华真人么?
白夏:
这点小事,她怎么会专门和陆鸣巳说?她和陆鸣巳,都还没有闲到这个地步。
危岚感受到她身体的紧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放松。
你瞧,你明明什么都没说过,可陆鸣巳知道你不喜欢西荒人,于是专门避开了你
他曾与陆鸣巳说过,绝不能接受他收下炉鼎,绝不能接受他碰别的人,可陆鸣巳还是收下了林妄。
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里,该发生的应该已经发生过了吧?
不然,为什么会突然引动了小天劫?
明明还没到陆鸣巳要渡劫的时间
夏姐,陆鸣巳知道你不喜欢什么,是因为你是仙尊以下第一人,是杀敌无数的白夏白统领,而我我只是仙君夫人。
离开了巫族的土地,他连巫族神子都不是。
外面种满了巫族的天梧树,他却无法掌控它们。
他是笼子里的雀儿,被关得太久了,连飞行的能力都失去了。
危岚闭上了眼,睫羽轻颤,轻声道:我没有惯着他。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正在懊悔的白夏:
白夏轻轻顺着危岚的发尾,神色中隐隐透出一股歉意。
危岚对她笑了笑,眼底一片清澈透明,没有阴霾,只余真挚,白夏知道,这是岚岚在告诉她,他并不在意。
连她都能看出来的事,陆鸣巳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沉思了一会儿,白夏开口了:岚岚,你想家么?我带你回一趟巫族祖地吧?
危岚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
他有一些意外,继而又有些感动,然而很快,这感动又转变成了遗憾。
危岚摇了摇头:我不回去了,这个时候,我得陪在陆鸣巳身边。
他不能任性,最起码现在不能任性。
陆鸣巳的天劫随时可能到来,若真因为他的任性害得陆鸣巳心境不稳,渡劫时出了什么事,整个天下都会大乱。
那他就成真正的罪人了。
白夏脱口而出之后,就知道了危岚会拒绝。
岚岚一直都是深明事理的人。
可有时候,这样的深明事理却会叫他痛苦万分。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急别急,陆狗终会有接受教育的那一天的!
第8章
后山的天象变化很快就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密切关注着净寰境动静的人心里清楚,明辉仙君天人五衰的最后一劫,很快就要到来了。
而他能不能活着渡过这一劫谁都不知道。
在陆鸣巳之前的两位仙尊,皆陨落于九霄不灭劫,这是天地的灾罚,专为毁灭这些突破了界限的修士而生。
就算是陆鸣巳,从一介散修成长为如今唯一仙尊、屡次创造奇迹的陆鸣巳,也没把握自己一定能活着渡过灾劫,得享永恒的长生。
这条消息像是一颗落入湖面的石子,引动了满池涟漪。
原本平静的修真界,突然暗流涌动。
白夏被派去了西南的荒芜之地,去解决那里突然暴露了踪迹的魔修和匪患。
所有人都在感叹,仙尊十分重视修真界现有秩序的稳定,然而只有陆鸣巳自己清楚,这次把白夏派出去,不是因为那边的魔患多么严重,而是因为白夏突然跑来和他大吵了一架。
白夏说,他根本配不上危岚。
危岚是他的夫人,自他们结契以来,二人一直和和美美,根本没发生过什么矛盾,他也没让任何人伤害到危岚
他哪里配不上危岚了?
陆鸣巳根本没想过是危岚主动和白夏说了些什么,他反倒觉得,之前阿岚和他闹脾气,很大可能是被白夏怂恿的。
毕竟危岚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而白夏,则是人尽皆知的暴脾气。
明辉仙君十分郁结。
一方是他恩爱了百年的夫人,而另一方,是他起于微末之时就跟在身边的朋友,现在也依旧是最得力的下属,不知何时起,这二人好像建立了什么诡异的同盟。
专门针对他的同盟。
不过,这都不是当下最要紧的事。
天极殿内,囊括了修真界所有灵脉的日月山河图悬浮在半空中,将修真界的完整地图投影在陆鸣巳面前。
地图上,大部分地区覆盖着生机勃勃的青绿色,唯有两小块位置,呈现出了一种格格不入的污浊。
西南的荒原上,有一块紫红色的污浊正缓缓地吞噬着四周的绿色,而在这块紫红色的右边不远处,还有有一块毫无生机的灰黑色斑痕。
那块紫红色代表当地有魔修出现,正在吞噬灵气,白夏就是去处理这里的魔患的,而那块灰黑色的斑痕
陆鸣巳的指尖轻轻划过地图,眉眼中有阴云聚集。
他从未见过日月山河图出现这样的异状,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也就无法针对性的派人去处理。
问题在于,灰斑笼罩的位置,离南疆巫族实在是太近了
会是有人想要借此引出危岚,再利用此事,针对他设下陷阱么?
