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时候,祁京城黑得早、亮得晚。
昨儿个将戚含章逗狠了,福熙大长公主一怒之下正准备罚她睡地铺,可又想到这主儿第二天是要上战场的人,于是心软了一把,自己睡地铺,还故意在自己和穆以安之间拦了三四道屏风。
穆以安委屈极了,却也晓得轻重,还是乖乖地睡了觉。
第二日天还未亮她就爬了起来,历经千难万险绕过了三道屏风,总算是走到了戚含章睡得床榻边,结果上面已经一片冰凉,人比她走得更早。
穆以安愣住了,心绪一瞬间复杂到了极点。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含章……应该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个心思吧。
穆以安心里微微有些苦涩,她背上了戚含章昨日为她擦好的银霜,走到前厅陪着一大早就爬起来为她送行的大嫂略微用了些早膳之后,就跨上赤瑕的背,同家人一一告别,一骑绝尘,先冲去等着今早上祁京城门宵禁解除,然后带上祁京城要跟她一起走的监军和一些其他的队伍人马,做第一批出城门的人,赶往楼关,去钱方进将军手下做交接。
一早上都没有见到含章。
穆以安有些责怪自己,昨天实在是太冲动了!
真的是脑子都不动一下就将人家给轻薄了!
含章会生气的吧……含章生气,会不会不理我了?
可当她一步一步踏上城楼的阶梯,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那个迎着朝霞和今晨第一缕阳光而立的绝世佳人的时候,穆以安笑了。
她郑重其事地走到戚含章面前,单膝下跪,拉住她的袖子放在唇边亲吻,道:“臣,参见大长公主殿下。”
戚含章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嗔怪道:“怎么?昨儿个晚上的游戏还没玩够吗?”
穆以安傻乎乎地笑着,伸手帮戚含章把一缕垂落的发丝别到而后。
是该说点什么了……
穆以安心中不断不断地告诉自己。
戚含章也看穿了她的心思,安安静静地等她开始这个话题。
穆以安磕磕巴巴地道:“那个……含章。我有、有些话想对你说。”
戚含章抿唇一笑,故意逗她:“怎么?是不是昨日太嚣张了,今日想说正经事的时候,反而说不出来了?”
“才没有!”穆以安红着脸,嘟着嘴喃喃自语。
“哦?”戚含章十分不信任她,挑了挑眉,“那好啊,谁来我听听。”
穆以安支支吾吾了半晌,才磕磕绊绊地道:“含章,我觉得,我对你的感觉有些不太一样了。”
戚含章抿着唇笑着,歪着头,一双眼睛眯起来盯着穆以安笑:“怎么不一样了?”
穆以安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缓将那些铭刻在心底深处的字一个一个吐露出来,将自己的一颗真心捧到了她心爱的人面前:
“我觉得……我有点喜欢你了。”
她说完这话之后,只觉得肺腔中的空气一瞬间被抽了个干干净净,让她只想一个劲儿的喘息。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仔仔细细地看着戚含章脸上的每一寸皮肤。
戚含章只是微微上前几步,将自己的额头紧紧地贴上了穆以安的,两人呼吸再一次相互交叉,不过这一次却是戚含章在主导一切。穆以安听见她低哑的声音,带着清丽中的性感,让她不可自拔:
“只是有点吗?”
穆以安没敢搭话。
只听见戚含章的下半句,道:
“我对你的喜欢,可是爱不释手的那种。”
穆以安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盯着戚含章温柔如水的双眸。
戚含章笑了,那灿烂而妩媚的笑容,甚至灿烂过了朝阳!
穆以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将戚含章紧紧抱在怀中。
戚含章也大胆起来,紧紧搂住了穆以安的脖子。
从五岁开始,她们俩总是习惯用拥抱去表达自己对对方所有如洪水一般汹涌澎湃的感情。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了今天,却突然之间,决堤一样,再也一发不可收拾。缓缓流淌的细水流年,在彼此温度的相互交换与摩擦之中越发绵长。
她……答应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同时在心中大喊出声!
戚含章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她先推了开来,然后吩咐玉璇拿了一个木盒子上来。穆以安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腰身,两人一起面对着朝阳升起的方向。穆以安安安静静地听着戚含章道:“我昨儿个晚上没大睡好,本来想着去半夜爬床的,可太过丢脸了……所以啊,就干脆起了个大早,先你几步出门去做准备。”
穆以安笑道:“如何?我昨儿个晚上就说了,离了我你可睡不着!”
戚含章瞪她:“你昨晚跟个流氓似的,说的是‘跟了你今晚就别想睡了’!我怎么敢让你胡闹一晚上!”
“诶呀!”
戚含章将手上的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精致的糕点。穆以安脱口而出:“城东那老头的糖酥!”
戚含章颔首,伸手捏了一块就回身塞进了穆以安的嘴里面,道:“送你这个糖酥带着去吃,你就能平平安安地回来了。”
穆以安就着她的手,一口咬下了糖酥,还十分不要脸地在戚含章手指尖上舔了一下,然后满心欢喜地看含章的反应。
戚含章面无表情地直接在穆以安的袖子上把她的口水擦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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