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至今都记得,他在他们一起租下的公寓里接到岑南的电话,电话里,岑南干脆利落地跟他说了分手。
那时候岑南已经去国外一年了。
即使是要和他分开,岑南也是体面的,语气和缓地说自己要定居国外了,以后都不会回来了,所以不想耽误他。
这话说得多好听,给他留足了余地。
可他却不要这份体面,他跟每一个被抛弃的人一样哭得歇斯底里,崩溃地质问岑南是不是爱上了别人。
我可以去找你,岑南,没关系,我也可以申请国外的学校, 他哭得抽抽噎噎,我现在就申请,很快的,你别不要我
但岑南却没有回答。
那个总是让着他,把他抱起来亲吻的岑南,在他的哭声里沉默,像一尊俢了闭口禅的佛。
很久,岑南才说道,别闹了,你来了,我们也不会复合的。沐秋,按照你的步调走,过你想要的生活,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这就是岑南留给他最后的话。
要他去过想要的生活。
要是换了二十八岁的梁沐秋,他会觉得这话很对。
但当年才二十一岁的他做不到。
没有岑南的生活,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他并没有死心,就算岑南说了分手,他还是去研究了出国的流程,准备材料,像每个孤注一掷的年轻人,要去挽回他的爱人。
但就在他准备这一切的时候,他听说,岑南不是一个人出国的,他的青梅阮竹仙也一起出去了。
他还听说,岑南跟阮竹仙订婚了。
这比一万句分手都让他心碎。
他可以承受岑南不爱他,他可以努力去挽回岑南,但他不能接受岑南背叛他。
梁沐秋想起过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觉得头疼,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卷成了一个蚕蛹。
他到现在还记得,他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能佯装镇定,等出了教学楼,手里的材料和书籍却散了一地。
他蹲在地上捡了很久,却因为手抖得太厉害了,半天没能捡起来。
那天路过的行人不会知道,这个蹲在地上痛哭的青年到底遭遇了什么,却应该都会觉得他可怜。
也就是那天起,他决定放下岑南。
本来一切都挺好,他也逐渐适应了没有岑南的生活。
可现在七年过去了,岑南居然又出现在了他面前,还斩钉截铁地说,他跟阮竹仙没在一起过。
梁沐秋把脸埋在被子里,心想这都算什么事儿。
他剧本都不敢写这么离谱的。
现在可不流行狗血剧了。
第4章 晚餐
作者有话说:许久后的梁沐秋,被问到为什么又跟岑南在一起,他忧郁地吐了个烟圈:这都得从一篮蒜香面包说起
虽说岑南就住在对门,但梁沐秋并不觉得自己真的会跟他有多少交集。
因为他是个编剧,习惯了深居简出,经常一个礼拜才出一次门,几乎不会跟邻居碰面。
他这几天又忙着赶一个剧本,过得昼夜颠倒,险些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更别说想起岑南了。
一连四天,他都没有踏出家门一步。
等到把剧本的前三集都发过去审核,他才在电脑前长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像活过来了。他摸了摸瘪掉的肚子,总算想起自己勉强还是个人类,不能只靠牛奶跟水果过日子,遂站起来觅食。
但他实在很少在家开火,上一次去超市采购也是半个月前了,他在冰箱里翻了半天,里面都空空如也,除了牛奶鸡蛋,就剩下两袋挂面,连个牛排都没剩下。
点外卖倒是也行,但送来起码半个多小时。
梁沐秋在出门跟吃挂面之间,沉痛地选择了后者。
但梁沐秋做饭手艺一向不怎么行。
虽然只是最简单的挂面,也被他煮得熟烂过头,又没什么配菜,只有一个寒碜的荷包蛋。他吃了两口就不乐意了,认命地准备点外卖。
正当他在手机上翻来翻去的时候,门铃响了。
梁沐秋疑惑地抬了抬眉,想不通谁会在这个时候找他,就算是快递也不会这个点送。
在他犹豫间,门铃又响了一声。
梁沐秋站起来,走到玄关,从显示屏上往外看了一眼,愣住了。
门外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岑南,穿着灰色毛衣和长裤,看着很居家。
梁沐秋皱起眉,想了想,还是开了门。
他从门后探出一个脑袋,不怎么友善地问,你来干嘛?
岑南倒是态度很好。
来跟你借个黑胡椒和辣酱,我刚搬家,东西有些没买齐,在家做饭发现胡椒没了, 岑南客气道,你家有吗?