陆鸣巳不知道。
想要他活着的人很多,可想要他死的人也不少。
沉吟良久,陆鸣巳心里渐渐有了思路。
南疆附近的异常,可以让白夏处理完魔患去看一眼,但,若真是有人想针对危岚,借他来影响自己的心境,这件事也不得不防。
好在,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了。
陆鸣巳薄唇微启,冷淡的声音在驻守后山通道的侍从耳畔响起。
从今天起,不用再派人驻守后山的通道了。
他不信任这些侍从,不信任这些因为敬畏而为他效力的修士,但是,他信任自己的实力。
后山有他亲手布下的防御法阵,一旦开启,后山将会彻底变成封闭的小世界,除了布下阵法的陆鸣巳,没有任何人可以进出。
那是最牢固的壁垒,是为了保护危岚而布下的。
在那样的阵法里,阿岚可以安心地等待着他的归来如同过去每一次一样。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陆鸣巳忘记了,后山的阵法里,除了危岚,还多出了一个林妄。
*
最先发现后山被彻底封闭了的人是林妄。
因为陆鸣巳连着好几天都没有过来找他,林妄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遗忘,想要离开后山去寻他,却发现离开后山唯一的那条路,被一层厚重的灵力罩挡住了。
林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里有一个人肯定是知道的。
林妄找来的时候,危岚正在给寝殿外的那一圈天梧树浇水。
早上刚下过雨,空气中还遗留着潮湿的寒意。
危岚怕冷,长袍外还披了层防水的火狸裘衣,将纤瘦的身躯裹得严严实实,虽然不美观,但是暖和。
与他不同,林妄穿着初见时那身布料稀少,但极显窈窕身段的舞服,海蓝色的丝绸布料衬着白皙的肌肤,让他宛若海中走出的仙子。
林妄昂着头走到危岚面前,没了在陆鸣巳面前那副伏低做小的姿态,看起来像只傲慢的孔雀。
他停在危岚面前,不发一言。
危岚根本没注意他的衣服,而是一脸迷惑地盯着他赤着的双足,满脑子都是:他不冷么?
他抬头看了看林妄唇脂都没能盖住的青白唇色,心里有了答案。
想必是冷的。
穿成这样来找他是要做什么给他跳舞么?
危岚愈发迷惑。
林妄见危岚盯着自己纤细的脚踝发呆,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他行了个礼,问候道:夫人万福。还请夫人原谅,自妾身被尊上带回已有数日了,却直到今天才来给夫人见礼。
说着,他状似漫不经心地揉了揉腰,羞涩地红了脸:实是尊上体力非同一般,妾身第一次经历这等事,身体不堪承受,直到今日方能下地行走。
他顿了一下,睨着危岚的脸色,试探着问:也不知是否是妾身身体太弱,惹恼了尊上,这些天都未曾见到尊上前来,可是尊上在夫人这里休息了?
