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里梅哼了一声,似乎并不想告诉她答案,但也许她的目光太过炽热的缘故,少年顿了顿,没过一会又没好气地开口说道,“大概躲在哪个地方,昨天在院子里见过。”
……这孩子真的很会看眼色绝地求生啊。
绫小路葵这么感慨着,却忽然听见里梅的提问。
“你们是什么关系?”里梅问道,目光触及她一脸茫然的表情后又别扭地加上一句,“我听到他称呼你为母亲。”
空旷的郊外到处都是战斗的痕迹,当里梅拎着浑身是血的少女打算回去的时候,那个小小的身影却窜了出来。
他身上诅咒的味道实在太过浓郁,其中还掺杂了一些宿傩大人的咒力波动。里梅花了两秒才得出了那是个人类小孩的结论——脏兮兮的,看上去弱小得不行,连脸上混着泥土的伤口都隐隐有发炎的迹象。
但是他却称呼这个女人为“母亲”。
“比如刚破壳的小鸡仔会把第一个看见的人当成母亲一样?”
“……”
“其实只是随便捡的而已,大概是他的什么恶趣味吧。”
里梅一句话也不信。
绫小路葵看穿了他的想法,表情突然变得沧桑:“你不信也没用,他还管两面宿傩叫父亲呢。”
里梅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一顿,他秀气的五官开始变得扭曲,看向面前少女的眼神和注视着丑陋的妖怪时没什么区别。
“不过还是谢谢你。”
里梅听到她说道。
“……什么?”
“把我捡回来之类的,还帮我换了个衣服。”
里梅罕见地沉默了,他抿着唇,神色中有些说不出的微妙。
绫小路葵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总不能是宿傩帮我换的吧?”
里梅还是没说话。
绫小路葵震惊了,她呆坐在原地,像一座饱受风霜摧残的石膏像。
里梅缓慢地别过脸去:“别想多了,你在宿傩大人眼里和食物没什么差别。”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
但两面宿傩那傻狗一定动了什么手脚。
从震惊中恢复的少女就像回忆起什么似的,她迅速地撩起了袖子,目光触及手腕处的黑色咒纹。
和当时缠绕住整只手臂禁锢她行动的不同,诡异的黑色咒纹此时缩小了许多,看上去像一朵小小的梅花,绽开在她原本用石头割破手腕的地方。
绫小路开始当着里梅的面再次尝试打开去往高天原的通道——
不出所料地什么也没发生。
她被困在这里了。
意识到这点的绫小路葵迅速站起身,她径直从不明所以的里梅身边走过,刻意将脚步踩得咚咚作响。
“宿傩!你给我出来!宿傩!”
之前在两面宿傩面前苟着是害怕被他杀死后不能重生,可今时不同往日了!
虽然还是打不过,大概也逃不走,但能重生就意味着她能无数次“回档重来”。
大不了她骂一句他傻狗他杀她一次,这口他算计她这么久的恶气不出不行。
少女愤怒的呼喊声伴随着一间一间和室被蛮力打开的声音,她从西边找到了东边,排除两面宿傩去睡马厩的可能性,绫小路葵得出了两面宿傩出去找乐子了的结论。
……
找乐子好啊。
绫小路葵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两面宿傩不在,里梅打不过她,这不是她逃跑的好时机吗?
这灾祸谁爱除谁除,她是救不了了。
“你想逃跑?”
在她回到房间的时候,里梅仍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不动。他抬头看她一眼,只一瞬就得出了结论。
“别白费力气了。”里梅冷淡地说道,“那道咒纹联系着宿傩大人,无论你跑到哪里都会被找到。”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宿傩大人可以直接通过你身上的咒纹去到你去的地方。”里梅没有要给她解释咒术原理的打算,他只是将地上的茶杯收起,缓慢地站起了身,“如果有问题的话,你可以等宿傩大人回来后问他。”
有问题。她问题可大了。
她和两面宿傩什么仇什么怨,值得他算计她这么久?
绫小路葵痛苦到以头抢地,脑中不由自主地再次浮现两面宿傩杀掉她的那一幕。
【“加把劲,要是活不过来的话我可就把你的刀给宰了啊。”】
不,不对。
就算两面宿傩变态到一眼能看出她的刀是有刀灵的刀,他是怎么知道她有活过来的可能的?
难道是那些被两面宿傩杀过的神现在已经完成了换代的原因?
绫小路葵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有道理。
她看着里梅走开,向后仰倒在柔软的被褥上。
天花板上的草格一深一浅,庭院中的日光落进,隐约还可以看到扇着翅膀在上面蹦蹦跳跳的小虫。
要是当初有人告诉她两面宿傩是这么危险的人物的话,她就不会接这么危险的委托。
不接这样的委托,她现在就是快乐地蹦蹦跳跳的小虫。
但她估计是完了。
除非两面宿傩的仇家们突然团结一致,早点送他去黄泉旅游。
啊,索性她那位忠实的信徒不要再信奉她好了,死了一了百了,就不用再被两面宿傩精神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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