梁沐秋:
他万万没想到,岑南找上门的理由如此接地气。
他往对面瞅了瞅,岑南家的门开着,里头灯光大亮,好像真的有股饭菜香飘过来,搞得他更饿了。
梁沐秋终究没好意思拒绝,邻居间借个东西也不算大事。他往后退了一步,应该有,你进来看吧,我也不知道你要哪种。
岑南跟着他进了门,打扰了。
梁沐秋家里虽然不开火,调料倒是不少,都没怎么用过,还好没过保质期。
岑南借了两罐调料,路过餐厅,却看见桌上只放了一碗清汤煮面,还已经涨开了。
他不由皱起了眉头,问梁沐秋,你就吃这个?
梁沐秋也有点不好意思,显得他多没自理能力似的。在别人面前丢人就算了,偏偏还是岑南。
嗯,刚工作完,来不及做别的, 梁沐秋含含糊糊道,行了,不关你事,拿了东西就快走吧。
岑南却不肯。
岑南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儿,不由分说地拉住了他,别吃这个了,我正好做了饭,你过来一起吃。
梁沐秋一脸懵逼。
但岑南的动作实在太过自然,力气又远比他大,他被拉出去好几步都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想挣开的时候,他已经被岑南拉到了门外,自家大门砰得一下在他眼前关上了。
梁沐秋盯着关上的大门,无语凝噎,心里颇有些想把岑南抽一顿。
我干嘛要去你家吃饭, 梁沐秋往外抽自己的手,却没成功,我又不是不能点外卖。
岑南却像是聋了,充耳不闻。
最终,梁沐秋还是被岑南摁在了他家的餐桌前。
岑南给他倒了杯果汁,又把一篮子刚烤的蒜香面包推到他面前,菜马上好,你先吃点面包垫一下。那边零食也有,想吃自己拿。
然后岑南就进了厨房。
梁沐秋想,他应该趁机赶紧溜回自己家的。
但那一篮子蒜香面包,烤得也太他妈香了。
这对于一个饿了一天的人,简直比天堂还诱惑。
梁沐秋在艰难地斗争了几秒后,败下阵来。
他悻悻地掰了一块面包,心想,算了,就吃顿饭也不会怎样。
岑南家的厨房是半开放的,从餐桌这儿能看见厨房里面的样子。
梁沐秋掰着面包,眼睛止不住地往岑南身上瞧。
岑南一身居家的打扮,头发也没上发胶,散漫地垂下来,手里拿着的也不是公文,而是锅铲,一下子就减弱了平日里那种凌厉的锋芒,多了一分温和儒雅。
还挺能糊弄人,梁沐秋想,也不知道岑南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当年他跟岑南同居的时候,他俩谁都不会做饭,要么手牵手出去吃,要么就是点外卖。
但岑南会给他削水果,连石榴也是给他剥好了放碗里,要是遇上他在打游戏,岑南甚至能喂到他嘴里。
宋唯来他家撞见过一次,直呼受不了,说岑南到底是伺候对象还是伺候祖宗呢。
梁沐秋想起这事儿,下意识想笑,但嘴角只是勾起了一点,又放了下来。
因为他很快想起这已经不是七年前,现在在厨房里忙碌的男人,也不是爱他的那个岑南。
他心情又变差了几分,一只手搭在椅背上,脸枕着胳膊,像放学后没有人来接所以闷闷不乐的小孩子。
等岑南把做好的菜端上桌,梁沐秋又恢复了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拿着吸管在喝果汁。
他本来以为岑南只会做几道简易的快手菜,没想到上桌一看,当得上一句色香味俱全。
他不由抬头看了岑南一眼,问,你在国外上的是烹饪学校吗,怎么进步这么多?
岑南在给他盛饭,随口说道,在外面这些技能多少都得会一点,我现在连车都会修了,你要是需要也可以找我。
梁沐秋咬了咬筷子,没接话。
他觉得 4s 店挺好,用不着眼前这尊大佛。
吃饭的过程里,梁沐秋本来以为会很尴尬,然而事实跟他想的正好相反。
岑南的态度实在太泰然自若了,像是完全忘记了他们从前的恩怨情仇,搞得他觉得自己要是不表现得大方一点,就会落了下风。
他听见岑南问他,你现在还是在你老师的工作室工作吗?
不在了, 梁沐秋摇摇头,咽下一口水煮肉片,老师这两年算半退休了,我就出来单干了。
那挺好的, 岑南说道,你本身就有独立的能力。我有个朋友在兴亚影视,回头介绍你们认识。
梁沐秋本来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成年人的客套无非就这么回事,岑南估计也就是随便一说。
他又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敷衍地点点头,行啊。别光说我,你呢,现在在哪儿高就?