这下,危岚终于搞明白林妄是来干嘛的了。
示威。
顺便打听陆鸣巳的行踪。
原来不是来给他跳舞的
危岚在心底遗憾地叹了口气。
那天他去的晚,只看到了舞蹈结束前的一小段,听侍卫说,那天林妄跳得是鼎鼎大名的十八天魔舞,是这天下最勾魂夺魄的舞蹈。
危岚对世间所有他未曾见过的事情都十分感兴趣,没能看到完整的十八天魔舞,属实遗憾。
既然不是来给他跳舞的,那就没必要让这人占据他浇水的时间了。
危岚掀起眼睫,一双琉璃似的眸子平静如湖面,不起半点涟漪:那天的小雷劫想必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尊上怕有人对我们出手,应是开启了后山的玄武法阵,断了进出后山的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不会回来的。
危岚对于他隐晦的暗示毫无反应叫林妄有些意外。
不是说,仙尊夫人深爱仙尊,爱到愿意为他牺牲一切么?难道他的爱已经无私到可以接纳仙尊身边有其他的姬妾了?
不,不是这样。
林妄想起,锦华真人和他说过,明辉仙君曾经收下过一个炉鼎,后来不知因何原因,又将那炉鼎赶走了。
传闻是因为他那位凡人夫人不喜,陆鸣巳才将那具炉鼎赶走的。
锦华真人送林妄前来时,还专门叮嘱过他,暂时不要招惹危岚,若是因此让陆鸣巳将他赶出来,就得不偿失了。
可林妄却不这么想。
他不甘心只做锦华真人的傀儡,既然陆鸣巳愿意为了危岚庇护南疆一族百年,那么只要他取代了危岚的位置,是不是陆鸣巳也会帮他完成他想做的事?
任是再绝世的美人,看了一百年,想必也腻了。
他并不是毫无机会,但若想上位,就要先把占据那个位置的人除掉。
危岚习惯了在陆鸣巳身边收敛自己的脾气,装出一副温顺的样子,久了,那股气质好像沉淀在了骨子里,无论面对谁,看起来都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林妄看着他低眉顺眼的样子,想,他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是怕惹恼仙尊,被仙尊厌弃吧?
毕竟,他只是一介凡人,没了仙尊的宠爱,就什么都不是了。
但,他想息事宁人,林妄可不允许。
林妄正要开口再刺激他几句,就见到纤细的青年,微微侧过头,用最柔软的声音,说最傲慢的话: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没事你就可以离开了,不要杵在这里影响我浇水。
林妄:
说好的脾气温顺呢?
危岚见他依旧杵在这里,挡着他浇水的路,有点烦了,拎着水壶的手臂倾斜,直接对着眼前白皙的小腿浇了下去。
反正林妄踩着的土地下面也有天梧树的根系,在哪浇不是浇?
水壶里装得并不是普通的净水,而是类似于肥料的特殊液体,天梧树娇贵,要想在南疆之外的土地养活,必须定期施肥,不然很快就会枯死。
带着腥味的粘稠液体淹没了林妄的脚踝,一股微妙的气味蒸腾而起。
林妄呆愣了一会儿,骤然惨叫出声。
你往我身上倒了什么?!这东西什么味道?
危岚看着肥料渗透进土层了,满意地点了点头,轻飘飘地看了林妄一眼,依旧是轻缓温柔的嗓音:肥料啊,你觉得是什么东西?
说完,他也不停留,施施然地转身,去另一边继续浇水了。
林妄感受着粘稠的液体从自己的小腿上滑下,漂亮的五官扭曲成狰狞的表情
整个人都很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说呢,岚岚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娇软受,他只是在年少不知事的时候,走错了一步路,信错了一句话,然后要改变这一个错误,付出的代价却堪比扒皮抽筋,但是,他终究会成长,会变得成熟,知道什么才是自己想要的,该做的陆狗会为自己的狂妄付出代价的_(:з」)_
第9章
这样独自被留在后山的日子,危岚已经习惯了。
与他往常的日日夜夜并无任何不同,无论有没有那层阻拦所有人进出的法阵,他都很少离开寝殿,走出后山。
然而这一次,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半个月后,危岚在屋里看书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空气被挤压、炸开后的尖锐轰鸣声。
危岚攥紧书页,心底有一瞬不安。
发生了什么?难道说,这次的事情棘手到有人直接对镜寰界出手了?
危岚放下了书,起身走向门口。
他得出去看看情况,无论发生了什么,总不能真的当个花瓶,一无所知地呆在温室里等一切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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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的替身跑路了(重生 修真)——鱼思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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