我去了我师兄的律所,独山律师所,师兄你也认识,任启涵。
任启涵这人,梁沐秋确实记得,是岑南在大学里关系就很亲密的师兄。他跟着梁沐秋见过不少次,那时候他还是个乖小孩,岑南直呼姓名,他倒是乖乖叫师兄,任启涵每次都笑眯眯的,脾气很好。
但他还是有点奇怪,问道,你不应该回去继承家业吗,怎么去了他那儿?
岑南的父母名下就有一间颇有盛名的律师事务所,岑南又从小出色,一直被父母按照接班人培养。
如今岑南回国,没道理会去别人那儿。
岑南倒是神色未变,先不回去了,自己在外自在一点。
梁沐秋 哦 了一声,也没再多问,继续埋头吃饭,他确实是好久没吃过这样的家常菜了,还每一样都很对他胃口,忍不住就吃多了。
岑南倒是没再动筷,在对面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梁沐秋吃饭的样子一直很可爱,像小花栗鼠一样,脸颊微鼓,吃相却很斯文。
这七八年过去,他已经褪去了当年的青涩,举手投足间,总会漫不经心地散发魅力。
但岑南坐在对面望着他,却觉得他还跟二十岁时一样。
就好像,梁沐秋还是那个会在他怀里打游戏,张嘴去咬他手里巧克力的年轻人。
这给了他一种错觉,就好像他们从没有分开,这只是他们生活里寻常的一天,他下了班回家给梁沐秋做饭,而梁沐秋会叽叽喳喳地跟他抱怨客户有多龟毛。
可惜,这只是错觉,梁沐秋现在大概恨死他了。
岑南自嘲地轻笑了一声。
但他却又控制不住地伸出手去,不经允许地,触碰了一下梁沐秋的脸。
是软的。
梁沐秋一下子顿住了,抬起头看着他,像个戒备的猫咪一样往后躲了躲。
你干嘛? 梁沐秋面色不善。
他这抗拒的样子让岑南心头像被针扎了一下,面上却不露分毫,摊开指尖给梁沐秋看。
你脸颊沾了一粒辣椒籽。
确实有个辣椒碎屑在岑南手上。
梁沐秋皱了皱眉,心里总觉得自己像被这王八蛋占便宜了。
但他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可爱少女,也没什么便宜可占,实在没脸喊非礼。他只能郁闷地抽出纸巾擦了擦脸,宣布道,我吃好了,多谢款待。
他这顿确实吃得不错,桌上起码三分之二的菜都进了他肚子。
梁沐秋摸了摸圆鼓鼓的小肚子,又觉得自己好像也不算亏。
第5章 咱们儿子
作者有话说:毛豆:汪呜~
吃过饭,梁沐秋就向岑南告辞了。
毕竟是吃人嘴短,他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含糊道,今天多谢了,有机会请你吃饭。
他心里盘算着以后给岑南送个点心水果什么的,就当还了这个人情。
岑南却像是记住了,望了他一眼,认真地说,好。
他送了梁沐秋到玄关处。
门外的廊灯今天没有开,只有从门内透出来的灯光把走廊照亮,在夜色里,像泼洒了一小片金色的雾。
梁沐秋就跨进了这一片明亮的雾中,蓝色的居家服,还穿着灰色的拖鞋,露出两只伶仃的脚踝,皮肤很白,像是一捏就会留下印子。
岑南盯了两眼,脑子里不合时宜的闪过一堆画面。
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太多年没有碰过梁沐秋,已经约等于一个变态了。
要不是怕吓到梁沐秋,他今晚都不想让人走出这个门。
眼看着梁沐秋即将没入走廊的阴影里,他突然叫住了梁沐秋。
他叫得很轻,只有两个字,漂浮在安静的走廊里。
秋秋。
梁沐秋僵住了。
很多年了,他都没有再听过岑南这样叫他。
但是多年前,两个人同居的时候,岑南经常抱着他,亲昵地叫他小名。
他没忍住,转过头看了岑南一眼。
一片朦胧中,只有岑南背后灯光大亮,像海上的一座灯塔。
他看见岑南对他笑了一下,并不明朗,反而有种说不出的伤感。
早点睡。 岑南对他说道。
梁沐秋没接话,径直回了自己家,啪得一下甩上大门,像是恨不得把门板拍岑南脸上。
但事实上,就因为这句 秋秋,他一晚上都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连洗完澡躺在床上,都抱着手皱着眉,搞不懂岑南想干什么。
表面上看,自打几天前在酒吧里偶遇以来,岑南好像也挺矜持的,没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不如说就像一个久别重逢的老同学,热情,妥帖,处处周全。
恋耽美
借吻——松子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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